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来的一更，哈哈哈

第六十章


两人撇开孩子，在西山别院里呆了月余，等回了家铭儿差点闹翻了天，小孩儿可委屈了，他长这么大还从没和展鸿分开这么久过。


展鸿自然也是想这俩孩子，一路催着秦牧从别院赶到宫门口，铭儿蔫头耷脑地坐在廊檐下，一手托腮，没精打采地看着在雪地里疯玩的小太子。


秦牧推着展鸿甫一出现，小太子就乐颠颠地跑过来，大叫了一声“舅舅”，铭儿循声看过来，支楞着小脑袋活像一只机灵的小雀儿，他望向展鸿的一双眼明显亮了亮，可一瞬就气哼哼地扭开了，装作没看见他们的样子。


这是闹别扭了，和他两个爹赌气呢！


展鸿这些日子锻炼有效，单靠一只右手也能把轮椅转得飞快，秦牧跟在后头撇了撇了嘴，显然是对展鸿这般“骄纵”孩子不满，要他说就该拎过来收拾一通，这么大了，还就断不了展鸿这一口奶了！


“铭儿来，阿父和爹爹给你们带了东西！”展鸿被阻在台阶前，好声好气地哄儿子。


铭儿的小脑袋动了动，却依然不肯正视展鸿，好半晌他才瓮声瓮气地道：“姨姨这里什么都有，我才不稀罕！”


展鸿又往前挪了挪，坐在轮椅边上摇摇晃晃地伸了手，他这才勉强碰到小家伙软乎乎的身子，“一窝小兔子呢，又白又胖的，特别可爱，你肯定会喜欢的！”


“元帅会吃了它们的，我不要！”


展鸿愣了下，显然没想到这一层，揉摸他的小脸蛋的动作都停了，他不确定道：“怎么会呢，元帅吃肉骨头，不吃小兔子！”


铭儿却抿着嘴不吭声了，他往前稍稍蹭了几步，好让展鸿不用够得那么难受，仰着一张紧绷的小脸，眼眶微微发红，凶巴巴地控诉道：“阿父是骗子，说好很快会回来的，可是我都有三十五天没看见你了，你都不想铭儿，不要铭儿了，呜呜呜……”


秦牧远远听见了，也不作声，感觉他这大儿子是投错了胎，这分明是个水做的女娃娃，动不动就泛泪花，整一个小哭包嘛！


小太子看见了乐得不行，围着铭儿蹦来跳去地嘲笑他，“铭儿哥哥哭鼻子，羞羞羞，哈哈！”铭儿气得一跃而起，作势要把他揍个满脸桃花开，小花园里一时间闹腾得不行。


小孩子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又因为没有秦牧唱反调，展鸿可劲儿地哄一哄，铭儿很快又没心没肺地闹腾起来了，等他终于疯够了，展鸿才捞着人问箴儿。


铭儿有些羨慕地开口：“他在练武呢，皇帝姨夫给他请了先生，专门教他练武的，我也想练！”


展鸿很是意外，等他们一行人去了箴儿练武的地方才真正惊了一把，教箴儿的是原禁军统领刘晋，他早已到了致仕的年纪，但景元帝顾念他劳苦功高，不舍得将人放了去，便在京里择一处荣府华宅养着，是以如今能得他指点那是极为难得，更别说亲自下场教导了，试想当初他阿兄受了刘晋指点，武艺当年在京城一众世家子弟里那是出了名儿地拔尖！


几人见了礼，箴儿的拳脚功夫就有些分心了。


刘晋一大把年纪了，眼神却毒得很，轻轻在展鸿掩饰过的微鼓小腹上一扫，心下已是了然，他笑着给了箴儿“赦令”，同时叮嘱他不可懈怠，以后每天都得接着练，话毕也不多作停留，留给这一家人好好团圆。


“娘亲，爹爹，你们终于来接我和哥哥了！”箴儿难得喜不自禁，他顶着一头热汗凑到展鸿跟前，“娘亲我好想你！”


“娘亲也想你们，咱们一会儿就回家！”展鸿笑眯了眼，箴儿鲜少有这么情绪外显的时候，他心里软绵绵的一片，抬手擦了擦小家伙湿哒哒的额发，招呼他道：“赶紧回屋擦把澡，衣服都汗湿了，一会儿歇下来容易受寒！”


箴儿脆生生地应了，一溜小跑地回屋洗澡换衣服。


不过展鸿到底当天没能走能，展凰想念这个幺弟，把人留在宫里留宿了一晚，气得景元帝当落压着人训，后宫里不得留外宫，她这么堂而皇之地把展鸿两口子留宫里成什么样，展凰却根本不搭理他，该怎么着还是怎么着。


席间，除了景元帝黑着张脸倒也和谐。


展凰给弟弟布了一筷子菜，精致的妆容下是掩不住的戏谑笑意，“上回王太医带去的东西看了没？”


展鸿想起那小盒子里装的东西就忍不住胡思乱想，他就说嘛，铭儿再怎么机灵，也不会给他弄这么个东西啊，原来是阿姐叫人算的，这还说的过去。

晚上继续更，请为我鼓掌！

展凰笑得灿烂，继续逗她的幺弟，“你别看我啊，这事得问铭儿呢！”


小家伙被点名了，兴奋得小脸红扑扑的，不要展鸿多问，一张小嘴嘚吧嘚吧地全给说了。


原来景元帝在筹备封后大典，俩孩子到的当日恰逢钦天监合完他和展凰的生辰八字，铭儿瞧见了，在边上巴巴听了半晌，眨巴着一双桃花眼，非得让钦天监也给他俩爹合一合，那钦天监顶着一脑门官司地领了命，因为玩笑成份居多，当天下午就合好送过来了，铭儿看了判词开心得不行，说什么都要捎给他爹看！


说完，他顶着一张小红脸，双眸亮晶晶地看着展鸿，晃着小脑袋又和竹筒倒豆似的全给说了，“阿父你命属辛金，温润而清，畏土之叠，乐水之盈，能扶社稷，能救生灵，热则喜母，寒则喜丁；爹爹呢，命属壬水，刚中之德，周流不滞，通根透癸，冲天奔地，化则有情，从则相济，周大人说啦，金水相配最好了，嘻嘻嘻！”


展鸿当初看完就给收起来了，秦牧连个影儿都没瞅见，不防中间还有这一茬，当下递给儿子一个赞许的眼神，撇开儿子给老子合婚一事不提，秦牧对他这次的胡闹十分喜闻乐见，他悄摸在桌下摸了一把展鸿，又在人看过来之际冲他眨了眨眼，眼中的戏谑之意不言而喻。


展鸿脸上挂不住，难得对铭儿板了脸，“就知道胡闹，课业习了多少？心都要玩散了！”


铭儿明显不怕他，嘻嘻笑了，就伸着筷子夹了各色珍馐大快朵颐起来，展鸿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绷着一张脸勉强结束了晚宴。


晚宴一结束，景元帝就拉着展凰走了，留下秦牧这一家四口大眼瞪小眼，铭儿是个贪嘴的，看着这一桌的好东西，生恨自己只长了一张嘴，展鸿恼他刚才在饭桌上那一大通的话，太尴尬了，阿姐和景元帝都还在呢！


“再吃要变大胖子了，路都走不动的那种！”


铭儿正品着小点心呢，闻言动作一顿，看着展鸿的目光委屈极了，他阿父今晚太不正常了，以前哪次不是看他吃的香就一脸笑的，现在可好了，竟然说他会变成大胖子！


到底是铭儿那句“金水相配最好”起了作用，秦牧心情极好，笑眯眯地把点心碟子拉到他跟前，十分和蔼地摸着他的小圆脑袋说，“吃吧，别听你阿父乱说！”


展鸿瞥他一眼没再吭声，倒是在边上沉默了半天的箴儿发话了，他目光在展鸿肚子上游移了好久，略带迟疑地道：“娘亲，小宝宝什么时候出来啊？他好像都没有长大哎！”


这孩子才五个月多些，又因为展鸿刻意掩藏，看着倒比月前还小些，展鸿笑着给他解释了一遍，箴儿这才放心，只是目光里探究意味依然明显，展鸿瞧着好玩，把人拉到怀里又仔仔问了这些日子在宫里生活的情形。


“跟着刘统领都学了什么？”
一提起练武，箴儿的眼睛就亮了下，挨着展鸿眉飞色舞地把自己这近一个月所学讲了一遍，说到最后，他还曲了条胳膊示意展鸿摸摸，展鸿在儿子期待的目光里捏了一下，软乎乎的嫩肉里有一块稍硬的地儿，他知道小家伙在炫耀什么了。


小家伙眉眼间全是兴奋，“娘亲，你摸到了吗，小老鼠！嘿嘿，刘爷爷说了，等我胳膊长结实了，就会变成大老虎，到时候我就可有劲儿了！”


展鸿听了好笑，揉着他的小脸道：“好，阿父等着看它变成大老虎！”


“一言为定！”


秦牧这时凑过来，和展鸿对视一眼后就把箴儿抱怀里了，往天上抛了数下，逗得小家伙哈哈大笑，屋里一时间满是欢声笑语，就这当口展鸿肚子里这小的也凑趣似的动了两下，提醒展鸿他的存在，展鸿摸着自己圆鼓鼓的肚子笑得一脸满足。

一天晚上，秦牧捏捏展鸿的小细腿，问他：“咱儿子这么有用处，比我监管的还好？”
展鸿不欲多说，扭过身子不睬他。


秦牧见状却起了兴致，一个儿劲儿地闹展鸿，连带着他肚子里那个小的都不安生了，大晚上地踢腾个不休，展鸿脾气上来了，用那截短短的残肢立起半边身子，一双桃花眼狠得狼似的，他使劲掐了把秦牧。


他还敢说，想出这个馊主意，铭儿见天儿地围着他转，给他念叨些“锲而不舍，金石可镂”的鼓励之语，展鸿感动之余，面子又挂不住了，打着认真配合那措达以便早些结束这样的日子。


不过这些日子下来，展鸿的肚子也更大了，那措达也不好再做什么更危险的训练，只叫他做些保守些的坐立动作，如今他已能颤巍巍地旁人的扶持下站住了，这实在是一大突破！


这天又是飞雪，秦牧早早下了衙，难得陪他做了一整套的练习，把人抱去匆匆洗干净了，还没等他给人穿好衣服，宫里就来人了，展鸿约莫猜到是什么事了，把笨手笨脚的秦牧赶走，换阿言来给他更衣。


等收拾妥当了，才又把秦牧给叫来，一家子在厅堂前规规矩矩地跪着听旨，那总管太监是景元帝的心腹，知道展鸿这国舅爷厉害着呢，读完就赶忙叫人把他扶好了。


展鸿一头热汗，方才动作急了些，把肚子给抻到了，里头正隐隐作痛呢，但眼下他却管不得这许多，笑眯着眼从秦牧手上接过明黄的圣旨，这是成了，秦家再不用蒙那不白之冤了！


事到如今，秦牧倒淡定的多，大致扫了一眼便将圣旨交给仆役了，他细心地觉出展鸿在忍痛，看他总三不五时地揉肚子，心里就跟热油炸过似的，煎熬得很。那大总管也是乖觉，领了赏道完恭喜便，领着一众人等回宫复命了！


展鸿兴奋得双眼发亮，连秦牧大庭广重下抱他，他都忘了计较，“我们明天去拜拜秦伯伯他们吧，也好把这好消息告诉他们！”


秦牧低声应了，回头就让阿言把林琮给叫来，“你安生些，祭拜的事我去就好了，你让林琮给你瞧瞧，看你这脸白的！”


“好，那你把铭儿和箴儿也带过去吧，他们还没认过亲呢……”展鸿乖乖妥协了，在这事上头，展鸿也不敢马虎，他的确不太舒服，叮嘱完这一句就窝在秦牧怀里等着人来。


说话的功夫，林琮已经让阿言一路领过来了，仔细诊了脉才让厨房准备汤药，其实没什么大碍，主要是刚刚训练完，又碰上接旨这活计，他一时没掌住动了胎气，喝几帖药就没事了。


临走前，林琮想起自己老师的嘱托，把秦牧拉到边角处细声说了几句，秦牧当时的表情就变得微妙了……


林琮收拾完东西，又和他提了一句，“都到这个月份了，那事轻点，有益无害，放心吧！”


展鸿皱巴着张脸吞着那黑漆漆的汤药，也没留声林琮这话什么意思，只拿一双无辜又可怜的大眼睛望向秦牧，好苦啊！


秦牧却望着他蓦地一笑，他眼神幽暗，低声回给林琮一句，“我心里有数！”

后面有肉，嘎嘎嘎

第六十一章


展鸿这年过得极开心，每天都笑眯眯的，心情好的不行，毕竟家里的喜事一件接着一件的，他想生气都难，当然对着秦牧那就另当别论了，大概他的坏脾气都奉送给了这个男人！


可就这么十来天的功夫，俩小家伙却闹起了别扭，铭儿见成天儿地和箴儿对着干，把两人拉过来问却又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展鸿不免惆怅，他这当爹的权威何在？


但说归说，想归想，时间飞逝如流水，转眼已到了除夕夜，家家户户都点着灯，守着岁。


铭儿和箴儿今晚也是难得没吵架，倒不如说是铭儿忙着看烟花，没空搭理箴儿，展鸿有时在一旁看了都啧啧称奇，这别扭闹十来天了，这小子居然一次都没被箴儿揍过，他望着不远处神态各异的俩小家伙，心里说不出的满足。


秦牧抓着一件貂裘走过来，打眼便见着展鸿冻得发青的双唇，心里火气直往脑门儿窜，接着又不由分说地裹到展鸿身上，“他们要看随他们看，你跟来凑什么热闹，也不看看自己现在什么身体，能这么胡来吗？！阿言也是，嘴都冻青了，也不知道给你取件大氅来……”


他这一阵说的突突的，展鸿听得头都大了，当年他可是一口气生了铭儿和箴儿两个，现在肚子只揣了这么一个，秦牧还天天唠叨个不停，这几个月下来他耳朵都要听出茧来了，这眼见他又要没完没地说下去了，展烦忙打断他的话，“大过年的，你就别唠叨了，烦！”


秦牧也是拿他没辙，这肚子才六个多月，离生产还有几个月呢，太医说他现在万万不可生病了，今晚要是受了寒可不是开玩笑的，秦牧叹了一口气，直接一个屈膝跪在展鸿跟前，好让展鸿低头就能见着自己，“我比你还烦呢，那俩小子身体都比你康健，再这么折腾下去，我看你今晚也别守岁了，干脆现在就回去歇着！”


展鸿见他单膝跪着屈就自己，心里原本还有些心疼，可一听他说自己身子不好，他就想起了怀孕之初，秦牧老琢磨着要把他肚子里的孩子打了……虽然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可他仍旧气得不行，这可是他们的孩子，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了？！


展鸿越想越气，又想着大过年的不能吵架，可忍了半天他都没消火，干脆一垂眼皮，再不看跪在自己跟前秦牧了，掩在貂裘之下的右手，一下一下扶着自己圆隆的肚子。


秦牧简直是怕了他，他不怕展鸿冲他发火抑或打骂，他最怕的就是展鸿现在这样，垂着眼，一言不发，好像自己做什么都和他毫无关系，他不听也不看，秦牧用余光扫了眼不远处的小家伙，见他们还兴奋地仰着小脸看烟火，干脆心一横，捧着展鸿的脸就吻了上去。


这一吻，展鸿一点防备地没有，刚才手搭在肚子上没多久，腹中的宝宝就贴心地蹭了过来，展鸿心里暖暖的，这小家伙实在比他那个爹会讨他欢心多了，谁知下一刻，自己就被人拉着低了头去。


“嘭——”地一声巨响，绚丽的烟火腾空而起，在他们头顶上方猛地绽开，展鸿瞪着眼睛，烟火转瞬消失的刹那，他看见了秦牧近在咫尺的长睫，心口像是被人轻轻捏了一下，有些痛，更多的却是被爱意裹着的狂喜，脑子像是锈住了，他根本无法思考无法动作，此情此景之下，秦牧的这个吻让他沉沦！


津液交缠，喘息声重，秦牧仰头咬着展鸿的唇，一遍遍加重、碾转、深入，直到展鸿攀在自己后颈的手无力地垂落时，他才不舍地结束这个吻，退开半寸，头抵着头地看着展鸿，他能察觉到展鸿喷在自己脸上的呼吸又急又热，忍不住微微笑了一下，“对我就没个好脸色，这么讨厌我，嗯？”


展鸿一句“没有”还没出口，就见铭儿和箴儿都直勾勾地望着这边，也不知他们看了多久，展鸿脸上一热，方才的旑旎缠绵一丝不剩，他尴尬极了，对着秦牧这个罪魁祸首哪还有好颜色，他急忙甩下一句“别闹了”，就匆忙拧过了头！


府里的烟火放完了，铭儿自然就想去找阿父，拧着小脑袋去看时，发现阿父在和爹爹在玩亲亲，当下有些不高兴，爹爹不是说不可以随便亲阿父的吗，为什么他自己就可以？！哼！


他蹬蹬蹬几步跑过去，就叉着腰生气地控诉：“爹爹亲了阿父，我也要亲！”说着犹自不解气，他难得大方地冲箴儿一招手，“你也来亲亲阿父吧！”


秦牧看的头都大了，只好一手把这小家伙抱了，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一通说，好叫他赶紧把这可怕的念头打消掉，这可是他媳妇儿，怎么能随随便便被人亲，亲儿子也不成！

旁观了一切的阿言木着脸，暗道：恶人自有“恶人”磨，古人诚不欺我，也就是郎君这么好性，咳咳……好吧，也就郎君这一条路走到黑的，才会这么纵容这姓秦的，现在有了小郎君，大小也算是替他们这些郎君身边的人，出了口恶气！


留下展鸿和慢吞吞走过来的箴儿，尴尬地大眼瞪小眼，展鸿在心里把秦牧骂了快八百遍了，看着箴儿照旧没什么表情的小脸，他硬着头皮道：“箴儿，想和小宝宝说说话吗？他现在睡醒了，你现在可以摸摸他？”


闻言，箴儿眸光一亮，连带着步子迈得都比之前大了，他凑到展鸿的轮椅旁边，捏了捏自己的小手，似乎有些害羞，“娘亲，小宝宝是妹妹吧，妹妹会喜欢我么？”


“箴儿会是一个好哥哥，妹妹自然会喜欢你！”


展鸿前几日就和秦牧商量过了，箴儿一出生就离开了自己，他虽有心弥补，可在这事情上头，他的七窍玲珑心一点用处都没有，箴儿依旧只对秦牧撒娇玩闹，对此他是无力的，但是秦牧的一句话点醒了他——“俩孩子各人各性情，但你对他好，他是明白的”！


箴儿不知展鸿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他听了展鸿的话，脸上的害羞之意更明显了，他又站了片刻才歪了一下小脑袋，小声道：“那娘亲也喜欢箴儿吗？”


在箴儿看来，哥哥可以踩着娘亲的腿，搂着娘亲的脖子，说话撒娇甚至是发脾气，他却不能，因为阿父总是对他小心了又小心，好像他是别人家的小孩一样，他想要乖一些再乖一些，可每次他和娘亲在一起，他都能看出娘亲很紧张，似乎自己是多大的麻烦一样！


展鸿见他如此，像夏日里的蜜糖，悄没声儿地化了一片，他有些激动清了两次嗓子才能发声，“箴儿怎么会问这个，你是阿父生的，阿父自然爱你，以后别问这些的傻话了知道吗？”


他拉了箴儿的小手，引着他贴到自己鼓涨的孕肚上，声音愈发和缓了，“你，哥哥，还有爹爹，都是阿父这世上最爱的人，嗯…现在还要再加上个妹妹！看，妹妹在和你打招呼呢！”


箴儿小手贴上来的那一刹，这小家伙就来得记狠的，展鸿哼了一声，这小家伙越长越大，胳膊腿儿可有力气了，踢得他肚皮闷闷的疼！


箴儿小手贴在展鸿圆鼓的肚子上，一动也不敢动，刚才掌下的那一下踢动实在太神奇了，他一下子激动得小脸都红了，然而只是下一刻他又拧了眉，有些担忧地开了口，“妹妹一直都这么调皮吗，这样娘亲岂不是很疼？”


展鸿闻言心都要化了，暖融融的一片，他摸了摸箴儿头上戴的小花帽，笑着道：“妹妹人小力气也小，刚才是见着哥哥太高兴了，所以才会用这么大力，而且阿父一点儿都不疼，箴儿不要担心。”


说罢，他一把将箴儿揽入怀中！


听了展鸿的解释，箴儿依旧皱着眉，一张小脸显得分外严肃，“那阿父告诉妹妹，现在她乖一点听话一点，等她出生了，我可以教她习武，嗯，也可以让哥哥教她写字画画，哥哥的字很棒的，然后我们还可以带她一起玩……但现在一定要乖，不能像刚才那样大力地踢娘亲！”


展鸿很想告诉箴儿，如果小宝宝是妹妹，那就不用练武了，可看着箴儿一脸认真的样子，他只是笑着应了一声好！


秦牧抱着铭儿远远走来，一眼就看到廊下笑得温柔的展鸿，他心口重重一跳，心觉再看几眼展鸿，自己就要把持不住了，强迫自己移开了视线，低头和自己怀里的臭小子面对面看了个正着，不料，这小家伙还挺有性格，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就把脑袋扭到了一边，啧，脾气还挺大！


想想自己刚才不让他亲展鸿，他那个不情愿样，后来更是借着这一点跟自己谈条件——从明天开始，每天要多教他一点武功。秦牧拍了铭儿屁股一下，他那点小心思自己不用猜都知道，无非是上次又和人打仗了，自己却让弟弟保护了，他这个当哥的很没面子，想要多学一些，趁早练好身手以便耍那当哥哥的威风！


铭儿被拍了一下，转头鼓着嘴巴瞪了他一眼，“臭爹爹，铭儿是大孩子了，不能再随便打铭儿的屁股了，”说着大大的桃花眼骨碌一转，他搂着秦牧的脖子凑到他耳边，小声道：“箴儿是弟弟，他还小，以后他犯了什么错，你还是可以打他的！”


秦牧闻言哑然失笑，他很想提醒提醒这小家伙，他所说的弟弟至多比他晚出生两三个时辰，可看他摇头晃脑的得意样，又忍不住打击他，腾出一只手来在他的大脑门上飞快地弹了一下，“不打屁股弹脑门总行了吧？！”


看铭儿就差捂着脑门，“嗷——”地一通喊，秦牧狂乐出声，好在这一会儿的功夫已经到了近前，定睛一看，箴儿的小手正小心地贴在展鸿肚子上，心里又是惊奇又是欣慰，视线和展鸿在空中碰了个正着，对方眼中的喜悦简直要逸出了双眼，秦牧心神一宽，笑意更深了！


谁都不知道，他比展鸿都要期待这一天的到来，他们一家四口，不，视线凝在展鸿早已显怀的肚子上，他们现在是一家五口，就这样毫无嫌隙地开开心心地守在一处！

第六十二章


烟火终于放完，他们一家人的主战场自然也就转到了室内，里头炉火烧得极旺，不单是两小家伙，连展鸿呆了一会儿都觉着热，厚重的外袍一脱，他身前的小山包一样的肚子就分外明显了。


而和平相处了一晚上的两兄弟，这会儿又因为展鸿肚子里是弟弟和妹妹这个问题掐起来了，或者说是铭儿在单方面挑剔箴儿！


铭儿脑门有些红，却一点也不妨碍他在弟弟面前抖威风，他在箴儿面前转了一圏，一脸认真地开了口，“肯定不是妹妹，我昨天做梦梦见他了，就是个弟弟，他还叫我哥哥来着呢！”


展鸿歪在软榻上看得有趣，心想做个梦还说的跟真的一样，哪里来的自信？！偏偏箴儿有时天真的不行，铭儿说什么他就信什么，绷着一张粉嫩嫩的小脸，眼中却尽是委屈，好似哥哥的一句话，让他的妹妹就变没了，展鸿看他那委屈的小模样真是心疼坏了，当即向他招了招手，“箴儿过来，到阿父这儿来！”


连带肚子里这个，他们现在一家五口都坐一张榻上呢，就是展鸿这身子不太爽利，想坐稳当了还得靠着东西，秦牧干脆将人抱在怀里，双手正巧搭在展鸿圆鼓鼓的肚子上。当初展鸿怀铭儿和箴儿时他不在他身边，而这一回展鸿的每一次孕吐，每一次胎动，他都不会错过！


箴儿绕过案几，踩着小方步站到展鸿面前，他也不说话，就咬着自己小嘴，低头一动不动地盯着展鸿的肚子，过了良久才小声地问了一句，“娘亲，哥哥说的是真的吗？”


闻言，铭儿立即短促地笑出了声，在箴儿拧眉看来之际，又面无表情地盯着案几上的点心看了起来，实则心里笑开了花，要是问那个大坏蛋爹爹他还没把握，问阿父，那肯定是没问题了，嘻嘻！


“哥哥说的不对，阿父肚子里是妹妹！”


什么？！


铭儿眼睛一瞬间瞪得溜圆，亮晶晶的十分有神，秦牧看他诧异得连脾气都忘了发，心里就一阵好笑，还美呢，这会儿连靠山是谁都不知道，他清了清嗓子喊了他一声，谁知这臭小子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啧，根本就是欠收拾！


铭儿目光在展鸿脸上扫了好几遍，等阿父终于朝自己看过来时，他还没来得及露出阿父最爱看的笑，阿父就已经带着歉意地向他点了下头……望着几步之遥的同胞兄弟，铭儿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方才已经尝到了人生第一次“失宠”的滋味，呜，这感觉一点都不美妙！


他不是不知道阿父有多疼自己，就是知道的太清楚了，他才会这么自信，谁知最疼他的阿父现在居然帮着弟弟说话，好气哦，哼，再也不要理他们了，铭儿气哼哼的，干脆撅着个能挂油瓶的嘴巴背过身，从现在开始，我要拒绝和你们说话！


秦牧一直看着铭儿，直觉这小家伙，一个人就能演一部大戏，不过好歹也是自个儿亲儿子，他这个当爹的还算有点良心，没有当场就哈哈大笑，反倒拼命忍着笑道：“阿父说的也不对，现在小宝宝还没出生，我们谁也不知道是弟弟还是妹妹……”


没说完，箴儿就非常认真的追了一句，还问得非常有求索精神，“可小宝宝住在阿父肚子里呀，娘亲怎么会不知道？”


箴儿问这话时，铭儿的小耳朵明显动了一下，这是在偷听呢，秦牧忍不住笑了一下，“嗯，你和哥哥没出生前，阿父其实也不知道你们是男孩子，还给你们准备了好多小裙子，所以小宝宝也一样，阿父并不知道他是男孩还是女孩……当然哥哥刚才说他梦见小宝宝是弟弟，也是不可靠的，咱们要等他出来那天才知道，懂了吗？”


箴儿脸上明显有失望，秦牧在心里暗叹一声，还是继续说道：“箴儿，不管阿父肚子里的小宝宝是弟弟还是妹妹，我们都要好好爱护他知道？如果到时真是个弟弟，你不要失望，他一样会叫你哥哥，也一样需要你保护他！”


箴儿点了点头，重新振作起来，他坐下来，又跪着蹭了好几步到了展鸿跟前，两只小手一齐小心搁在他肚子上，展鸿心里软乎乎的，就跟大冬天里自己躺在一个暖烘烘的小屋里，什么事也不想，只是好好睡了觉一样满足，心里暗暗给秦牧刚才那段话竖了个大拇指，正要伸手摸两下箴儿的小脑袋，就觉肩上一重。


秦牧把下巴搁展鸿肩上，这会儿正不动声色地压着他往铭儿那忍看，他不明所以地轻声问：“嗯？”


秦牧干脆也没挪地儿，压着声音，把提醒吹进展鸿耳中，“嘘——先别说话，你看那边儿！”

展鸿定睛细看，发现铭儿正一边装作若无其事，一边侧着身子往他这儿看，那时不时瞄过来的眼神，简直可怜极了，暗恼自己没顾好他，心里一阵自责，“铭儿也过来，小宝宝还没见过大哥哥呢，你来和他说说话！”


谁知不说还好，展鸿开口一哄，铭儿小嘴撅得更高了，刚刚还只是气不顺，现在他的委屈劲儿全翻上来了，“我不要妹妹，也不要弟弟了！”


这最后一句明显说的是箴儿，展鸿头疼地望了秦牧一眼，怎么办，脾气上来了，想着秦牧至少要和他一起苦恼一阵，谁知他竟呲着牙冲自己无声地说了五个字——“我—也—不—知—道”，简直欠揍，展鸿气得牙痒痒，心里想着这会儿要不是这两小家伙都在，他早就偏头一口咬上了！


最后还是箴儿靠谱，他歪头看了会儿铭儿，才恋恋不舍地收了手，起身几步走至铭儿身边，弯腰在他耳朵边上拢了个手型，竟当着他们两个爹的面说起了悄悄话，展鸿也不出声打扰他们，没多大会儿功夫，两小家伙竟手拉手走了过来，展鸿望着面前这双长得一模一样的小脸，心里舒坦极了。


铭儿又别扭了一会儿，才跟着箴儿一起把手贴在展鸿肚子上，这样一来就有四只小手了，秦牧的手差点没处搁，他挑了半晌才给自己两手重新找了地儿，展鸿简直觉得他有病，趁两小家头靠头地讨论着，他压着声音怼了秦牧一句，“你这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以前没孩子的时候，天天晚上摸，现在更是一有空就摸，你说你是不有病？！”


“确实有病，得了一种“没展鸿就不行”的病，而且吧，我这病也问过太医了，说是治不好了，所以呢，你得天天呆我眼皮子底下，保不齐我哪天就病发……”


展鸿真想抽他两大耳歇子，再逼着他把刚才那话吞下去，什么病不病死不死的，大过年的真不吉利，啧，脑子里闹哄哄的，又想是这话头还是自个儿挑的，当下就更加郁闷了，刚开口时口气都凶了不少，“说话放屁，百无禁忌！”


闻言，秦牧再也忍不住了，他扑哧一声笑了起来，那动静大得两小家伙都望了过来，他努力压了压嘴角结果还是失败了，哈哈哈地笑了起来，两个小家伙不明所以，但不妨碍他们跟着亲爹哈哈笑，展鸿本来觉得秦牧这一通笑让自己挺没面子的，他绷着绷着，终是也绷不住了，靠在秦牧怀里，随着秦牧的胸膛起伏，跟着一起乐，展鸿觉得自己简直傻的可以，偏偏一刻也停不下来！


就在这时，肚脐左下侧猛地一疼，秦牧听他突然“哎呦”一声，浑身的汗毛吓得都要竖起来了，正犹豫着是自己把林琮拎过来，还是自己抱着展鸿跑过去时，就听展鸿眉目含笑地来了一句，“这小家伙还挺有劲儿的，看这架势，箴儿到时候保不齐就得哭鼻子呢！”


听到这话，秦牧悬着的心才稍稍落下去一些，这些日子展鸿的知觉在慢慢恢复，他是知道的，看着展鸿脸上没有一丝阴霾的笑，他的心也跟着快活了起来，也不避讳两小家伙，直接在他软软嫩嫩的耳垂上咬了一际，“儿子就儿子吧，咱们俩爷们儿带带儿子就差不多了，闺女还真不好说，回头十几年后砸自个儿手上了怎么办？！”


展鸿就差仰头长叹了，他就不能指望这人嘴里能吐出象牙来，“你是亲爹吗，闺女砸自个儿手上你很骄傲吗，快给我闭嘴吧！”


秦牧看多了他这样的表情，长眉斜挑，眼中带着些不扎人的软刺，然而奇妙的是，旁人一眼看出的仍是他的凶与坏，秦牧倒吸一口长气，生生把身子里的那股邪火压下去，天知道他有多想把人扒了，再狠狠操上一顿！


秦牧咬牙运了半晌气才在展鸿耳边吐出一句，“再这么勾我，我就不客气了，连地儿都不带换的，你可以试试！”


展鸿真是怕了他了，孩子都在这儿呢，他居然就这么大喇喇地往外突噜着……不过转念又想，自知晓自己有孕到现在都六个多月了，可即便当初王太医说胎坐稳之后，只要不是太激烈，适当的房事还是可以进行的，可他怕自己身子受不住，愣是一次都没碰过他……然而只是这么一想，他心头居然热起来，烧得他喉咙都干了！


再这么往深处一想，他似乎觉得自己身后有什么又硬又烫的东西在顶着自己，下意识看了身后人一眼，而只是这一眼他便明白了！


呵，**中烧着呢，憋着！

厨房很快送了圆宵水饺过来，但展鸿身子到底还是虚，圆宵之类的饭食不好克化，秦牧不敢给他多吃，是以展鸿象征意义地吃了几口后他就给他端走了，对此展鸿很是不满。


谁知自己转眼刚走，铭儿就拿自个儿的小勺舀了颗桂花汤圆，送到展鸿嘴边，甚至还用自以为很隐蔽的声音“挑拨离间”，“爹爹小气，阿父吃得还没铭儿多呢，铭儿给阿父吃一颗！”


秦牧端着碗在门口驻足，遥遥点了下铭儿小脑袋，展鸿看了心里发笑，同时又觉得十分慰帖，他抬手摸了摸铭儿滑嫩嫩的小脸蛋，“铭儿真贴心，不枉阿父疼了你这么多年。”


得了赞，铭儿当下笑得见牙不见眼，要是有尾巴的话现在都要摇上天了，箴儿原本在案几的另一头慢条斯理地吃着元宵，现下也停了手上的动作，歪头瞧着，在展鸿吃下哥哥勺中的元宵后，也绷着张小脸舀了颗递过去。
铭儿马上炸了，“为什么要学我？”


箴儿没听明白，“嗯？”


铭儿气咻咻的，学他讨阿父欢心，哼，他灵活地爬起身，先展鸿一步把箴儿小勺里的元宵给吃了，箴儿看着自己空了的小勺呆了呆，“我给阿父吃的，你为什么要抢，你吃了我的，我也要吃你的！”说罢伸手飞快地在铭儿碗了舀了一颗，当着铭儿的面嚼巴嚼巴咽了。


这一下堪比了点了炮捻子，两小家伙又掐起来了，秦牧又端了碗好消化的肉粥回来，就看见屋内鸡飞蛋打的一幕，混乱的很，元帅在床前兴奋的转来转去，而床上两小家伙正不知为什么争得面红耳赤，展鸿离两小家伙的战场很近，秦牧真怕他们俩哪个没站稳，一下摔展鸿身上。


“大过年的，都闹什么呢？！”说着秦牧搁了手上的粥碗，冲过去一手拎了一个，“我也不指望你们兄友弟恭了，过年呢，就不能歇一天？”


铭儿在秦牧怀里扭来扭去，发现自己这小胳膊小腿的实在干不过自己亲爹，气乎乎地一伸小肉手，开始告状，“他抢我的元宵吃！”


展鸿倒是旁观了这一场“争斗”的开始，自然清楚事情的原委，不过看秦牧教育儿子也是一种享受，当下也不吱声，只微微揉了下自己酸软的后腰，便噙了丝笑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三人。


箴儿当然也不肯吃亏，绷着张小脸也一板一眼地开始控诉，“你说谎，明明是你先抢的我，我本来要给阿父的！”
“谁让你学我的？！就不给学！”


“谁稀罕学你！”


……

第六十三章


秦牧头都大了，有这两活宝也实在是累，他一个人招架不来，忙给展鸿打眼色，偏偏展鸿只想看戏，一点要上手帮忙的意思都没有，到最后只好武力威胁，“都消停点，再闹我就动手了！”


有了一致的“敌人”，两小家伙还真兄弟一心同仇敌忾了，铭儿大叫一声，“爹爹是大坏蛋，就知道欺负我们，我要快快长大，看你以后怎么欺负我！”


秦牧还没来得及对铭儿这番大逆不道的不孝之言作出反应，箴儿又紧跟着点了下头，动作十分坚定，接下来更难得的是他没有一点扭捏地在展鸿面前撒起娇来，“还是阿父好，我不要爹爹了！”


接连被两个儿子嫌弃的秦牧，十分小心眼儿地想，自己离开这一小会儿，他俩是不是让展鸿灌了什么迷魂汤，要不然这一个个的能这么嫌弃他，可当他看到展鸿眯成月牙儿的眼睛时，心里哪还有吃味，早就酥软成一片了。


一人被拍了下屁股蛋儿，铭儿当下捂着屁股蹦得老高，还真是难为他穿这么多衣服，身手还这么灵活了，倒是箴儿反应比较淡定，跟没事儿人似的，不想他走到展鸿近前第一句便是——


“娘亲你看到了吗，爹爹平日就这么欺负我和哥哥的！”


展鸿忍了又忍才没笑出声来，他捏了记箴儿软软的小脸，柔声哄道:“好，阿父会替你们主持公道的！”


这一天展鸿心情很好，他很多年都没在除夕这天感受到热闹和圆满了，时间一眨眼就到了深夜，展鸿给两小家伙一人一只包了金银珠玉的大荷包，“阿父祝铭儿和箴儿学业有成，来年开开心心每一天！”


铭儿偷偷看了眼弟弟的，在心里大概对比了下，觉得阿父给他包得应该更多些，才心满意足地把荷包挂腰上，他似模似样地一拱手向展鸿作了一揖，“那铭儿祝阿父，从今把定春风笑，且作人间长寿仙！”


这回连展鸿都有些惊讶了，他遥遥望了眼秦牧，秦牧一摆手不是我教的啊你别看我，展鸿把目光再次转到铭儿身上，心中就有些说不上滋味了，欣慰有之遗憾有之，但眼下依铭儿这个聪慧劲儿，只要教得好，必然能替他展家争口气！


箴儿也想说些什么，可一来他生来讷言，二来没他哥心眼儿多啥也没准备，憋了半天只是小声哼了句，“那我就祝爹爹身体康健，祝妹妹快快长大吧！”


见此，展鸿哪儿会有不满意的，自然是连连称好，拉了两小家伙过来，一人亲了一口，他真是疼他们疼到骨子里了。两孩子年纪还小，秦牧没打算让他们真守上一夜，所以铭儿打第一个哈欠时，他就把两小家伙哄去睡觉，临走前还特地关照了一下不准吵架，要乖乖睡觉！
转回自己的院子后，就见展鸿也歪着身子睡着了，他面容安详，细看还能发现，展鸿的嘴角尚带着一缕不易察觉的浅笑，圆隆的肚子跟着他呼吸微微起伏着，秦牧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听见自己如鼓得心跳，他真切地希望自己能永远地停在这幸福的一刻！


他放轻了脚步走过去，连带着呼吸都放柔了许多，可再如何小心翼翼，展鸿还是在他触到他的那一刹醒了，然不过是一眼，他又安心地重新窝回他的颈间，开口时声音犹带睡意，“他们都睡了？”


“两人闹腾一天了，早就累了，现在睡得跟小猪崽似的，呼噜噜的！”

展鸿拧了拧眉，似乎不喜欢他这说法。

秦牧吻了吻他的眉心，才护着他圆鼓鼓的肚子，替他换了个相对舒服的姿势，“咱们一会儿去睡吧，看你困得眼都睁不开了，你这身子也不宜熬夜。”

展鸿抬了抬眼皮，微翘的眼尾荡出一点勾人的笑，“除夕守夜是习俗，断没有不遵的道理，不过你说得对，我现在无聊得想睡觉，你想法儿给我提提神呀！”

秦牧不傻，更何况展鸿说这话时，伸手撩了他一下，这根本就是奔着找死来的，秦牧在心里默念数句佛经，以期让自己再次清心寡欲起来。

谁知偏有人不知好歹，一只手在他身上捏固过来捏固过去，只一会儿的功夫，秦牧就热出了一身的汗，他呼吸愈发粗重，到最后一把扣上展鸿的后颈吻了上去，津夜交换的间隙，一声挟着热浪的轻笑卷进展鸿耳中。

“不想睡是吧，为夫满足你！”

展鸿没料到他今天一撩就上，本来只是按例逗逗他罢了，不想这次竟真的惹火上身了，他一把搂着自己的肚子，极力想躲开秦牧在他身上游走的双手，不过眨眼功夫，展鸿便双颊飞红，浑身发软了，他不得不在秦牧强而有力的攻势下连连告饶，“别，不要，你疯了，我肚子里还有孩子呢，你放开我！”

“林琮和我再三保证过了，咱们今晚试试！”

展鸿明显一愣，再开口话都说不利索了，“我……我就是开玩笑，没想真试啊，我现在…现在不碰你了！

展鸿还真是高估了他，他被迫禁欲了那么久，现是岂是说停便能停的，他两手撑在展鸿耳侧，双眼定定地注视着展鸿，声音里满是情欲，“早干什么去了，让你天天招惹我，叫我看得着摸不着，现在晚了，展鸿你说你安得什么心？”说着他俯首在展鸿颈边轻吸了一记，淡淡的清苦让他神智稍稍清醒了些，“不怕，我小心点，没事儿的！”

这些话都是他天天晚上和秦牧说的，现在从秦牧嘴里听见同样的话，展鸿心里别提多后悔了，他结结巴巴地开口，脸上的笑尴尬又羞愤，“呃…你做…做起来没完没了的，绝对不行！”

秦牧那玩意儿绝对称得上威武，浑似豹头的茎身，饱满而鼓胀的囊袋，往常这些至多让他心喜抑或嫉妒，但现在不同了，万一呢，孩子怎么办？！

不想秦牧在这点上却十分“君子”，当真是说到做到，他一把从下面掀起展鸿的长衫，屋里炭火烧得旺，展鸿身上衣服本就不多，这会儿全都便宜了秦牧，秦牧这一掀就让展鸿的孕肚露了出来。

六个月大的肚子，还没大到让人心惊的地步，但它弧度圆润柔和，这是生命最初的体现，秦牧虔诚地双手捧着，在展鸿微微凸出的肚脐上亲了一口，“今天乖乖睡觉，爹爹和阿父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闻言，展鸿没好气地开了口，“他知道什么呀，你跟他说，管好你自己不就行了！”说罢他就要扯自己的衣服，这种人为力殂，我为鱼肉的滋味实在不好，刚刚怎么就让儿子睡觉去了，展鸿在心里大呼失策。

秦牧却一改方才温柔虔诚的动作，他近乎急切地褪下展鸿的衣袍，短短几息间展鸿就被脱了个精光，胸口暴露在空气中的一瞬，展鸿狠狠打了个抖，却也就此让他认清了现实，这次他跑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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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厮磨了一上午，铭儿和箴儿等不及，早自己手拉着手儿跑没影了，秦牧这一顿吃得餍足，在展鸿睡意蒙蒙的眼皮上亲了一亲，才神清气爽地去找俩小崽子！


铭儿看他出来了，笑嘻嘻地道：“太阳晒屁股喽！”


箴儿跟在后头，目光探寻般寻了寻，“娘亲呢？”


不是说好给他们庆祝的吗，今天是他和哥哥的生辰呢！


秦牧一手一个，把两小家伙捞起来，“走，爹爹先带你俩出去玩儿，下午再来找阿父，今天想要什么，爹爹都满足！”


铭儿才不会跟他客气，晃着小脑袋兴奋地喊：“真的吗？那太好了，我可不可以不去官学了？”


秦牧嘴角抽了一下，残忍否定道：“不行，换一个！”


铭儿撇撇嘴，再次大逆不道地开口：“说话不算话，骗子！”


不过他也没真指望他爹能答应这事，更何况他阿父知道了也决不会同意的，思来想去了一小会儿，心里又有了决断，他眼珠子骨碌一转，亲亲热热抱着秦牧的脖子，给他灌迷魂汤，“爹爹，你说的哦，今天我想要什么都可以，不许反悔！”


秦牧直觉这小子在挖坑给他跳呢，不过他今儿心情好，不打算和这坏小子计较，“成，不反悔！”


箴儿望着离他一尺之遥的哥哥，心里默默想：他哥又开始泛坏水了，爹爹要倒霉喽！


果然，等展鸿手软脚软地睡醒了，看见的就是一车一车往家里送的大小物件儿，几乎包揽了各种吃喝玩乐的类型，他再三运气还是没能把那股邪火压下去，瞪着不远处的罪魁祸首怒道：“败家玩意！”


院子里又是一阵鸡飞狗跳，最后还是箴儿好使，抱着展鸿不动声色地撒起娇，家里才安稳下来，不过今天到底是新年伊始，这点小插曲还是没能打扰到这一家四口的好兴致。


秦牧抱着人，小声抱怨着，“媳妇儿，你好歹也给我留些脸面啊，这俩崽子我以后还能管教好吗？”


展鸿撑了把酸软的后腰，没好气地开口：“指望你管教，铭儿非得变成个纨绔子，正走走，别靠着我！”


“那……我给你揉揉腰！”


“还不都是你闹的，烦死你了！”


“别呀，媳妇儿，今晚我们早些歇吧……”


“滚——”


……


三月初八，一个春光明媚的好日子。


秦牧被家里的传讯惊得脸都白了，推开送公文的小吏就一路往衙门口跑，他就说请假在家陪着吧，九个多月了肯定说生产就生产了，现在简直要急死人，倒是老管家考虑得周全，一早就在门前备好了车架，二话不说抢了车夫的鞭子，一路急驰到家。


跑到松涛院门口，没听见想象中的哀嚎，他心里一惊当下白着一张脸就闷头往里冲，半路让阿言拦下了，老管家慢腾腾地劝他，还说展鸿不让他进，是他擅自作主让人请他回来的。


秦牧知道展鸿什么心思，是以尽管他气得后槽牙咬得死紧还是遂了他的意，心里琢磨着回头再找他算帐，秦牧吊着颗心在院门口来回转悠，一刻停不下来，日头从偏东一路转至偏西，秦牧凝神听着里头的动静，林琮那庸医怎么回事，这么久了都没好吗？！


就在这时，展鸿一声低吼穿入耳中，秦牧浑身一抖，再顾不上其他一头撞了进去:，兜头迎来的就是一股血腥气，他吓了一跳，再看床上的情形顿时三魂去了两。


展鸿两腿挂在白绸上，被迫大张着，林琮却埋首其间，他正欲把这混帐东西一拳揍翻，就见林琮手上托着个血乎乎的小肉团，只是这发愣的功夫，那小肉团就挥舞着小胳膊，扯着大嗓门哭嚷起来了。


“秦郎君，是个小公子！”


秦牧第一反应却是箴儿知道这事后表情肯定很有意思，脚下无意识地往展鸿那儿挪，展鸿这一胎保养很很好，是以这大半天的挣扎下来，那一绺绺湿发挂在脸上，尽管显得他面色有些苍白，但精神头却很足，他招呼林琮把小儿子抱过来看看，却和秦牧四目相对个正着。


展鸿怒不可遏，他这狼狈相最怕秦牧看见了，“谁让你进来的？！”


“我担心你啊！”秦牧说得真诚。


见状，展鸿心里的别扭稍缓，却仍不自在地动了动固定在半空中的双腿，一时间他竟觉得比方才生孩子时还难捱。


秦牧满心满眼都是他，贴着他湿嗒嗒的眉心印下一吻，“辛苦了，我爱你！”


展鸿双颊飞红，林琮还在呢，他有些不好意思，只低低“嗯”了一声。


秦牧打心底里觉得高兴，他三两十把展鸿的腿解放了，又用被子严严实实地盖好，“以后再不让你生了，有这三个小子，不管是传宗接待，还是其他的都够了！”


林琮把小肉团擦洗干净了，才把小家伙送过去，展鸿的心神当下都分了出去，他抬手小心翼翼地摩挲小家伙软乎乎的小脸，心里像晒化了的蜜糖，又甜又满足。


小家伙颇有灵性地睁眼望过去，黑溜溜的眼珠子灵活又神气，小脸舒展开来，眉眼轮廓依稀可见秦牧的影子，展鸿更开心了，“三儿这眼睛可真像你！”


铭儿和箴儿身上难寻秦牧的踪迹，展鸿是心有遗憾的，而这次老三的出生恰恰圆了心愿，当下对这刚出生的小家伙爱意更浓。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