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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在乎你——县城第一美女的传奇人生

楼主:诺兰山人  时间:2020-05-18 00:01:28
“不过,”吴敏话锋一转,“越是看着般配的人,越是不容易到一起去。都说那有情人终成眷属,为什么银河两岸隔断双星……”
有点像某个歌的歌词。
“……你看梁山伯与祝英台、牛郎和织女,还有罗密欧与朱丽叶……都是以悲剧结束,唉。”
“诶,你说的还真有道理,我才发现你原来是个才女呀!”肖利民表现出十分惊讶和崇拜的样子。
“过奖了,才女谈不上,还不算太笨吧。”肖利民的夸奖让她很受用。
肖利民忽然想起了什么,“哎,吴敏,还记得上次我们关于狐狸吃葡萄的讨论吗?”
“记得。”
“我有一个更好的吃到葡萄的办法,想不想知道?”
吴敏点头。
“嗯,是这样,”肖利民站起来,来回走动着,“狐狸可以和猴子合作,让猴子把葡萄摘下来两个人分,岂不是两全其美。你说是不是?”
他得意地看着吴敏,期待能得到她的赞赏,结果他失望了。
吴敏白了肖利民一眼,“猴子凭什么把葡萄分给狐狸?它又没做什么。”
“很简单,如果不给,狐狸就会吃掉猴子。”
“既然这样,就算猴子把葡萄给了狐狸,狐狸也还是照样会吃掉猴子的,是不是?”
“有这个可能,但是这样的话狐狸以后就别想吃到葡萄了,因为它破坏了规则。”
“看来主动权掌握在狐狸手里,猴子是没有选择余地的。”
“除非它不想吃葡萄。”
吴敏若有所思,“嗯,有道理。”
“跟聪明人办事就是痛快。”
两个人心照不宣地达成了某种默契:肖利民帮助吴敏接近乔伟;吴敏则投桃报李,促成肖利民和田家茵搭上关系,各取所需。二人同时约定,要保持密切的联系,及时沟通信息。

星期天对绝大多数人来说是求之不得的自由时间,或干点家务、或和出去游玩,也有的邀三五亲友在家里小聚,喝得天昏地暗。凡事总有例外,也有人不喜欢星期天,比如石大姐,她孤身一人在家里无所事事,看着屋顶发呆,不如在厂里上班热闹。
她早晨起来得很晚,在被窝里趴到八点多钟才起来,洗漱、收拾屋子,九点多才吃早饭也是午饭——星期天她在家里只吃两顿饭,不是为了节省,是嫌麻烦。
吃完饭她来到理发店,理发师在她脑袋别了很多个卷发器,然后把一个大头盔套在脑袋上,要她在里面呆40分钟。
“哎,师傅,问你个事,你说中国人有长卷发的么?”
“有啊,自来卷很正常啊。”
“汉族也有自来卷?一般不是只有外国人或者少数民族长自来卷么?”
“卷发不仅仅是外国人和其他民族才有的,汉族长自来卷太正常了,我们经常见到,男女都有。
石大姐若有所思:看来乔伟是冤枉的,冤枉就冤枉吧,右派比他冤枉多了,不也得受着,哪个庙里没有几个冤死鬼。
40多分钟后,石大姐迈着有力的步伐从理发店出来,看上去像头雄狮。
楼主:诺兰山人  时间:2020-05-18 00:0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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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逢星期天,公园东墙外便自发形成了自行车交易市场,熙熙攘攘人来人往,不时有人停下来看看车,砍砍价。
乔伟把田家茵送到家从这儿经过,因为人多不得不下来推着车子往前走。
“这是纯日本车,普利司通,老抗造了,永久、凤凰都不好使,少200不卖。”车贩子和一个买主讨价还价。
普利司通?这儿还有卖日本车的?乔伟停下来,透过缝隙往里看,嗯?和自己那辆,不,是师傅那辆一样!他把车锁上,挤进人群一瞧,果然是自己那辆,不,是师傅那辆普利司通,那颜色、那图案还有鞍座下面擦车用的白毛巾和车梁上的擦痕,一模一样,一点不差。
昨天赵瘪子上班骑了一辆破车,说那辆自行车被人借走了,不知道还能不能还回来。他把“偷”说成“借”。
这车怎么在这儿出现了?很可能是小偷偷了卖到这儿的,一般小偷不会自己上这儿来卖。
“120卖不卖?”买主又给出一个价格,看得出他是真喜欢这个车。
“这么的吧,150一分不能少,没核计。”车贩子开出了底价。
“一个旧车150太贵,新车才多少钱?120块就下来了。”
“那你去买你的新车去吧。”
买主使了一个36计走为上,以为车贩子会叫他回来,结果弄巧成拙,见没人搭理走了两步又回来了。
“这车我买了。”乔伟上前抓住车把,“150,先给你三十,剩下的跟我到家取。”
“哎哎,别的呀,”刚才那位买主不愿意了,拦住乔伟,“我讲了半天价了,你别撬行啊。”
乔伟看了看他,“你不买还不许别人买吗?他愿意卖我愿意买,有毛病吗?”
买主一咬牙一跺脚,“150车子我要了。”
“对不起,你呀给多钱我不卖,这位兄弟敞亮,这车就卖他了。”车贩子也让那位给磨叽烦了,明显偏向乔伟。
“这这……”买主气得干瞪眼,眼睁睁地看着乔伟把车推走,为自己的患得患失付出了代价。
“师傅,这车是从哪儿弄来的?”乔伟很随便地问道。
“唉,小兄弟,瞅你是个实在人,跟你说实话,这车都不是好来的,多数都是顺来的,咱图的是挣钱,别的不能多问。”
嗯,这么说这车还真是被人偷了,看来师父没说谎。

第二天,乔伟把车子还给赵瘪子,赵瘪子当时傻眼了,“那啥,乔子,这这这是咋回事?”
乔伟把买车的经过一说,赵瘪子才一块石头落了地,“嗯,肯定是小偷偷完送去卖的。那啥,你花了多少钱?我出。”
“算了,师父,没多钱,你就骑着吧。”
赵瘪子知道乔伟家条件不错,不差这俩钱,也不谦让,心里一直在琢磨:马根这个王八蛋是把车丢了还是卖了?
说来凑巧,下班的时候,赵瘪子在路上正好遇到了马根!
看见赵瘪子又骑上了这辆车,马根眼睛也直了,“哎,你咋又骑上这车了呢?”
“那啥,我他妈还想问你呢,你把车子弄哪儿去了?”
“我那个……丢了,嘿嘿。”马根笑得很不自然。
“真丢了吗?”
“真丢了。”
“是卖了吧?”
“嗯呐。”马根无奈地承认。
“卖了多少钱?”
“50。”
“啥?”赵瘪子差点蹦起来,“那啥,我他妈花100买的,你卖50?”
“缺钱了,没招儿啊。”
“那啥,你呀你呀,叫我说你啥好呢……”赵瘪子气得说不出话来,推车要走,不想再见到这种人。
“哎,别走啊,请我喝点酒。”马根理直气壮,那意思咱们不是说好了嘛,我让你睡我老婆,你请我喝点酒就行。
“好吧。”赵瘪子不是想履行和马根之间的“君子之约”,而是忽然冒出来一个想法,他和马根来到饭店,要了酒和菜,陪他喝了起来。这是个很难得的画面:第三者和第一者为了不同的目的达成了某种默契,相互称兄道弟,一派和谐气象。
楼主:诺兰山人  时间:2020-05-18 00:01:28
一碗红烧肉几乎被马根一个人包圆了,他擦了擦嘴唇,打着饱嗝,心满意足。
“兄弟,那啥,我问你件事?你得跟我实话实说。”
“啥事儿,大哥,咯儿……”
“那啥,你是咋知道是我打的你?”
“嗨,你问别的行,这事儿不能告诉你。”马根很清醒。
“那啥,以后还想喝酒不?”
“想啊,说好的事嘛。”
“那啥,想喝就告诉我,不告诉我以后就没这事了。”赵瘪子赤裸裸地威胁。
马根沉默了片刻,在诚信和酒之间终于选择了后者,“你厂子姓肖的告诉我的。”
“那啥,肖鬼子,这个兔崽子!”赵瘪子把牙差点咬碎了就着酒咽下去。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自从白秀英和赵瘪子闹掰后,肖利民察觉出两人之间的变化,原来爱打爱闹的赵瘪子见了白秀英客客气气,白秀英对赵瘪子也冷着脸,猜想他们之间肯定是出问题了。有一天白秀英丈夫马根到厂里来跟老婆闹着要钱,肖利民见他身上有好几处伤,敏锐地感觉到这里面可能有事。他在街上遇到马根,让他到家里把一些沙子、砖头等垃圾拉走,这些拉车的人平时也干点零活儿。干完活儿,肖利民留他吃饭,马根不管哪个,谁请都行来者不拒,就是阎王爷请他也敢吃。
肖利民问他身上的伤咋回事?马根实话实说,被人打了,不知道谁打的,黑灯瞎火的没看清脸。
“他说话没?”
“说了。”
“怎么说的,你好好想想。”
“‘嗯……那啥,不许你以后再打老婆!听见没?’、‘那啥,记住了,以后你打老婆一次,我就打你一回。’”
“哈哈哈哈……”肖利民大笑。
“你笑啥?”
“想知道是谁打的你不?”
“想。”
“但是你必须保证不许跟任何人说是我说的。”
“我保证。”他什么事都敢保证,先保证着,以后能不能保证再说,反正也啥事也不耽误。
“那好,我告诉你他叫赵瘪子。”肖利民居然相信了马根的保证。
“赵瘪子?”马根听说过这个名字,但不是很熟。
肖利民把赵瘪子和白秀英搞破鞋的事告诉了他,报了赵瘪子给自己起外号的一箭之仇,他心里是痛快了,却彻底得罪了赵瘪子,给自己种下了一个恶果。

赵瘪子在维修一台机器,乔伟、韩宝贵、肖利民在一旁观看。
下班铃声响起,赵瘪子看了看表,站起来捶了两下后腰,“那啥,我得回去管老娘了,明天再干。”
赵瘪子刚走,肖利民也走了。
乔伟对韩宝贵说:“宝贵,咱俩试试能修好不,要是等明天师傅来修就耽误事了。”
“好啊,我给你打下手。”
两个人蹲下来鼓捣起来,韩宝贵及时地把乔伟需要的工具递到他手上,二人配合十分默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一滴汗水从额头流下来,乔伟用手背擦了一下,脸上立即出现一道污渍。
韩宝贵看了一下手表,“乔子,都六点多了。”
乔伟把安装好的机器零件又卸下来,重新安装。
手表的时针指向了7。
楼主:诺兰山人  时间:2020-05-18 00:01:28
出门在外,停更两天,敬请谅解!
楼主:诺兰山人  时间:2020-05-18 00:0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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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厂长办公室的灯还亮着,他在认真地研究一份合同,不时拿起笔来圈圈点点。
看完合同,他伸了个懒腰,站起来往外走。他出了办公室没有朝大门走,而是朝厂子里面走去,下班后在厂区里走一圈是他多年的一个习惯。当他路过车间的时候,从窗户朝里面看,看见乔伟和韩宝贵在修理机器,满意地点点头。
周厂长看着乔伟干活儿,不时地看看手表,时针已经走到了8。
乔伟把机器安装好,开车试车,机器转动起来,发出和谐的声音。
乔伟挥舞双臂,“啊,修好了!”
韩宝贵也开心地笑了,笑得很灿烂。

就在乔伟和韩宝贵修机器的时候,肖利民提了一条大胖头鱼敲开了侯段长家的门。
侯段长老伴儿开门,“你是……”
“我是麻纺厂新来的工人,叫肖利民,上你家认认门,也没啥好东西,一条胖头鱼,一点小意思。”
侯段长老伴儿见到大鱼满脸堆笑,“呀,这么大的鱼!在哪儿买的这是?”
“不是买的,我大哥在水库上班,打渔的时候经常给我家送两条。”
侯段长老伴儿接过鱼,吃力地拎着,“小肖,快进屋坐会儿。”
“不了,我走了大娘。”
送走肖利民,侯段长老伴儿把鱼拿到院子里麻利地去鳞开膛,收拾立整后扔到锅里添水点火炖了起来,她不时地掀开锅盖,用勺子翻动一下,屋子里弥漫着浓郁的鱼香味。
侯段长一进屋就闻到了香味,使劲吸了几下鼻子,“炖鱼了?好香。”
侯段长老伴儿没工作,家里就靠他一个人每月四十多块钱工资,日子过得挺紧吧,这一条鱼得好几块钱,不是年节的舍不得买,今儿个咋的没日子过了?
“哪儿来的鱼?”对钱的心疼战胜了鱼香的诱惑,他把脸拉长了。
“那啥,小肖送来的。”老伴儿忙解释。
“俺厂子小肖?”
“嗯,这小伙子真挺会来事的。”
哦,不是花钱来的,侯段长脸不那么长了,但心里仍然犯嘀咕:人无利不起早,这小子的鱼不能白送,图什么?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他知道自己技术不行,厂中层以上的领导除了石大姐没人待见,担心将来关键的时候没人帮着说话,想在我身上下点功夫,这点小九九瞒不过我。说心里话,我是真不得意他,一个工人不好好干活净整那些没用的,想让我昧着良心替他说话没门。可是,这败家老娘们儿就他妈爱图小便宜,阎王爷送礼她都敢收,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短,这鱼都炖上了,要是不帮人办事那成啥人了?
鱼还没好,侯段长拿着蒲扇坐在院子里凉快凉快,脑子里还寻思着刚才的事:小乔那孩子不错,挺有才的,就是太爱得瑟了,穿个花衬衫还烫着头,男不男女不女的。哎,这下好,石科长一说还剃个秃老亮,跟劳改犯似的,真不知道他是咋想的,现在这年轻人,真是……还有,这小子有点傲,没拿我这个段长当回事,都没到家里来过,这点上不如小肖……。
“老头子,吃饭了。”
“知道了。”他慢腾腾地站起来,迈着方步朝屋里走去。
屋里,老板已经把桌子放好,碗筷摆立整的,一盆鱼摆在面前,还烫了一壶酒,就差喂了。
鱼和酒的香气肆无忌惮地钻进他的鼻子嘴里,长驱直入迅速占领了五脏六腑,控制了神经的中枢机关,无数条馋虫在拱得他心痒难挠,他感觉浑身都麻酥酥的。
这鱼就是给人吃的,我不吃别人也吃,别人能吃我凭啥不能吃?白吃谁不吃?不吃白不吃。
来吧,吃了再说。
他“吧嗒”一块肉,“滋溜”一口酒,整个身子都飘了起来。
楼主:诺兰山人  时间:2020-05-18 00:01:28
吴敏从食堂出来,肖利民快步赶上来。
“吴敏,求你帮个忙好吗?”
“什么事?”吴敏站住。
“麻烦你把这张电影票给田家茵,就说你俩去看电影。”肖利民手里拿着一张电影票。
“那张呢?”
“到时候你就说家里有事去不了,给我了。”
“你直接给她不就得了嘛,何必绕这个弯子。”
“我担心她不给我面子不能去,这样把握会大一些。”
吴敏看了看肖利民冷哼道:“主意打得不错呀,让我去得罪人的角色,我不干。”
“忘了狐狸和猴子合作的事了么?”
“我想知道这么做对我有什么好处?”
“君子成人之美,送人玫瑰,手留余香。另外,我也同样给你创造这样的机会。”
吴敏想了想,“那好吧。”

吴敏把电影票给了田家茵,约好晚上去看电影。
下班后,乔伟把田家茵送到家,也掏出一张电影票,她毫不犹豫地接了过来,可是吴敏那张怎么办?不去的话她会怎么想?在乔伟和吴敏之间权衡再三,她决定还是和乔伟去,吴敏那边明天再解释,就说家里有事出不来。至于那张票嘛,也别浪费,让弟弟田家成去。
晚上,肖利民提前半个小时就来到胜利电影院,站在门外的台阶上四下张望,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两只眼睛像鹰隼一样在人群中搜索,不错过任何目标。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期待中的身影一直没有出现。
电影开演的第一遍铃声响起。
肖利民抽完一支烟,又点上一只,焦急地看着手表,“都快开演了,怎么还没来呢?”
他把烟头仍在地上碾灭,又掏出烟盒,发现里面是空的,随手仍在地上。
铃声再次响起。
肖利民知道田家茵不会来了,但是他说什么也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不来,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怎么会失算呢?算了,不等了。
肖利民按照票号找到座位,坐了下来,不时地回头张望。
田家成走过来,坐在肖利民旁边。
肖利民看了看田家成,“喂,小兄弟,你坐错了吧?”
田家成看看票,“没错呀。”
“你是多少号?”
“12排19号。”
肖利民愣了一下,“谁给你的票?”
“我姐。”
“你姐是田家茵?”
“嗯。”
肖利民明白了,田家茵没来看电影,把票给了她弟弟。
“你姐怎么没来?”
“她说厂里晚上加班。”
“哦……”肖利民意味深长地点点头。
“小兄弟,我是你姐的同志,姓肖,你叫什么名字?”
“田家成。”
肖利民把手里拎着的糖果、饼干给田家成,“家成兄弟,边看边吃。”
田家成看见糖果,两眼放光,拿起一块糖塞到嘴里,“大白兔奶糖!我最爱吃了。”
“爱吃就多吃点。”
“那我可不客气了。”
一块没吃完,田家成又赛嘴里一块,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像储存过冬食物的松鼠。
肖利民鄙视地看着田家成的吃相,冷冷地一笑。
电影结束的时候,田家成把一斤奶糖全都吃光了,看得肖利民张口结舌。

县城里两家电影院使用一个拷贝,这家放完一本后马上送到另一家,这边电影开演半个小时候,城东的大光明电影院电影才开演。
电影院里韩宝贵张着嘴两眼紧盯着银幕,看得非常投入,表情随着电影的情节发生着变化,挨着他的是乔伟,乔伟的另一边是田家茵,两个人挨得很近,两只手握在一起。
楼主:诺兰山人  时间:2020-05-18 00:0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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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班,田家茵向吴敏道歉,说她昨晚突然拉肚子不舒服,把票给弟弟了。
吴敏神秘地笑了笑,“没关系,肚子好了吗?”
“好了。”田家茵感觉自己的脸有点烫。
“没事就好。”
昨天电影散场的时候,肖利民叮嘱田家成回家别跟姐姐说遇见我,就说是个女的,姓吴,并给她描述了一个大概形象。田家茵做贼心虚,也没多问,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早晨起来,乔伟准备到外面跑步晨练,母亲说家里的鸡蛋没了,让他顺道去市场买点,乔伟答应了一声出去。他对母亲的话一点也不含糊,执行力非常强。
和往常一样,他在体育场跑了三千米,来到菜市场。
露天市场里污水横流、垃圾遍地,到处是菜帮子、菜叶子,经过发酵后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
乔伟像走迷魂阵似的踮着脚尽量找干净的地方落脚,他有点强迫症,最受不了把鞋弄脏,所以很不愿意到市场来,但是母命难违,不爱来也得来。
一摊黑绿的积水挡住去路,上面还漂着一个死耗子,令人作呕,乔伟犹豫着是绕过去还是跳过去。他估算了一下距离,跳过去问题不大,但是落脚的地方很脏,最后决定还是费点事绕过去。
他转过身刚走几步,突然听到一声刺耳的女高音,“妈呀,我的钱没啦!”
一个面容憔悴的中年妇女两眼瞪得溜圆,表情极度惊慌,像是天塌了一般。
在她的身后,一个年轻人匆匆忙忙地走开。
“天呐,我的钱啊……”中年妇女嚎啕大哭起来。
“丢了多钱呀?”一个好心的老太太问。
“五块钱!我卖了一麻袋蘑菇啊……”
她哭得很伤心,这一麻袋蘑菇她要走上几百里的山路,回来晒干了换了个钱。
乔伟见她可怜,心一软,想掏出五块钱给她。
他刚向前走两步,一个令人不可思议的情况发生了:中年妇女突然两眼发直地看着乔伟,手指着他,“就是你!你偷了我的钱!把钱还给我!”
说着,她一个饿虎扑食扑到乔伟脚下,紧紧地抱住他的大腿,鼻涕、眼泪蹭得乔伟裤子上、鞋上到处都是,把他恶心得差点吐出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把乔伟造蒙了,什么情况这是?
“哎哎,你把手松开……”
“不,你不把钱还我我死也不松开,呜呜……我的五块钱呐,我答应我闺女给她买双鞋……”
“呼啦”一下,人都聚拢过来,围了一圈,十几双愤怒的眼睛盯着乔伟。
“瞅着人长得不错,咋干这事呢?”
“哼,剃个光头,肯定是刚出来的。”
“年轻轻的,干点啥不好,偏干着缺德事,将来养活孩子都没屁眼。”
……
乔伟忽然明白了,因为的光头被人当成了小偷,现在就是满身是嘴也说不清了,一种莫名地悲愤和屈辱从心底涌出。
“你弄错了,不是我偷的……”
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
此时此刻,在无数正义的目光中,乔伟的解释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他的心在滴血,如果不是动了恻隐之心一走了之,这一切就不会发生。好心得到恶报,这是为什么?
几个见义勇为的吃瓜群众不由分说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乔伟扭送到附近的派出所,还有人抽冷子踹了几脚。
乔伟被关进一间小黑屋,“咣当”一声铁门关上,屋子里顿时一片漆黑。
乔伟无数次听说过派出所的小黑屋,这是个让很多人闻风丧胆的地方,看来自己要做最坏的打算。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铁门被打开,强烈的光线刺得乔伟一阵目眩。
楼主:诺兰山人  时间:2020-05-18 00:01:28
两个警察进来坐在桌子后面,一个四十来岁,一个二十多岁,乔伟看不清他们的面孔。
年长的警察看了看乔伟,“嗯?脸生,流窜犯?哪儿来的?”
乔伟和他对视不语,没有丝毫的恐惧。
“哟呵,挺牛啊,看样是老手啊。”年轻警察溜缝。
“他们弄错了,钱不是我偷的,你们不能这样对待我。”
“不是你偷的是谁偷的?啊?不是你偷的他们咋把你给抓来了?”年长的警察语气咄咄逼人,眼里冒着寒光。
“谁偷的我不知道,反正我没偷,我是冤枉的。”
“呵,冤枉的?开始都说自己是冤枉的,一会儿你就不这么说了。说,姓名、住址、惯犯还是初犯,老实交代。”
年轻警察拿起纸笔,准备记录。
乔伟一言不发,不卑不亢。
“呵呵,无声对抗哈,好啊,你就是铁嘴钢牙,我也叫你开口说话。”
好嘛,这是《红灯记》里的鸠山的台词,把乔伟当李玉和了。
“哼哼。”两个警察站起来,回手关上铁门,狞笑着朝乔伟慢慢逼过来,准备给他点颜色看看。
乔伟想好了,不管他们怎么打,最必须得保护好脑袋,别的地方伤了好治,脑袋打坏了容易落下后遗症。
年轻警察出手奇快,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飞起一脚踹在乔伟的肚子上,他“登登”向后退了几步坐在地上,“咣”地一声,脑袋嗑在墙上。
乔伟有生以来头一次受到如此的侮辱,婶可忍叔不可忍,他浑身的血都涌到了头上,“腾”地站起来,怒视年轻警察,如果他再动手就和他拼了。
年轻警察不知从哪儿操起一根胳膊粗的棒子,准备招待乔伟。
这时候,外头有人敲门,“唐所长,有人找你。”
“没空,让他等会儿。”
“哥,是我。”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
年长警察对这个声音毫无抵抗力,刚才还一副凶神恶煞模样,瞬间变得十分温柔,“哦,来了。”
年长警察打开门,“小红,你咋来了?有啥事?”
“哥,我要出趟门,妈这几天不太舒服,你抽空回家看看。”
“好。”
唐红正要走,随意朝屋里瞥了一眼,“嗯?这不是乔伟吗?他怎么在这儿?”
她大步走进去,仔细看了看,没错,是他。
“乔伟,你怎么在这儿?”
“我不知道,你问问他们吧。”
乔伟看到唐红先是惊喜,感觉见到了亲人,转而又觉得让她看见自己在这个地方很没面子。
“哥,这是怎么回事?”
“你们认识?”
“嗯。”
“你怎么认识小偷?”
“小偷?”
唐红下巴差点掉地上。
“他是小偷?他偷什么了?”
“偷了五块钱。”
“五块钱?哈哈,有证据吗?谁看见的?”
“群众把他扭送来的,具体谁看见了也说不清楚。”
唐红很气愤,“我的唐所长,你们就这么办案吗?没有证据、证人就把人抓来审讯,听刚才的动静好像还动手打人了,是不是?”
“这,这……你到底和他是什么关系?”唐所长被妹妹问得张口结舌,意识自己这事办的有点瑕疵。
“什么关系?她是我男朋友!”唐红脱口而出。
楼主:诺兰山人  时间:2020-05-18 00:01:28


楼主:诺兰山人  时间:2020-05-18 00:0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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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伟一愣,这丫头怎么回事?男女大事怎么能随便乱说呢。
“你男朋友?”唐所长吃惊不小,“你搞对象怎么不告诉我?”
“你整天不着家,想告诉你也得给我机会呀。”
“呃——”他拍拍脑袋,“这扯不扯,大水冲了龙王庙,不认自家人了。那啥,没事了,你走吧。”
乔伟站着没动。
“让你走呢,听见没?”年轻警察催促道。
“我不能这么走。”
“不这么走?你还想咋的?”年轻警察不大高兴。
乔伟怒视道,“你踹我一脚不能白踹吧?”
“呵,不白踹你想咋的?你还想踹我一脚咋的?”年轻摆出要决斗的架势,挑衅地问。
“你得向我道歉。”乔伟一字一顿。
“道歉?你可真能扯,老子长这么大从来没道过谦,老子不会。”
“这么着吧,我替他向你道歉,你看行不行?”唐所长打圆场。
“不行,这个歉必须他自己道。”
“小王,道个歉吧。”唐所长对年轻警察说。
年轻警察看了看所长,又看了看乔伟,冷笑一声,朝乔伟鞠了一躬,“好,我道歉,对不起了!”
年轻警察出去,唐所长对乔伟说:“他太年轻,爱冲动,别跟他计较。”
“那女的呢?平白无故冤枉好人,不能就这么放过她。”唐红插话。
“哦,她可能还没走,我去让她来给你赔礼道歉。”
“算了,”乔伟止住唐所长,“就别难为她了,她也挺可怜的,丢了钱急蒙了,见我是光头就赖上我了,这不怪人家,怪我自己。”
“呵呵,兄弟有肚量,行!可是好好的你剃个光头干啥?谁好人留这头型?”
“说来话长,有空让你妹妹讲给你听吧。”
“这里头还有故事?”
“故事多了去了,哥,我告诉你吧,记得前一阵子报纸上登的在桥上救小孩的那个人吗?”
“嗯,记得。”
“就是他干的!”
“他?哟,无名英雄啊!”他对乔伟肃然起敬。
“还无名英雄呢,都是报社把他坑了,把他写成了不良青年,就因为他穿了件格衬衫长了一头卷发,当然我也有责任。”
“哦?这里头还挺有意思哈,那天有空讲给我听听。那个,今天太忙,就不留你们吃饭了,改天我请客。小红,不是当哥的埋怨你,这么大的事无论如何得让哥知道,咱爸没的早,长兄如父,懂不?”
“行了行了,知道了。乔伟,咱们走吧。”她很自然地挽起乔伟的胳膊,迈步朝前走去。
乔伟站住,掏出五块钱给唐所长,“把这钱给那个女人吧,让她给女儿买双鞋。”
唐所长看着他们的背影自语道:“嗯,人不错。”
在乔伟被人扭送到派出所的过程中,有一双老鼠般的眼睛始终在盯着。
“唐红,今儿个亏了你解围,要不我可要吃苦了,谢谢你!”
“怎么谢?”
“到我家去吧,让我妈给你包饺子。”
“行。”
两人边走边聊,气氛很轻松。
“哎,你大哥对你真好,他比你大好几岁吧?”乔伟问。
“是的,比我大十五岁,对我老好了,像父亲一样。哎,那个男朋友的事我是急中生智,你可别当真啊,田家茵是我的好姐妹,我不能夺人之美。”
“嘿嘿,”乔伟有点不好意思,“这个我懂,其实,我和田家茵也只是同志关系。”
“什么意思?你们天天坐一辆车、你家里还挂着人家的照片,你说这是普通的同志关系?”
“呃……这……”
“行了吧,别不承认,你喜欢她,她也喜欢你,只不过没捅破这层窗户纸。不过别急,这个时候是最甜蜜的阶段,保留一定的神秘感也好,这种美好的感觉一个人一生只有一次,好好珍惜吧。”
乔伟竟有点不好意思了。
楼主:诺兰山人  时间:2020-05-18 00:01:28
为了答谢唐红的“救命之恩”,乔伟他珍藏的父亲来信拿出来让她看,唐红喜出望外如获至宝,问乔伟可不可以拿回去看看?乔伟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这些信是他一笔珍贵无比的财富,他十分珍惜,轻易不会给别人看,但是今天要不是唐红解围,自己就惨了,他欠人家一个太大的人情,所以才把自己最宝贵的东西拿了出来。
唐红答应一定会好好保存这些信,看完后完璧归赵。

侯段长吃完晚饭摇着个大蒲扇溜达出去,体态富态的老伴儿收拾桌子。
外面有人敲门,侯段长老伴儿开门,肖利民拎着一瓶酒站在门外。
“是小肖啊。”侯段长老伴儿眼睛盯着肖利民手里的东西,那是一瓶用纸包着的酒瓶。
“大娘,这不端午节了嘛,给侯段长拿瓶酒。”
侯段长老伴儿眉开眼笑,“啊,小肖啊,快请进、快请进。那啥,他出去溜达去了,一会儿就能回来。”
她主动从肖利民手里接过东西,“嗨,来就来呗,还拿啥东西,这孩子。”
肖利民没进屋就走了,侯段长老伴儿随手把酒放柜上。
侯段长回来一眼就看见那瓶酒,两眼放光,“这酒哪儿来?”
“小肖送来的。”
“又是他?我不是告诉你了吗,以后别乱收别人的东西。”侯段长把酒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嗯,真香。”
“不就一瓶破酒吗?有啥了不起的。”
“破酒?你知道这是啥酒不?这叫茅台,是国家领导人喝的,八块钱一瓶呢,啧啧,我还真没喝过。”
“妈呀,恁贵呀?我还没当好玩意儿。”
“行了,这回就算了,下不为例啊。”
“当官不打送礼的,你还假装廉洁呐,你一个破段长,芝麻粒大小个官,谁稀得给你送啊?你就是想腐败也得腐败得了啊。”
“你知道啥,这孩子不好,我不喜欢他。”
“咋的了?我瞅着挺好的呀。”
“你懂啥?这孩子人品不好,跟你说你也不懂。人不是好东西,但这酒是好东西。”

下班铃声下过,乔伟正要往外走,肖利民把他叫住,“乔子,今晚上有一场篮球赛,粮食局和机械厂,我弄了两张篮球比球赛门票,咱俩看去。”
乔伟非常高兴接过票,“太好了,谢谢利民!我非常喜欢这两个队,有两下子呀,在哪儿弄的票?”
“哦,我有个亲戚在体委。”肖利民瞪着眼睛撒谎,其实票是吴敏给肖利民的。
体育馆是日伪时期一个日本小学校的礼堂,面积不大,除了一个篮球场地几乎没有多少剩余的地方,只有少量的座椅。那时候的体育比赛不讲经济效益,也不卖票,所有的门票全都赠送,主要送给各单位的领导,普通百姓根本看不着。
乔伟提前十来分钟来到体育馆,按照票号找到座位坐下,看看左右,“利民还没来呢,这小子一向很守时的,不应该迟到啊。”
随着一声哨响,比赛开始,两队球员开始激烈的争抢,乔伟看得聚精会神。
一个队员运球过中场,一个漂亮的过人动作,上篮,球进了。
观众热烈鼓掌欢呼,乔伟兴奋地站起来叫喊:“好球!”
乔伟坐下来的时候下意识地侧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座位,大吃一惊——那儿坐着的竟然是吴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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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班,田家茵向吴敏道歉,说她昨晚突然拉肚子不舒服,把票给弟弟了。
吴敏神秘地笑了笑,“没关系,肚子好了吗?”
“好了。”田家茵感觉自己的脸有点烫。
“没事就好。”
昨天电影散场的时候,肖利民叮嘱田家成回家别跟姐姐说遇见我,就说是个女的,姓吴,并给她描述了一个大概形象。田家茵做贼心虚,也没多问,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早晨起来,乔伟准备到外面跑步晨练,母亲说家里的鸡蛋没了,让他顺道去市场买点,乔伟答应了一声出去。他对母亲的话一点也不含糊,执行力非常强。
和往常一样,他在体育场跑了三千米,来到菜市场。
露天市场里污水横流、垃圾遍地,到处是菜帮子、菜叶子,经过发酵后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
乔伟像走迷魂阵似的踮着脚尽量找干净的地方落脚,他有点强迫症,最受不了把鞋弄脏,所以很不愿意到市场来,但是母命难违,不爱来也得来。
一摊黑绿的积水挡住去路,上面还漂着一个死耗子,令人作呕,乔伟犹豫着是绕过去还是跳过去。他估算了一下距离,跳过去问题不大,但是落脚的地方很脏,最后决定还是费点事绕过去。
他转过身刚走几步,突然听到一声刺耳的女高音,“妈呀,我的钱没啦!”
一个面容憔悴的中年妇女两眼瞪得溜圆,表情极度惊慌,像是天塌了一般。
在她的身后,一个年轻人匆匆忙忙地走开。
“天呐,我的钱啊……”中年妇女嚎啕大哭起来。
“丢了多钱呀?”一个好心的老太太问。
“五块钱!我卖了一麻袋蘑菇啊……”
她哭得很伤心,这一麻袋蘑菇她要走上几百里的山路,回来晒干了换了个钱。
乔伟见她可怜,心一软,想掏出五块钱给她。
他刚向前走两步,一个令人不可思议的情况发生了:中年妇女突然两眼发直地看着乔伟,手指着他,“就是你!你偷了我的钱!把钱还给我!”
说着,她一个饿虎扑食扑到乔伟脚下,紧紧地抱住他的大腿,鼻涕、眼泪蹭得乔伟裤子上、鞋上到处都是,把他恶心得差点吐出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把乔伟造蒙了,什么情况这是?
“哎哎,你把手松开……”
“不,你不把钱还我我死也不松开,呜呜……我的五块钱呐,我答应我闺女给她买双鞋……”
“呼啦”一下,人都聚拢过来,围了一圈,十几双愤怒的眼睛盯着乔伟。
“瞅着人长得不错,咋干这事呢?”
“哼,剃个光头,肯定是刚出来的。”
“年轻轻的,干点啥不好,偏干着缺德事,将来养活孩子都没屁眼。”
……
乔伟忽然明白了,因为的光头被人当成了小偷,现在就是满身是嘴也说不清了,一种莫名地悲愤和屈辱从心底涌出。
“你弄错了,不是我偷的……”
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
此时此刻,在无数正义的目光中,乔伟的解释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他的心在滴血,如果不是动了恻隐之心一走了之,这一切就不会发生。好心得到恶报,这是为什么?
几个见义勇为的吃瓜群众不由分说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乔伟扭送到附近的派出所,还有人抽冷子踹了几脚。
乔伟被关进一间小黑屋,“咣当”一声铁门关上,屋子里顿时一片漆黑。
乔伟无数次听说过派出所的小黑屋,这是个让很多人闻风丧胆的地方,看来自己要做最坏的打算。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铁门被打开,强烈的光线刺得乔伟一阵目眩。
两个警察进来坐在桌子后面,一个四十来岁,一个二十多岁,乔伟看不清他们的面孔。
年长的警察看了看乔伟,“嗯?脸生,流窜犯?哪儿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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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
乔伟像看见怪物似的看着吴敏。
吴敏矜持地笑着,“怎么这么看我?不认识吗?”
乔伟回过神来,“怎么是你?”
“很奇怪吧,是不是?”
乔伟点头。
“我从这儿路过,碰到肖利民,他说他爸有病住院了,他在医院陪护,特地来告诉你一声,正好遇到我,我也挺喜欢看篮球的,就来了。”
乔伟满脸狐疑,“有这么巧?”
“是呀,巧得可以写书了。”
乔伟尴尬地笑笑,手足无措
“要是我在这儿你看球不方便的话我走吧。”说着,她假装站起来要走。
“别别,没什么不方便,既然来了,就一起看吧。”
场地上比赛进行的白热化,高潮迭起、精彩不断。
乔伟老老实实地坐着,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吴敏假装看着场上,余光却一直瞄着乔伟,朦胧的灯光中,乔伟的轮廓很迷人,她情不自禁地多看了几眼。
乔伟感觉如芒刺在身,很不舒服,他无意中转头看了一眼,正好和吴敏的目光相遇,两人慌忙闪开。
乔伟心里有点乱,他明显地感觉到吴敏对自己的态度有点异样,可是自己对她一点那个意思,尽管她周厂长是她舅舅,还是不喜欢她的做派还有满口的四环素牙——他对牙齿有一种偏执的敏感。更重要的是,田家茵已经在他心中占据了全部的空间,容不下另外一个人。
前几天乔伟跟母亲闲聊聊起过吴敏家的小楼,母亲说解放前那片过去住的都是有身份的人,法院的、警察局的、唱戏的、卖大力丸的等等,就是所谓的富人区。如此说来吴敏的父母也不是一般人,是什么人也和我没关系,反正我和她绝对不可能,问题是怎么能让她死了这份心呢?毕竟还有周厂长的面子,不能太伤害人家。
前几天陪周厂长打球的时候,周厂长曾问乔伟他有没有女朋友,乔伟没敢承认有,如果承认有,就等于违反了厂里的纪律。虽然他知道周厂长和石大姐不一样,但毕竟是厂领导,还是谨慎点好。当时也没多想,现在看来周厂长是不是有意思撮合自己和吴敏也不好说,要是那样的话还真不太好办了。
一场激烈、精彩的比赛,乔伟看得索然无味,如果身边坐的是田家茵效果会完全不同。
看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谁看。
第二天一上班,肖利民就跟乔伟道歉,把昨天吴敏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严实合缝,一点不差。
“你爸怎样了?”乔伟对肖利民的话深信不疑。
“没事了,急性痢疾,打上滴流就好了,我来请个假,这就走。”
“那我也请假跟你去。”
“不用了,咱俩都请假不好。”
“那也好,我中午抽空去看看。”
“那好,谢谢乔子。”
“跟我客气啥。”

中午,乔伟和韩宝贵以最快的速度把饭吃完,然后骑车去了医院,半路上乔伟买了两瓶罐头。
韩宝贵在宣传栏前停下来,上面是一些庆祝党的生日的文章,七一都过去还几天了,还没撤下来。
“走啊宝贵,看啥呢?”乔伟回头催促。
韩宝贵撵上来,“我我我看见许琴的文章了,写的挺好。”
“那玩意儿好不好有啥用,都是套话。”
“不是,我是说她字写得好。”
“嗯,她就这点优点。”
医院里,乔伟和韩宝贵在住院处挨个病房找,也没看见肖利民。
“乔伟,干啥来了?”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
乔伟回头,是许琴。
“哦,我同志的父亲住院了,我来看看。”
“你同志的父亲,什时候来的?”
“昨晚上来的,急性痢疾,哎,对了,就是上次在我家见过那个肖利民。”
“昨晚来的、痢疾、姓肖?”许琴努力回忆着,“我今早接的班,没有这个病人呀。”
“嗯?那就奇怪了。你这还有别的病房吗?”
“没有了,住院的都在这儿。”
“那,没有就算了吧,咱回去上班吧。”乔伟和韩宝贵往外走,他们中午只有一个小时午休时间,现在已经所剩不多了。
许琴跟在乔伟身后,脸上抑制不住的欣赏和喜悦,满面春风,乔伟大步“噌噌”地往前走,头也不回。
许琴一直送到医院大门外,看着他们走远,才恋恋不舍地转身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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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前面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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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厂里的时候,还有几分钟就到上班时间了。
“宝贵,这两瓶罐头你吃了吧。”乔伟把罐头给韩宝贵。
“好啊,这下我我我享受肖鬼子他爹的待遇了,咱俩一人一瓶,别都给我。”
“我不爱吃罐头,你都吃了吧。”
“那那那我就不客气了,我老爱吃这玩意儿了,吃多少都不够,我要是有钱就天天吃罐头。”
“美味不可多得,再好吃的东西老吃也不行。”
“没那事,不信你试试,你天天给我买你看我能吃了不?”
“行啊,宝贵,我一天给你买两瓶罐头,让你连吃十天,咋样?”
“逗你玩呢,你买我也不要,花那钱干啥,有这两瓶就不错了。”
两个人正呛呛,肖利民进来。
乔伟关切地问:“喂,利民,你爸咋样了?我俩上医院去了没看见呀。”
“我爸他回家了,哎呀,”他一拍大腿,“我忘了告诉你我爸他在中医院,不是县医院,你看我这脑袋。”他又拍了拍脑袋,表情很痛苦。
“中医院?我说的呢,找了半天没找着。”
“哎呀,让你俩白跑一趟,真不好意思。”
“哦,没事,可以没看见大叔。”
“不不不白跑,我捡了两瓶罐头。”韩宝贵拿起罐头炫耀。
“有机会,以后有时间你俩上我家去,见见我爸妈。”肖利民发出邀请。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唉呀妈呀。”肖利民可把这个慌圆过去了,一块石头落了地,表面虽然平静,心里仍然狂跳不止。为了圆谎,他不得不把自己的亲爹给搭上,让他老人家假装拉一把痢疾,恕儿子不孝,罪过!罪过!肖利民对自己这次完美的阴谋还是非常满意的,不单还了吴敏的人情,还有一个意外的收获。
为了把谎话当成真事来办,今天早晨他真的跟厂里请了假,说上医院陪父亲,但是出了厂子大门却不知道往哪边走了,总不能真的上医院去呆半天吧。犹豫了一下,来个信马由缰吧,随便在街上逛逛,走哪算哪。
肖利民天生是个当间谍的材料,凡是走过的地方和见过的人基本上都过目不忘,尤其是他感兴趣的地方或人,更是想方设法去了解透彻,熟记在心。自从搬到县城后,他对城里的大致情况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一些主要的街路和重要地理标志全都滚瓜乱熟,遇到有问路的回答的比当地人还明白,看不出他在县城生活刚刚几个月。但是,他毕竟时间有限,而县城也很大,虽然他大体上了解得差不多,还有一些犄角旮旯的地方没去过,当人们提起的时候他不知所云,所以他今天就去探索一下这些未知的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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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海的人都知道以风浪闻名的白令海峡和麦哲伦海峡,但是和好望角比起来都不算什么,只能是小巫见大巫。好望角是印度洋和大西洋的交汇处,形成了特殊的气候环境,常年狂风暴雨交加,无风三尺浪,有风浪滔天,人称为“风暴角”,后面被荷兰人改为“好望角”,意思是只要过了这里就看到希望了。但是,想看到希望,必须经过噩梦的考验!
除夕夜的晚上我们经过好望角,遇上了罕见的狂风暴雨,几十米高的巨浪把轮船像簸箕簸豆子似的抛来抛去,钢铁的船体扭曲发出“嘎巴嘎巴”的声响,甲板上倾斜近45º角。我们的年夜饭就是在这样恶劣的条件下进行的,每个人一手拿筷子,另一只手把着一个菜盘子,两腿夹着酒瓶子,一不留神酒菜就洒出来……我们的桌椅都是焊接在船体上的,永远不会倒。
这天晚上是我值班,小心翼翼地驾驶着轮船在惊涛骇浪中穿行,忽然,一个不可思议的场面出现了:我的眼前突然黢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了!我以为是眼睛出了问题,使劲揉了揉没有效果,我仔细看了看,忽然恍然大悟:我们是在水里!
我们遇到了“杀人浪”!万吨轮船竟然成了潜水艇在水中航行!
此时此刻,我无能为力,只有祈求老天爷保佑。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轮船终于钻出了海面,死神和我打了个照面,扬长而去,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是我第三次经过好望角,也是最惊险、最难忘的一次。有了这样的经历,再大的风浪也不怕了。
……

晚上下班前,侯段长告诉赵瘪子:“我有瓶好酒,晚上上我家去。”
上次喝酒摔掉了门牙,老伴儿不让他在外头喝酒,愿意喝在家里喝,安全还省钱。
侯瞎子和赵瘪子盘腿坐在炕桌两边,桌上摆着一盘花生米和一盘炒鸡蛋。
侯瞎子从炕柜里拿出一瓶白色的瓷瓶,赵瘪子当时眼睛直了,一把夺过来,“我操,那啥,茅台!搁哪儿弄的?”
侯段长笑眯眯地不说话。
赵瘪子迫不及待地打开瓶盖,把鼻子凑到瓶口使劲地吸了几口,“嘶嘶”,陶醉地闭上眼睛。
“咋的?不舍得喝呀?你不喝我自个儿喝。”侯段长伸手把酒抢过来,给两人倒上,顿时浓郁的香气弥漫开来。
赵瘪子端起酒盅轻轻呷了一小口,吧嗒吧嗒滋味,“嗯,那啥,不愧是中国第一名酒,真他妈好喝!”
“一分钱一分货,八块钱一瓶呢,能不好喝嘛。”
“那啥,不是钱的是,贵贱你买不来,这酒咱县里一年也就分到十瓶八瓶的。你到底搁哪儿弄的,给我也弄一瓶?”
“这个你就别问了,我也不告诉你,你就喝你的得了。”
“瞎子,啥也别说了,这么好的酒舍得给兄弟喝,兄弟领情了。”
“我也不明白我他妈咋该你的似的,就觉着这酒我个人喝白瞎了,瞅你光棍一个人跟老妈过挺没意思的,就寻思咱哥俩唠唠嗑。来喝酒。”
“滋溜滋溜”,两人你一盅我一盅,边聊边喝,一盘炒鸡蛋已经见底,花生米也没多少了。
“老婆子,再掂对个菜。”侯段长命令道。
侯段长老伴走过来,身上的肉一颤一颤地,“嗯,我再炒个土豆丝吧。”
赵瘪子盯着她磨盘大的屁股出神:这家伙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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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咋样?瘪子,我他妈就得意她这身肉,那家伙老暄乎了。”侯段长眨巴着色眯眯的小眼睛,沉醉在甜蜜的回忆中。
侯段长声情并茂的描述加上酒精的作用,赵瘪子下身竟然起了反应,脸“腾”地红了,忙抓起一粒花生米扔嘴里,掩饰一下尴尬。
“瘪子,憋得难受不?”侯段长哪壶不开提哪壶。
“那啥,不难受,习惯了。”赵瘪子强作镇静。
“拉倒吧,别跟我装了,现在有个母猪你都能干,我还不知道你,切。哎,我有个主意……”他端起酒盅滋溜一口。
赵瘪子等着下文,他不说了,夹起土豆丝塞进嘴里。
“你有啥主意?”赵瘪子等不及了。
侯段长摆手,“算了,算了,你那人净事,说了你也不能干,还是别说了。”
“那啥,瞎子,不带这玩的,插一半不插了,那是人干的事吗?”
“想听啊?”
“想听。”
“那我就说了。”
“那啥,说吧,恕你无罪。”
“哎,有个现成的,我觉着和你挺合适的,就岁数大点。其实大点也没啥,女大三抱金砖,女大五赛老母,大的懂事。”
“那啥,你能不能不像拉不下来屎似的,痛快点行不?”
“急啥呀你。你觉着石大姐这人咋样?你俩都光棍,往一块儿凑合凑合得了呗,我看挺合适的。”
“她?”赵瘪子嘴一撇,“哼,那啥,我宁可配猪也不跟她。”
“哎呀,一个女人也挺不容易的,那么大岁数了,没尝过男人的滋味,一辈子都白活了。”侯段长感慨。
“哎,那啥,她因为啥没嫁出去呀?”
“不知道,听说原来处过对象,黄了,就再也没处。女人呐,没有那事她人都不正常,用句行话那叫什么失调了?”
“那啥,内分泌失调。”
“对对,内分泌失调。你看俺家这口子,只要你喂饱她,那一天乐呵地啥愁事没有。”
“哎,就你那体格能行吗?”
“这不是吹,比你强,别看我岁数比你大。人这玩意儿像枪似的,越用越好使,老也不用就上锈了。”
赵瘪子沉默不语,想象自己的家伙什儿上锈的样子。
“行了,不说这个了,喝酒,吃菜。”侯段长终于结束这个不愉快的话题,喝了一会儿闷酒。
“哎,我说瘪子,”侯段长开始新的话题,“我说你小子挺他妈势利眼,看人下菜碟。”
“嗯?”赵瘪子一愣。
“听说你给小乔开小灶,不教小肖,有这事没?”
“有。”赵瘪子毫不隐瞒。
“为啥?”
“为啥你还不知道吗?肖鬼子那人品,我教不了。”
“嗨,年轻人,谁还没有点毛病,过得去就行呗,别整太僵了,对谁都不好。”
“诶?那啥,奇怪了,你也挺烦肖鬼子的,咋突然态度变了呢?”赵瘪子外头看着侯段长。
“咳咳,”侯段长稍稍有点尴尬,“我这不是为了厂子将来考虑嘛,懂得技术的人越多越好,小肖那人是有点毛病,改了就是好同志嘛。”
“那啥,是狗改不了吃屎,他要是能改,我把饭都戒了,哼。”
“别说的那么绝对,得饶人处且饶人,人可没处看,说不定将来人家就出息呢。”
“他出息?那啥,没看出来。再说了,他就是有多大出息我也不带沾他的光的,就是要饭也要不到他门上。”赵瘪子把酒盅重重地一礅。
“瞅你还越说越来劲了,你有钢,你尿性,我服你了。”
一瓶酒进去,桌子上的菜也吃光,赵瘪子摇摇晃晃地离开侯段长家。
“这头犟驴,白瞎我这茅台了。”侯段长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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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十几分钟就要上课了,田家成和几个同学边走边闹朝这边走来。
“田家成!”有人喊他,扭头看,是肖大哥。
“肖大哥。”他跑过来,看见肖利民手里的新足球,眼神都不淡定了。
“家成,我给你买了个足球,你那球太破了。”
田家成迫不及待地把球抢过去,“真的?肖大哥太够意思了!”
“这奶糖也是你的。”
“谢谢肖大哥!”田家成接过奶糖,迅速剥了一块塞进嘴里嚼了起来,“肖大哥,你对我太好了。”
“家成,我问你,肖大哥给你当姐夫你干不干?”
“干、干,我没意见。”田家成觉得这个肖大哥挺敞亮,刚认识几天就买这买那的,而且长相也比那个丑八怪强多了,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好,以后你的奶糖我包下了。”
“谢谢肖大哥!你想让我干什么?”
“嗯,这个嘛,我想了解她所有的事情,以后有时间再说,她最近有什么新照片没有?”
“有,不少呢,在水库照的。”
“在水库照的?你怎么知道?”
“穿着有泳装呢。”
“哦?”肖利民心中一阵惊喜,“家成,麻烦你给我弄出来一张好不好?”
“没问题。哎呀,到点了,我得上课去了。”
“好,明天中午还在这个地方见。”
“好。”田家成摆摆手向大门里跑去。

六月下旬,气温一下子窜到三十左右度,天热得一塌糊涂, 人们把衣服减到了少到不能再少,还是热得受不了。
夏天的女人是一道风景,但是这时候的女人穿着还很保守,只有几款老式的裙子,款式和色彩变化不多。麻纺厂是女人扎堆的地方,是整个县城的穿着打扮的风向标,几乎所有的新潮款式都是在这里率先试水后再传出去的,比如当年的江青裙。
石大姐从来不穿裙子,不管怎么热也总是一条灰色的确良长裤,那两条腿跟着她倒了霉了,永远见不到阳光。
田家茵依旧是三十年代女学生的打扮,从里往外流露出一种淳朴、自然的美,与世无争,却力压群芳,引来无数艳羡的目光。大胖见田家茵穿着好看,也做了一身和她一模一样的穿上,希望提高一下糟糕的回头率,结果是东施效颦,弄巧成拙。
石大姐认为田家茵保持艰苦朴素的优良传统难能可贵,对她的印象有所改变,其实她想错了,田家茵不是不想穿好的,是没钱,个月24块钱的工资,还要攒钱买自行车,不是一般的紧。
没有一个年轻的女孩不愿意把自己打扮漂漂亮亮的。
今年的七一是中国共产党五十周年纪念日,全国上下大规模地庆祝,县城各企事业单位都要派出合唱队进行歌咏比赛。为了表示对党的忠诚,各单位都铆足了认真排练,争取好的名次。六月下旬生产的任务不是很忙,周厂长干脆下令下午停产进行排练。厂里从文化馆请来一个叫崔顺姬的朝鲜族老师来辅导,她能歌善舞,人长得也好看,很受工人们的欢迎。
下午,会议室里的椅子都撤到了一边,大伙排练《黄河大合唱》,崔顺姬一句一句地教唱,大伙都唱得特别卖力气,巨大的声浪几乎要把房盖都顶起来了。
在大伙唱歌的时候,崔老师从前面来回地走动,仔细倾听每个人的声音,想从中找出比较出色的人担任领唱,结果乔伟和田家茵被选中,两个人会心地一笑,心里特别甜蜜。
见风头被乔伟抢了去,肖利民心里特别难受。中间休息时,他找崔老师自耕奋勇要求担任指挥,把她闹愣了。
“你会吗?”她问。
“会,我指挥过学校大合唱。”他瞪着眼睛瞎白话,根本没那回事。
“那你试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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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
休息结束,排练开始,肖利民站在了前面,面对着大伙开始指挥。他的动作非常简单,两只手在空中瞎划拉,根本不是在指挥,二部轮唱的时候更是乱成了一团,崔老师在一旁看着连连摇头。
“一会儿排练结束你别走,我教你几个动作。”崔老师实在看不下去,又不好意思换别人,只好对他进行单独辅导。
肖利民脑子不笨,加上他用心地学,经过几天的辅导已经像模像样了,人五人六地站在大伙面前,虚荣心得到极大地满足。
临近演出,崔老师跟石大姐商量以后,要求男的一律白衬衫、蓝裤子;女的白衬衫红裙子。
乔伟拿来一本外国的时装杂志给田家茵看,上面有一个白色的连衣裙特别漂亮,问田家茵敢不敢穿?
田家茵看到模特的两条大长腿,脸“唰”的红了,“这裙子,太短了吧。”
“是有点短,不过这在国外很流行。再说了,大伙都穿红裙子,你是领唱,和她们穿一样没意思,穿这个效果肯定好。”
“嗯。”
田家茵点头,想象着自己穿上连衣裙的样子肯定很美,爱美之心战胜了羞怯。
“可是上哪儿买去呀……”她想问这裙子得多少钱,能不能买得起。
乔伟不等她说完,“我可以做。”
“你能做?”田家茵非常惊讶。
“嗯。”乔伟点头。
“你会做衣服?”
“是的,我的衣服差不多都是我自己做的。”
“天呐,一个大老爷们会做衣服,真有你的哎,你,你这让我们做女人的情何以堪?”
“这是个误区,其实做衣服不是女人的专利,国外出名的裁缝大多数是男的,女的反而很少。”
“是吗?这个真不知道。”
“还有啊,大多数人觉得做饭是女人的活儿,但是真正的厨师却基本上都是男的。”
“嗯,还真是那么回事,说这是为什么呢?”
“具体的我也说不太清楚,可能老天就这么安排的吧,女人要为人妻、为人母,精力分散得太多,相比之下,男人做事更容易专注一些。”
“你说的有道理,你怎么懂得那么多?”
乔伟羞赧地笑了笑,“你这样夸我我会骄傲的。说正事,那裙子你敢不敢穿?我可以做的稍长一点。”
田家茵眸子闪亮,咬咬嘴唇,轻轻点头,“敢!”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乔伟母亲两天前刚扯了一块白色的确良布,准备做个衬衫,乔伟跟她说明情况,先借用一下,改天再还。母亲问他要干什么,乔伟实话实说,要给田家茵做裙子。
“小伟呀,”乔母语气很认真,“妈知道你喜欢小田,说实话我也挺喜欢,可是许琴咋办呀?”
“妈,我说过多少次了,我和许琴是不可能的,但是她就是不听,我有啥办法。”
“唉,许琴对你可是真好,人长得也不赖,还能干活儿,一上咱家来就干这干那手都不闲着,你说你咋就看不上眼呢?”
“妈,感情这东西得双方都有好感才行,光剃头挑子一头热没用,许琴人是不错,可我就是和她没感觉,我不想跟一个不喜欢的人生活一辈子。”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我和你爸认识一个月就结婚了,结完婚没几天他就又走了,你说有啥感情?后来时间长了,互相了解了对方的优缺点,磨合了一段时间后才渐渐有了感情。人呐,能有一个真心疼你、真心在乎你的人不容易,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这山望着那山高,不大离儿就得了。”
“妈,你别说了,别的我都听你的,但这事儿不行,跟你实话实说吧,这辈子我非田家茵不娶。”
“小伟呀,你可别太死心眼了,你非她不娶行,可是你能保证她非你不嫁吗?”
“能!”
“好吧,你爱咋的咋的吧,可是有一点,许琴那边你得处理好,别留罗乱。”
“我知道。”
楼主:诺兰山人  时间:2020-05-18 00:01:28
乔伟连夜把裙子做了出来。
演出的头一天进行最后一次排练,穿着白色连衣裙的田家茵惊艳出场,立即引起众人情不自禁地赞叹:哇,太漂亮了!
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乔伟把裙子做得长了一些,过了膝盖,饶是如此,对大多数人来说还是太短了,田家茵那两条粉嫩的玉腿完全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亮瞎了无数双男人的眼睛。
崔老师也为田家茵的美丽震撼了,一个劲地为她鼓掌。

排练开始的时候,石大姐特别跟乔伟谈了头发的事,要他把头发留起来,不要再剃光头。她不是因为自己冤枉了乔伟良心发现改变了态度,而是觉得一个光头出现在台上庆祝党的生日很别扭,是对党的大不敬。
乔伟的倔劲儿上来了,怎么你说剃就剃?你说留就留?头发长在我自个儿脑袋上,我愿意剃就剃,愿意留就留,你管不着。
“光头我已经习惯了,挺好的,可凉快了,还省洗发膏。”
“不行,你这形象上台影响不好。”
“怎么影响不好了?”
“这个……”她也说不出来光头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反正不行,你必须留长点。”
乔伟摸着光光的脑袋,“哎呀,石科长,你这可难为我了,这头发不是你说长就能长起来的,它得慢慢来,抹化肥都没用。”
“能长多长算多长。”石大姐知道自己理亏,但不能认错。她的头发长得很慢,一个月都长不了一厘米,照这速度半个月得多半公分,和秃子基本没什么区别。嗯?她目光落在韩宝贵身上,仿佛看到好好的一屉馒头上落了一只苍蝇。
“韩宝贵,你出来一下。”
韩宝贵从队伍里出来,跟着她来到外面。
石大姐开门见山,“小韩,跟你商量商量,大合唱你就不要参加了好不好?”
韩宝贵脑袋“嗡”的一下,顿时觉得天旋地转,过了好一会儿才镇静下来,他没说话,转身走开。
“小韩,你别误会,这是为了咱们厂的集体荣誉。”
韩宝贵感受到一种难以形容的屈辱,他的心在滴血,不就是因为我长得丑吗?长得丑就连庆祝党的生日的权利都没有了?去你妈的集体荣誉!
乔伟看出蹊跷,追了出来,问明缘由,把眼里含泪的韩宝贵拉了回来。
田家茵见乔伟出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跟了出来。
“石科长,如果不让韩宝贵参加大合唱,那我也退出。”
长得丑就被取消了参加演出的资格,乔伟认为这是对韩宝贵人格的极大侮辱,他不能袖手旁观。
“我也退出。”田家茵看清事情的原委,也毫不犹豫地表态。
“嗯?”石大姐愣了,警觉地看着二人,“你们这是干什么?”
乔伟犀利的目光直逼石大姐,“石科长,你凭什么不让韩宝贵参加演出?”
“这,这……”她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她心里很清楚,自己的理由根本站不住脚。
“党是我们的母亲,没有一个当母亲的嫌自己的儿子丑,你说是不是?”
乔伟的声音不大,却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煽在石大姐的脸上,她没当过母亲,当然体会不到做母亲的感受。
她的脸由红转绿,由绿转青,由青转紫……整个一个变色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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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舞文弄墨

发表时间:2019-04-06 01:05:46

更新时间:2020-05-18 00:0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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