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民新西兰十五年后的小城生活脱水阅读

楼主：robertli171 时间：2019-08-11 19:21:50

充实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已是年底。集体宿舍几乎快要空了，许多人已经另谋高就，剩下的人也都回家过年了。

那长长的宿舍楼道里，几乎每间房都黑着灯，只剩寥寥可数的几位，因家乡在遥远的异乡而未离去，这中间自然有我。

大年三十那日，我们几位凑了份子，出去买了些菜，在宿舍里一起做了一顿年夜饭。

当屋外的鞭炮声不断炸响时，大家除了纷纷互祝新年快乐，也就没有多余的话可以说了，毕竟，每人心头此时都会思乡情浓，尤其是此情此境。

楼主：robertli171 时间：2019-08-11 19:21:50

大年初一那日，看着屋外白雪纷纷，银装素裹。公用水房里依旧门户洞开，玻璃全无。不时有雪花从窗外飘进来，落在地上污水结起的冰凌上，慢慢也就化了。

我裹着被子坐在床上，冷风不时呼啸着敲打着窗户，那一日我身上没钱了，大年初一也不想向人开口，于是就用剩下的米煮了一锅稀饭。

饿了，从锅里盛上一碗，就着榨菜吞下肚里，寒风不时从窗户缝隙里钻进来，掠过我端着饭碗的双手，让我忍不住颤抖起来。

虽然肚子里有了食物，但是我的思维依旧麻木不堪。我有时会想到父亲和姐姐，想到他们此时在家中做些什么，但很多时候只是在静静地思考自己的未来。

在人生的许多时候，在境遇糟糕到不能再糟糕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往往会变得非常坦然，常常会对自己说：好吧！现在已经落到这样的地步了，我仍然能够挺得住，我的人生还能再糟糕到什么地步呢？

楼主：robertli171 时间：2019-08-11 19:21:50

春节后的一个夜晚，我独自外出散步，街道上寂静而冷清。

当我走过街边的一个角落时，被一位壮实的年轻人叫住了。那时的我相当老实，别人让我站住我就站住，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

他掏出一把剃须刀片，按在我的脖子上，把我逼到角落里。

他让我蹲下，让我掏出身上所有的钱，我顺从地掏出口袋里所有的东西给他看，同时告诉他我是子弟学校的老师。

看到我身上只有几枚硬币，他变得十分生气，一边怒骂一边敲打着我的脑袋，同时告诉我：他平生最讨厌老师了，又穷还又酸。

同时他威胁我，信不信他用刀片在我脖子上拉一下，让我流血流得没命！

生命中从未经历过被人用刀片按在脖子上，那一刻的我极其恐惧，脖子上那硬硬的刀片一瞬间让我感到生命如此脆弱而容易失去。

楼主：robertli171 时间：2019-08-11 19:21:50

我哀求他放过我，没有得到钱财的他只是狂躁地一边怒骂我一边敲打着我的脑袋，不时还踹上我一脚。

此时街上正好有人经过，我猛然把他推开，一面呼喊救命，一面奋力向宿舍楼的方向跑去，他追了几步，发现追我无望，只好骂骂咧咧地掉头而去了。

当我向保卫室的人求救时，他们听了我的叙述，告诉我可能我遇上了吸毒的瘾君子，同时提醒我冬天外面人少，不该晚上单独外出。

此时，我深感懊悔，好在脖子上除了被刀片划破点皮外，并无他事，暗暗也有些庆幸。

这件事的发生，让我坚定了离开西安的念头。

楼主：robertli171 时间：2019-08-11 19:21:50

在收到了父亲和姐姐资助的钱款后，托人向学校请了个假，也不管领导同意与否，我踏上了南下的列车。

听闻有位亲戚在东莞常平镇的一家外资工厂当管理人员，打听到他的地址后，我思量着先去常平，看看能否落个脚。

2004年春天的一个日子，我乘坐在南下的列车上，此时已过春运高峰，车厢内不至过于拥挤。

与前几年乘坐火车南来北往的日子截然不同，那时我或者返校，或者回家，内心充满着对未来的憧憬与希望，而此时看着周遭欢声笑语的乘客，感觉自己却一无所有，前途茫茫，内心深处满是失落。

楼主：robertli171 时间：2019-08-11 19:21:50

清晨，当列车到达广州时，天还未亮，随着下车的乘客走出车站，看到站前广场空旷而安静，人影稀疏，一道高架桥从广场不远处横穿而过。

一路走，一路打听前往东莞常平的车辆。在路人的指点下，乘坐公车来到东站，又坐上开往深圳的火车。

一上车，就感觉这车厢与我坐惯的绿皮车有些不同，车厢干净整洁，座位宽敞舒适。一路行去，看到车窗外农田稀少、厂房林立，簇新的建筑随处可见，与我从西安出发时，路过关中平原和中原大地所见的景色迥然不同。

在常平小镇下车后，南方的太阳正热烈地悬挂在空中。

楼主：robertli171 时间：2019-08-11 19:21:50

走出小站，顺着不太宽的街道向前走，看到两旁也是商铺林立，仔细寻找打听亲戚所在的厂子。到达时看到厂门紧闭，正是上班时间，于是我一边等待，一边顺着小街向前闲逛。

街角有座小小的公园，空无一人，经过一天一夜列车上的折腾，几十小时未曾安眠的我此时已困倦不堪。

在公园内的凉亭一角，依靠着柱子，席地而坐的我搂着随身携带的小包酣然入睡，一阵好睡，猛然醒来时才发觉已经夕阳西下，天边正红。

小公园内仍旧寂然无人，也许在我酣睡时有人来过又离去了，只是我不知道罢了。

楼主：robertli171 时间：2019-08-11 19:21:50

走出公园，又到厂门口打听，经过门卫的呼叫，终于见到了亲戚的面容。

他领着我到一家小饭馆吃了餐饭，了解了我的打算后，告诉我他也将离职回家，无法给我提供帮助。不过他又告诉我，他认识一位主管，次日可以介绍我与他谈谈，看是否有适合我的位置。

当晚，亲戚领我到了员工宿舍，让我与一位同乡挤睡一晚。同乡与我素昧平生，并不情愿，况且虽是春季，夜晚仍然相当闷热。

洗漱之后，同乡默然无声的熄了灯，顾自平躺在床上。我也只好腆着脸，摸黑爬上床，侧卧在床边，尽力使自己不至触碰到他。

好在天气炎热，夜晚不需盖被。也好在我仍然困倦，即使侧卧不动，依旧很快入梦。只是次日清晨醒来，感觉半边身子麻木不堪，不过很快也就恢复了。

在办公室内，主管了解了我的情况后，告知我厂里没有适合我的位置，同时劝告我离开小镇，到东莞市区更可能找到合适的工作。

我对他的坦诚表示感谢，然后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楼主：robertli171 时间：2019-08-11 19:21:50

出门后，到街边小店买了几包好烟，找到亲戚，告诉他我准备去东莞市区寻找机会，把烟塞给他之后，同时感谢这两日的照顾。

亲戚推脱不及，只好收下，他对我的想法表示赞同，顺手摸出一张名片，告诉我名片的主人来自父亲同一单位，目前在东莞就职，我可以先去找他。

事不宜迟，我立刻和亲戚握手告别，登车启程，向东莞市区进发。

楼主：robertli171 时间：2019-08-11 19:21:50

时值正午，车至市区，顺着名片上的地址，我找到了它的主人小黑。小黑也来自713矿，年长我几岁，在他的办公室内，我们聊起矿里共同认识的人，很快就熟识起来。

知道我还未吃午饭，小黑带我去附近的小饭馆吃煲仔饭。

时隔二十多年，那钵煲仔饭的香气仍然能被我的鼻孔所嗅到；那炉火上瓦钵不时飘出的白汽，仍然清晰地浮现在我眼前；那肥嫩香甜的鸡肉，清碧可人的小葱，仍然让我馋涎欲滴。

吃过饭，小黑领着我回到他位于街边的那间狭小的办公室。坐下后，他有些歉然地告诉我，他所在的只是一间小公司，无法帮我解决今晚的住宿。

不过，他话语一转，告诉我矿里在东莞办了一家铝合金厂，离市区不远。那儿既有工厂也有宿舍，我肯定可以在那里找到认识的人，解决住宿问题。

楼主：robertli171 时间：2019-08-11 19:21:50

拿着他写给我的地址，我满心感激。继续闲聊了一阵子，待到夕阳西下时，估摸着厂子里的人下班了，大概都回宿舍了，于是我告别小黑前往厂子。

在天黑前我来到了厂门前，一进大门，二楼走廊正有位熟悉的面孔朝下张望，看到是我，他朝我挥了挥手，我也抬手示意。

那人跑下楼来，朝我迎来，走到近前我认出是父亲徒弟的弟弟，他很惊讶我独自来到这里。

叙说原委后，他慨然答应帮我寻找住宿床位，然后给我一张卡让我到食堂就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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