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Summer Morning

初夏的早晨

不知道有多少人和我有同样的坏毛病。上班的时候，早晨总是爬不起来，可是一到了假期，早早地就醒了。尽管上一个晚上我拖拖拉拉将近零点才上床，但刚过六点钟，我就睁开眼睛了。窗外有一株大梧桐，麻雀躲在叶子里叽叽喳喳。这些可恨的家伙。其实我知道，就算麻雀不叫，我一样会醒来。
阳光很不错。

我一时还没有白天去哪里逛逛的计划。冰箱里空空如也，应该去早市买点儿菜。
树木浓密的绿荫表明，春天完全过去了，我原来还想着找个时间去山上看看野花，一切都太匆匆。门口有株榆叶梅，青果子都结了很大，但是有一朵晚开的花，傲然奔放。花期也许会迟到，但它不会不来，该来的总会来。

踩单车去距家不远的一处露天农贸早市。感觉摊主少了很多，也许是占地费收得太多，商户们觉得没什么赚头，就不来了。还有可能是北京清理外来人口，不少菜贩们回家了。总之是比我冬天那次来萧条了太多。
我喜欢逛菜市场好过逛超市，超市当然更便利，但是菜市场有烟火气。我站在一个卖小葱的摊子前，只听那位乡下老弟一套一套地兜售他的货品：“小葱便宜喽，小葱便宜喽。三块钱两捆，割肉大让利。走过的路过的，瞧一瞧看一看。小葱蘸豆腐，越吃家越富。”老弟还吆喝了许多，我也记不住。他口才好极了，语言又富有韵律美。感觉印象里，我还没有一位语文老师像卖葱小贩这样激情地表演语言艺术。这么富有演讲才华的人，埋没在市场卖葱。他要是也可以坐在 台上，会有多少尸位素餐的人下岗。

读书节刚刚过去。网友们都在晒书。书市离我那么近，我连去都没去。好像时间越来越少，读书的时间就更少，买过的书，好多还没开封，再买来也是堆着，索性就不去书市了。偶尔也会感叹，人生怎么会这么短。我没书可晒，就晒晒买的菜。
我从小贩那里买了两捆小葱。五月初，正是东北绿意萌动的时节。少时，会在此时到大地里溜葱。上一年收获过的葱地，总会有些遗漏。一开春，葱便早早地冒出暗绿色的芽。这时用锸子把春葱挖出来，有种捡宝的乐趣。小时候眼神好，远远地就能看见葱芽。如果现在再去溜葱，怕找不到了。
我买了一些西红柿，都是带着梗的。又想起我和双子在盛夏时分百无聊赖的正午，对菜园里刚刚透红的西红柿垂涎欲滴。最后我决定，翻墙去偷双子他婶家的。偷别人家的西红柿，抓到了可能会挨揍。双子他叔在外地当兵，就算给他婶抓到了，无非就是挨顿骂，小孩脸皮厚，这耳听那耳冒。过去了那么多年，双子的女儿都已经读医学院了。

买了一颗生菜，一把苦苣，四根黄瓜，四个水萝卜。买了三张干豆腐，还有一块水豆腐。还买了一大串葡萄和四个芒果。一共花了一百多块钱，把我的背包装得鼓鼓的。
5月初，北京又开始杨絮飘飞。早市邻郊野公园很近，园子里栽种了特别多的大杨树，杨絮便如飞雪般直扑面孔，恨不得钻到嘴巴里去。我原想在早市多逗留一会儿，杨絮逼我不得不赶快逃离。

我买了这许多蔬菜，都是可以生着蘸酱吃的。我不会做菜，也不愿意下厨房，但我乡下人出身，对饮食从不挑剔，只要能填饱肚子，一般就行。我有位喜欢烹饪的朋友曾问我，你一个人生活的时候，是怎么活过来的？我只能一笑。北方人有北方人简朴的活法。
吃过了早餐，我就宅在家里哪儿也不去，我希望把《拉萨史》读完。跟女儿定好了，夏天若是没什么特殊的事儿，我们就去高原。窗外日光明媚，心情不由自主地好，因为女儿晚上就要飞来了。半生已过，沉淀到最后，最爱的人是女儿。一想到她，心都要化了。女儿去年说，老爸，你是女儿奴。我哈哈大笑，也算是认了。

2019/5/1

书话一共也没几个人玩。大家不应该老是吵架。
其乐融融，美美与共，不是很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