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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权转载】《1990》 by一三

楼主:芮小主  时间:2019-08-20 16:09:39
我看向闷油瓶,他没有看我们,已经在检查自己的装备,看起来是一定要下去的了。
胖子顿了顿,跺脚道,他娘的都到这里了,回去的话也太他妈扯淡了,跟小哥走!
潘子没说话,只是看着我,我一瞬间也有点蒙,但是一想,闷油瓶只看了几眼就决定要下去,看样子他对这里还是有点印象,说不定下面真有什么关键性的东西,不下去的话那就白来了。
想到这里,我一咬牙道,下!
决定下去之后,潘子就解下身上的装备,打起五六只荧光棒,一只一只往下丢。
荧光棒掉了十几米就弹了几下,停了下来。同时荧光棒里面的化学物质因为剧烈震动而发生反应,光线越来越亮,隐约照亮了里面的情形。
荧光棒掉在千年冻土和冰形成的冰川面上,都是40度左右的冰坡,如果从上面垂绳子,抓住绳子像打滑梯一样应该就能到沟底。因为前面不知道有什么危险,我就让德吉自己回去。
德吉看我们这么坚持,也执意要陪我们一起下去。他认为跟救命恩人长得一模一样的闷油瓶会出现在他面前,是要他报答当年的恩情,不论前面遇到什么事,都是瓦修大神安排给他的修行。
我们商量了一下,就让德吉留了下来。毕竟他对这一块的地形比较熟悉,而且他当过兵,身手看起来还行,应该不会成为我们的累赘。
我们垂了一条长索下去,德吉就说别忙着下,这些冰坎看起来很厚,其实里面有很多冰洞和冰缝,人一走上去,很容易就压破表面的冰层,摔到下面摔死。
闷油瓶扯了扯长索,就像没听到德吉的话,说:“跟着我。”说完一马当先的溜了下去。
德吉看着都吓呆了,生怕闷油瓶突然的就陷下去,就一边双手合十一边嘴里一直不停地念经,大概是在为闷油瓶祈祷。
闷油瓶滑下去之后一会儿,就看见了下面荧光棒的亮点晃了几下,表示没什么事情发生,我们就顺着他刚才下滑的绳子,依次滑了下去。
到了冰坡底才发现里面很宽,足有两个篮球场大小,四周都是冻得像水晶一样透明的冰壁,裂隙向山体中心方向延伸进去,不知道里面有多深。
走了那么长时间的一段陡坡,又从十几米高的地方滑下来,就连体力好如胖子也有点顶不住,更别说我了。这下终于有了个喘气的机会,我们就决定在这里休息一下,吃点东西恢复一下体力再往里走。
我们找了个没有风的地方坐下来,喝了点青稞酒,吃了些压缩饼干,这才觉得全身暖和了一点。闷油瓶在一旁闭目养神,他也喝了点青稞酒,苍白的脸色看上去好多了,我就凑过去问他想起了多少,知不知道接下去怎么走。
闷油瓶难得有了回应,冲我点了点头。
我一看来了精神,就追问他去的是个什么地方,找的是什么东西。闷油瓶摇了摇头,说暂时还不知道。
暂时还不知道?是没想起来,还是根本就不知道?我不太明白闷油瓶这句话的意思,胖子这时也凑了过来,看样子是想打听他最关心的明器。
但闷油瓶根本就不理他,胖子自讨了个没趣,就转身去找德吉聊天,拐弯抹角地询问木惹山有没有墓葬啊什么的。德吉不疑有他,就跟胖子说古代山里有冰葬的习俗,所以木惹山里有古代的冰葬区。
胖子就问大概地方在哪啊,有没有什么贵族葬在这啊等等,我忽然觉得很烦,也懒得理他,由他去和德吉瞎侃,就把眼光从胖子的方向转回来,看向了闷油瓶,他正抓着青稞酒看着旁边那漆黑深邃的山隙,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闷油瓶的感觉非常敏锐,我盯着他看还没几秒,他就转过头来,两人的眼光正好对在了一起。
闷油瓶直直地盯着我,我觉得有点尴尬,就打了个哈哈,说:“小哥,有事吗?”
闷油瓶波澜不惊地看了我一会,把我看得那叫一个坐立不安,恨不得他赶快恢复成原来那副“啥事不关心,只睡我的觉”的表情。
我刚想对他说“休息够了,可以走了。”的时候,闷油瓶忽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让我们全部都不要说话。
我被他的动作弄得冷汗都下来了,所有人都闭了嘴摒住了呼吸。四周猛然安静下来,我在如雷的心跳声中,听到头顶传来一串“噼咧”的破碎声。
德吉一下就站起了身,说,不好,雪崩了!
他的话音刚落,我们的头顶就传来了隆隆像万马奔腾般的声音,雪大概已经开始崩落,轰鸣声让地面都震动起来。
此时已经有雪不断从冰坡上滑下来,爬上去是不可能的了。我们背起各自的装备,奋力冲进了山隙中。
雪崩带下来的积雪已经潮水一样的涌了进来,我们根本不敢回头,只能拼命的往前跑。脚下很滑,感觉像是踩在冰上,我没有什么心理准备,一连滑得打了几个踉跄,多亏旁边有人扯了我两把。
轰隆隆轰隆隆的雪崩声响了很久,听这一阵响动,上面已经不知道落下来多少万吨积雪。
我们没有来得及拿出狼眼,黑暗中不能视物,跑着跑着突然听到前面传来潘子一声短促的叫声,我心中暗叫不好,但跑的速度太快根本就刹不住脚,等反应过来前面有问题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山隙再往里好像突然出现了一个陡坡,我们猝不及防,全部都滚了下去,摔做一团。
我的脚下踩着的应该是胖子,他估计已经摔懵了,在那说着胡话,道:“是哪个半拉子工程修楼梯只有半截,下次咱不让他修。”

楼主:芮小主  时间:2019-08-20 16:09:39
我摔得晕头转向,躺在那感觉全身都快散了架,一个人轻轻巧巧地落到我旁边,问:“你怎么样?”
听声音我就知道是闷油瓶,这家伙的身手好得不像人,估计在一脚踏空的同时他就已经调整了姿势,让自己顺坡滑了下来。我对闷油瓶这种身体本能的反应简直羡慕得要死,但我现在已经疼得说不出话了,只能哼了两声,告诉他我还活着。
闷油瓶把我扶起来,捏了捏我的手脚,又在我身上按了按,就说,没有骨折。说完就放倒我去检查胖子他们。
我疼得心里直骂娘,心想你还不如就让我躺着别动算了。

楼主:芮小主  时间:2019-08-20 16:09:39
第十三章

大家都只受了点擦伤,不影响行动,稍微处理了一下伤口,就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我们进来的那个裂缝肯定已经被雪灌满了,从那出去是不可能的,现在只能另找出口。
我打开狼眼,发现我们不知道掉到了什么地方,周围还是冰壁,但再前面不远处的地面没有结冰,露出了岩石和泥土的颜色,这条山体裂隙一样的通道很深,手电照进去看不到尽头,这时候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继续朝前走。
这段路程很枯燥,我们走了相当长的时间,缝隙方向先朝南,接着又往北折,而且倾斜向下,按我们走的时间推断,我们已经深入了木惹山的内部。但缝隙看起来还是没有到头的迹象,手电打上去,前方都是一片漆黑。
缝隙越走越窄,周围的冰壁也渐渐交替成了岩壁,最后只能一个人一个人侧身通过,但一走过去,又进入了一个比较宽敞的地方。
地势已经变的平缓,我发现我们站在一个像是石室的洞穴里,大概有两个足球场大小,十几层楼高,周围和脚下都是石头,在我们的对面是一扇白玉石门,门很高,看起来像是与洞顶相连,几乎有三个人宽。
洞顶上垂下一条条的经幡,全是黑色的,上面用白色写满了经文。
左右两面的岩壁上是色彩艳丽的壁画,我走近了才看出原来是两幅巨幅皮质唐卡,全给浇了水,紧紧地冻在了岩壁上。
对于唐卡我了解得不多,但德吉一看,惊呼了一声就跪在地上不断磕头,整个身体都趴在地上,边磕嘴里还不断念叨着什么,跪拜了好一会才双掌合十站起身。
胖子就问德吉上面画的是什么。德吉颂了一句经,才告诉胖子,唐卡上绘的是莲花生大师和瓦修大神联手降服伊舍罗刹天,并将伊舍罗刹天镇在木惹山下的故事。
伊舍罗刹天是天地间至秽至浊的怨念集结而成的恶鬼,是一个绝美的女子形象,统领木惹山脉附近的大小诸鬼危害世间,于是莲花生大师与木惹山神瓦修联手将其镇压,并渡化了她麾下诸鬼。
胖子对这些完全没兴趣,就转头问我这两幅东西值多少钱,看样子是想剥下来带回去。
我说皮制唐卡少见,应该值点钱。但这东西冻得和石头似的,说不定一碰就碎了。
胖子不甘心,把手中的手电收起来,凑过去摸了摸唐卡的皮边,掏出把刀就想刮刮看。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闷油瓶这时突然慢悠悠地来了一句:“人皮的。”胖子一下就把手缩了回来,嘴巴里直说晦气。
我在旁边看着,忍不住笑了笑,想不到闷油瓶也有这么轻松的一面,其实他完全可以在胖子摸上去之前就出声的。
我看胖子一直在甩手,就笑他,王凯旋同志什么时候也会有这种封建阶级的封建遗毒思想,尸体都摸了这么多,人皮有什么好怕。
胖子边用手电照着检查他的手边说,他以前有几次差点在这种人皮制品上着了道,这些东西邪门得很。说完他又对德吉说,你们这的人真变态,这么大一块得剥多少人皮。
德吉摇摇头,一脸严肃地说:“人皮唐卡都是用死于非命的人皮做的。死于非命的人的怨气很重,即使转世也是在恶道,将这样的人皮做成唐卡,可以破除他的‘罪业’,这是无上荣幸。”
德吉说得很认真很虔诚,只可惜没有人听他的,闷油瓶这时候已经一马当先向白玉石门走去,我们也连忙跟上。

楼主:芮小主  时间:2019-08-20 16:09:39
石门的两边各金鸡独立着一个灯奴,被人抽去了脊柱,掏空了内脏肌肉,只剩一个头和人皮,也是浇了一层水上去冻住,面目都还栩栩如生。人皮灯奴脸色铁青,嘴巴张得很大,舌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撑住了,保持着伸出口外的姿势,灯芯就在舌尖上。
灯奴脸上的表情很是阴森,整个灯奴的皮肤看起来是黑色的,胖子看了一眼,就说,这是昆仑奴做的?
闷油瓶摇了摇头,用刀刮去外面的一层冰,一道黑气涌了出来,我们赶快躲开。
再一看,闷油瓶刮去的地方露出了正常亚洲人种的黄色皮肤,闷油瓶“啧”了一声,然后说,这些是尸油膏。
我听说过尸油,据说用尸油点的灯是不会灭的,但不知道尸油膏跟尸油是不是一样的东西。
我凑过去想看得更清楚一点,闷油瓶伸手拦住我,让我不要碰:“有毒。”
我们连忙后退了几步,站到玉石石门的台阶前。玉石石门是打开的,那条缝足够两个人并排走进去,但门里一片漆黑,手电照进去也看不见里面有什么。
胖子用手电照着看了一会,就问闷油瓶:“小哥,你先看看,这地方会不会有什么机关?”
我心里暗骂胖子,闷油瓶虽然一路表现良好,但毕竟是失忆了的,对这些机关道道什么的,说不定根本就记不得。万一他一脚上去就中了招,到时我怎么救?
闷油瓶摸了摸门,又看了看四周,摇头表示不能肯定:“你们进去之后跟着我,千万别说话。”
我挠了挠头,一把抓住闷油瓶,低声问他:“小哥,行不行?”
闷油瓶看了我一眼,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然后他就说:“这里不简单,我也没有绝对的把握。”
又是这种口气,我立马想起了蛇沼里说要埋伏捉文锦的时候,心里就些火大。我既然现在都来到这里了,怎么可能还会怕死!?
我看着闷油瓶没有表情的脸,心想他娘的,这闷油瓶子怎么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这副样子。
我立刻就松开了闷油瓶,大手一挥:“走。”
胖子就站在我边上,听到我们的对话就对我说,小吴,你以前可是把小哥的话当圣旨一样贯彻执行,现在这样怀疑小哥的能力,小哥会伤心的。
我骂道:“死胖子,你少搞分裂主义。我怎么会怀疑小哥,只是小哥现在不比从前,我们得顾着他点。”
胖子一脸严肃地拍了拍我的肩说:“天真无邪同志,党和人民都知道你关心小哥,现在组织上就把他交给你看着了,好好照顾。”
我道:“行啊,那我照顾小哥,您老负责开路。”
胖子说:“你这话说得欠缺,寻穴探位是小哥一家专长,我怎么能抢小哥的生计。”
胖子一有人跟他抬杠他就起劲,我懒得理他,这时潘子就说:“胖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小三爷抬杠,小哥还等着呢。”
我一听潘子这么说,下意识地就去看闷油瓶,眼睛一下就跟他的对上了。
闷油瓶一脸波澜不惊,看起来并不介意我刚才跟他说的话,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楼主:芮小主  时间:2019-08-20 16:09:39
闷油瓶取出几只荧光棒往门里一扔,一闪身,跨过高达膝盖的门槛打头走了进去,我们立刻紧跟其后。
门后是一条通道,深处漆黑一片,也不知道通向哪里。两边的岩壁也不知道加了什么材料,手电照过去有微弱的反光,就像照在小镜子碎片上一样。
手电远远的照过去,看到不远处通道的两边各立着一个灯奴,造型跟门外的差不多,就是头顶上多了顶帽子,大概也是人皮做的。
走了几步,闷油瓶忽然“嗯?”了一声,然后蹲了下来。我连忙打了手电看脚下,地面是黑色的,但看起来不像是泥土和岩石,蒙着一层冻结的白霜。
闷油瓶很快站起身,说,都拿出防毒面具戴上!跟着我跑,不要停也不要回头。
我一看闷油瓶的脸色,就知道事情不妙。这时候也不好问他发生什么事,只能赶快掏出防毒面具戴上,跟着他跑。
通道好像没有尽头,我也不知道经过了几个灯奴,但渐渐的就觉得脚下不太对。原先硬硬的地面越来越软,感觉就像踩在橡皮上一样,有点弹又有点粘。
我心里大骇,也又不敢停,拼命的往前跑。这时脚下已经像踩着浮在水面的木板,边跑人就边不由自主地晃动,好像随时会摔到地上。这时,我隐约听到通道两边传来了无数怪声,那声音听起来就像无数小鬼在窃窃私语,让人极端不舒服。
这诡异的声音感觉相当熟悉,他娘的,这不是六角铜铃的声音吗?怎么这地方也有这种东西?
我知道六角铜铃的厉害,更不敢停,脚下的地越来越软,每一脚踩下去,拔出来都有点困难。
这时候六角铜铃的声音越来越近,同时伴随着还有“稀疏稀疏”的声音,我立即想到云顶天宫遇到的蚰蜓,冷汗一下就下来了,恨不得一下就跑出这个通道。
但人的力气是有限的,跑了这么长时间,我的脚步已经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这时候我看到前面闷油瓶的手电光也慢了下来,心中一喜,看来那应该是安全了,就拼了一口气冲过去。
德吉是最后一个到的,冲上来的时候差点把我撞倒。
脚下踩到了坚硬的地面,我松下劲来,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闷油瓶怎么不跑了,是不是安全了?
闷油瓶没有回答我,喘着气问照明弹在哪里。我举了一下手,他就让我立即朝刚才来的通道开一枪。
我对于闷油瓶的指示向来都是立即执行的,二话没说我就掏出枪,朝着来时的黑暗开了一枪。
通道亮了起来,当我看清眼前的情景时,人彻底地僵掉了。通道的顶上壁上还有地板上这时候都密密麻麻地爬满了惨白的人头,一个挨着一个,速度极快地涌过来。以它们的速度,估计我们再跑不久就会被它们全部卷进去。
胖子呻吟了一声,非常轻地说了一句:“***的,这是什么玩意?粽子头?”
闷油瓶摇摇头,一刀将跳过来的人头砍成了两半,人头“吱”了一声后,倒在地上不动了。
我这才看清地上的是一只巨型蜘蛛,从背部看起来就像一个人头。我看过资料,这种人首蜘蛛剧毒无比,一碰就死,就算不直接被咬,被它吐出的蛛丝缠住,也会中毒。
闷油瓶杀了这一只后,接连着有好几只窜了过来,我和胖子潘子一看,赶紧把枪掏出来,一下就轰飞了几只。胖子开了两枪,就说,不行啊小哥,这样顶不住的。
闷油瓶又砍了两只,说:“行了。”
他话音一落,通道里忽然火光一闪,照明弹落下去的地方一下就烧了起来。地上的不知道是什么,火起得很快,火舌迅速向我们的方向蔓延,烧得那些人首蜘蛛“吱吱”直叫。
闷油瓶打了个手势,叫我们继续跑,我们赶忙跟在他后面向前冲。
在这山体内部的通道里烧火,最怕的就是氧气会被烧没,我边跑边担心我会不会因为窒息而死。
昏头昏脑的跟着闷油瓶跑,等他让我们停下来脱掉防毒面罩的时候,我们气喘如牛,几乎都要摔倒了。
刚才跑的时候乱做一团,也没有注意周围的情况。这时我才发现我们已经不在刚才开凿的那条人工通道里,周围又是那种相当自然的岩壁,看起来应该又是一条自然形成的山体裂隙,被开凿通道的人利用了起来。
胖子一屁股就坐到地上,抹了抹头上的汗,道:“刚才那到底是什么?”
我也累得够呛,抖着手拿出水来喝,断断续续地说那些是人首蜘蛛,毒得很,幸亏烧死了,否则我们估计就要交代在那了。
一说到火我就问闷油瓶:“那地上是什么?怎么越踩越软?”
闷油瓶道:“尸油膏。”
我道:“尸油膏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闷油瓶就告诉我,尸油膏是从人尸身上提炼出来的油,放在阴气极重的地方凝结而成。
我一想到自己刚才一路踩着那些东西过来,不禁觉得有点恶心。看起来方才的通道底下应该有机关,当我们踩到冻结成冰的尸油膏上,压力就让机关启动,发热将结成冰的尸油膏融化。
我仔细想了一下,出了一身白毛汗:“那些人首蜘蛛不会是冻在尸油膏里的吧?”
闷油瓶点点头,我不由得咋舌,那些蜘蛛也不知道在里面冻了多少年,竟然还可以让它们活过来,设计这条通道的人可真是神了。

楼主:芮小主  时间:2019-08-20 16:09:39
第十四章

胖子听我这么说就说我少见多怪,说古时候的人就是把鱼啊什么的冻在猪油里,化开了还是活的,以前那些什么皇帝啊就是这样吃新鲜的。
我知道这样的确可以保鲜,但那都是短时间。还真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里面的还是活物。
我看了看手表,现在离我们开始进山体裂隙已经过了十几个小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我又拿出气压计量了一下,如今我们所处的位置,海拔也远远低于青藏高原的平均海拔,再这么走下去,恐怕要走到地心了。但我们都还没看到别的路,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了。
闷油瓶画了一张草图给我,是我们刚才一路走过来的行动路线,看起来像是个“之”。闷油瓶揉了揉眉心,说我们现在走的这条沟应该有一条相对称的,找到应该能出去。
虽然他回忆起的东西零零碎碎并不完全,但能有路出去这已经是个好消息。
我们吃了一些压缩饼干,用无烟炉把水壶里的冰水烧了点来喝。胖子抓紧这个机会,已经开始打起盹。这时我突然听见潘子沉声说了一句糟了,声音不大,但在这个寂静的空间里也足以把我们吓一跳。
我转头看向潘子的方向,坐在他旁边的德吉已经倒了下去,还在不断抽搐。
我们凑过去,发现德吉脸上蒙着一层黑气,像是中了毒。闷油瓶看了一下,就说,中了尸油膏的毒。
我才想起防毒面具只有我们四个人戴了,估计德吉刚才不小心吸入了尸油膏的烟。
也不知道尸油膏里的是什么毒,我们也没有解毒的药,德吉的呼吸看来越来越弱,神智也开始有点不清醒,嘴巴也不知道念叨着什么。我凑近一听,大概是“怀里、怀里”这两个字。
胖子一听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就伸手到德吉的藏袍里掏。果然给胖子掏出来个东西,是个银制“噶乌”,打开一看,里面是两粒黑色的药丸,大概是藏药丹丸。
胖子抓起药丸就往德吉嘴里塞,幸好德吉还吞得下东西,我们就再给他喂了点水。德吉一吃进去,身上就开始出汗,那汗雨一样落下来,都是腥臭的绿色液体。汗一出德吉脸上的黑气渐渐地就消失了,很快的他就恢复了意识。
我们把他扶起来,煮了点酥油茶给他喝,德吉才慢慢地有了力气。胖子就问他那两粒是什么灵丹,让德吉把配方告诉他,他立即就改行卖药。
德吉听不出胖子是在开玩笑,就认真的说他五年前有幸见到盛噶仁波切,仁波切给了他这两粒丹丸,说能助他逃过一劫,没想到今日得证。
我们看德吉一时半会也恢复不过来,这个裂隙看起来尚算安全,并且比较暖和,而且看情况往下走还是个长期抗战的事,就决定在这边先扎营睡一会再继续往前。
按惯例分班守夜,每人两小时,第一班守的是闷油瓶,第二班是我。大概是太疲惫,我一钻到睡袋里就睡着了,等我被尿憋醒,抬手一看表,已经半夜两点多了,闷油瓶根本没有喊我起来。
我钻出睡袋,找了个地方放了水,走到闷油瓶旁边坐下。
听到声响,闷油瓶看了我一眼,接着又转回眼去继续看搁在他膝盖上的那把明刀。
我打了个哈欠,说:“怎么不喊我起来?”
闷油瓶淡淡道:“没必要。”

楼主:芮小主  时间:2019-08-20 16:09:39
我也不知道这句话里是表示关心还是打击,这家伙的心思向来很难捉摸透。我掏出一根烟点上,对他说:“你去睡吧,我来守。”
闷油瓶摇摇头,我看了看手表,还有半个多小时就该轮到胖子接班,我就说:“那我陪你等到胖子起来。”
这话说得非常不识好歹,我还以为闷油瓶要么直接扬长而去,要么赶我走人,没想到他却没什么表示。
接着闷油瓶就像老僧入定一样,盯着刀发呆。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默默坐在他旁边抽烟。
抽了半根烟,大概是因为闷油瓶在的关系,觉得特别安心,所以即使胖子在旁边呼噜声雷鸣一样大,我还是犯起困来,眼皮就像灌了铅一样重。
我心想这样不行,得找点话说,否则肯定会睡着,那丢人就丢大了。
我又点了一根烟,强打起精神,就问闷油瓶有多长时间才能出去。我们带的干粮和水只能撑个把星期,要是找不到出去的路活活饿死那可就完蛋了。
但才说了两个字我的眼皮就粘在了一块,控制不住就往闷油瓶身上倒,接着就感觉闷油瓶伸手接住了我。
我立即觉得不对,就算再怎么样也不会困成这样,简直像要昏迷一样。
我挣扎着开口:“小、小哥……这里……有问题……”但由于太过困顿,神智都有些朦胧,这句话说得含含糊糊,也不知闷油瓶听清楚没有。
“嗯。”闷油瓶淡淡地应了一声,说:“没事,只是催眠鳞粉,睡吧。”
我提到嗓子眼的心立即就落了下来,整个人一下就睡死过去了。

我忽然醒了过来,抬手看了看手表已经半夜两点多了,闷油瓶没有叫我起来换班。
刚才睡得并不踏实,我好像做了个什么梦,但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我也懒得纠结,钻出睡袋,就找了个地方放水。
闷油瓶夜视力非常好,也不放点照明的东西,就坐在黑暗中一动不动。
我摸黑走到他旁边坐下,点了一只烟,打着哈欠问他:“怎么不叫我起来?”
闷油瓶淡淡道:“没必要。”
我忽然觉得这情景很诡异,一下就想起了自己刚才梦见了什么,不由得怀疑自己还没清醒,就伸手掐了大腿一把,痛得我倒抽了一口凉气。
可能是动静大了点,闷油瓶终于把眼光从他膝盖上的刀移到了我的脸上。
“那什么……我刚做了个梦,梦到跟现在差不多的情况。”我一边揉着痛处,一边解释道。
闷油瓶点点头,表示他知道了,我抽了两口烟,就说:“你去睡吧,我来守。”
闷油瓶摇摇头,我刚想说我陪他到胖子起来,突然想起这不是刚才梦里也梦到的,就闭了嘴,直接就坐在他边上抽烟。
胖子的呼噜声雷鸣一样想,闷油瓶坐在一边盯着他的刀发呆,我知道他不可能会跟我侃大山,就边抽烟边去回想刚才梦到的情景,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我没想起来。
烟抽到一半,我不经意地看了一下左手边的岩壁,有一个角落竟然泛起荧光。那光虽然非常黯淡,但在一片黑暗中却很明显。
我惊得一下站了起来,终于想起了梦里被遗忘的部分:“催眠鳞粉!”
闷油瓶也站了起来,问:“什么?”
我指了指岩壁,说:“上面涂了催眠鳞粉。”
闷油瓶走到岩壁边,用两只奇长的手指摸了摸,果然指腹沾上了一层粉。

楼主:芮小主  时间:2019-08-20 16:09:39
鳞粉是极轻微细小的东西,涂在岩壁上根本看不出来。而且脱落下来漂浮在空气里也很难被发现,如果带有催眠的毒性,随着呼吸进入人体,很容易就能将人放倒。
我打开手电,和闷油瓶各自去查看胖子潘子和德吉的情况,他们果然都已经陷入了昏迷程度的睡眠中。
我跟闷油瓶对视了一眼,他皱了皱眉。我们试着拿水拍了拍胖子他们,给他们鼻下抹了点硭硝,都没有效果。
我想了一下,就对闷油瓶说,我跟他没有中招大概是因为我们身上的血,除了驱虫外也许还可以防毒,很可能我们的血可以让他们清醒。
闷油瓶似乎对我的话有些不明白,但至少知道我是打算拿血来救人。
我掏出一把匕首,也不好意思去割闷油瓶,就打算在自己手背上一划,搞点血来喂他们。
闷油瓶抓住我的手,摇摇头:“不是这样。”
我愣了一下,闷油瓶也不跟我解释,就叫我去弄块能吸水和烧的东西。我一着急一时也没想到什么东西合适,忽然想起拿来当鞋垫的卫生巾,就问闷油瓶行不行。
闷油瓶看了一眼我手中的卫生巾,表情有点奇怪,但还是点点头。接着他抽出腰间的刀,在手背上抹了一下,把血滴到卫生巾上。
白色的卫生巾红了一片,我看着手里的东西尴尬得要死,终于明白闷油瓶的脸色为什么那么古怪。
闷油瓶看血放得差不多了,就掐住手腕,对我说:“拿去烧,烧出的烟给他们嗅。”
我立即转身翻装备,掏出绷带给他止血。
弄好之后我把无烟炉点起来,然后把湿了的卫生巾扔进去。湿了的卫生巾一烧就起了一阵烟,我把无烟炉放在胖子旁边,心说要是胖子一醒过来看到我用这东西熏他,八成会掐死我。
这血烟果有奇效,我才推了胖子两下他就醒了过来,朦朦胧胧地看着我,有气无力地说:“天真,两笼小笼包。”
我看胖子没事了,松了一口气,说:“你他娘的就知道小笼包,快点起来,准备走了。”说完我就去熏潘子和德吉,然后让他们赶快收拾好,赶紧离开这里。

楼主:芮小主  时间:2019-08-20 16:09:39
第十五章

接下来无惊无险,我们很快就走出了通道。胖子一直在问刚才是怎么回事,我大约跟他解释了一下催眠鳞粉,但怎么救醒的那段含糊而过,只说了是小哥的宝血救了他。
胖子不由得感慨起闷油瓶的宝血,恨不得再蘸点来抹到身上。
这条自然形成的山体裂隙通道竟然很短,只有大约300米长,越走地势越低。一出去迎面而来就是一阵风,让我精神一振。我举起手电向四周看去,发现我们站在一处大概有几个篮球场大的石头平台上。
平台的边缘就是悬崖,抬头看去,上面一片漆黑,看不到头顶。
我们发了一枚照明弹,终于把眼前漆黑的空间看清楚了。我们站着的地方是一处更大的山体裂隙,脚下的石头平台其实是一块突出于裂隙峭壁的巨大岩石。
巨缝另一边的裂隙峭壁上,与我们遥遥相对的地方也有一个跟我们脚下这块差不多大的石头平台,两块石头平台之间由一座近20米的木制拱桥相连,桥两边护栏的青铜锁链早锈得七零八落的垂下来。拱桥没有柱子,桥面都是坑坑洼洼的洞,中间还有一段烂得只剩下两边各一条拱肋,以及横在上面的两根木头柱子。
这种单跨木拱桥相当少见,全桥用木梁相接成拱,历史上最著名的一座就是画于《清明上河图》中的汴梁虹桥,我大学导师如果看到眼前的桥应该会相当兴奋。
桥的拱肋的横截面只有40、50公分宽,人踩上去只能落下两只并拢的脚。但这巨大的山体裂隙,两边的峭壁就只靠这一座桥连接,上下左右都没有路可以过去,而烂掉的桥段约有6、7米长,我们也不可能跳过去,只能考虑从拱肋上挪到对面,真可谓是真正意义上的“独木桥”。
看着眼前的情景,所有人得出的结论大概都跟我差不多,胖子看了看拱肋,伸脚比了比,就说我是学建筑的,让我算算这根细木头承不承得住他的重量,别走到一半就断了。
我大学里大部分学的都还给老师了,而且这种比较特别的桥梁设计也不知道常规公式是不是能算出来,我努力回想,套用几个公式心算了一下,就说:“如果这几根木头的中心没有腐朽的话,承重应该能达到120公斤,就是不知道你过不过得去。”
胖子面有难色,努力吸了吸肚子,说:“这个……努力一下也许行吧。”
我道:“这种事怎么能努力,您老可别把木头架子踩断了。他娘的,在西王母的时候你不是瘦了十来二十斤,怎么没多久你这身神膘就又回来了?”
胖子最听不得别人说他胖,一听我这么说就骂道:“胖又怎么了?胖爷这身神膘,伸缩自如,我上天下地全靠它!”
胖子话还没说完,就被潘子拍了一下:“小哥已经过去了。”
我们转头一看,就这几句话功夫闷油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对面。潘子第二个过去,他可没有闷油瓶那么轻松,为了保证安全,我们在他腰间拴了根绳子,一头绑在桥墩上,算起个保护作用。
跟着潘子后面过去的是我。我站在平台边上,用手电照了照桥下,下面黑雾蒙蒙,也不知道下面是什么情况。
我踩上桥拱后才知道,在这根只有一张小板凳宽的木头上保持平衡还真不容易。
短短几米的距离走了将近十分钟,没办法,脚底就是深渊,一个小晃动很可能就会要我的命。当我终于挪到目的地,准备踏上桥面的一瞬间,站在对面得闷油瓶和潘子一齐变了脸色,同一时间我听见胖子在我背后大喊:“天真,小——”
我猜胖子是想喊天真,小心,但听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我只感到身后的背包被重重撞了一下,我整个人翻了个跟头,就飞出桥外,往深渊里掉去。掉下去的同时,我听到头顶上响起了“啪啪啪啪”的枪声,也不知道他们三个遇到了什么。
下落的速度很快,眼前一扫而过垂下的青铜链,我条件反射地伸手一抓。但这些链子都锈得太厉害,一扯就断了下来,一刹那间我脑子里一片空白,也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楼主:芮小主  时间:2019-08-20 16:09:39
下落中突然感觉腰被猛地一扯,整个人差点给勒断了,我这才想起我的腰上还有绳子连着桥墩。可还没等我喘口气,我就感觉自己往下一沉,我心说,要命,桥墩断了。
桥墩果然断了,但幸运的是这座桥的构造比较奇特,所以桥墩并不是直接就折断,而是像多米诺骨牌效应一样,将同侧的桥墩都掀了下来,我就被这种掀力带着,狠狠冲向一边的峭壁。
我抱头蜷起身体摆出了防御性姿势,但这一撞还是撞得我晕头转向。我懵了几十秒,很快就听到有人喊我,我抬头一看,闷油瓶就挂在我头顶上,一手抓着桥墩,另一只手扯着绑在我腰间的绳子,大概是在他想把我拉上去的时候,桥墩一下就剥脱了,所以他也被带着下来了。
我叫了一声,示意他我没事。听到我的声音后闷油瓶动了一下,很快就抓着绳子踩着峭壁往我的方向滑溜下来。
我吊在半空中,看到峭壁上的岩石上突出一些手臂粗的枯树根,就伸手过去抓着想借个力,但手一上去立刻就发现不对。手下的东西根本不像普通老树根那样硬,反而带有一点弹性的坚韧,感觉就像摸在橡皮上一样。
被我碰到之后“枯树根”猛地就动了起来,瞬间一节节拱出了岩壁,速度极快地朝我抽过来。
我一看完了,根本没时间躲,一侧身,同时一脚就踢了上去。我完全是人在极端恐惧时候的条件反射,这一脚我也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但那东西一下就被我踢飞出去,我也被反作用力弹得荡到了一边。
那东西一击不成,立即转回头来找我。我这次终于看清眼前的东西,不由得僵住了。此时它身体的大部分已经冲出了峭壁,看起来就像一条长满瘤子的漆黑色“蚯蚓”,大概是因为长期生活在黑暗中所以眼睛发育退化了,所以代替眼睛的是像枯树根一样的触须。
它跟图片上的钻地蛇很相似,但钻地蛇那是太古时期的生物,现在世界上都已经灭绝了,没想到这里还有这么大一只。
这种蛇常钻在泥土或者石头里,将像枯树根一样的触须露出地面,吸引猎物以便捕食。眼前这条钻地蛇露出岩石的部位长近二十多米,真不敢想象它埋在峭壁里的身体还有多长。它看起来就像一棵生长在峭壁上的参天大树,我跟它比起来就像根牙签。
眼看两条“枯树根”又带着劲风向我袭来,我吊在半空中,只能拼命用脚蹬岩壁,借这一脚之力向旁边荡来躲开攻击。那两条触须*****边后捅进岩石里,我才看清上面竟然带着吸盘一样的小嘴,里面还有两排细小的尖利的牙齿,被咬到至少也要扯掉一块肉。一看之下我出了一身白毛汗,恨不得马上就顺着绳子爬上去。
我歪七扭八地躲过一击后,头上突然又掉了个东西打在我身上,带着一股泥土的腥味。我一看,一小截“枯树根”正挂在我肩上,还在微微抽搐,我这才想起闷油瓶还在我上面。

楼主:芮小主  时间:2019-08-20 16:09:39
我知道闷油瓶必然有能力对付这东西,也不是很担心。果然头顶上接二连三就有东西不断掉下来,估计都是被闷油瓶切断的触须。这下钻地蛇的攻击几乎都转向闷油瓶,但又不舍得放过我这个到嘴边的食物,还是有几根触须继续缠着我。
我头皮发麻,只能拼命荡来荡去的闪避攻击。但人在半空中,很难控制力度和方向,而且垂下来的桥栏也无法承受这样晃来荡去所带来的力度,于是半空中的我突然觉得身体一沉,接着又迅速往下掉。
我当时已经荡离峭壁有一段距离,混乱间我的手胡乱挥舞,想抓到任何东西把我停下来,但根本什么都抓不住。下落的过程极快,我脑子瞬时闪过一连串的念头,闷油瓶有没有跟着摔下来?这下面是什么?有多深,我会摔死吗?
还没等我想到这些问题的答案,我就被一条“枯树根”扫中,幸亏还有背包挡了一下,但我还是感觉自己就像断成了两截,疼得我眼睛发花。
我被甩得在空中翻了几个滚,很快的就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连我自己都听到了我骨头发出的一声闷响。
落地后的几分钟里,我完全懵了,眼前发黑,耳朵也听不见声音,脑子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自己是死了还是没死。接着就感觉一股液体从我的喉咙涌了出来,倒流进气管里,我不停的咳嗽起来,血从我的嘴巴里喷出来,流到下巴上。
足足花了半支烟的功夫,我才缓过气来,感觉才一点一点回归到身上,眼睛的焦距终于聚了起来。
首先看到的是一个人的后脑勺,他的衣领都被血浸湿了,也不知道是我喷上去的还是他自己的。我先是呆了一下,接着才反应过来自己正趴在闷油瓶的背上,他正背着我,慢慢地贴着峭壁向前走。
他走的速度很慢,而且相当小心,基本上是一点一点往前挪,似乎在忌惮着什么。
闷油瓶大概发现我醒了,似乎说了句什么话。可我虽然感觉他的胸腔在震动,却听不到声音,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走了一会,我觉得好了一些,就想叫他放我下来自己走,但是一用气,一股撕裂的剧痛就从我的胸口扩散到四周,声音一下子就变成了呻吟。
闷油瓶听到我的呻吟,停了一下,撑着我两条腿的胳膊用力把我向上托了托,又说了一句话,我这时听力恢复了一点,隐约听到他说的是:“别乱动。”
闷油瓶背着我又走了几步,看到前方的峭壁上突起一块比较平的石头,可以坐下两个人。他就把我放下,然后蹲下来用手电照了照我,问道:“觉得怎么样?”
借着光我看到闷油瓶也很狼狈,衣服破了几处,脸上也有擦伤。
我点了点头表示还行,有气无力道:“你呢,有没有事情?”
闷油瓶摇了摇头,我松了一口气,就边擦脸边问他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他奶奶的,糊了一脸的血。
闷油瓶手往外一指,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我看到目光所及的地面上都长满了及膝的绿草,那是一大片墨绿色的草原,还发出荧绿色的光点,看起来郁郁葱葱,就像翠玉雕出来的,美得让人感到震撼。
我被眼前的景色震到,喃喃道:“这……太美了,这地方怎么会有草原?”
闷油瓶摇摇头,道:“那是霸王苔藓。” 说完闷油瓶就拣起一块拳头大的碎石,猛的扔进草原里。在接触到石头的一瞬间,“绿草“就蠕动起来,就像一条条小蛇般勒住石头,不一会就把石头包得像茧一样,然后拖进了“草丛”下。
霸王苔藓是种我只在资料上看见过的洞穴植物,食肉,很强的嗜血性和攻击性,自身会发光,能吸引许多向光性动物过来,接着就成了它们的食物。它们缠上猎物同时,会分泌毒液麻醉猎物,所以进到它的狩猎范围,基本上不管多大的动物都能被它消化掉,难怪那只钻地蛇没追过来。但这也同样是太古时期的植物,竟然能在这看到。
我喘了两口气,才问:“我刚才掉到了那上面?”
闷油瓶点了点头,说他是砍断包住我的苔藓才把我扯出来的。听着闷油瓶说的话,再一想到当时的情形我就头皮发麻,不过也多亏了这层厚厚苔藓,所以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我才没摔死。
我抬头看了一下,头上雾气朦胧,模模糊糊地看到了拱桥的影子,但基本上看不清楚胖子、潘子和德吉他们,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闷油瓶看我一直往上看,就说,别担心,他们应该没事。
我哦了一声,心想也是,胖子虽然体积大,但动作也算灵活,潘子的身手就更不用说了,德吉常年生活在雪山这里,又当过兵,应该都不成问题,现在需要想的反而是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休息了一会,我感觉自己的行动基本上没什么问题了,就问闷油瓶的意见,看是不是想办法爬上去。
闷油瓶皱起眉,思索了一会后摇摇头,指着前面的方向淡淡道:“往前。”

楼主:芮小主  时间:2019-08-20 16:09:39
石门后是一条笔直的通道,两边的岩壁上全是鲜艳的壁画长卷,几乎连成一体,手电扫过去根本看不到边。壁画的颜色非常鲜艳,秉承了藏族一贯的画风,用的都是矿石提炼出的颜料,经久不褪,还闪现出一种琉璃的光彩,异常精美。
我在心里赞叹了一声,心想如果我们这次的目标是个陵墓的话,那这应该就是通到椁殿的直道,所以才会修饰得如此华丽。
一般来说这种地方出现的壁画都会含有大量的信息,比如有关于墓主人的生平之类,因此闷油瓶进去之后走了几步,确定没有什么机关,就开始那手电照着仔细去看壁画的内容。
岩壁上的壁画一共有七幅,每一幅都不相同,但都有联系,属于叙事壁画。
第一幅画了一只在咆哮的犼,它的脚下踩着许多尸体;第二幅是很多穿着少数民族服装的人在膜拜犼,向它献上人头模样的祭品。
画面很精致细腻,我一眼就看出那些人头的感觉有点像西王母城里看到的那些鬼头罐,心里“咯噔”了一下,难道这跟西王母的宗教有关?
闷油瓶看了一下,忽然抬起手指着那些穿着少数民族服装的人说:“他们是党项羌。”
我哦了一声,党项羌族据说是古之羌戎族的分支,西王母也来自羌戎族,在壁画里同时看到他们并不奇怪。
我走到第三幅壁画前,上面是犼在和一群人在战斗,那些人的穿着和所使用的武器和之前膜拜它的那些少数民族看起来一模一样,应该指的是同一个少数民族的人,只是不知为何到了这里忽然由膜拜转为了捕杀。
我仔细看了一下这张,忽然发现在离人群稍微远一点的地方站着一个人,和周围激烈的战斗相比,他的表情明显很平静,就像是在一旁观看着这场战斗一样,身上的服饰虽然也能看出和那些少数民族有几分相似,但大概是为了突出他,除了皮肤外全部用的是黑色,跟周围艳丽的色彩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对比,很是惹眼,看起来似乎是首领之类的人物。
我盯着那人的脸看了一会儿,不知为什么不由自主地就回转头去看闷油瓶。
他和我一样也正看着那个人,忽然“嗯”了一声,就问我知道三苗吗?
“三苗?”我莫名其妙,心说不是在说党项羌吗,怎么又突然问这个了:“三苗就是苗族的先民啊。”
闷油瓶就指着那个首领说:“他是三苗。”
我立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三苗是黄帝至尧舜禹时代的古族名,那就是说这壁画记载的至少是四五千年前的事。
第四幅里面战斗好像已经结束,那个一身黑衣的首领不再是站在远离人群的地方,而是在一个高高的平台上,手里提着犼的头高高举起,下面的人仿佛都在欢呼;第五幅是犼的无头尸体在一个很空旷的地方,身上是一座七层的宝塔,看上去应该是被镇压住了,旁边还有一些类似于祭祀的神器之类;第六幅看起来很具有神话色彩,在天空红色的云层中站着个像女神一样的人,将一个什么东西从空中扔下来,下面的首领仰头双手向上,好像在接受什么恩赐。
第七幅就比较令人费解了,好像又回到了第三幅箭石纷飞的打战场面,画面上采用了大片大片的朱红色,感觉比刚才还要惨烈。我看到那个身着黑衣的首领身后跟随的不仅有人类,还有无数从地里钻出的黑色软体,有点像恶鬼,但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虽然壁画用的是藏族画法,但里面的形象却和藏族画中的传统形象有很大的差异,这让我觉得很奇怪,不过这么庞大的地下建筑群,修建者的势力肯定很大,也有强迫工匠按照自己的想法来画的可能性。
看到最后一幅的时候闷油瓶的动作滞了一下,我凑过去一看,也不由得愣住了。壁画里的少数民族首领上半身赤裸着,看得见几乎蔓延到全身的麒麟纹身。
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仔仔细细地把那纹身看了一遍。这一看让我浑身的毛都立了起来,那麒麟跟闷油瓶身上的很像,一瞬间我真想扒开闷油瓶的衣服来对比一下。

楼主:芮小主  时间:2019-08-20 16:09:39
闷油瓶的表情很凝重,不知道他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我看着他的表情,心里有些烦躁。说实话,塔木陀的西王母古城已经成了我的噩梦,如果可以,我真不希望跟它再有任何关联。
眼前的壁画里那个有麒麟纹身的首领是什么人?那纹身跟闷油瓶身上的十分相似,是不是说明这一切跟闷油瓶有关?
我知道壁画里常有一些象征的手法,比如用龙来代替天子,所以那个首领有可能并不是党项羌族人,或许只是麒麟的化身。可如果将他比作下凡杀犼的麒麟,又有点说不通,因为在古神话里,犼可是麒麟它爷爷,它不可能率凡人杀死自己的祖宗。
我的脑里有无数问题不停的涌出来,一时之间人不禁有些混乱。闷油瓶忽然将手按到我的肩膀上,用力捏了捏我,一下把我惊了个哆嗦。
我回头看他,他没有看我,没有任何波澜的表情,似乎这里的一切和他都没有关系,但是他的手很用力的捏着我的肩膀。
我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不过给他这么一捏,我忽然就冷静了下来。
闷油瓶大概感觉我冷静了,就按着我的肩膀说:“犼,在党项羌族的传说里,它是修炼数千年甚至上万年的僵尸,有号令冥界的力量。”
我“啊”了一下,立即明白了最后一幅壁画的含义。但犼如果是万年粽子,那麒麟是它的后代,不也得是只千年粽子?
我盯着眼前鲜艳如昔的壁画,想起了胖子的枚举法,一个念头突然迸了出来:如果这是一个陵墓的话,墓主莫非是壁画中党项羌首领?
我把我的想法跟闷油瓶一说,他点了点头,像是同意了我的观点。我忽然很兴奋,心想这次说不定还真来对了,在这里很有可能会找到一些很重大的线索。
相比起我的激动,闷油瓶并没有什么反应,皱着眉不知道到在想什么。我看他一点都没放松的表情,脸上的笑意也慢慢收敛了。闷油瓶的手还按着我的肩膀,我忽然觉得肩上的担子很重。
自从蛇沼回来后,我好像就已经把帮闷油瓶找回记忆当成了自己的责任,这并不是一个救世主或是恩人之类的心态,相反的,我很清楚自己的能力。
我不过是一个开古董店的小老板,懂一点古玩,下过几次斗,但是这点经验根本就不能拿得出手,可以说很多次我还是靠着他和胖子才得以全身而退,那我到底是凭什么、为了什么一直跟着闷油瓶,甚至可以说是和他一起去追寻那所谓的真相?
这个疑问我早就有了,不是没有想过原因,但是每次都被我回避了过去——有时候人想得太多,可能就会后退。我并不是担心自己后悔,我只是没有停下来的时间。
但是现在时候只有我们两个,除了眼前的手电微弱的光,周围是完全的黑暗。四下里很安静,我甚至能听得见他轻微的呼吸声,而他的手正用力地按在我的肩膀上。
我转过头去看闷油瓶,但他的侧脸隐在光影中,根本看不清楚。
我一直跟着他,但他是不是信任我?

楼主:芮小主  时间:2019-08-20 16:09:39
第十七章

这个问题是突然跳入脑中的,虽然地点不对,但我真的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于是我搭上闷油瓶的肩膀,把他扳向了我的方向。
他顺着我的力度转了过来,说实话,我从没有任何一个时候比现在更讨厌闷油瓶的面瘫脸。
我和他的距离已经近到他的呼吸都可以扫过我脸上的汗毛,但他还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盯着他,努力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他的情绪。
我想从他身上找到什么?
而我第一次注意到他又是什么时候?
是他背着那把龙脊背从我身边擦过去的时候?是他用刀放血护我们出水盗洞的时候?是他撕下张秃那张面具露出真面目的时候?是云顶天宫里用一句“吴邪很不对 劲”阻止我和胖子争吵的时候?是他走进青铜门说那声“再见”的时候?是他在戈壁的夜里说怀疑自己存在的时候?是在漫长的等待后恍惚中看见他出现在自己面前 裹着毯子浑身发抖的时候……?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我开始在意他的一举一动?
掌下他的皮肤一如往常地冰凉,我的手指不可抑制地开始抖起来。
“吴邪。”他几乎是不可觉察地叹了口气。
我心里一惊,反射性地就想收回手,但手背却被另一双手覆盖住了。和他脸上的冰冷不同,他的掌心居然是温热的。
我没有动,握着我的很明显是男人的手,粗糙,掌心有茧,一点也不柔软细嫩,感觉并不舒服。我没有挣脱是因为我忽然发现闷油瓶的表情变了,那双总是毫无波澜的眼睛此时在昏暗的光影里竟是意外地明亮。
我直直地看着闷油瓶的眼睛,在我忍不住想向他靠得更近时,眼前突然一黑。
“小哥?”我直觉地出声。
“别说话。”手上的力道并没有丝毫减弱,他的气息却越来越近。
“不要着急。”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已经熟悉了的低沉又清冷的声线现在却带了几分别的味道。
一时间所有的感觉仿佛都集中到了左耳上,我甚至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吐在我耳洞里,这种时候就算我吴邪再没谈过恋爱再没有经验我也能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我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这真的是闷油瓶?不是别的什么东西变的?
这荒谬的念头让我忍不住想甩头让自己清醒一下,但还没等我有任何动作,下一秒就有什么东西覆到了我的嘴唇上。
有几分凉意,但是很柔软。
我瞬间就怔住了。
这里只有我和闷油瓶两个人,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但是连我自己都意外的是我一点也没有惊讶,我甚至条件反射性地将头前倾了一点主动去碰触他的唇。
根本不用特意去学,两人的舌头一碰触就自然而然地卷到了一起,上下翻转。
男人果然是动物,舌头伸进闷油瓶口里的时候我这么想,但是我已经无法控制,他似乎也一样,并没有什么技巧,只是舌头不断纠缠、嘴唇重重地摩擦,唇上隐隐传来的疼痛感反而更加刺激了心里压抑许久的东西汹涌而出。
脑子开始混沌,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个平日里看起来和亲密、情欲之类的字眼完全沾不上边的闷油瓶居然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也不知道亲了多久,我们才互相放开了对方。熟悉的气息又回到了耳边,比刚才更热了几分,接着耳廓上传来湿热的触感。
他娘的,闷油瓶你动作倒是挺流畅的嘛!感觉他用舌头卷着我的耳垂在嘴里又含又舔,手还顺着我的腰侧摸了摸,我终于忍不住用手臂将他顶开。
他并没有再靠近,黑暗的空气又一次冷起来,在刚才的亲吻之后,这样的沉默更显得尴尬。
不知过了多久,昏黄的光又出现在眼前,是他手里的手电。
我看向他,却因为还不能适应忽然的光亮而看不清楚。
“走吧。”他指着壁画尽头的一个洞口,轻咳一声。
我愣了一下,强忍住笑意——闷油瓶虽然没有看着我这边,但是在昏暗的光里,我看见他的脸上竟然有点红。

楼主:芮小主  时间:2019-08-20 16:09:39
我一看到这个盒子就想到血尸之类的不好的回忆,一抬眼看到那座高大的黄金灵塔的最上层。盘坐在塔座四角的干尸脸上覆盖了一层类似于石灰的青色胶质,然后雕刻出五官,这个就跟在塔木陀看到的西王母女尸差不多,尸体的眼睛都是张开的,就像在黑暗中注视着我们,显得鬼气森森,让人感觉十分不舒服。
我越看越觉得黄金塔眼熟,突然灵光一闪,终于想起来这个塔我在哪看过,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一把就抓住了旁边闷油瓶的手臂,让他去看塔座最上层的尸体。
闷油瓶见我脸色铁青,看了一眼就问我怎么了。
我咽了一下唾沫,指着灵塔给闷油瓶解释。
这不是灵塔,是七方锁妖塔。
顾名思义,这个塔是为了镇压邪恶的东西而建造,为了符合北斗七星之意,四层塔座的角上会交错葬着七具尸体,并将最有灵力的法器放在他们身上,以增镇妖的效果。
可眼前的塔座的最上层却多了一具尸体,单双数一错,这立即就会使锁妖塔变为养妖塔,妖都能出,更别说血尸什么的了。
我虽然努力压制住这塔给我的毛骨悚然感,人却不可避免的打起了哆嗦,直觉告诉我,这里可能有大问题。
我的解释闷油瓶也不知道听明白了没有,但他拍了拍我,示意我跟着他走。
珍珠塔跟黄金灵塔隔得并不远,我们只走了几步就到了黄金灵塔下面。闷油瓶把从珍珠塔里拿出的黑色盒子交给我,把背着的装备往地上一放,就说他上去看看,让我在这等着。
说完闷油瓶后退几步,跑了几步后一跃,脚一蹬塔座壁,人就上了第一层塔座。
我打着手电看着闷油瓶爬上去,这种感觉让我想起了他进陨玉前的那个时候,我禁不住大喊了一声:“张起灵!”
强烈的恐惧让我的这一声变得极其粗哑难听,可能是我的情绪过于明显,闷油瓶低头看了我一眼,就说:“我很快回来。”
我既想跟着爬上去,又感觉闷油瓶的话不能不听,矛盾间闷油瓶已经爬到塔座最顶上,转到了那具多出的尸体旁边。
我咬了咬牙,把背上的装备往地上一放,把手电往腰间一插,也学着闷油瓶的样子往塔上爬。
看闷油瓶动作轻松,但其实塔座一层的高度差不多有一米多,爬起来就像在做引体向上,而且黄金边滑溜溜的不好着力,所以等我爬上第一层的时候,闷油瓶早已不见了踪影。
我啧了一下,就继续努力往上爬。第二层塔座上没有雕花和镶嵌宝石,比第一层还难爬,我上去的时候为了借力,也不管什么忌讳地就扯了一下边上盘坐的尸体上的袍子。
谁知道那尸体的固定根本就不牢,一碰就栽下了塔座。我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去用手电照掉下去的干尸。那干尸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我看好像没有起尸的可能,才有转过身扒着塔边打算接着往上爬。
可脚才刚踩上去我立即就发现哪里不对了,刚才那干尸本来是盘坐着的,但是掉在地上了之后腿似乎伸展开了,就像一个人正面跪在地上的样子。
他娘的这是怎么回事!我收回手,又拿出手电朝地上照了照,想再确认看看,这一照让我瞬间出了一身白毛汗:刚掉在地上的尸体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我心说糟了,就拿手电四下找。但洞窟顶上经幡重重,手电照的范围也有限,根本看不清楚。
就在寻找那东西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头上有个影子闪电般掠过,还没看清是什么就感觉劲风朝我袭来。
塔座上太小,我没有办法,只好立刻松开手往塔下跳,着地后打了几个滚。但这样也没完全躲过,右肩觉得火辣辣的,我估计是被抓到了。

楼主:芮小主  时间:2019-08-20 16:09:39
第十八章

我稳住身形,喘着气抓起手电,就想照一照那干尸跑到哪里去了。谁知一抬眼就跟一张狰狞的脸对上了。
那张脸上糊着的青胶正一块一块的往下掉,露出来的里面血淋淋的。
一双眼睁得眼角都要裂开了,眼珠几乎要突出眼眶外。它的嘴巴张得很大,一股腥臭气直喷我脸上,里面竟是一口獠牙。
我看着面前的脸,喉咙都吓得要抽筋了,条件反射的一拳就抡了过去。我的右手上还抓着手电,这一下结结实实地打在它脸上,一下就把它的鼻子砸凹了进去。
那粽子被打得整个往后一翻,我的手电也脱了手,眼前顿时漆黑一片,也顾不得看手电掉到了哪里,我凭着印象就朝放装备的地方扑了过去,还好没搞错方向,我一下子摸到了潘子给我的老56,正想给那粽子来两枪,突然感觉一道劲风,手臂马上传来一阵剧痛,枪差点就掉到地上。
**,怎么又来一只!
我不像闷油瓶,在这种完全黑暗的地方几乎什么也看不见,如果拖时间的话只会吃亏,我想也没想就端起枪凭感觉朝那两只粽子所在的方向开了几枪,也不知道打中没有。
这么两下过后,四周又安静了下来,我只听得见我喘着粗气的声音。
就在这时,我看到灵塔上有手电光闪了一下,这么大的动静闷油瓶肯定是听到了。知道闷油瓶还在我立马松了一口气,我不担心他会遇到粽子,我就怕又出现像上次那样他爬上去就不会下来的情况。
但我没能轻松多久,灵塔的方向就又接二连三地响起了一连串的“咯咯咯咯咯”声,看来上面的粽子都要起尸了。我神经一紧,马上“咯嚓”一声上弹,枪口也抬了起来。
黑暗中有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我屏住气,听它们越来越近。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了一声冷笑,笑声非常近,就像是贴在我耳后笑出来的一样,我头皮猛地炸开了,往后一枪托就朝笑声发出的方向撞过去。
枪托就像是碰在了铁板上一样,一股力量朝我背上一顶,猛地就把我撞飞了出去。
背痛得要命,但我也没精力去顾了。倒地后我一转身马上就坐了起来,又是一阵腥臭气扑面而来,我的枪已经脱了手,慌乱中只好抬手去挡,很快手臂就被抓得一塌糊涂。
几乎是一瞬间,我的领子忽然被一只手拉着往后一扯,身体就撞上了一个什么东西,“别动。”是闷油瓶的声音,我才意识到刚才我是撞到了他的胸口,还没来得及反应我便听到一声闷响,那粽子已经被他一脚踹了出去。
“退到灵塔后面去,那有门。”闷油瓶松开了我,用力把我往黄金灵塔背面的方向推。
我弯下腰一把将枪捞起来,抓紧手电就往闷油瓶说的方向跑。绕过黄金灵塔,果然看到岩壁上果然有一扇的白玉门,我心中大喜,这下也不管前面有没有机关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朝门冲过去。
才跑了一会就突然有个东西从洞窟顶上掉了下来,我一时收不住脚,摔倒在地,那东西也被我撞飞了出去。
闷油瓶已经到了我的身边,他一把扯起我,我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他拉着冲了出去。但还没跑几步他就突然停了下来,我措手不及,直接就撞到了他背上。
走到他旁边正想问他怎么了,却发现他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这种表情我记得只在西王母的丹室里看到过,就是面对那上千个粽子的时候。
我也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就举起手电往前照。
前面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我正想回头问他,这时头顶上忽然传来一阵阵“叭啦叭啦”的声音,有点像风吹起经幡时的感觉。我立即把手电往上照,整个人就僵住了。

楼主:芮小主  时间:2019-08-20 16:09:39
洞顶的经幡里现在已经翻出十几个粽子,也不知道里面还藏着多少。
闷油瓶把我往门的方向一推,厉声道:“你先走。”说完一个翻身就跃了出去。
我在心里爆了句粗口,抓起老56就朝洞窟顶上扫了一圈。被干尸包围的闷油瓶听到枪声竟然还能忙里偷闲,转过头冷冷地扫了我一眼。我抬头瞪回去,心说你瞪我干什么?你让老子先走老子就先走啊,可就算要走,我他娘的也要走得掉才行啊。
接下来的状况更是一片混乱,洞窟顶上的干尸就像下饺子一样,一个个“扑通扑通”拼命往下掉,幸亏我早已在西王母古城那见过千棕起尸的阵仗,不然肯定吓傻了。这几年我遇到的粽子估计已经比其他倒斗的一辈子遇到的还多,起尸都是以一个加强连来算的。
闷油瓶面无表情地拿着那把明刀,砍粽子就像削水果一样。但那毕竟比不上黑古金刀,我听见那刀“铿锵铿锵”地砍在粽子上的声音,有些担心它撑不了多长时间。
对比起闷油瓶的手起刀落,我可要辛苦得多,时不时要被漏网的粽子抓上那么一把,身上动一动就痛得要命。
闷油瓶见我没走,就又拿出他在西王母丹室对付血尸群的那招,先把干尸都引到他那边,然后他再从干尸群里翻出来,我看着闷油瓶熟练又干脆利落地从干尸群里跳出来,不禁怀疑他的记忆是不是已经恢复了。不过不管怎样,他的身手倒是一点没落下。
闷油瓶三两下就跳回我旁边,跟着我一起往白玉门边退。
这时我的子弹已经打没了,只能用枪托去抡企图靠上来的干尸,边上的闷油瓶偶尔帮我挡上两把。
这时我们已经离白玉门很近了,但门是关着的,我边打就边问闷油瓶怎么办。
闷油瓶一刀劈开一个粽子,就让我把手放到门上。敢情他看完了灵塔就过来捣腾这扇门的机关,难怪刚才有粽子他没有马上过来。
我听他这么一说就用手电照着看白玉门,纯白的门把处果然有两个鲜红的手印,就像血从白玉里渗出来形成的一样。
我放下枪,收好手电,抬起两只手就按了上去。双手一按上去我就觉得有点奇怪,因为右边的血手印中指和食指特别长,这不是闷油瓶的手吗?
我就想凑过去看清楚一些,但还没等我有动作,脚下整个一空,人就掉了下去。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屁股就一麻,人已经摔到了一处斜坡上,然后就像坐滑梯一样顺着往下滑。
我拼命用脚蹬着斜坡想停下来,但脚下也不知道什么材料做的,滑溜得很,根本借不到力,就这样一路滑到了底才止住。
我屁股摔得生疼,感觉就像要着火了一样。等我缓过劲来,第一个反应就是没想到闷油瓶也有不灵的时候,接着才反应过来是我们着了道了。
这时头顶上的翻板已经合了起来,一丝缝都没有,我也不知道闷油瓶在上面怎么样了。
坐了好一会,我才站起身,摸索着捡起掉在旁边的手电。

我看了一下四周,发现跌下来的地方跟上边的墓室不同,四面都铺着汉白玉,就连我滚下来的那条斜坡上也都是打磨得极其光滑的汉白玉,而且看上去居然似乎是一整块,连个缝也没有。
这时我的脑子还有点混乱,虽然一个人在黑暗中面对未知的情况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过,但我真的不想再经历了。
而且在我掉下来之后白玉门还不知道有没有打开,我一想到闷油瓶有可能还被成百上千只粽子围着,眼前立刻就出现西王母古城丹室里的那个场景,心里就一阵发紧。

楼主:芮小主  时间:2019-08-20 16:09:39
我冷静了一下,自我安慰说,也许我一摔下来白玉门就打开了,闷油瓶现在已经到了其他安全的地方。就算门没开,闷油瓶也应该有办法对付那些粽子,毕竟他拧脖子一拧一个准……但闷油瓶现在到底还是在失忆期间,也吃不准他现在的状态。
我越想心里越没底,脑子都开始发胀起来,真恨不得一口气冲上坡顶去把翻板给揭开。
我把手电往口袋里一塞,就试着往斜坡顶上爬。可斜坡将近60度,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借力,我才爬了不到一半就滑了下来,试了几次都是这个结果。
我抬头看了看头顶,不死心的大喊了几声闷油瓶的名字,没得到什么回应。
看来从原路折回已不可能,我只能找其他的出口。装备都丢在了上面,我身上只剩下手电、没有子弹的老56、瑞士军刀和被我顺手塞到羽绒服口袋的黑盒子。
我深吸了一口气,用手电照了照前面漆黑的甬道,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
甬道是直的,四面都是汉白玉,没有多余的装饰,也没有任何浮雕什么的,干净得诡异。我沿着墙边上走,神经绷得极紧,走得也很慢,就怕一不小心又踩中什么机关。
幸运的是一直走到甬道尽头都没有什么事发生。
甬道的尽头是一整面的石墙,严丝合缝的一直连到顶上,手电光照过去墙上好像有什么,似乎是雕塑,隐隐约约的也看不清楚。
我走过去用手电照了一下,惊得往后退了一步,发现那根本不是雕塑,只是一幅刻在石墙上的画,因为太逼真了所以刚才一眼看过去才以为是雕出来的。
但是画的内容又开始让我头疼起来,因为这种图案我再熟悉不过了。
——麒麟。又是麒麟,而且这只仍然跟闷油瓶身上的纹身非常相似,这麒麟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我不由得又开始烦躁起来,虽然知道这代表我们没有找错地方,但是线索接二连三地断续出现,就像一大堆东西摆在你面前但是怎么也拼不起来一样,有种真相放在眼前可就是接触不到的抓狂感。
我胡思乱想了一阵忽然意识到现在的处境,我马上就回过神,揉了揉太阳穴,让自己不再去多想,不管怎么样要马上找到闷油瓶他们才行。
我抬起老56试着捅了捅面前的墙,没有动静。
我见墙壁暂时没什么变化,就壮着胆子靠过去,学闷油瓶用手指在墙上摸了摸。眼前的墙就是一整块的石头,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拉到这来的,古人总有很多让人意想不到的地方。
我东敲敲,西敲敲,够得着的地方我都摸了,就连麒麟的两只眼睛我都用手指插了插,可是没有任何反应,连一点声音也没有,我实在不知道这里到底是没有机关还是机关在我找不到的隐秘地方。
我不死心,因为我觉得这个地方的修建者应该不会花这么大的人力物力做这么个豪华的陷阱,石墙附近肯定有巧石机关。但可惜的是,我没有闷油瓶那两只黄金手指,摸了半天也没摸出墙有什么特别的,更别说找出机关了。
休息了一下后,我仔细回忆爷爷的笔记里关于一些墓室机关的部分,就掏出瑞士军刀去划四面墙壁的缝隙,依旧没有什么变化,石墙还是纹丝不动。
我看着石墙,顿时有点束手无策的感觉,但不知为什么,潜意识里却总觉得这不是条死路,我晃晃头,强打起精神站起来,想再仔细研究一下石墙上的雕画,看能不能找出什么蛛丝马迹。
这是幅麒麟踏鬼图,细看之下不得不说这幅图刻画得相当精美细致,我学的是建筑专业,又做的古玩这一行,也看过不少鬼斧神工的东西,可以肯定地说以面前这图的水平要是放在建筑艺术史上绝对可以排得上名号,但是这样一幅图放在这里绝对不止是为了美观和装饰,它一定有它独特的意义。
墙壁上雕着一只昂首挺胸的麒麟,踏着一只三头的小鬼,小鬼的爪子抓在麒麟的爪子上。但是,再仔细一看,我发现麒麟也是由很多的小鬼聚成的,整幅图雕工之精细,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我心想如果胖子见到这个,肯定又会捶胸顿足说太大不能带走了。
脑子里不由浮现出胖子心痛得像妹子被别人把走的表情,我笑了笑,忽然觉得轻松了很多,脑子也没那么乱了。
忽然觉得胖子比我活得要单纯多了,想想我也的确应该向胖子学习学习,不要想那么多,认定了就去做的人生其实也很好。
又看了一会,我发现在某一处很突兀地断掉了,那是组成麒麟的一个小鬼的脑袋,那里的纹路刻画得非常精细,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这绝对不是品相问题,断口非常平滑,就像故意刻断的一样。我看到这里,突然心里一动,没来得及多想就把手按了上去。
刚按下去我就后悔了,手还没缩回来石墙就有了动静,“咔啦啦”的声音在安静的石室里分外清脆和刺耳,我直直地盯着那个断掉的小鬼脑袋,恨不得把自己的手砍下来,心想吴邪你这次要是没命了就是自找的!
石墙的一小块慢慢的凹陷了进去,正好是断掉的小鬼脑袋的大小。我等了很久,直到机关转动声结束也没什么不好的东西出现,我提着的心才落了下来。
再去看的时候发现除了那一小块陷进去之外,石墙依旧没有任何动静,我不禁又有点气馁,但这至少是个进展,肯定还有其他的玄机,我揉了揉眉弓,打起手电,仔细地去寻找同样的断口。

楼主:芮小主  时间:2019-08-20 16:09:39
这下果然又被我找到了其他两个纹路断掉的地方,这次我没想那么多,用力一按,这两个地方也都陷了进去,加上之前的那一个正好组成了三角形的三个角,当最后一个断口处陷进去之后,整个甬道猛地震动了一下,接着,石墙缓缓地向上升起。

楼主:芮小主  时间:2019-08-20 16:09:39
第十九章

我没想到这墙竟是个门,而且这么容易就打开了,深怕里面装了暗弩之类的机关,连忙后退一个侧身贴到甬道壁上。
石墙上升到大概两米多的高度,就停了下来。
我贴在壁上大气都不敢出,就怕黑洞洞的门里有什么东西突然跑出来。
但是竟然什么都没有。
我其实并不是期待自己遇到什么粽子或者机关,但自从我下斗以来运气似乎一直都不太好,所以现在这么顺利还真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石墙洞开之后,我又等了一会,确定真的没有什么机关之后,我才深吸一口气侧过身,用手电照了照黑洞洞的门洞。
在手电的范围内,可以看见一排简陋的石阶顺着左边的岩壁向上延伸。说是阶梯,其实只是突出岩壁的一些石头。
再看右边就是漆黑一片,手电照过去没有任何光线的反射,似乎那里是一片虚空。
我慢慢走到石阶前,把手电往右手边一照,手电的光立即就消失在黑暗中,就像照在一团黑色的棉花上。我用老56往地上敲了敲,遇到了阻力,那边应该也是实的,但不知为什么要涂上吸光的涂料。
在石阶和完全看不见的一片漆黑中,我选择了往石阶的方向走。人对未知的黑暗总是有恐惧感的,相比之下,在手电的照射下清晰实在的石阶看起来要安全得多。
我贴着左边的岩壁,踩着石阶一点点向上走。
刚开始还好,爬到一定高度后,就感觉自己像在攀岩一样。越往上石阶越狭窄,有些地方我甚至要垫着脚尖才能踩上去。
走了大概十来个阶梯,我看到左边的岩壁上突然出现了一幅壁画。我调整了一下站姿,就用手电照着仔细去看,发现这壁画绘得也相当精美。
壁画上并没有繁琐的背景,只画着一个真人等高的身穿古代盔甲的人。这个人双手高举,手上托着一个黑色的盒子,头低垂着,背微微躬起,让我想起古时下人将东西递给上位者时所用的姿势。
我尽量凑近看了一下,发现那黑色盒子上还画了一个鬼头,我想这个鬼头如果不是提示这个盒子有危险,大概就是起震慑作用。
我再次仔细地看了一下那黑色盒子,总觉得在哪见过,只是一时又想不起来。
我看了一会儿就是想不出这个壁画画在这里有什么意义,实在没有头绪,只能继续向上走。还没走几个台阶,我就又看到了一幅壁画,正想着原来这壁画是连续的,说不定有叙述性,也许能发现什么,就连忙用手电去照,一看清楚我就怔了一下,这幅跟刚才的那幅竟然是一模一样的。

楼主:芮小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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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瓶邪

发表时间:2019-06-07 16:42:00

更新时间:2019-08-20 16:09: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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