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的大海19 2019-03-05 10:1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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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吴枫长叹一声，满脸失落，愧疚，说道：
“学校图书馆一般周六、周日闭馆，我就用手中的钥匙打开库房，进入画库。刚开始，我选择掉包字画的标准，就是看临摹的难易程度，先挑选好容易临摹的字画，然后偷偷带回家。在家花几天时间精心把它临摹好，把临摹的画送去装裱，染色，做旧，最后再把临摹的赝品放回去，真品留在家里，就这样……”
“据调查，你们学校的画库一共有三道门，三把钥匙，分三个人分别掌管。如果有借阅申请，必须三个人同时到场才行，你是怎么偷偷把真画取出来的？你手上有几把钥匙？”张局长不解，瞪着大眼睛。
“我手上只有两把钥匙，是我偷偷在外面仿制的。第三道门，从来没有认真锁过！因此我可以拿着仿制的两把钥匙，自由进出画库。”
“按照你们学校画库的严格管理流程，你觉得这里面还有什么漏洞吗？”
“以前学校画库归图书馆管理，可是图书馆的工作人员中，除了我，几乎没有懂画的，那几个管理画库的工作人员都是学校领导的亲戚，靠关系混进体制内，根本不懂画，他们只会点数，没有辨别字画真假的能力。你借出去三幅画，登记一下，还回来的时候还是三幅画就行了！这么大的漏洞，不出事情才怪！如果学校管得严，我也不会有今天！”吴枫苦笑一下。
“嘿，你偷画这事儿还算到学校头上了！”张局长乐了。
“偷画的人又不是就我一个！掉包现象在我任图书馆馆长之前和之后，从来没有停止过！有些十年前我已经临摹过的画作，这次你们提供的证物中，已经是又被掉包过了！画技拙劣，我一眼就看出来了！我要检举揭发！这锅不能我一个人背！”吴枫猛地抬起头，试图要立功，为自己赎罪。
“停停停！我现在在问你的问题，先把你自己的问题说清楚！你何时开始作案的，又是何时收手的？”张局长连忙制止，继续问他作案的细节。
“2002年9月，我第一次作案，从2012年以后，我不再担任图书馆馆长，就再也没有继续作案。”
“你这些年总共偷盗了多少画？”
“具体我也记不清了，大概有五、六十幅吧！”
“五、六十幅？据目前我们进一步掌握的证据，丢失的真品有133幅，都是你偷走的！”
“绝对不是！我刚才已经说了，不是我一个人在偷画，包括我的任期之前，之中和之后！”吴枫突然激动起来。
“这些画的去处是哪里？你说偷了几十幅，现在从你的几处豪宅里搜出来的字画，加起来也就16幅！”
“一些普通的就拿去送拍了，这样会卖个好价钱，也不会太显眼。至于精品佳作，有的卖给＊＊了，有的送礼了……”
“我们查过国内和香港几家拍卖公司的拍卖纪录，从2002年到现在，从你手里送拍的就有117幅！”
“没有，绝对没有！我自己送拍的作品我心里有数！这些年，我在国内和香港只跟两家拍卖公司有过合作，加起来总共送拍了18幅作品，其中还包括少部分自己临摹的，也被拍卖公司当做真品拍卖了！”吴枫大声为自己争辩道，面红耳赤，肥胖的身子在座椅上来回扭着。
“上次香港拍卖会上的那三幅作品，是你偷出来的吗？”
“是我拿出来的，这三幅画实在太精彩了，我在画库多次看到，忍不住偷偷拿出来，在家临摹了好久才完成，我是艺术爱好者，我也是下了大功夫，仿品基本上可以以假乱真了！”
“这三幅画是你送拍的吗？”
“不是，绝对不是！这三幅画都是精品，价值连城，听说加起来超过一个亿了！我哪有那么大的胆子拿出来拍卖！”
“你还嘴硬！你承认是自己偷的，这么值钱，你自己还不拿去卖！”
“这三幅太显眼了，我不敢呀！我做人也是很谨慎的！”
“你说没有送拍，那你说说你把这三幅画怎么处理了？”
“这三幅画，我低价卖给＊＊了，不敢公开交易……”
“有何证据证明你卖给＊＊了？有交易记录吗？”
“这个……这些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但是我知道是谁买的！”
“谁买的？”
“三川市房地产老板，云海山庄的主人曹东虎！”
“曹东虎？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谈谈具体经过！”张局长一惊，打起精神，赶忙问道。
“我和他是在一个商务宴会上认识的，因为我那时手里有点闲钱，也开始倒卖房子了，他是房地产老板，就想拉拉关系，找找门路。但是我和他也只是萍水相逢，没有深交。后来，他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知道我手里有藏画，他也懂这个，他说他一个朋友想买，介绍我到三川市古玩城交易。以前和他有过几次接触，我知道他这个人很谨慎，也很聪明，猜测他应该知道我手里的藏画不＊＊，但是他想买，故意找了借口。”
“你说是他买了你偷的那三幅画，你有具体的证据吗？”
“偷来的画，放在我手里还是不安全，我就急于出手。那天是两个蒙面人在古玩城地下车库和我碰面做交易的，我当时也很害怕，怕被他们抢劫或者被他们杀害。你们也知道，三川的＊＊＊很猖獗的，况且当时我手里还带了那么值钱的东西！但是最后我还是拿到一大笔钱，开车匆匆跑了。后续再也没有和那两个蒙面人联系了，曹东虎也不再提此事了，因此，我断定就是曹东虎买的，但是没有直接证据。”吴枫额头的虚汗一直往下淌，后背也湿透了。
“那三幅画，你卖了多少钱？”
“2000多万。”
“这些钱现在在哪里？”
“我用这些钱在郊区买了几套房子，现在房地产火热，郊区好的地段很有投资价值，也能规避风险。那些画拿在我手里，让我坐卧不安，尽早转手是上上策。”
“你现在手上留的这16幅，也价值不菲呀！”
“有些是拍卖公司不收的，卖不掉，有些是小而精的作品，爱不释手，我舍不得卖，毕竟我也是美学研究者。”
“这些年，你卖掉这些字画，总共得到多少钱？”
“大概有3000多万吧！”
“你还敢狡辩！这100多幅作品，其中三幅就卖了2000多万！”
“那三幅是精品中的精品，而且尺幅巨大，其它大多都是普通作品，并且，我也没有偷那么多字画，这不是我一个人干的！”
“你桌子上有笔和纸，想好了，想清楚了，就写出来，以后法院审判会酌情考虑，从宽处理的！今天先审到这里了！”
“哎哎哎，张局长，我该讲的我都讲了，还让我写什么呢！你们不能把我往死里整呀！”
吴枫坐在阴冷的审讯室，大叫着，无人理他，最后只能无奈地望着几个审讯人员离去，一脸沮丧。
没错，他监守自盗，罪有应得，可是，这些年不知有多少人参与偷画，为什么偏偏只有他一个人被关在这里？这些审判人员明显带有倾向性，无论自己再怎么解释，似乎也说不清了；无论自己再怎么坦白，也难逃牢狱之灾了。
他后悔，他懊恼，他痛恨。
当初，他也是一个文艺青年，满腔热血，激情澎湃，通过自己的努力，逐渐成为一个眼光独到的编辑，一个愤世嫉俗的作家，一个言语犀利的批评家。
可是，在生活面前，在you惑面前，他渐渐迷失了。
为了金钱，他放弃了理想；为了地位，他放弃了原则。
为了奢侈糜烂的生活，为了高高在上的位置，为了一步步往上爬，他出卖灵魂，践踏尊严，偷梁换柱，窃取字画，千方百计结交富商，巴结权贵……很多时候，连他自己都难以想象，那个在中国学术界口碑极佳，享有盛誉的吴枫，与监守自盗长达十年之久的图书馆馆长竟然是同一个人！
此时此刻，他多么渴望自由，继续做一个平平淡淡，简简单单的文人，每日粗茶淡饭，咬文嚼字，舞文弄墨，在文学的海洋中自由自在地遨游……而这一切，都已经晚了，他已年近六旬，犯下重罪……
夜幕下，刚刚审讯吴枫盗画一案的反贪局张局长开车前往三川市市政府，匆匆来到市长办公室。
许维良见张局长来了，笑道：
“小张，快坐下吧！”
“谢谢许市长！”张局长坐下。
“听说你这段接手案子比较多，辛苦了！”
“我还年轻，这些案子不算什么！”
“业务熟练，精明能干，你是我们市检察院的一员大将呀！”
“不敢不敢，许市长您过奖了！”
“今天案子审得怎么样？看你挺放松的样子，应该是有了重大突破吧！哈哈哈！快喝口茶！”许维良亲自为张局长倒上好茶。
“谢谢许市长！今天这个案子进展很好，就是那个三川美院副院长吴枫贪污一案，吴枫还算配合，把贪污字画的事情原原本本都讲清楚了。”张局长品着香茶，笑道。
“据说吴枫是个文化人，在文艺界的口碑很好，他也懂国家的这些法律政策，知道自己罪责难逃，自然没有让你们太费工夫。不过这人也挺有才华，可惜了！”许维良坐下来，后仰在舒适的沙发上。
“许市长也这么了解他呀！这人确实有才，确实挺可惜，若不走上这条路，也会很有前途的！”
“我以前看过他的书，写得确实不错，文笔犀利，逻辑缜密，对现实生活理解很深，对艺术研究也很有造诣。他毕竟也是名人，你们要考虑影响，这件事情宣扬出去，搞不好的话，恐怕会对我们三川市，乃至整个中国文艺界造成巨大震动！甚至还会波及更广，影响到在建的各项大运会项目，你明白吗？此事关系重大，我今天叫你来，对这个案子之所以重视，就是因为这个！”
“我事先和检察长也谈过话，明白领导的意思，请您放心！”
“这个案子目前还涉及哪些人？”
“据吴枫交代，他在＊＊把三幅最重要的字画卖给了曹东虎，但是这个曹东虎很狡猾，非常小心，吴枫没有直接的证据，我们还在查。”
“是那个房地产商，云海山庄的主人曹东虎吗？”
“是的，就是这个曹东虎！后续我们会进一步详查！”
“办案一定要有真凭实据，不能放过一个坏人，更不能冤枉一个好人！”
“明白！请领导放心！”
“小张，你工作认真，勤勤恳恳，组织上都是看得到的！现在反腐形势严峻，以后还要多加努力，把工作做好，不要辜负党和人民的期望！”
“谨记领导嘱托！”张局长站起身说道。
“好了，现在不早了，回家好好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好，许市长，您也早点休息！”
张局长走了之后，市长许维良给京城高官之子杨滨打电话：
“喂，杨大公子！”
“哎呦，是许哥呀！今天的案子审完了？哈哈哈！”
“托你的福，这个案子还挺顺利的，那个吴枫已经把你的好兄弟曹东虎给供出来了！”
“啊？别呀！我说许哥哥，这个案子这么大，一定要注意影响！吴枫自知罪孽深重，这是在趁机乱咬人呀！”
“我们的市检察院反贪局办案讲究的是真凭实据，目前还没有具体证据，不会冤枉好人的！”
“这我就放心了！我们的zhengfu是人民的zhengfu嘛！”
“你知道这个就好！我还有事，改天再聊！”
“好，许哥，改天我登门拜访！”
杨滨挂了电话，长长出了口气，又打电话给曹东虎，笑道：
“曹兄，多天不见，别来无恙啊？”
“杨大公子呀！今天想来会所玩玩？”
“可以啊！今天还有重要事情要告诉你！”
“什么重要事情？”
“你马上要倒霉了！”
“什么？”
“哈哈哈！见面再聊吧！”
“好，你马上过来吧！我这边什么都有！”
“好，我马上过去！”
云海山庄湖边的一个高端会所里面，曹东虎、曹芸设宴款待杨滨。
几杯酒后，曹芸问道：
“杨公子，你刚才怎么在电话里吓唬我哥呀？”
“我还真没有吓唬你们！”杨滨端着酒杯，认真地看着曹芸和曹东虎。
“具体是什么事情？杨公子就别绕弯了！”曹东虎问道，脸上看起来很平静。
“吴枫你认识吧？被抓了！”
“啊？什么时候？因为什么？”
“前几天，听市公安局范局长说，有人实名举报三川美院副院长吴枫贪污字画。由于事情重大，可能牵扯的人多，范局长又向许维良市长通报，最后决定移交市检察院审理。刚刚我问了许维良，他说吴枫已经把你供出来了！”
曹东虎脸色大变，怒道：
“这个孙子真是＊＊了！竟敢yao我！”
杨滨喝了口红酒，接着说道：
“目前的情况还算好，你做得隐蔽，公安局和检察院都没有得到什么有利证据，再说，许维良也不会让你栽倒的！他毕竟也拿过你的好处！”
“想想也是！但是这个吴枫自知罪大，想立功减刑，乱咬人怎么办？据我所知，他这些年从三川美院偷了不少字画，一心想往上爬，有的卖了，有的送礼了，这才混上了副院长的职位！他若是都招供了，这些流失的字画，一旦被上面查出来，很多人都会倒霉呀！”曹东虎也喝口酒，脸色阴沉，眉头紧锁，仍然很担忧。
“杨公子，你人脉广，资源多，你父亲权利也大，你要帮忙想想办法呀！”曹芸心急。
“倒是有个好办法，不知道你们敢不敢做！”杨滨一脸坏笑。
“什么办法？不会是把吴枫＊＊吧！”曹东虎白了一眼杨滨。
“对！这个办法最妙，让他永远闭嘴！”杨滨狠狠地说道。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就没有其它招儿了？”曹东虎一脸不悦。
“现在上面已经开始有动作了！你们想想看，若是这个吴枫落到京＊＊或者最高＊手里，认真追查起来，我们这些人都要倒霉！”
“唉，说得也是，只有＊＊的嘴才能管得住……”曹芸叹气。
“又要铤而走险了，其实我不想＊＊。”曹东虎摇头。
“你不＊＊别人，别人就要＊＊你，懂吗？”杨滨歪着脖子，瞪着曹东虎。

第八十三章 惊慌失措

曹东虎沉默了半晌，最后目露凶光，一脸sha气，说道：
“好吧！”
此时杨滨手机响了，接了一个电话，对方说吴枫年事已高，忧愤交加，旧病复发，病倒了，已被送往三川市人民医院抢救。
杨滨转告曹东虎实情。
曹东虎冷笑道：
“就怕他被关在检察院出不来，他一出来，这机会就来了！”
“那这次就有劳曹兄了！有遇到什么困难，尽管给我说，我先告辞了！”杨滨起身。
“先别着急呀，曹大公子！我们这里什么都给你准备好了，今晚就不走了吧！”曹芸连忙挽留。
“就是，今晚再留下爽一把！”曹东虎也挽留。
“今天有点晚了，我也累了，没有心情。我等你们的好消息，等事情办好了，我再过来玩！告辞了！”
杨滨说完，转身走了。
曹芸、曹东虎送走杨滨，又回到贵宾室。曹芸瘫坐在沙发上，哭丧着脸，说道：
“哥，事情又到了这一步了吗？”
曹东虎坐下来喝着闷酒，许久，说道：
“没有办法，谁让我们出身贫苦，没有背景呢！我们能有今天的事业，不仅仅要靠我们自己的努力，也要靠巴结权贵，拉拢关系呀！”
曹芸也喝了几口闷酒，叹息道：
“唉，是呀，想当年，我们在宜江起家，非常艰难，哥哥黑道白道都要打理好关系，很多事情万般无奈，身不由己……”
平时财大气粗，威风凛凛的曹东虎，此时显得有些落寞，语调低沉，说：
“在宜江，我们偶然认识了陈俊，然后结识蔡猛，何云玲，最后又结交市委高官何巍，积累了广泛的人脉。为了讨好陈俊，我迫不得已，给薛润川一案作了伪证，因为他有谭崇富和杨崎这些大后台；为了拿项目，我贿赂官员，给何巍、何云岭等人送去大礼；为了站稳脚跟，我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暗杀了企图为薛润川翻案的姚英和魏新，赢得了陈俊，蔡猛，何云岭和何巍等人的绝对信任和支持，这样我在宜江才得以全面发展……
可是宜江毕竟是个小地方，想有更大发展，就必须向外扩张……然后，我们来到三川，继续买通各种关系……通过陈俊和谭崇富，我们又认识了杨滨、杨凌峰、林潇和侯建业，然后认识市长许维良，广交人脉，左右逢源，一步一步才有了今天这么好的局面。
现在这个世道，谁不喜欢钱和色呀！没有这些钱财和美色，杨滨这个官二代会搭理我们吗？没有这些古玩字画，许维良能给我们批项目吗？这些都是我们成功的代价，这是我们的血淋淋的成本！
现在吴枫出事了，为了赎罪，他就把我这个没有背景的人给先咬出来了！他这个伪君子，王八蛋，为了往上爬，不知给多少高官送过字画，而他却一个也没有说！这些高官拿了好处，心里发虚，都盼着吴枫死，可是，杀吴枫的事情最终又要落到我的头上了！妹妹，你说说，这公平吗？然而这就是现实！”
曹东虎说完，将手里的酒杯重重地摔在地上，呯，啪，玻璃渣子四溅，摔得粉碎。
“你发火又有什么用！”曹芸喘着粗气。
“事已至此，没有回头路了！”曹东虎仰天长叹。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曹芸忧郁的神情，布满了疲倦的脸上。
曹东虎看着妹妹曹芸，轻轻说道：
“时间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事情该怎么做？你心里有数了？”曹芸又问道，说话声音竟有些变音了。
“你不用管了，我自有分寸！”
曹东虎扶着桌子，慢慢站起身，离开房间，头晕晕的，摇摇晃晃地走向自己的别墅。
曹芸看着哥哥曹东虎远去的背影，心中一阵惆怅：
“这些年事业上如日中天，收获颇丰，可是，这得来的果实上却沾满了别人的鲜血。没有人是天生的魔鬼，这都是被逼的，这样的生活，难道永远没有尽头吗？”
平日里高傲自大，盛气凌人的曹芸，此刻也陷入迷茫和失落中，躺在沙发上沉思着。
按照林潇的吩咐，魏梁事先已在这个房间秘密安放了窃听器。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完完整整地被窃听了。魏梁及时告诉了林潇，林潇也在那头紧张地偷听着，心情沉重。
这次，他们又要伸出那沾满鲜血的残忍的魔爪了。
想到这里，林潇赶忙给屈童童打电话，说明现在的紧急情况，最后说道：
“童童，你尽快查清楚吴枫住院的相关信息，密切注意他身边人员的一举一动，曹东虎很有可能对吴枫下手！”
“好，我马上去查！”
“一定要小心，注意安全！曹东虎现在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我明白！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这次我一定要掌握他的犯罪证据！”
“吴枫有罪，但罪不当死，并且他身上有很多秘密，对我们有用！如果你能救吴枫就及时相救，如果不能，就千万不要冒险了，先自保为重！”
“林大哥请放心，我听你的！”
挂了电话，林潇闭上眼睛，心想：暴风雨才刚刚开始。
屈童童很快查到吴枫的情况，正在急救室抢救，门口有多个法警看护。
这天夜里，经过专家医生几个小时的抢救，吴枫病情好转，被转入观察室，由专人把守，一般人员不得入内。
第二天，吴枫病情稳定，医生建议继续住院治疗。随后，有人给吴枫办理了住院手续，吴枫被安排在住院楼的单独病房，由四个人分两组，二十四小时轮流看护，所有进出病房的医生和护士都要经过登记和检查，并且房间有监控录像。
如此严密的看守，曹东虎会如何下手呢？屈童童疑惑起来，也提高了警惕。
曹东虎原想着吴枫已年近六旬，这次突然被抓，心里承受不了，身体肯定吃不消，想看看情况再说，说不定真的病死了，那就省心了。可是，过了几天，他通过关系知道吴枫的身体在一天天好转，差不多都快出院了，他又起了杀心。
这天晚上，屈童童又值夜班，等专人配好药以后，她拿着药去给吴枫换药。到了病房门口，屈童童被拦下，登记了身份信息和药品信息，两个法警认真检查之后，她要进病房，可是被一个法警又拦下了。
那人面无表情，冷冷地说：
“看你年纪太轻，水平太差，换个有经验的护士过来！”
“我已经很有经验了！我在这里实习很久了，从来没有出过差错！”屈童童一听，很是气愤。
“你是实习生？那你更没有资格进去了！”
“这几天一直都是我负责换药的呀！为什么今天不行？”
“这个病人特殊，说不行就不行！你快回去换个资历老的人过来！”
“可是，现在是半夜，没有其他人了！”
“真的没有了？”
“真的没有了！不信你打电话问问前台！”
“那好，你打电话，我来问！”
屈童童掏出自己手机，拨打前台电话，然后另一个人接听电话，几番询问以后，确认没有其他资历更老的护士了，这才放屈童童进去。
屈童童进去以后，其中一个人也在后面跟着，全程查看换药。屈童童心中疑惑，但也想不到此时曹东虎会如何下手，便匆匆地给吴枫换了输液的药水，离开了病房。
半夜又换了一次岗，屈童童困得不行，回去休息了。
第二天，屈童童匆匆赶去上班，到了医院才知道，吴枫成了替死之鬼，昨夜已经病亡！
得到消息后，屈童童大惊失色，又认真查了就诊记录，昨晚只有她自己给吴枫换过药，换班之后没有医生或护士进过吴枫的病房。屈童童很是慌张，连忙找到一个偏僻的角落，给林潇打电话。
林潇接到电话，问道：
“童童，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吴枫昨晚已经死了！”
“什么？”
“我查了记录，只有我昨晚给他换了一次药，并且，昨天他的病情已经大有好转了，预计再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他肯定是被害了！”
林潇大吃一惊，然后又叹气道：
“吴枫早晚会有这么一天的，只是没有想到，他们下手这么快，吴枫身上的很多秘密我们还不知道。”
“那现在该怎么办呢？林大哥，你快想想办法！”屈童童吓哭了。
“你仔细回忆一下，昨晚换药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进吴枫病房之后，一切正常呀！只是，进去之前，门口那两个守卫刚开始不让我进去！”
“为什么不让你进去？”
“他们说我太年轻，资历不够！但是前几天我进去都没有阻拦我呀！”
“再仔细回忆一下，他们阻拦你的时候，都说过什么，做过什么？”
“说我是实习生，病人特殊，需要资历老的护士才能进去换药，我说今晚就我一个人值班，他们不信，让我打电话给前台，然后他们使用我的手机询问情况，整个过程就这样……”
“他们有没有接触过药？”
“这个，我没有注意……当时被那两个人阻拦，质问……我大意了，对不起……”屈童童委屈、悔恨的眼泪倾泻而下。
“你还年轻，这次大意是正常的……他们突然阻拦，质问你，就是故意转移你的注意力，然后趁机对药物动了手脚！”
“他们太狡猾了！”
“你赶快去找一下昨晚吴枫使用过的输液瓶子，或许还能找到！我知道，医院对病人使用过的东西都有记录！”
“对对对，有记录，上面都会写明病人的名字，床位号和药物名！我马上去找！”
“童童，不要太紧张，勇敢面对！林大哥相信你！”林潇闭上痛苦的眼睛，安慰屈童童。
“好，林大哥，我先挂了！”
屈童童挂了电话，急匆匆跑去住院部的废弃物品室，紧张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半杯水DS 2019-03-07 08:46: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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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分头行动

在一堆杂乱无章，臭气熏天的废弃物中间，屈童童顾不上脏臭，翻了许久，竟然找到了昨晚吴枫使用的那个瓶子，里面还残留部分药水，针头上还带有血迹。屈童童赶忙找个袋子，小心翼翼装起来，包好，悄悄走出废弃物品室。深呼几口气，等镇定下来，她回到护士休息室，趁没有人注意，将证据偷偷藏在自己的抽屉里。
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屈童童紧张的心总算稳定下来，拿出手机，给林潇发了微信，说吴枫使用的输液瓶找到了，已藏好。
林潇回复：意外的惊喜，保管好，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同时再留意一下吴枫的后事。
屈童童回了微信，继续正常工作。
下午，殡仪馆来一辆车拉走了吴枫的遗体，直接送去火化了。
媒体报道：著名作家，评论家吴枫，涉嫌贪污字画，在羁押审讯期间旧病复发，已于昨晚病故，享年58岁。三川市公检法等部门表态，将继续追查吴枫贪污一案，追回赃款赃物，尽最大可能挽回国家损失……
学术界名人吴枫，就这样成了三川美院字画案的替死鬼，很多秘密被掩盖了。生前享誉全国，死后骂声一片。
林潇很快得知消息，呆坐在沙发上，情绪低落。
同在云海山庄，曹东虎心情大好，给杨滨发了一条富有诗意消息：化作青烟，驾鹤西去。
杨滨大喜，说晚上要邀请杨凌峰，谭崇富，陈俊，侯建业等人一起来云海山庄逍遥一番。
曹东虎大悦，欣然准备晚上的宴会，并让妹妹曹芸邀请林潇也来参加，想让林潇和杨滨的关系有所缓解。对整个事件了如指掌的林潇，苦笑一下，找借口拒绝了。
夜幕降临，云海山庄灯火辉煌，曹东虎、曹芸兄妹两人设宴款待诸位嘉宾，满桌子的山珍海味，歌舞升平，好生热闹。
林潇无心画画，开车离开云海山庄，约好方晓晴，一起去了金沙海滩。
刚刚下过雨，空气很潮湿，海风吹起，很冷。两个人静静地坐在沙滩上，沉默了很久。
“晓晴，我们来三川多久了？”
“七八年了吧！”
“嗯，挺久了！”
“好快啊！转眼间，都这么多年了！”
“还记得刚大学毕业那年，我们五个人来这里游泳吗？那是第一次见到大海，很兴奋，对未来充满着希望……”
“当然记得，时常想起，我那时还说要在这里好好活，干出一番事业！”
“当年的雄心壮志，你今天实现了！”
“没有……”
“为什么这么说？”
“事业有了，但是没有好好活着……”
林潇听了这句话，心里酸酸的，苦苦的，说道：
“晓晴，这些年，你的经历太艰难了，我懂你……”
岁月磨洗过的方晓晴，早已坚强独立的方晓晴，突然流泪了，哽咽着说：
“还好有你，让我撑着这口气，坚强地活着。”
“我们都是孤独的人，在这冷漠的时代，相互依靠，抱团取暖。”
“我知道，薛冰是你的精神支柱，她一直在你心里。而你，是我的精神支柱，在你身上，我才能看到活着的意义。”
“其实，有时候，我也会失望，甚至绝望，我不知道我自己还能撑多久。”林潇说这些话的声音很轻，很小，但不微弱。
“曾经听过这么一句话：世界上只有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就是认清了生活的真相后还依然爱它。”方晓晴哭着哭着又挤出一丝笑容。
“人生有很多困惑，苦恼，有时候艰难到让人落泪，可是在眼泪灼伤眼眶的同时又不得不忍回去，我们活在这个世界上从来都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林潇很平静，当年在这里畅想未来的时候，他像一个满腹才华的诗人，而今天，他更像一个饱经沧桑，历经磨难之后的勇士。
“说得好！我们不仅仅是为了自己！因此，林潇，我从你身上一直能找到动力，活着的动力！黑夜不会一直笼罩着，光明迟早会到来！”
“有时候，明明已经看到了成功的希望，可就在那么一瞬间，天突然又黑了……”他那颗刚强而疲惫的心突然有了些许伤感。
“这一瞬间，相比一直处于黑暗中更可怕，它会瞬间击垮我们的信心……因此，我们需要撑下去！不能认输！”
“想当年，高中毕业，我们五个人在学校后面的山顶上谈梦想；后来，大学毕业，我们五个人又相约来到这金沙海滩大谈理想。高中的时候，我们一个班，相互竞争，为的就是离开穷山沟，改变命运；步入社会，我们依然需要继续竞争，只是在不同的领域，不同的圈子，为了理想，为了生活。
这些年，最有天赋的田海泉，因为自己的堕落，被淘汰出局；杨凌峰如愿进入官场，为了升迁，忍着屈辱，巴结讨好人渣杨滨，尽做些这种令人作呕的事情；陈俊当初是喜欢你的，你一直看不上他，他不服输，不择手段，攀了高枝儿，赢得重用，迎娶奸贼谭崇富的女儿，然后反过来看你的笑话……你和我，都是清高的人，不会巴结权贵，只会靠自己实力来打拼。高中的时候，我就在杨凌峰和陈俊面前宣战，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我们绝不能认输！绝不能放弃！”
林潇回忆往事，慢慢说着，深邃的眼睛里，闪闪发着亮光。
“我知道你不会一蹶不振的！我崇拜的那个林潇又回来了！下一步的任务，你交代吧！”方晓晴抹去泪痕，精神又兴奋起来。
林潇沉思片刻，说道：
“听说，涉及大运会重要项目的招标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我猜测他们已经相互勾结好了，中标者早就内定了，无非就是他们这几个奸商。可是，蔡猛，据我对他的了解，他不会这么轻易在杨滨面前认输，我要在他们中间再搅和一下，既然都不是好东西，就让他们争一争，斗一斗吧！血拼之后，一片狼藉，我们悄悄给他们收拾残局！”
“好！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方晓晴振奋起来。
“晓晴，上次你说的那件事，杨凌峰想带你找市长许维良……”
“我都已经准备好了，给许维良带一份厚礼。吴枫的案子刚刚发生，估计他也忌讳字画，这次就直接给他送钱吧！”
“可是，数额巨大，是犯法，要坐牢的，我不能让你这样！我前一段回宜江，让刘叔叔给几个贪官送钱，已是万般无奈，于心不忍，还好数额不是太大，也不是谋取不正当利益。这次，晓晴，你就适当送一些见面礼，先打探一下许维良的具体情况。”
“好吧，我听你的，先给他一些甜头。”
“等他们没有了戒备之心，可以再送大钱，表面上想要拿项目，等许维良给你批下来，你再找借口推掉。我猜测，以许维良的为人，他肯定不会退钱，这样，他就中了我们的圈套，你也没有构成行贿罪。整个过程要秘密记录下来，以后这都是扳倒他的证据！”
“林潇，还是你思虑周全，就按你的来！”
“还有，听刘叔叔说，近期何巍将代表宜江市政府来三川视察老贼谭崇富的公司，准备收购江岩公司全部股份。我一定要把握住机会，找到他们权钱交易的证据！”
“相互勾结，窃取国有资产，卑鄙无耻，他们不会有好下场的！”
林潇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大海，漫无边际，远处隐隐约约有一个灯塔，在漆黑的夜幕下显得那么渺小和孤独，可是，它仍旧是指引人们前行的明灯。
“我们的力量虽然渺小，就像远方的那个灯塔，可依然是希望，因为没有放弃。”
“有呼吸就有希望……”
“或许我们会失败，但无论结果怎样，我们都不会是悲剧的演绎者……因为失败不是悲剧，放弃才是。”
两人又聊了很多，时间不早了，林潇送方晓晴回去，然后又去拜见恩师陆青云。陆青云也已经知道了吴枫贪污字画一案的进展，这位治学严谨，德高望重的老者，满腔的愤怒，失望，坐在家里一语不发，闷闷不乐。
林潇敲门，陆青云慢慢走过来，打开房门，让林潇进屋。昔日里鹤发童颜，精神矍铄的中国画大师陆青云，突然间苍老了很多，林潇看到，心中涌起一阵伤痛。若不让恩师知道这些事，不让他卷进来，就不会让他这么沮丧。
陆青云给林潇倒上茶，林潇谢过。喝了口茶，林潇说道：
“陆老师，今天的事情您也大概知道了，对不起，我不应该让你卷进来的。”
陆教授也喝了口茶，慢慢说道：
“你这孩子，还说这些话做什么！老师我虽然只是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老学究，可是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有自己的立场的。”
林潇仍然内疚，说道：
“可是，您年纪大了，我不忍心您再趟这趟浑水。现如今，人心如此冷漠，人与人之间，除了利益交换，似乎就没有别的了。官场黑暗，贪污腐败；恶霸横行，肆无忌惮。您是纯粹的艺术家，不应该面对这些，我们的力量毕竟有限。”
陆青云苍老的额头依然高昂，衰弱的身躯依然伟岸，抖擞精神，说道：
“人活着世上，若麻木不仁，对丑恶视而不见，置若罔闻，这与行尸走肉有何区别？以前和你聊淡泊，谈宁静，这是我们对待艺术的态度。我们不是孤立与世间之外的画家，纵然向往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源，可终究逃不出现实。既然逃不出，就该面对这世间的一切！”
“这条路太凶险了，我请恩师就此罢手，让我继续后面的行动，我已经筹划好了。吴枫已经被害，我不能看到恩师有任何闪失，您这次可是实名举报！”
“你说吴枫是被害的？”
“对，我有确凿证据！”
陆青云停下来，又喝了几口茶，继续说道：
“吴枫这个案子，政府官员和学校领导的冷漠，推责，让我失望透顶。可是还没有想到，吴枫竟然是被害的！既然是被害，那这就足以证明这里面牵扯的人太多了，案子太严重了！他们要掩盖真相！你快告诉我吴枫是怎么死的！”
林潇一一道来：
“早前我已派人事先在云海山庄的几个重要房间安放了窃听器材，这次您举报吴枫以后，京城高官杨崎之子——杨一勤，也就是杨滨，我的大学同学，来到会所找曹东虎和曹芸商议，说事情严重，市长许维良也牵扯其中，若上面知道了，认真追查，对他们威胁太大了！为了封死吴枫的嘴，杨滨明示曹东虎做掉吴枫，曹东虎无奈，只好答应。刚好吴枫旧病复发，住院治疗，但是吴枫病情一天天好转，曹东虎就密谋在医院杀害吴枫。护士屈童童是薛书记原秘书的女儿，我让她秘密关注此事。最后凶手在屈童童的眼皮底下对药物动了手脚，吴枫被暗害。万幸的是，吴枫用过的吊瓶被屈童童及时保管起来，留作物证……”
陆青云振奋起来，说道：
“既如此，我更不能袖手旁观了！人命关天，我要写材料向高层举报！三川市市长都涉案了，我再到市政府告状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可是……”
“这个时候了，还可是什么！我都一把老骨头了，最后再为社会做点贡献，这不好吗？你不要再劝我了！我有一个高中同学，现在在高层任职，说不定他会接这个案子。”
林潇无奈，说道：
“那您能不能先匿名举报？您的老同学现在也不能说百分百保险，我们还是要谨慎一点！”
陆青云认真想了想，点头：
“好吧，就先匿名，然后我再找机会去见见他，旁敲侧击，看看他的反应！”
林潇心中稍安，说道：
“陆老师一定要注意安全！这帮穷凶极恶之徒心狠手辣，什么事情都敢做！”
“放心吧，林潇，我会注意的！我也不怕！”
“我也会继续搜集线索，制造事端，让他们自己先乱起来！一旦露出更多马脚，我们成功的机会就更大了！”
“好！我们两头准备，同时行动，这个世道还是有公平正义的，只是早晚罢了！”陆青云长满皱纹的嘴角终于又微笑了。
“好，陆老师保重！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你更要注意安全！你可是深入虎穴呀！”
“请陆老师放心！我回去了！再见！”
“再见！”
林潇告别陆青云，开车返回云海山庄。路上接到姚仁贵电话，林潇说道：
“喂，姚总好！”
“林先生，多天不见了，你可安好？”
“我还好，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林先生交代的事情，我已经彻底查清了，你何时有空？电话上说话不方便！”
“你现在哪里？我现在有时间。”
“我知道林先生忙，就事先来三川了，我们现在就见见吧，程菲也在！”
“好，你具体位置在哪里？我过去找你！”

@Lysea 2019-03-08 14:1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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