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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兰将军》 第一回:大单于兴兵犯境 汉武帝慧眼识贤

楼主:鄂黎巴  时间:2019-04-25 22:19:59
第一回:大单于兴兵犯境 汉武帝慧眼识贤
旌旗遮日乱纷纷,刀枪剑戟不容情。木兰代父从军志,千古留名女将军。此歌唱的是大汉元狩年间,江夏一奇女子代父从军的故事。只因此女藐视富贵,轻视君王,有违所谓圣人之言,故历代史家不言其功德,将木兰之大名尽情藏过,以至二千余年来,无从考证,尽管如此,花木兰的名字连同她的故事却在民间留传下来,也将流传下去。
话说秦朝末年,汉王刘邦重用大将韩信,将项羽围困于垓下,四面楚歌,逼得项羽自刎于乌江,从此天下太平。刘邦自立为皇帝,改国号为汉,史称汉高祖。在汉朝的北面,有一支游牧民族,号匈奴,匈奴人在马背上长大,惯于骑射,又乘中原混战之机,复夺得河套地区,并继续南下,威胁中原。时匈奴单于乃是冒顿,这冒顿单于凶狠异常,杀了其父头曼单于,夺得汗位,又见轻易得了河套地区,便妄想夺取中原,于公元前二O一年,率大军四十万南下,直取中原。高祖亲率大军三十万迎敌,却不料轻敌冒进,被困于平城之东的白登山,幸得大臣陈平用计,方得脱身,高祖为了避免匈奴的骚扰,又用刘敬稳敌之计,采取和亲政策。每年向匈奴赠送大量财礼,如此维持了几十年的边境安宁。
再说那匈奴族人,自冒顿死后,传位于老上单于,老上死后,传位于军臣单于。这军臣单于贪得无厌,每年从汉朝得到大量谷物、丝麻,不思回报,反有南吞之心,却因此在马邑险些丧了性命。这一日,军臣寿诞,漠南、漠北各酋头领及西域数十国王,王庭之下各大番王、左右大将,左右都尉,以及二十四长俱来拜贺,军臣置酒相待,半酣,只见军臣与众人道:“想我天庭兵强将勇,纵横天下,却居于这北国苦寒之地,那汉朝皇帝,碌碌无为,却居于中原大好河山,坐享荣华富贵,真是天道不公。那刘彻小儿,居然在马邑使用诡计,想暗害于我,不杀那狗皇帝,难消我心头之恨。”左贤王见单于痛恨南朝,也推波助澜,道:“那南朝皇帝,不讲情义,也休怪我等无情,就请大汗发兵,进攻南朝,杀他个片甲不留。”右贤王听得这话,急与军臣单于道:“那刘彻固然可恶,可他身边还有李广那一班骁勇的大将,加上南朝这几年风调雨顺,粮草充足,此时攻打南朝,恐有不妥,还请大汗三思。”南王性格暴烈,听得右贤王这话,“噌”的一声站了起来,向单于行了一个礼,道:“某家视那南朝官兵如草芥,若是那李广领兵前来,就请大汗下令,让某家会会他,若不将他生擒活捉,不算成功”。原来这个南王,名叫西铁烈,满脸钢须,虎背熊腰,丈许身材,性如烈火,惯使一杆九环大砍刀,有万夫不挡之勇,膝下四个儿郎,乃王庭二十四长中之辈,分别叫做西铁龙、西铁虎、西铁彪、西铁豹,一个个赛过虎面金钢,更兼那西铁豹,手使一个独脚铜人,重贰佰肆拾斤,当真是英雄勇猛,盖世无双。这西铁烈手下雄兵二十万,早有南吞之心,这次听得军臣大汗的一番话,早就按捺不住,争着要打头阵。除西王星宿海闭关不曾前来以外,其余东王山士奇、北王拓拨蛟也非等闲之辈,一个个摩拳擦掌,更有那数十个部落之酋长、左右谷蠡王、左右将军及二十四长一齐请命。军臣见了如此情景,不由一阵仰天大笑。笑声未了,只听一人尖声道:“各位大王虽然英雄盖世,但偌大一个南朝,必定卧虎藏龙,贫道原居中原,却认得几个人物,一个是枪王朱长青,一个是剑王刘玉琨,一个大侠剧孟,如今又有横行江湖的龙虎剑客,以凶悍出名的郭解,这些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况南朝地广人多,一二郡之民,足抵我匈奴举国之众,大王切切不可小视于他,不如依贫道愚见,等那南朝或是天灾,或是内乱,方可进兵,那时一鼓作气,夺取中原,岂不快哉!”看那人时,却是一身道士打扮,鹰鼻鹞眼,豁嘴无须,六旬之外,手持拂尘,正是国师丘道成。军臣单于正在兴头上,被国师泼了一头冷水,满脸不快,只因他是延请的上宾,不好发作,只冷冷地道:“国师也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若是那南朝不乱,岂不是要我终老这苦寒之地,国师再也休提这不快之事”。右贤王与国师见单于执意起兵,阻挡不得,也只好作罢。
次日,天高气爽,日暖风清,军臣单于升起大帐。金鼓催动,番官云集,列于两厢,一个个衣甲鲜明,一直排到大帐之外。少顷,只见军臣从里面健步而生,头戴七宝雉尾紫貂冠,身穿火红滚龙袍,外罩一件黄罗大褂,径直走到虎案前站定,环视众人,见一个个斗志倍增,气吞山河,军臣大喜,大声道:“杀进长安,活捉刘彻!”帐下众将跟着一齐大喊,声音直冲云宵。军臣甚喜,端坐于虎皮交椅之上,传令道:“东王山士奇率本部大军十万,直取上谷;左谷蠡王伊稚邪率天庭大军十万,直取代郡。右谷蠡王吐尔番率天庭大军十万,直取平城。南王西铁烈率本部大军十万,直取上郡。”又令西王使者传令西王,待星宿海出关之后,率本部大军十万,直取陇西。北王拓拨蛟听得没有让他出兵,心中很是不快。军臣见了道:“拓拨贤弟远处漠北,且暂歇马,待日后有事,定让贤弟一展雄姿。”军臣停了停,又道:“南朝最厉害的莫过于李广,若他前来,可飞骑禀告,本大汗与左右贤王将亲统大军二十万,随时救应,务必将此人生擒活捉,为我所用。”当下调遣已毕,请国师择了吉日,却好是甲午年八月十五日大吉,月圆同时出兵。此时却是七月,距进军之日尚有月余,军臣又喜,乃置酒与众人同饮,大醉。次日,传令众人各回封地,调兵不提。
月余时间,转眼即过,匈奴大军六十万分四路大举南侵,且按下往上谷、代郡、平城三路人马。单表南王西铁烈率着十万大军杀气腾腾直奔上郡,西铁豹与次兄西铁虎,三兄西铁彪引着一万番军为前锋,不一日,兵至上郡城下,西铁豹跃马搦战,上郡主将黄泰,副将周鼎亲引一万汉军出城,列阵方毕,周鼎跃马抡刀直抢西铁豹,被西铁豹一独脚铜人打于马下。黄泰大怒,挺枪而出,斗不三合,又被西铁豹一铜人打碎天灵盖,死于非命。汉军见主将、副将尽皆阵亡,大惊失色,一哄而散。西铁豹乘势取了上郡。歇兵一日,引军往绥州进发,至绥州城下,摆开阵势,西铁豹又欲出马,西铁彪道:“四弟且少歇,看为兄杀敌。”言罢,跃马抡斧而出。绥州主将兰荣在城上见了,自引五千汉军出战,大战五十余合,不分胜负。正恶斗之间,忽听得城中鸣起锣来,兰荣听了,引兵自退。次日率三子复又出战,西铁豹持独脚铜人而出,交马才数合,一铜人打在兰荣背上,兰荣吐血伏鞍而走,三子齐出,拚死抵住,退回城中。副将李通见形势危急,连日作表申奏朝廷,以待救兵。又将城门紧闭,令城中百姓协同守城,以捱日月。
匈奴大举南侵,一时间,汉朝边庭狼烟滚滚,告急文书如雪片般飞向长安。这一日,武帝坐朝,净鞭三响,文武百官列于两厢,只听殿头官高声喝道:“有事出班早奏,无事卷帘退朝。”话声刚落,只见丞相公孙弘出班奏道:“昨日收到边关告急文书,匈奴大军六十万,分四路大举南侵,上谷、代郡、平城、绥州被围,上郡失守,望圣上火速发兵,以解四城之围。”武帝大惊,忙与众官商议。合骑侯李广奏道:“陛下莫惊,兵法曰:‘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匈奴南侵,有违天意,末将愿率兵出征,杀他个片甲不留。”当下太仆公孙贺、车骑将军韩安国等一班大将一齐出班奏道:“请主上放心,末将等愿领兵前往,定叫那番贼知道我大汉王朝的厉害。”时主父偃、朱买臣,维吾寿王等一班大臣皆聚于一处,共议该如何发兵。武帝见阶下群臣同心协力,心中稍慰,只是那匈奴倾巢出动,志在必得,又不由双眉紧锁。原来这个武帝并非无能之辈,他天生一双慧眼,善于用人,知道谁能带兵打仗,谁能临朝献策,心里都很清楚,望着阶下文武百官,寻思:“满朝文武,除李广之外,谁能代朕分忧?”武帝在金殿之上来回走了几步,与众官道:“退敌之事,寡人自有主张,凡在职将校,一律等候待命。”又即日发布公文,告知天下,令各地方官吏招募义兵,齐聚长安,等候听调,武帝下了圣旨,散了早朝,自回内宫去了。
时武帝正宠卫贵妃,不觉行到贵妃处。贵妃接着,见龙颜不悦,哪敢动问,只在一旁小心侍候。忽近侍进报:“侍郎东方朔有要事面君。”武帝允见。少顷,东方朔入见武帝,道:“早间见圣上龙眉紧锁,不知所为何事?”武帝道:“东方爱卿绝顶聪明,莫非有为朕分忧之策么?”东方朔道:“圣上所忧者,恐朝中诸将不能挡匈奴铁骑也,臣保一人,堪当此任。”武帝道,“卿快讲来。”东方朔道:“国舅卫青,现任建章监,此人智勇兼备,文武双全,对圣上忠心耿耿,若用此人为将,定能败匈奴于大漠,望圣上详察。”武帝笑道:“尔因贵妃之故,保此人么?”东方朔道:“微臣忠心耿耿,绝无阿谀之意,圣上若不信时,明日可宣卫青至金殿面君,可知微臣之言不假。”武帝准奏。次日早朝,文武百官列于两厢,武帝旨召卫青上殿面君。卫青领了圣旨,健步踏入金殿,上前行了君臣大礼。武帝看时,见卫青威武雄壮,气宇轩昂,虽着布衣,却掩不住一身豪气,双目如电,虎背猿腰。武帝见了,龙颜大悦,道:“今匈奴起兵六十万,分四路大举南侵,边关告急,不知卫卿家可有良策,以退贼兵?”卫青道:“兵法曰:‘兵来将挡,水来土淹’,陛下可派遣四将分头迎敌,何惧胡贼猖獗。”武帝道:“胡贼骁勇善战,恐无人能敌。”卫青道:“将在谋而不在勇,况我大汉王朝卧虎藏龙,山野之间多奇人异士,陛下可令各地方官吏举荐当地英豪,一者可为国家效力,二者可让英雄有用武之地,此国家之幸矣。”武帝道:“愿闻爱卿以何谋退敌。”卫青道:“两军对阵,胜负存于毫发之间,为将者当临机应变,捕捉战机,不可固执于一格。”武帝道:“以卿之言,朝中何人可担此任?”卫青道:“臣实愚鲁,不敢妄言。”武帝道:“合骑侯李广如何?”卫青道:“李将军治军严谨,骁勇善战,乃国之栋梁。”武帝又问公孙贺、韩安国如何,卫青只是称善。武帝道:“匈奴大军分四路而来,此三人可挡三路军马,尚缺一员大将,卿以为如何?”卫青道:“臣有一友,名公孙敖,现任中大夫之职,可担此任。”武帝听了,遂颁旨召公孙敖见驾。不多时,公孙敖上殿面君。武帝又问了些行军打仗之事,公孙敖对答如流。武帝甚喜,与群臣计议已毕,当即传旨:“令李广、卫青、公孙敖、公孙贺四人为将,各率大军十万,分头破敌。”当下四人在金殿之上拈阄,公孙贺拈得往救上谷,公孙敖往救代郡,李广救平城,卫青救绥州。武帝见分遣已定,旨令司空公孙玄问卦。对曰:“九月十八日为上上大吉,出征破敌,可获大胜。”武帝大喜,授了四人印信、兵符,令其各自调兵遣将,准备出征。
卫青接了印信、兵符,又奏请武帝设下招贤榜,以招天下豪杰之士。武帝道:“京城之中上将如云,卫卿家何以独重江湖豪杰。”卫青道:“英贤之士,多多益善,还望圣上恩准。”武帝听了,乃令太学院拟定招贤榜,发往各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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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刘玉琨赐宝双龙镇 朱长青疗伤终南山
且说江水之滨有一大郡,唤作江夏郡。这一日,太守宇文博退堂归来,忽报兵部有八百里加急公文,急忙出迎,见了公人,接过军贴看了,方知匈奴入侵,圣上旨令各地方官吏招蓦义兵,举荐贤能。宇文博寻思:“现今本郡有一当世奇才,何不就此时举荐上去,若日后此人飞黄腾达,也落个举荐之功。”当下计议已定,安排了公人食宿,连日写表,将枪王朱长青的名字及其武艺夸了一番,申奏朝廷。一面又将公文抄写数份,分发各县,以招义兵。
再说江夏城北不过百十里的地方,有一个小镇,叫做双龙镇,这镇三面临山,北面一条大河蜿蜒而过,河水清澈,波光粼粼,真个是山青水秀。镇上住着三百来户人家,其中有一大户,主人姓朱,名长青,身高八尺,一部长须直垂胸前,双目如电,幼时遇异人习得一身好武艺,善使长枪,天下无敌,人称“天下第一枪”,又称“枪王”。承祖上基业,住着一套九进九重的大跨院,守着数百亩田地度日。现年近花甲,膝下二女一男,长女朱木棉,已嫁;次女朱木兰,年方十七,身高七尺,柳眉杏眼,樱嘴琼鼻,面如芙蓉,身似翠柳,有如嫦娥临世,赛过西施重生,却又不喜女红,专爱玩枪弄剑,天资聪慧,深得当代剑王刘玉琨的喜爱,收为义女。幼子朱小虎,尚不足十岁。
且不说长女朱木棉,也不说幼子朱小虎,单说这朱木兰,当日降生之时,真个是祥光万道,瑞气千条。朱长青抱在怀中,望着那明澈的小眼睛如晨星一般晶莹明亮,疼爱至极,轻轻呵护,却见那幼婴咧开小嘴,露出两朵笑靥来。朱长青见那笑靥如木兰花开,心中欢喜,便与幼婴取了个花朵般的名字——朱木兰。这朱木兰却是与众不同,常作凝眸沉思状,家人甚是惊奇,皆不知那小脑袋中所思何事。待到抓周之日,恰好朱长青的结义兄长,号称当代剑王的刘玉琨来到府中。刘玉琨见了,随手取了柄长剑,与各式玩具陈列一起,便见朱木兰兴奋起来,一手抓了长剑,一手抓了片竹简,牢牢不放。刘玉琨见了,大笑不止。细看那女婴如粉雕玉琢一般,却又骨骼清奇,心中大喜,征得朱家夫妇同意,将朱木兰收为义女。从此以后,刘玉琨每年必来双龙镇住上一阵,探望义女,亲自教导。到得学稚之年,朱长青又以左徒大夫屈原的《离骚》、《九歌》等诗歌来教导于她。朱木兰那幼小的心灵中便埋下了忧国忧民的种子,常与父亲道:“屈大夫虽有忧国忧民之心,而无排忧解难之力,可谓遗恨终生了。”朱长青道:“若要为民分忧,为国解难,就必须熟读诸子百家,悟出救世之道。若遇贤明君王,自会委以重任,一展所长;若遇混沌君主,便可以古论今,使其亲贤臣,远小人,兴水利,劝课农桑。若如此,国家自会强盛,百姓自会富足;勤修武学,若有风云突起,便可挺起长枪,驱除强虏,保得社稷安宁。只有文武兼修,才不至像屈大夫那样,有心无力,遗恨终生。” 朱木兰听了,不住点头称是。在父亲与义父的教育下,终日习文练武,勤修上进,一晃十数年,朱木兰不觉到了十七岁。这一日,朱长青与往日一般,带了女儿下了练功场,教导女儿使枪。朱木兰将枪使得发了,忽见一群黄雀从头顶飞过,心中一动,跃到空中,将那黄雀一连刺下五、六只来,随后稳稳地落在地上,面不改色。朱长青见了,点头微笑,又叫木兰使剑。朱木兰拨出爹爹的青虹宝剑,舞起剑来,那剑气如虹,带得地上的落叶纷纷起舞。朱长青见状,叫了声好,将木兰唤到身边,道:“你已学会了为父的枪法和你义父的剑法,当今世上少有敌手,就是你两个师兄,若不依仗内力,也赢你不得。”说着,朱长青仰天长叹,捋着胡须道:“你若是个男儿,他日驰骋疆场,定能光大我朱家门楣,苍天不公,让你变作女儿身,真是可惜。” 朱木兰道:“爹爹这话也真让人扫兴,圣上也没说过女子不能带兵打仗的,以前的孙武子,不就训有女兵么?”这父女俩正争论着,忽见走进三个人来,前面是个老者,年约七旬,长须飘飘,鹤发童颜,却正是朱长青的义兄,人称“天下第一剑”,又称“剑王”的刘玉琨,后面跟着二人,却是他的徒弟,大徒弟唤作周锐,年约四旬,面目清瘦,双目炯炯,暗藏神光,身高九尺,膀阔腰细,骁健异常,只因他剑法潇洒快捷,使的又是一柄龙泉古剑,舞剑时,剑若龙吟,江湖上朋友送他一个美号,叫做“青龙剑客”。二徒弟唤作樊钢,那攀纲生得身材雄伟,满脸钢须,声若巨雷。只因他父母早亡,被刘玉琨收留,习得一手好剑,刘玉琨见他是一个可造之材,特地寻了一柄太阿长剑,送了与他。樊钢舞起剑来,虎虎生风,声势惊人,江湖上也送他一个美号,叫做“白虎剑客”。这师徒三人一走进朱家大院,朱长青见了,连忙站起,叫了声“义兄”,赶紧上前迎接。朱木兰突见义父与师兄一齐到来,心中大喜,将身一纵,跃到空中,又使了一个鹞子翻身,便落到刘玉琨面前,叫了声“义父”,不等答应,便拉起刘玉琨的手,朝两个师兄做了个花脸。老兄弟俩道过寒喧,周锐与樊钢便一齐上前参见师叔。朱长青见二人飒飒英姿,堪为赞赏,便陪着刘玉琨一起走进了朱家大厅。
这老兄弟俩方才落坐,忽报太守宇文博驾到。朱长青听了,即令朱木兰陪着刘玉琨,自己整衣相迎,直至大厅。宇文博一进厅来,便见厅上端坐一人,气势不凡,慈祥中透出一股威严,让人不敢逼视。宇文博见了,肃然起敬。又见老者身后立着二人,似是传言中的龙虎剑客,不由大惊,忙道:“前辈莫非是‘天下第一剑’的刘老先生么?今日得见尊容,真乃荣幸。”言罢,又与周、樊二人见礼。礼毕,方在客位上坐了。女佣献上茶来,朱长青道:“不知太守大人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宇文博连道不敢。朱长青又道:“大人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见教?”宇文博道:“只因匈奴犯境,圣上旨令各地方官吏举荐当地英豪,共赴国难,拯救苍生。下官早对刘老前辈与朱兄心仪已久,今国家有难,下官便将朱兄的大名奏了上去,一来为国家效力,威镇边疆,不至英雄无用武之地;二来可光耀门庭,封妻荫子,方不负下官对朱兄的一片敬意。还望朱兄速作准备,早日进京,圣上定会量材录用。想朱兄盖世英雄,今日终有用武之地,真是可喜可贺。”那边宇文博说得眉飞色舞,这边可急坏了朱木兰,这丫头人小嘴快,道:“大人差矣,边关狼烟突起,战祸横生,何来之喜;家父毒伤未愈,怎能上阵杀敌,又哪有可贺的。”宇文博闻言大惊道:“朱兄何时受了毒伤,怎么没听人说起过?”朱长青道:“说来惭愧,只因上岁我观女儿舞枪弄剑,虽得要领,却是内力不足,奈何她偏又喜武,在下寻思,她既然一心练武,索性一发成全了她,给她增加一些功力。去年深秋,在下独自上了长白山。那时百草凋零,在下在山上寻了七日,却喜寻得一株千年参王,很是高兴,却不料在下山的途中遇上四个恶人,却是关外三魔与长白山总寨主武占魁,没想到武占魁那厮却是个行家,闻出了千年参王的异香,一开口出了百斗黄金的天价要买我袋中之物,在下自是不肯。若是平时,那厮见了我倒也恭敬,当时见宝心动,又仗着有关外三魔相助,强买恶要,话不投机,便动起手来。结果关外三魔武功被废,在下的手臂却也被武占魁的碧血剑刺了一剑。原来那厮剑上有毒,当时发觉手臂酸麻,心中恼恨,用锁喉枪杀了武占魁,自封穴位,强忍着下了长白山。若不是在客栈中遇上义兄,这条老命恐怕早已丢在关外了。”宇文博听了,又惊又忧,他虽不知关外三魔与武占魁为何许人物,心想既敢与一代枪王作对,必是江湖上顶尖的高手,结果又死伤在朱长青的神枪之下,只听得惊心动魄。忧的是朱长青毒伤未愈,若不能上阵杀敌,岂不有欺君之罪。想到这里,宇文博不由得额上直冒冷汗,道:“不知现今朱兄伤势如何?若是不能出征,岂不是害了朱兄。”朱长青道:“大人尽管放心,这区区小伤,也算不得什么,明日朱某便赶赴京师,以答谢大人举荐之恩。”刘玉琨本在那儿闭目养神,一听朱长青这话,就把眼睛睁了,道:“不行,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么?我这次来,只为了两件事,其一就是冲着这件事来的,我深知贤弟常存报国之心,早欲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怎奈此次匈奴举倾国之军大举南侵,将校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你若是身上无伤,倒也罢了,如今你身上只有六、七成的功力,若有闪失,个人存亡事小,堂堂枪王,败于蛮夷,岂不丢了中原豪杰的脸面。”刘玉琨正说着,只见一个下人走了进来,与朱长青道:“大老爷带来的那只大铁笼子里滋滋怪响,发出的气味叫人头晕眼花,众人不敢近前,还请老爷定夺。”朱长青听了,刚想发问,只听刘玉琨接着道:“那只铁笼子便是我来的第二个原因。”说着唤过樊钢,令他将那笼子取到厅中,去了外笼,揭开厚厚的帘布,厅上众人都大吃一惊,原来那大铁笼子里又套着一个小铁笼子,小铁笼子里装着一条海碗般粗细的银白色大蛇,重重叠叠盘作一堆,那一颗硕大的头直直地昂起,口中滋滋地喷着毒雾。朱长青见了,道:“我若看的不错,这便是传说中的冰山雪蛟,不知义兄从何处得来。”刘玉琨道:“自从与你分手之后,我便招齐了两个徒儿,寻思兰儿虽服了千年参王,内力有所增长,若再能吸得冰山雪蛟的凉血,功力定会突飞猛进。她拜我为义父,本想寻得干将、莫邪神剑,作为送与兰儿的礼物,却始终没能了却这桩心愿。这次上得葱岭,虽费了些周折,终于捉住了这个畜牲,听着兰儿叫我义父,心里才减了几分惭愧。”朱长青知道义兄说得轻松,其实颇不容易。想那雪蛟长年伏于洞中,只有少数时日出外寻食,即便寻到,又不能将其杀死,而要将它生擒活捉,方不至放泄真元。连忙唤过木兰,再次拜过义父及师兄。刘玉琨即令周锐与樊钢合力将雪蛟于大厅之上杀了,足足接了一大碗蛇血,递与朱木兰。朱木兰望着面前的那碗蛇血,眼中露出一丝惧意。刘玉琨道:“兰儿,快服了它。” 朱木兰听了,将玉牙一咬,捧起那碗蛇血喝个精光。说来奇怪,那蛇血一服下去,只觉得透体冰凉,那股凉气触动了丹田之气,那丹田之气本来温暖祥和,一遇上蛟血阴凉之气,便显得异常燥热。一时间,寒热交攻,朱木兰的脸上时而铁青,时而绯红。刘玉琨见了,授了心法,便令木兰回房调息。又令周锐与樊钢至门外护法。三人领了师命,自行去了。
众人在大厅之上忙着杀蛇取血,却将宇文博凉在一边,无人问津。直到朱木兰与周、樊二人去了,大厅之内方才清静下来,宇文博正欲起身告辞,却被朱长青拦着道:“大人大驾光临,也算机缘巧合,遇上我义兄擒得这冰山雪蛟,不如喝碗羹汤再去不迟。”宇文博道:“此等宝物,原是不敢分享,既是朱兄厚意,下官若再推辞,便是下官的不是了。”说完重新落坐。朱长青吩咐下人将雪蛟抬了下去,亲自教导厨房如何烹调。大厅之上只剩下刘玉琨与宇文博。刘玉琨正闭目养神,宇文博几次想过来搭话,见了这般情景,欲言又止。过了半晌,刘玉琨睁开眼与宇文博道:“我知大人想问些什么,按大汉律法,我担保不让大人为难就是。”说完,又闭上眼睛。少顷,朱长青回到大厅,陪宇文博说了些闲话,吃过午饭,宇文博便打道回府去了。
送走宇文博,这老兄弟俩便商议起出征之事。刘玉琨道:“时下有两条路可行,第一是请人代贤弟出征,按大汉律法,可行此路。”朱长青道:“此路不妥,男子汉大丈夫,以战死沙场为荣,哪能做藏头缩尾之辈,况当今天下能代我出征的,当真是寥若晨星,还望兄长指引第二条路径。”刘玉琨道:“即是贤弟执意出征,只好想一个办法,速解贤弟体内阴毒,让贤弟旬日之间得以痊愈。”朱长青道:“此路虽好,却是难行,能从碧血剑下逃得性命,已是难得,只不过年许功夫,便恢复如此,更是万幸,我又哪敢奢望旬日之间,得以痊愈。”刘玉琨道:“世上事情不可以常理揣测,原以为假三、五年功夫,贤弟便可无恙,只是如今时间紧迫,得想些救急的法子。”忽又道:“我突然想起一个人来,终南山的南山老祖,你想必也知道,早年我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这人当真神通广大,就算太公转世,也不过如此,倘若有他相助,定能如愿。”朱长青道:“南山老祖世外高人,他老人家若肯相助,那是再好不过的,只是我们与他没有一丝儿交情,怎好去打扰他老人家清修。”刘玉琨道:“这个不难,当年我与他相聚的时候,甚是投缘,分手时曾邀我日后无事,可到终南山一起煮茶论剑,几年来,一直不曾如愿,现今正好去拜望他老人家,一来了却我多年的心愿,二来求他化解你体内残毒,岂不是好?”当下二人主意已定。次日清晨,老兄弟俩收拾已毕,留下周锐与樊钢替木兰护法,便踏着晨曦,打马直奔终南山去了。
再说朱木兰自从在大厅之上服了蛇血,领了心法,每日里打坐练功,功行大周天之后,只觉得神清气爽,精力充沛,闲下来便舞枪弄剑。一日,朱木兰正在庄外场子里耍弄父亲的那杆盘龙大枪,那大枪重六十四斤,长一丈八尺,所耍的正是父亲的成名绝技,名叫五虎断魂枪,这枪使起来,数丈之内飞沙走石,更怪的是,那杆长枪一下子幻出五个枪头,令人防不胜防。周锐与樊钢见了,暗暗吃惊,心想师妹这几日功力突飞猛进,师傅见了,不知该多么高兴。正在这时,忽下人来报,官府着人送来军帖,正在大厅相候。朱木兰听了,将长枪与下人扛了,自与周、樊二人一起回到朱家大厅。大厅里坐着宇文博及两个官吏,见朱木兰与周、樊二人进来,宇文博连忙起身,将那两个官吏与三人一一引见。原来这二人皆是兵部侍郎,只因“神枪无敌”的名字惊动了圣驾,龙颜大悦,传下旨来,着兵部差人日夜兼程前往双龙镇,请朱长青出山。朱木兰听了,只得据实相告,收了军帖,送走三人,朱木兰的心情显得格外沉重,与周、樊二人道:“爹爹出门这几日,官府不断派人询问,如今又惊动了圣驾,兵部送来了军帖,也不知爹爹伤势可曾痊愈,若是违了期限,怎么了得。”二人道:“师妹且请宽心,待师傅与师叔回来,再作处置。” 朱木兰听了,忧心重重,默默不语。
回过话头,再说刘玉琨与朱长青两人直奔终南山。不一日,来到山下,抬头望去,只见奇峰叠秀,满目苍翠,悬泉瀑布,百鸟争鸣,虽是仲秋之季,恰似暮春之时。再看那山峰时,却隐遮在白云之间。二人看着那高耸的山峰,浩瀚的云海,正不知如何是好,忽听得山中有人唱起歌来,听那歌时,却是一首《劝世歌》,只听那人唱道:“来也空兮去也空,人生何必苦争锋。斩名缰兮去利锁,人间何处不春风。”朱长青听得这歌,与刘玉琨道:“此人莫非是南山老祖么?”刘玉琨道:“听这歌词,定非凡俗之辈,但此人中气不足,必不是老祖本人。”朱长青道:“即便不是老祖本人,兴许能访到老祖住处,我们何不过去向那人讨教。”二人拿定主意,便朝着那歌声寻去。转过山腰,却看到一个樵夫在那里打柴,二人四处看了一回,并不见第二个人影。朱长青道:“刚才唱歌之人,必是这个樵夫,俗话说:‘凡人不可貌相’,待兄弟前去打探一、二。”言罢,朱长青打马上前,与那樵夫行礼道:“刚才唱歌之人可是尊驾么?端的是超凡脱俗,教人好生敬仰。”那樵夫听了,禁不住大笑道:“我一个山野樵夫,哪里知道什么儒雅,只是每日在这山中打柴,忽一日上得山去,听得南山老祖唱着这曲子,觉得甚是好听,也学来唱两句,不想惊动了两位大爷。”朱长青道:“兄台莫非知道南山老祖的住处么?”樵夫道:“怎的不知,几年中,少说也上去过十次八次的,或是上山抓药,或是请他老人家下山看病,我们这里都把他当作大罗神仙呢。”朱长青闻言大喜,详细问了上山路径,谢过樵夫,与刘玉琨一起直奔山顶。只不过盏茶的功夫,便隐没在白云之中。
有了樵夫的指引,二人没费多少功夫,便找到南山老祖的住处。原来只不过数间茅屋,屋旁挺拔着几株苍松,屋前却是一片平地,旁边又有一个石桌,桌上刻着许多纵横交错的直线,一对石鼓安放在石桌的两旁,在石鼓旁边,又各有一个石磨,石磨上堆放着许多圆圆的石子,一个少年端坐在石鼓之上,专心致致地观看着一卷帛书。直到两人走到身旁,方才抬起头来。刘玉琨与朱长青看了那少年一眼,不由地喝了一声彩。只见那少年生得面如满月,目似朗星,虎背猿腰,虽穿着一身粗布衣服,却掩不住一股英武之气。刘玉琨道:“老朽刘玉琨,特来拜望南山老祖,烦请小哥通报一声。”少年听了,起身道:“原来是刘老前辈,还请前辈宽恕小可怠慢之罪。”言罢,请二人入屋上坐,自去捧出泥炉,取了泉水,在那泥炉之上煮起茶来,不一刻,茶香四溢,让人精神为之振奋,只觉得神清气爽。少年又在两人面前各摆上一个茶碗,斟过香茶,复进屋去取出一卷书来,与刘玉琨道:“刘老前辈来得甚是不巧,前些时候,家师听得人言,道西天有佛,那佛有佛法,那佛法却与家师的心法甚是相通。家师觉得惊奇,于日前去了西天,临行前曾再三嘱托,若刘老前辈上得山来,吩咐晚辈好生接待。”说着拿出那卷书来,递与刘玉琨道:“这是家师留下的南山剑谱。还请刘老前辈多加指教。”二人听得这话,好生失望,一时间竟怔住了,刘玉琨竟忘了去接那少年的剑谱。少年见二人这般情景。道:“两位前辈莫非有要事要见家师么?”刘玉琨这才回过神来,接过剑谱,与少年道:“老朽果有要事要见令师,只是机缘不巧,为之奈何?”少年道:“不知前辈有何要事,能否让晚辈知道么?”刘玉琨道:“说来话长,只因匈奴兴兵犯境,大汉朝廷调兵遣将,我这兄弟却在应征之列,奈何毒伤在身,仓促之间不得痊愈。令师乃世外高人,想必医得这伤,不料却这般无缘,不得与令师相见。”少年道:“不知这位前辈高姓大名,什么伤居然难住了刘老前辈?”朱长青道:“区区朱长青,只因一时大意,为碧血剑所伤,特来求助令师,不料天不佑我,教我不得与令师相见。”少年道:“原来是‘神枪无敌’的朱老前辈,倒是失敬得很,若有怠慢之处,还望多多恕罪。”朱长青道:“小兄弟不必多礼,我看小兄弟人材出众,相貌堂堂,将来定非凡俗之辈。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少年道:“晚辈姓霍,只因家贫,爹爹只希望我无病无灾,于是给我取了个名字,叫做霍去病。”又道:“碧血剑毒天下罕见,家师曾经提过它的厉害,然这终南山上却有它的克星,朱前辈不必多虑。”原来这终南山后有一处悬岩,岩下有一古洞,那洞甚深,洞中有一清泉,奇寒彻骨,若取之煮茶,则让人心旷神怡,若喝得一口生泉,将会伤及肺脏,终生不得痊愈。洞中那阴寒之气,若善加利用,恰好可将碧血剑毒化解于无形。二人听罢,不由大喜,随着霍去病进了南山古洞。
霍去病举着火把,领着二人迤逦而行,约莫走了一柱香的功夫,便可听到哗哗的水声,其时寒气嗖嗖,侵人肌骨。刘玉琨似乎并不在意,朱长青与霍去病便有些许的寒意了。来到泉边,寒气愈甚,二人不得不运功与寒气相抗衡。霍去病引着二人,径直来到一块盘石旁,与朱长青道:“此石便是家师昔年练功之处,在此临泉行功,不仅可以解毒疗伤,还可延年益寿,只是这盘石太滑,还望前辈多加小心。”说完,便退到石后,默默行功,抵御寒气的侵袭。朱长青听了,小心上了盘石,盘膝而坐。刹那间,只觉得寒气如钢针般直刺肌骨,不由大惊,赶紧照着心法,运起神功,约一盏茶的功夫,只觉得身体内外祥和,如浴春风。如此行功一个时辰,朱长青便觉得体内那股毒气无踪无迹,心中大喜,站起身来,却忘了脚下盘石太滑,一不小心,便滑进了那股清泉之中。朱长青陡遇突变,张口欲呼,却又呛得一大口泉水。刘玉琨原在盘石旁替朱长青护法,见了这般情景,运起神功,只见身上那件长衫突地撕开,绞成一根长棍伸向朱长青,见朱长青抓得牢了,然后将手一抖,朱长青便落到岸上。看朱长青时,已冻得满身青紫。霍去病见了,叫声不好,背了朱长青,急急忙忙出了古洞,上到山顶,已是日暮时分。霍去病生起数堆火来,将朱长青围在中间,不一刻功夫,朱长青便能言语,并道毒伤已愈,只是不住咳嗽。二人见了,心知已无大碍。霍去病见天色晚了,取出师父的长衫与刘玉琨换上,留了二人在山上过夜,又做了几道素菜,捧出一坛老酒来。不知不觉间,月上树梢,大地如同染上一层银妆。三人对月举杯,又谈起了匈奴入侵之事。朱长青道:“霍兄弟少年英雄,何不下山为国家效力,造福于百姓。”霍去病道:“晚辈才疏学浅,怎敢妄称英雄。”刘玉琨道:“我观霍兄弟龙行虎步,显出一股英武之气,又见霍兄弟临变不惊,镇定从容,却有大将风范。更兼以仁义待人,如霍兄弟这般人物,世所罕见。老朽自命清高,今日见了霍兄弟,也自形惭愧。”朱长青道:“男子汉大丈夫,应当造福于天下百姓。今国家有难,凡我辈中人,应竭尽全力,保家卫国,效忠于朝廷。霍兄弟少年英雄,正当发奋图强,岂可隐身于山野之中。”霍去病道:“不敢有瞒两位前辈,家师昔年寻得一块好铁,日前晚辈已送至山下作坊,请人铸口好刀,尚得旬日功夫,方才铸得成功,待刀成之日,再赴长安,会同当世豪杰,共赴疆场,横刀跃马,也算不枉此生。”朱长青听了,大为赞赏。直饮到次日天明,方才作罢。霍去病将二人送下山来,拱手作别。
楼主:鄂黎巴  时间:2019-04-25 22:19:59
第三回:父女大战练功场 兄妹同上牛头山
话说刘、朱二老别了霍去病,在路非止一日,回到双龙镇。朱家上下见二人欣然归来,甚是欢喜,迎到大厅之上坐了。 朱木兰上前见过义父与爹爹,献上香茶。周锐与樊钢也过来拜见师傅与师叔。朱小虎年幼,顶着一对冲天辫,只在大厅中嬉戏。朱夫人移步厅前,上前与刘玉琨见礼称谢。朱长青见合家欢融,心下大慰,手捋长须,正欲发话,忽然牵动肺腑,咳嗽起来。朱木兰心细,听了咳嗽之声,便向义父询问起爹爹的伤势。刘玉琨听了,将疗伤经过说了一遍。朱木兰听罢,甚是担忧。朱夫人见老爷旧伤刚愈,又添新疾,不觉落下泪来,道:“老爷身子即未康复,不如将那出征之事一并推了,妾身不求荣华富贵,但愿举家平平安安。”朱长青道:“此话真是妇人之见,况我如今毒伤已愈,已恢复了功力,这须些小疾算得什么。”朱长青说着,健步出厅,唤过下人,扛来长枪,就于庭院之中耍起枪来,那枪既长且重,时时牵动肺腑之疾。朱长青始自忍着,待到耍完一套枪法,禁不住一阵猛烈的咳嗽,直咳得弓起腰来,活像一只烤熟的龙虾。这母女二人见了,急忙上前扶住,一个喊老爷,一个叫爹爹,拍胸捶背,甚是关切。朱长青这才回过神来,想起刚才自己的模样,甚是气恼,推开母女二人,竟回内室去了。
是夜,蔚蓝的天空挂着一弯新月,深秋的夜风带着丝丝的寒意。朱木兰在后花园中徘徊许久,想道:“爹爹年近六旬,却要带疾出征,关山险阻,明枪暗箭,且又关外天气奇寒,爹爹带疾之身,怎能抵得住那风雪冰霜。”想到这里,朱木兰热泪盈眶,仰天叫道:“爹爹呀,你忠心报国让人敬仰,不顾疾病缠身而从军,叫女儿如何心安?”又自言道:“朱木兰啊,朱木兰,你能看着爹爹偌大年纪而血战沙场么?” 朱木兰在那里思来想去,全然忘了仲秋之夜的寒意,道:“想我朱家能为父分忧的只有我朱木兰一人,弟弟年幼,尚不更事,如今之计,只有让我代父从军。” 朱木兰想到这里,豪气陡增,所有的忧虑似乎都一扫而空,兴冲冲直奔爹娘的上房而来。来到父母房前,只听母亲唠唠叨叨地道:“你如今偌大年纪,哪能上阵厮杀,看你日间那模样,站都站不稳,何况千军万马之中,想来都叫人害怕。”朱长青听了,胡子气得直翘,道:“你这老婆子,尽给我泄气,我朱长青是什么人,是枪王,是神枪无敌,江湖中谁敢不敬。”朱夫人道:“什么枪王,还无敌呢,我看兰儿那丫头的枪,就比你耍得好。”朱长青道:“你又不懂武艺,只会看看热闹,兰儿耍的花枪,只能松散筋骨,又哪能上阵杀敌。” 朱木兰听到这儿,忽的心生一计,叩开房门,走了进去,只见母亲正在为父亲整理衣甲,爹爹坐在桌旁,品着香茶,正与母亲搭话。朱木兰见了,寻了一只矮凳,挨着爹爹坐下,道:“日前爹爹去了南山,孩儿在家温习武艺。忽一日,家中来了一个客人,那人慕爹爹大名而来,定要与爹爹比试枪法,并说天下只有一个枪王,谁做了枪王,便去从军,谁若输了,便在家修身养性。孩儿不敢擅自决定,特来禀告爹爹。”朱夫人听了这话,大喜过望,与朱木兰道:“你这丫头,怎不早说,咱们把那枪王的名头送与人家就是了,也免得为娘的心焦。”朱长青听了,气不打一处来,又引起一阵咳嗽,喘息方定,道:“那人长得什么模样,你且与他定下日期,我倒要叫他知道,神枪无敌的名字是不是浪得虚名!” 朱木兰道:“爹爹莫要生气,尚若气坏了身子,那才不上算呢,爹爹若是应战,明日午时,那人自会前来,决斗之时,还要请义父为证,不许耍赖呢。”朱长青坐在那儿,只顾生气,也没想到女儿的话中有着许多破绽。朱木兰见了,偷偷地一笑,向父母道了晚安,回房睡觉去了。
次日,吃过早饭,朱长青结束停当,早早来到东门外练功场。原来朱家练功场有两个,一个在府内,场子较小,只适合单人练功;一个在镇外东郊,出东门不过数百步,场子较大,占地十数亩,用于骑马射箭,练习上阵杀敌的本领。朱木兰见爹爹怒气不消,心下踌躇,甚是不安。望着爹爹与义父都奔练功场去了,便陪着两个师兄也跟了去。老少五人在练功场上直等了三个时辰,刘玉琨倒是不急不燥,朱长青却有些烦躁起来,不时引颈眺望,嘴中嘀咕不休。朱木兰见了,更是不安,眼看着时间悄悄过去,抬头看了一下天空,见日正当中,知道午时已经到了,便找了个来由,折回镇来,匆匆出了南门,行不过两里,只见一人立在一间茅屋之前正翘首相待。那人见朱木兰到了,便迎了上来,道:“午时已经到了,奴才还道二小姐不来了呢。”原来这人却是朱府下人,朱木兰一早便在这儿藏了马匹、兵器,吩咐那人看守。当下朱木兰见了下人,对他道了声辛苦,便进屋去换了一身紧身装束,蒙了面巾,戴了笠帽,上马持枪,绕到东边,上了大道,直奔朱家练功场而来。到得场子中央,跃马长嘶,望着刘玉琨尖着声音道:“今日一战,还请刘老爷子作个见证,谁若赢了,谁是枪王,便去从军,不得反悔。”刘玉琨见那人英姿勃勃,暗暗喝彩,听得这话,只好应了。朱长青见所等之人终于到了,持了长枪,翻身上马,直奔场子中央。朱木兰见爹爹跃马持枪上前,忙将长枪挂了,抱拳行礼。行过礼毕,取了长枪,握在手中,又使了一个行枪礼。这行枪礼看似谦虚、恭敬,实则是一招上乘枪法,朱长青见了,叫了声好。谦让一阵,便挺起长枪,与朱木兰斗在一处。二马相交,双枪并举,斗了四五个回合,朱长青便吃了一惊,觉得此人深谙朱家枪法,只是奇怪,也不做声,当下打起精神,又斗了十余回合。只见那人使的全是朱家枪招数,招势娴熟,刚柔相济,深得朱家枪法之奥妙。朱长青斗到此际,脑中飞快地想着,觉得世间再也没有第二个人深谙这朱家枪法,大是奇怪。当下运足目力,透过面纱,细看那人一双眸子。这细看之下,便了然于胸,叹道:“想不到这丫头竟有如此功力,真是难得,更难得她一片苦心,竟妄想天开,指望打败老父,而代父从军,还搬来义兄掠阵,可谓煞费苦心矣。”当下也不道破,只要考较女儿枪法,一招一式,沉稳凝重,隐藏杀机,不知不觉中,便斗了五十余合。朱木兰则不然,斗了这许久,竟占不到一丝上风,心中烦躁,暗道:“这一战若不能胜了,爹爹便要远赴边关,受那风雪冰霜的煎熬。”想到这里,不由心中发酸,杏目欲泪,就在那懊恼之际,忽地灵犀一闪,卖出一个破绽,而这个破绽正是父亲频频告戒的枪中大忌,朱长青当下见了,叹息道:“我儿怎的如此疏忽。”举着长枪直刺过来,原本想教训一番,好让女儿长些记性,却不想那枪一刺过来,便被朱木兰顺势一推,一下将长枪按到地上。这一招倒出朱长青意料之外,当下见了,气沉丹田,双臂发力,将枪猛地一挑,本想将朱木兰那长枪震飞出去,却不想这一挑,犹如青蜓撼石柱一般,哪里动得分毫。原来朱木兰按住朱长青枪头的地方,离朱木兰近,距朱长青较远。朱长青若要抬起长枪,就得多花数倍的力气。且不说朱长青年近花甲,有疾在身,便是壮年之时,想要震飞朱木兰长枪,也非易事。朱长青挑了这一挑,方才知道女儿功力已不在自己之下,本待认栽,可那一张老脸哪里拿得下来,一张老脸顿时涨得通红。朱木兰见爹爹骑虎难下,知道爹爹有疾在身,心中不忍,便将自己长枪的颈部滑到爹爹的枪刃之上,只听得:“咔嚓”一声,朱木兰的那杆长枪由颈部被齐齐切断,那一杆好端端的长枪霎时变作了一根长棍。这时朱木兰却有些反悔,直恨自己不该有愚人之仁。此时别无他法,只得将长棍当枪来使。又斗了五、六回合,朱木兰心中暗道:“若如此斗下去,必定落败。”心中想着主意。偶一抬头,见日已偏西,那阳光耀眼夺目,心中暗喜,将马绕到西边,将身一纵,从马上跃到空中,倚天一枪,直刺下来。朱长青抬头望时,只见万缕强光直刺双目,就那一眨眼的功夫,心窝上早中一枪,直跌下马去。幸得朱木兰那枪没有枪头,否则,只这一枪,便结果了他的老命。当下朱木兰见了,大吃一惊,插了长枪,扔了笠帽,撕了面巾,叫了一声爹爹,跳下马直奔过去,将朱长青扶了起来。朱长青见女儿连赢两招,大为吃惊,只瞪着眼睛,一言不发。刘玉琨见了,却是老怀宽慰,脸上露出少有的微笑。当下众人只不作声,收拾器械,牵了战马,回镇去了。
众人回到大厅坐下,刘玉琨道:“贤弟觉得这场比斗如何?”朱长青看了朱木兰一眼,道:“这丫头机智过人,连赢两招,愚弟自认输了,只是她一个女孩儿家,怎可从军,此事万万不可。”刘玉琨道:“兰儿从小熟读兵书,智勇过人,若不受了她这份孝心,想必她心中也很难过。何况我们做长辈的,不可失信于小辈,至于兰儿是个女儿身,我将她女扮男装就是了,在千军万马中冲锋陷阵,就是神仙也料想不到。我再让她两个师兄跟随左右照应,包管万无一失。”周锐道:“这么大的阵仗,徒儿还从未经过,咱师兄妹若能一起冲锋疆场,倒也是一件有趣的事。”樊钢道:“我与师兄只在师妹身边左右,量那些胡贼怎能伤得师妹分毫,师叔尽管放心就是。”朱长青道:“兰儿一个女孩儿家,此番一去,不知何年何月方才归得,时间久了,起居饮食难免会露出许多破绽,若是泄露出去,如何是好?”周锐道:“师叔尽管放心,我等三人可同居一顶蓬帐,让师妹居于里帐,我与樊师弟居于外帐,门外再选数个军士守护,不得我俩许可,任何人休想入内。”刘玉琨道:“疆场之上,料也无妨。倒是地方官府,若被他等探得实情,传了出去,却有许多不便。”朱长青道:“这个却又无妨,愚弟生平从不讹言,若官府问起,愚弟只说我儿命薄难养,故作女儿装扮,今见老父在应征之列,定要代父从军。今日偶出讹言,他等必定深信不疑。至于本镇之上,谁不受我朱家恩惠,只要将言提示,谁肯泄露。愚弟所忧者,倒是疆场之上,今有两位贤侄照应,料也无妨。只是匈奴人善于骑射,上坡下岭如履平地,兰儿虽有两位贤侄照应,却不知马术如何,我且将那卷《孙武兵法》放在牛头山北角之上,她若是能在半柱香的时间之内打马上山,将兵书取回,方可由她自去。”原来那牛头山在双龙镇南十来里之外,悬崖峭壁,并无上山之路,荆棘丛林,异常险阻,就是背了绳索,攀登上去,也得一个时辰。朱木兰就站在朱长青身边,听得这话,却欣然应了。
次日辰时,朱长青在南门外摆了香案。刘玉琨吩咐周锐与樊钢陪朱木兰同行。朱长青燃了信香,师兄妹三人跨马扬鞭,往南去了。只不过片刻功夫,三人便来到牛头山下。举目望去,只见山头上白云环绕,整个山头隐遮在云雾之中,哪能见到半个牛角。三人合计,盘旋上山。好不容易来到一处悬崖之下,却没了去路,朱木兰看了一回,与周、樊二人道:“这却是条死路,我以前打猎,也曾到过这里。”又指着悬崖道:“这岩便是还道岩,岩上便是牛头山北角了,如今再寻别的路径,已来不及,不如将师兄的长剑借我一用,从此岩上攀登上去,或许不至误了大事。”周、樊二人听得此言,抬头望去,只见岩高数十丈,直入云宵。二人见了,暗惊木兰豪气,再三叮嘱,方才各将长剑解下献出。朱木兰跳下马来,选了周锐的龙泉剑,走到岩下,猛吸一口气,跃起数丈,然后将那龙泉剑插在岩上,稳住身子,如此数次,终于上到岩顶。举目一看,果然是还道岩,心下大喜,健步如飞,上了北角。便见爹爹亲随陈登坐在角顶,旁边放着一册书卷,见朱木兰上得顶来,忙将书递了过来道:“这卷书便是二小姐所要之物,如今奉上,请二小姐速速下山。” 朱木兰将书接过,正欲背在背上,忽然瞥见那竹简之上刻着“福兮、祸兮”字样,心中一惊,急忙将书打开,定眼一看,却是一篇《道德经》,朱木兰见了,杏眼园睁,正待发作,却见陈登又从石下取出一卷书来,与朱木兰道:“二小姐且请息怒,奴才是奉老爷之命,并非小人有意相欺,还望二小姐见谅。” 朱木兰见如此说,方才罢了,却已吓了一身冷汗,仔细看了兵书,已知无误,方才背在背上,仍从还道岩上攀了下来,还了周锐长剑,打马下山。
哪知上山容易下山难,师兄妹三人从原路下山。朱木兰恐误了时辰,心中焦燥,将马催得快了,却不料闪了马腿,亏得她反应快捷,从马上跃了下来,刚好站稳,那马便滚下山去。三人见了,惊骇不已,周锐见朱木兰失了坐骑,将自己所乘之马让与朱木兰骑了。自己施展轻功,独自下山去了。
朱木兰与樊钢小心翼翼下了牛头山,打马飞奔,不一刻,双龙镇便在眼前。朱木兰径到香案前方才下马,见那信香尚有寸余,这才放下心来,见了义父、爹爹,将兵书呈上。朱长青接过兵书看了,问了始末,只道天意如此,再无话说。朱木兰见了,心中欢喜,见义父捋须颔首,芳心大慰。这才发现周锐就站在义父身后,气定神闲,不禁对大师兄的轻功甚是佩服。

楼主:鄂黎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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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红袖天涯

发表时间:2019-04-22 03:24:33

更新时间:2019-04-25 22:1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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