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母女交心

这天，王欣妍下班后刚走出公司，接到母亲王怡的电话：
“喂，妈！”
“欣妍，你下班了吧？”
“下班了，刚下楼。”
“快点回来吧，我在小区门口等着你呢！”
“啊！什么？你什么时候来的？”
“今天，见面再说吧！”
“好好，我马上回去。”
母亲突然来三川，肯定是看到林潇的新闻了，也知道林潇的女朋友是曹芸，想到这里，王欣妍心里忐忑起来。
回到小区门口，远远看到母亲拎着行李，一脸严肃，王欣妍跳下车，挤出微笑：
“妈，你大老远来了，怎么也不让我去接你一下！”
“你这个大忙人，妈舍不得影响你。”王怡沧桑的脸庞露出不悦的表情。
“妈……”
母亲一个人从老家跑过来，满身疲惫，又一脸不高兴，王欣妍不忍，突然掉下眼泪。
“妈，你饿了吧，我们去吃饭……”
“找个安静的地方。”
“好，先把你行李放车里。”
王欣妍接过行李，放进后备箱，然后打开车门，拉着母亲坐上车。
“妈，我们走吧！想吃点什么呢？”王欣妍扭头问。
“这里有没有家乡菜？其它菜我吃不习惯。”坐火车来的这一路上，王怡心情一直很抑郁。
“有，前面过三个路口，那里就有一家中原人开的饭店，做的都是我们的家乡菜。”
“我们就去这家吧！”
“好！”
“这车是哪里来的？以前怎么没有听你说过？”王怡突然又问道。
王欣妍心狂跳了几下，装作很镇定：
“这车……是公司的，专门让我开的……”
“专门让你开？我看这车可是宝马车，很贵的！你何时有这么大的本事了？”王怡看着王欣妍，眼神锋利。
王欣妍不敢看母亲，“我给公司介绍了几个大客户，拿了几个大单……老板作为奖赏，就给我配了这辆车……”
王怡沉默不语了，王欣妍也不敢多说。
过了几个路口，母女二人来的这家饭店，找服务员安排了一个小包间，点了几个家常菜。
王欣妍心里明白母亲的来意，也知道她不开心，但是不敢问，心里砰砰乱跳，但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妈，你请假过来的吧？上次给你买的药，吃完了吗？”
王怡看着女儿那装出来的样子，又气又觉得好笑：
“欣妍，你是妈的女儿，你心里想些什么，妈是知道的。”
“妈……”看到母亲戳穿了她的假象，王欣妍很惭愧，低头脸红了。
“给妈说实话吧，你和林潇到底是怎么回事？”王怡瞪着王欣妍。
王欣妍偷偷看了看母亲，那神情让她害怕又心疼，支支吾吾地说：
“就是……就是普通校友关系……”
“以前在电话里你一直给我提林潇，你的心思我还不知道吗？可林潇是有女朋友的人了，你为什么还和他关系亲近？还有，上次林潇为什么还要来接送我？孩子，我多次给你说过，不求你大富大贵，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地生活。我不管那林潇现在是什么大画家，大名人，我只要你清清白白地找个好男人！我最看不惯的就是男人有几个臭钱就四处招摇，拈花惹草！我最鄙视的就是女孩子不知羞耻，虚荣拜金！”王怡一顿怒吼，把心中压抑的火气瞬间爆发出来。
看到母亲突然发飙，王欣妍心里委屈，楚楚可人的明眸里顿时涌出泪水：
“妈，林潇哥哥不是那样的人……”
“那你呢？你是我的女儿，我希望你堂堂正正！不要为了眼前的小利，贪图眼前的快活，而舍弃了自己的贞操！以后后悔的是你自己！”王怡深陷的眼窝里也禁不住涌出浑浊的老泪。
“妈，你是善良正直的老师，你是我的榜样，你从小教育我如何做一个本分的女孩，这些年，我一直铭记你说的话，从来不曾忘记……”王欣妍哭得更厉害了。
“妈不相信眼泪，只相信事实！”看着女儿伤心流泪，王怡的心更是疼的，她要知道真相，她故意这样说狠话。
王欣妍红红的嘴唇上流满了咸咸的泪水，用手抹了抹，说：
“我和林潇哥哥是在校友聚会上认识的……他是个一身正气的画家，但他有自己的苦衷……他为了替薛书记一家伸冤，为了复仇，才把自己的工作室搬到了云海山庄……他和曹芸在一起，只不过是逢场作戏……我是真心喜欢他的……”
王欣妍流着泪，将她与林潇如何相识并产生感情，后来闹矛盾有误会，林潇掏心掏肺，真诚解释，海滩泄密，恳求她帮忙为薛书记一家伸冤的整个经过，一一告诉母亲。
王怡听着，她没有想到林潇这个青年画家竟会是如此人物，敢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去和一窝豺狼在一起，她的心灵受到了深深的震撼，她感动了：
“孩子，是我冤枉你们了……只是如今这假戏真做了，以后该如何收场啊？你以后怎么办？继续等着林潇吗？他心里还有薛冰吧！”
王欣妍坐到母亲身旁，给她轻轻擦着眼泪，慢慢说：
“其实我也没有想好……或许，能认识他，喜欢他，就够了……”
“傻孩子，女孩子长大了，终究要嫁人的。”王怡反过来又给女儿擦了擦眼泪，“从我这个做母亲的角度，我是不赞成你这样做的。可是，从道义的角度，我却不能反对你做这些事情，人活着不能只顾着自己……”
泪痕渐渐干了，王欣妍看着母亲，微微笑着：
“妈，我懂你的心，你也懂女儿的心，对吗？”
王怡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头，嘴角也露出笑容：
“宝贝儿，妈妈爱你。”
“我也爱妈妈！”王欣妍扑倒在母亲怀里。
“最起码，我喜欢林潇，他也知道我喜欢他，虽然不一定能走到一起，可他就像对待亲妹妹一样对待我，我很开心……而林潇哥哥，他仍然深深爱着薛冰，而薛冰却不知道……我猜测这次美国画展的风波，就是由薛冰引起的，我好心疼他……”王欣妍继续说着，心里又伤感和担忧起来。
“唉，苦了林潇这孩子……”王怡叹气。
“若是曹芸知道了薛冰的身份，那林潇哥哥就危险了！”王欣妍紧紧拉着母亲的胳膊。
“他当初下决心入驻云海山庄，就是一步险棋呀！估计他也是没有办法了。”王怡摇着头。
王欣妍突然站起身，直直地看着母亲王怡，说道：
“妈，上次林潇带着我们吃饭，在餐厅遇到的那个市长……你认识吗？”
王欣妍的心情突然又紧张起来，她明知道母亲肯定认出了许维良，但母亲还不知道她和许维良已经相认了血缘关系，而且是在那样的场面下：亲生父亲许维良正要强暴她……她的心又开始疼痛起来，眼角含着泪，她只能这样问。
王怡望着女儿的神情，也已经猜出女儿和前夫许维良之间发生过什么，心情异常沉重，沉默了许久，才说：
“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王欣妍看着母亲那紧皱的眉头和有意回避的眼神，眼泪再次滚落下来：
“妈，我们该说实话了……”
“乖孩子，妈不想让你认他……他不配做你父亲！”王怡那浑浊的老泪再次倾泻而下。
“他是市长，他有权力，我要让他保护好林潇哥哥，然后让他自首！”

王怡摇了摇头：
“我的傻女儿，他那种人，怎么可能呢！你坐下！”
王欣妍又坐到母亲身边，“或许他会……”
王怡一边为王欣妍擦泪，一边继续说着：
“我认识他这么多年，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了。为了名利，他六亲不认；为了地位，他不择手段……想当年，在你很小的时候，他得到一个步入官场的绝佳机会，狠心抛下我们母女……”
尽管事情早已过去这么多年，尽管她与许维良早已没有任何交集，可再次提及往事，王怡心中的愁苦与怨恨仍然清晰地写在她岁月侵蚀的脸上。
“他若不肯，我们就去告他！”王欣妍突然说，“我有他犯罪的证据，他是一个无耻的大贪官！”
“什么？你有他犯罪的证据？”王怡睁大了泪眼，吃惊地看着女儿。
王欣妍慢慢把头低下来，又扭向一边，说：
“我本答应他……永远……不会告诉你……”
看着女儿痛苦委屈的表情，听着女儿支支吾吾的语调，王怡已觉得肯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心中不安，又有些着急：
“欣妍，你快告诉妈妈，你们是如何相认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欣妍涨红了脸，无地自容，羞愧难当。
“时至今日，还有什么可隐瞒的？妈这么大岁数了，什么事情没有见过？快说！”王怡催问。
好久，王欣妍终于鼓起勇气说：
“那次，校友会会长，我现在的老板侯建业安排我陪许维良吃饭……吃过饭后，许维良强行把我拉到车上，带到香蜜湖的别墅……想强暴我……”
“衣冠禽兽！”王怡布满皱纹的额头青筋暴起，大口喘着粗气，布满血丝眼睛中噙着愤恨的泪，咬牙切齿，怒不可遏，“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死不足惜！他竟然强暴自己的亲生女儿！”王怡挥起拳头重重地砸在饭桌上，上齐的菜肴顿时被振洒出来。
王欣妍低头哭泣着。
“他是怎么知道你的身份的？”王怡又问，脸色铁青。
“他扒掉我的衣服……看到我胸前的这颗红痣……从小就有……”
王怡愤恨的泪水终于又忍不住了，夺眶而出，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是的，从你出生的那刻，这颗特殊的红痣就有了，像一朵梅花……我清晰地记着，他高兴地看着你，那兴奋的样子，视你如掌上明珠……可好景不长，他很快就把我们抛弃了……风风雨雨这么多年，好不容易，你长大了，他竟然会……”
“他并没有继续，他感到了羞耻……最后，他给我下跪了……”
“作秀！他最擅长这个了！”王怡怒道，“这不够，我们必须要惩罚他！”
王欣妍自己抹了一下眼泪，扭头看着母亲，说：
“那栋别墅虽在侯建业名下，但据我所知，其实是许维良专用的，是他享乐的地方！还有，刚进去的时候，许维良看我太紧张，为了安抚我，引诱我，拿出来一幅画想送我，是张大千的真迹，上面盖有‘三川美院藏’的印章，价值不菲，在千万以上！这幅画肯定是有人从三川美院偷出来的，然后送给了许维良！前一段闹得沸沸扬扬的吴枫盗画案估计和他也有关联！另外，这段时间为侯建业办事，我也知道许维良与侯建业，杨滨和谭崇富等商人勾结已久，大搞权钱交易，贪赃枉法，尤其是在大运会项目上！”
“既然有他的把柄，我们就有机会让他罪有应得！”王怡怒气未消。
“可是林潇哥哥现在有危险，我们要想办法先让许维良来保护他！我毕竟是他女儿，他也有愧于我们，这个忙他应该会帮！”王欣妍心急地说着。
王怡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说：
“现在许维良还不知道林潇在云海山庄的真实意图，倘若曹东虎、曹芸那伙人搞清楚了，告诉他了，他还会保护林潇吗？他的后台可是京城某部部长杨崎呀！”
“薛书记的冤案是杨崎和谭崇富联手策划，由陈俊，曹东虎，蔡猛等人具体实施的，许维良与这个案子没有直接关系，林潇哥哥的仇人是杨崎他们这些人，不是许维良。现在许维良的主要问题是贪污受贿，滥用职权，生活腐化。年前，我和林潇哥哥联手，已经离间了他与杨家的关系，若他迫于上面压力，不顾念旧情，不愿帮我们，我就以目前掌握的证据要挟他，告发他，难道他会杀了我不成！我不怕！”王欣妍思维清晰，面无惧色。
王怡看着眼前的女儿，顿时感觉，她心中那个一直娇气任性的宝贝女儿王欣妍忽然之间长大了，嘴角动了动，终于笑了：
“欣妍，你是妈妈的骄傲！妈妈没有白养你！今天刚来的时候，是我错怪你了！”
“妈……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妈妈，我怎么能辜负你的期望呢！”王欣妍也笑了，“快吃饭吧，饭菜都凉了。”
“好，吃饭！”
母女二人心情大好，吃了饭，回到住处。临睡前，王欣妍烧了热水，亲自为母亲王怡洗脚，王怡刚开始不肯，王欣妍执意要尽孝心，王怡只好依了。此时此刻，彼此的幸福，心里蜜一样的甜。
熄了灯，累了一天，两人很快睡着了。
第二天是周六，王怡早早醒了，用公共的厨房做好了早餐：八宝粥，包子，鸡蛋。等王欣妍醒来，看到准备好的早餐，高兴坏了。一起吃早餐的时候，王欣妍说想让林潇今天过来一起玩，顺便告诉他昨晚的想法。
王怡却说：
“欣妍，我今天想去见见许维良。”
“见许维良？今天？”王欣妍一惊。
“放心，我今天只是先去单独和他聊聊，我不会说我已经知道那次在别墅里的事情，我假装不知道你们已经相认。”
“好吧……”
吃过早餐，王怡从女儿那里要到了许维良的手机号，用自己的手机拨通了电话：
“喂，许维良吗？”
“你是哪位？”
“我是王怡，怎么，不记得我的声音了？”
手机那头的许维良愣在那里，不说话了。两人就这样僵持了很久。
“你害怕了？”王怡先开了口，冷笑道。
“王老师，你多想了。”许维良深呼一口气，“其实我一直都想给你打个电话……你现在在哪里？”
“在三川，今天过来参加一个会议，想起你也在这里，就问候一下。”
“欣妍呢？正陪着你吗？”
“她今天加班，不在家，现在就我一个人。你方便吗？我们见面聊聊。”
许维良又沉默了一阵子，最后终于开口：
“我过去接你。”
“不用了，你找个地方，我过去找你。”听到许维良愿意见面，王怡深深闭上眼睛，原本慈祥的脸庞显得愈发沧桑。
“好吧……上午十点，竹林路17号，老树咖啡厅二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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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恩怨情仇

挂了电话，王怡坐在床上，发愣。
“妈，你和他很久没有聊过了吧？”王欣妍看着母亲脸上复杂的神情，心中不由得又伤感起来，她知道这些年来母亲的艰难。
“很多年了……”王怡小声说着，“若不是因为你，我才不会去见他。”
“是我又惹出事儿来，让你操心了，对不起，妈……”王欣妍咬着嘴唇。
“这都是天意吧！不怪你！”王怡站起身，“我该出发了，欣妍，你把我送到小区门口就行，我打车过去，你就在家待着。”
“好……”
到了小区门口，王欣妍叫了一辆出租车，将母亲送到车上，说：
“妈妈，路上小心！有事情及时给我打电话！”
“好了，你快回去吧！”
离开女儿，王怡前往竹林路老树咖啡厅与许维良见面。
王欣妍一个人走回小区，闷闷不乐，不想回房间，于是走到一个亭子里的石凳前坐下。想起林潇目前的处境，她心中又紧张起来，掏出手机给林潇打了电话，林潇没有接听，只回了微信：“晚点再聊。”
看到信息，王欣妍只好坐下来耐心等待母亲和林潇的消息。
王怡到达约好的地方，下车后直接进了咖啡厅。这家咖啡厅内景布置的比较古朴，老式家具散发着幽幽雅雅的光，大厅里放着轻缓的音乐，给人一种心静的感觉。王怡上了二楼，透过玻璃，远远看到第一个包间里面，靠外窗的位子上坐着一位中年人，灰色外套，白色衬衣，脸朝外，静静地望着窗外。
虽然没有看到正面，但王怡已认出他就是前夫许维良，径直走了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许维良突然感觉有个人影出现，连忙扭过头，一看是前妻王怡，僵硬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王老师，你好！”
王怡脸扭向一边，并不正眼看许维良。
“你想喝点什么？这家的咖啡比较正宗，原料和设备都是从意大利进口的。”
“我一个小地方来的人，不懂这些，一杯白开水就行。”王怡面无表情，冷冷地说。
许维良停顿了一下，说：
“好吧，一会儿想点其它的了，随时告诉我。”许维良扭头对着外面的服务员叫道：“服务员！一杯白开水，一杯拿铁咖啡！”
“好，请您稍等！”
“王老师，多年不见了……”许维良关好门，又认真看着王怡，眼前的王怡，皱纹爬满眼角，岁月的沟壑深深刻在她脸上，当年那个美女早没有了昔日的光彩，许维良心中一阵酸楚。
“几个月前，也就去年国庆节，不是才刚刚见过吗？”王怡终于扭过头，轻蔑地瞟了许维良一眼，“你一个大市长，日理万机呀，这等小事肯定不会放在心上！”
“哎……对对对……你看我现在的记性！年纪大了！”许维良连忙挠着后脑勺。
“手下有多少个女干部，她们的籍贯，乳名，年龄，估计这些你都记得清清楚楚吧！如数家珍！”王怡冷笑。
许维良撇了撇嘴，表情严肃起来：
“王老师，别再说笑了！请注意场合！”
王怡又是一声冷笑。
这时服务员敲门进来，把白开水和拿铁咖啡端上来，放在各自面前：
“两位请慢用！”
待服务员走远了，王怡说道：
“这次我来三川参加一个教学研讨会，今天欣妍不在家，就想着约你聊聊，欣妍不知道今天这件事情。”
“原来是这样……”许维良仍有点心虚。
“她应该还不知道我们的关系吧！上次意外在餐厅相遇，我们没有露出破绽。”王怡很镇定地说着，表情看似很坦然。
“对，应该是这样！”许维良眼神飘忽不定，不敢正视王怡，“上次见面很偶然，欣妍也在现场，看你们关系亲近，就猜到……当时我很震惊，欣妍一直在我们校友会兼职，没有想到她竟然是我们的女儿……我也怕欣妍一时接受不了，因此我没有敢和你打招呼，对不起……”
“没有什么对不起的，我们本来早已是路人了！”
“不能这么说，欣妍是我们的女儿，我们的骨肉啊！”
“骨肉？这么多年，你何时关心过她的成长？”王怡鄙视着许维良，“她何时入的幼儿园，哪年念的小学，哪年读的中学，哪年考的大学，你知道吗？”
许维良终于低下了头，充满愧疚：
“是我的错，这些年工作上调来调去，事情太多了……”
“她哪天生日你都忘了吧！”
“对不起……时间过去太久了……我不是一个好父亲……”许维良说着，眼眶突然湿润了。
王怡很不屑，厉声道：
“别在这里假惺惺了！”
“王老师，以前是我太年轻，思想不成熟，辜负了你们母女。现在有条件了，我想尽一个做父亲的责任，你们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一定尽力而为！但是现在我还不想让欣妍知道我和她的关系……”
看到许维良还在伪装，王怡心里厌恶透顶，一想到许维良那晚的禽兽行径和现在虚伪无耻的面目，她恨不得立马扇许维良一个大耳光。
“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来找你吗？”王怡忍着情绪。
“你们这些年太不容易了，有苦都说出来吧！想打想骂，请随便！”
“犯不着！”王怡喝了口水，“女儿大了，她也经常问起我，她的亲生父亲是谁，我很为难……”
许维良叹了叹气，深沉的脸上写满了矛盾，说：
“欣妍是个好孩子，平时在校友会工作很认真，听说她在侯建业公司也表现很好……只是现在我身份特殊，若相认的话，总有不便……”
“我不想为难你，我只是怕你以后拖累我们！”王怡怒道。
“此话怎讲？”许维良很疑惑的样子。
“这些年，你没少捞黑钱吧！”王怡瞪着许维良。
“话不能这么说，王老师！”
“反腐倡廉人心所向，现在上面抓得严，我就不相信你不心虚！”
“为官清正，这是我一直恪守的原则。”
“你一点儿都没变，口是心非，老百姓都说你嘴上一套，背地里一套！”
“官场争斗，免不了有人算计；树大招风，免不了有人嫉妒！即使有什么灰色的地方，我们也要历史地看！中国这些年大搞改革开放，经济高速发展，不可避免，也存在一些问题，但它也有一些积极的作用，甚至还有一定功劳！因此，我们要辩证地看。”许维良振振有词。
王怡又是冷笑：
“我承认我说不过你！你是政府高官，我只是一个普通老百姓，我和欣妍只想过平平淡淡，安安稳稳的日子，我们只希望你不要出什么事情。”
“我不会有事的，身正不怕影子歪，你们放心吧！”许维良故作镇定，端起杯子，喝了几口咖啡。
“那就好！”王怡又喝了口水，“我和欣妍过得都挺好，不需要你帮什么忙，我要回去了。”
“王老师，即使不能和欣妍相认，我可以暗地里助她，她一个女孩子，在三川打工也挺不容易的！”许维良一脸诚意。
王怡站起身，拎着挎包走了。
“王老师……王老师！”许维良在后面叫着，今天的谈话，让他更加意识到自己亏欠她们太多，负罪感袭上心头，他真的想为女儿的成长再尽一些力。
王怡不回话，不回头，大步走下楼梯，急匆匆离开咖啡厅，只留下许维良一个人。
许维良望着王怡远去的背影，一种莫名的苍凉笼罩着他，呆呆地坐在那里，回忆着这些年的事情……自己如何得到升迁的机会，如何下狠心抛下她们……之后他从科员干起，得到领导赏识，如坐上了直升机，35岁当上市委组织部部长，全省最年轻的副厅级干部……引来嫉恨，屡遭排挤，仕途受挫……他有着远大的理想抱负，他渴望权力带给他的快感，他毅然决然离开耕耘多年的沃土，放弃已有的权力和地位……南下三川，从一个小小的处长做起。
“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龙之为物，可比世之英雄。”
熟读《三国演义》的许维良，常常把这几句话放在嘴边，时时激励自己。他也深知，在改革开放的大浪潮下，三川处于最前沿的地方，在新的环境，新的形势下，他一个人外来人，要想实现自己的政治理想，他必须利用好官场的潜规则，使用简单有效的手腕……于是，他勾结商人，为他们提供方便，收受贿赂，然后花重金买官，并利用手中的权力来卖官，以此形成一个循环，并培养自己的亲信，构架自己的关系网。后来，他巴结上了杨崎，终于在50岁的时候当上了炙手可热，大权在握的三川市市长。
这些年，他也做过不少实事，一个个大型项目顺利上线，一栋栋摩天大楼拔地而起，城市面貌日新月异，经济发展突飞猛进，生活水平大大提高，三川市GDP跃居全国前十……他也喜欢高高在上的感觉，别人都膜拜他，称赞他，对他歌功颂德……年轻的时候为了仕途，他放弃了王怡这个大美女，现如今，他终于有了崇高的身份和地位，并且三川市是自己经营了15年的地方，亲眼见证它从弱小走向强大，他觉得他理所当然要好好享受一下了……直到那次，他把王欣妍拉进别墅，发泄兽欲……竟然发现，王欣妍是他的亲生女儿！
他良心不安，他羞愧难当。
然而欲望一旦膨胀，便难以收敛。他与方晓晴约见面，方晓晴是美女老板，他禁不住又收了钱财，还奢望美色，却在餐厅走道里意外撞见前妻王怡和女儿王欣妍……
今天又被前妻王怡叫出来质问，他却一本正经，假装清廉……
他的确是心虚了，也后悔了。
可是，走到今天这一步，许维良觉得，他已经没有办法回头了。他亏欠前妻和女儿太多，对不起她们，以后再找机会还吧……
许维良喝完咖啡，郁郁回家去了。
王怡回到小区门口，王欣妍跑过来迎接：
“妈，你们聊得怎么样？没有吵架吧？”
“和他那种人还有什么可吵的，我只是探探他的底细，他还是那么虚伪无耻，没变！”
“不理他了，我们出去走走吧，逛逛公园。”
“好，我们走。”
“前面有一个公园，里面很多荔枝树，还有一个大湖，很安静……对了，我刚给林潇哥哥联系了，他这一会儿正有事……”
母女二人边走边聊，进了公园散心。
林潇这边，这天约了方晓晴，屈童童和魏梁，正在郊区的那个度假村秘密谈话，商量下一步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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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事不宜迟

方晓晴这次没有陪同林潇去参加美国画展，主要原因就是她知道薛冰在美国，不想打扰林潇和薛冰的事情，她原以为林潇会偷偷地主动联系薛冰，可是没有想到竟是这样的局面。
几个人见了面，方晓晴说道：
“林潇，你在美国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打你的人就是薛冰吧！”
林潇点点头。
“你为什么不主动和她联系？向她解释清楚呀！”方晓晴又问，脸上的表情，既难过又急躁。
“就是呀，林大哥，你为什么不提前找到冰姐姐呢？如果你和她解释清楚了，我相信她肯定会理解你的！”屈童童从小就和薛冰玩，关系很亲近，她不忍心看到这样的局面，林潇如此深情地爱着薛冰，默默为她做了这么多……
“林大哥，你有什么苦衷吗？”魏梁也问。
林潇目光投向远方，神情凝重，眼角偷偷泛起几条哀伤的皱纹，沉默了许久，才说：
“她在美国有自己的生活，我为什么要打扰她……”
说完，林潇用力眨了眨眼，极力克制自己的悲伤，不想让他们看到。
方晓晴几乎要掉泪，泪水含在眼里：
“林潇，我是很希望你和薛冰最终能走在一起的！”
屈童童早明白方晓晴的心思，但是心里仍然心疼她，她也是这么真情地爱着林潇，这些年，全力帮助林潇的艺术事业，并四处搜集有利于为薛书记翻案的线索和证据。屈童童看着方晓晴的，心情很复杂，说：
“晓晴姐，这些年你也很苦，我知道你说的是心里话。”
“爱一个人，眼睛为她下着雨，心里却为她撑着伞……只要她没有被雨淋到，生活有快乐，眼前有阳光，尽管不是我的，这已经够了……”林潇艰难说着，眼睛红红的。
方晓晴顿时掉下热泪，却又抿嘴一笑：
“说得太好了！我好感动！”
屈童童也落泪了，用手捂着嘴。站在她旁边的魏梁，目光黯淡，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可是这样，曹芸和曹东虎一定会起疑心的！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方晓晴又说。
“林大哥，你可要当心了！”
“林大哥，我一定要保护好你！”
林潇扭过头，看了看他们，平静地说：
“没有什么，我会应付好的。今天让大家来一起碰个面，就是商议下一步的对策。”
“需要我们做什么？”方晓晴急忙问。
“小魏，你尽快把所有投放的窃听设备收起来，然后交给晓晴保管！小屈，你也赶快把吴枫被暗杀的证据交给晓晴！”
“好！”魏梁，屈童童异口同声。
“晓晴，目前你的家里是相对安全的，先把这些东西放你那里！若有什么意外，你就转移到我老师陆青云那里！”林潇对方晓晴说，眼神中充满了信任。
“放心吧，我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好的！”方晓晴回给林潇坚定的眼神。
“那就好！另外，我们以前的计划要做一下调整了，今天再给小屈和小魏说一下。许维良在三川市大权在握，又有杨崎做靠山，连上面都很忌惮他。谭崇富，陈俊在三川根深蒂固，耳目众多，不易撼动。杨滨是杨崎之子，更不可能先动他，蔡广、蔡猛父子二人的下场就是很好的例子。曹东虎和曹芸，在三川根基未稳，一直靠巴结权贵谋生存，他们又急功近利，露了破绽，卷入非法集资，并且我又在他们的云海山庄，因为这次美国画展的事情，我早晚会暴露身份，估计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双方都在抢时间，事不宜迟，要先除掉他们！”林潇认真分析着。
“先从吴枫的案子下手吗？”方晓晴问。
“不能，就目前的证据来看，吴枫的案子涉及许维良和杨滨，他们肯定会全力保住曹东虎和曹芸，我们需要从其它地方找到突破口，我似乎已经找到了！”
“林潇，你快说！”方晓晴催着，很心急。
林潇稍稍缓了一下，接着说：
“曹东虎胃口很大，通过以前监听的消息，我知道他从许维良那里拿了几个大运会的项目，由于工程量大，占用资金多且周期长，银行贷款的额度有限，他手头吃紧。我又从香港富商姚仁贵那里得到消息，我哥哥林宇参与非法集资，坑蒙拐骗，已经卷了不少钱，把他的琴行扩充了很大规模，据说在三川市的连锁店就有十多家。现如今，他狂妄自大，包养情人，住进了别墅，就在云海山庄的半山腰上。林宇以前借过曹东虎的钱，两人有生意来往，曹东虎现在也缺钱，于是两人勾结在一起，一起大搞非法集资，大肆敛财，挥霍无度……”
“在他们眼里，挥金如土，骄奢淫逸，这才是富人的生活，这才是上层社会的水准。”方晓晴一脸鄙夷的神色。
“满肚子铜臭味儿，恶心死了！”白衣天使屈童童，她纯净的心灵受到巨大冲击，激愤地说着。
“现在有句流行语：不作死就不会死！”魏梁冷笑道。
林潇叹了口气，说：
“对财富的贪婪，已经深入他们的骨髓，无可救药了！”
“你打算从这件事情上突破？”方晓晴连忙问道。
“他们表面上看起来财大气粗，资本雄厚，实际上是拆东墙补西墙，尤其是在这个时候，曹东虎的工程项目才刚刚开始，林宇的琴行扩张太快，根本没有回收到成本……他们深陷其中，得意忘形，全然不知已经危机重重……若此时想办法……年前，我和小魏一起潜入曹东虎办公室，拿到了他们的商业文件，包括曹东虎和林宇一起非法集资搞的公司的账目明细，摸清楚了他们的资金链，已将这些证据发给了姚仁贵。姚仁贵一直想进军内地市场，且与谭崇富有血海深仇，我与他已结盟，让他配合行动……”
此时手机突然响了，林潇一看，是嫂子程芳打来的。站在那里，林潇神情忧郁，呆呆地想了几秒钟，按下接听键，那边竟传来哭泣的声音：
“弟弟，我是你嫂子！”程芳边哭边说。
“我知道。”林潇语气很冷淡。
此时此刻，林潇脑海中迅速闪现着这些年来的一些片段：刚来三川时，他没有学费，嫂子程芳嫌他学画画没有前途，不愿意提供资助；过节团聚，他说女朋友薛冰只是普通家庭出身，程芳又嫌薛冰家里无权无势，不予支持；硕士毕业那年，他恳求林宇和程芳帮忙，为朋友明贵艳找份儿临时工作，竟遭他们无情拒绝……而那天，他竟听程芳的妹妹程菲——这个初中都没有毕业的婊子，仅靠一张脸蛋傍上香港大款姚仁贵，亲口说她已经入股琴行，和他们一起赚大钱……
自己穷困潦倒的时候，这个所谓的嫂子程芳，一分钱都没有帮过他！而自己稍微过得好一些，有那么一点儿名气了，程芳便开始极力为“女朋友”曹芸说好话，套近乎，因为曹芸可是有钱的女人！没有为他们买别墅提供帮助，他们便变了脸，这么久了都不理他……
想到这里，林潇内心涌起一阵厌恶，不耐烦地撇了撇嘴。
“你这么久不来我们家了，我们都很想你……”程芳继续哭诉。
“有话直说。”林潇依旧冷淡。
“你为什么不来我家看看呢？”
“我……我忙……”
“爸爸年纪大了，腿脚不灵便，还经常咳嗽……你侄子还小，他每次看到你的照片，都会说：‘叔叔，那是叔叔……’”
林潇闭上眼睛，一阵疼痛。
“你哥哥变了，他有外遇了……经常都不回家，你知道吗？爸爸也不管，你也知道，他一直不喜欢我这个儿媳……”
林潇听着，不知道为何，突然感觉嘴里咸咸的，苦苦的，泪水竟不知不觉流到嘴角了：
“你们自己的事情……”
“弟弟，我们是一家人呀……你不能不管我们！弟弟！”
“你们自己的事情……”
“是嫂子我以前对不住你，以前没有好好照顾你……那时候我们都穷……弟弟，你过来看看我们，劝劝你哥哥，我去接你……”
“改天再说吧，我现在有事儿……”
林潇挂了嫂子程芳的电话，站在那里发呆，满脸的忧伤。
虽然电话那头的声音听得不是很清晰，但是方晓晴，屈童童和魏梁已大概明白他们的通话内容，从林潇的神情中，他们看到了林潇的内心该是多么的苦痛。三个人都不说话，心里很难受，慢慢低下了头。
过了许久，林潇突然说：
“让姚仁贵配合，我们再倒上油，一起断掉曹东虎和曹芸资金链，从而彻底摧毁他们经济命脉，趁机拿下曹氏企业名下的项目和云海山庄……他们就玩火自焚了！”林潇惆怅的眼神中露出一股狠劲。
方晓晴很吃惊，抬起头，睁大了眼睛看着林潇：
“这个主意不错，抓住破绽，一击致命，只是……”
屈童童和魏梁也惊异地看着林潇，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你们惊诧什么，担心什么……我自己的亲哥哥林宇，恐怕也在劫难逃……”林潇嘴唇抿着，眉心皱起，眉梢上翘，眼中布满血丝。
“你忍心吗？林宇可是你的亲哥哥……”方晓晴说着，由吃惊变为心痛。
“或许，我们没有倒油，别人也会去倒……那么多人被骗，都是老百姓的血汗钱……”
“这就是咎由自取吧！”方晓晴叹气。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林潇慢慢说着，那忧郁的眼神中，有恨，有怜，有苦，有痛……
“他们实在是太过分了，还有回头的余地吗？”方晓晴一脸哀伤。
“你应该了解曹东虎和曹芸，我很了解我哥哥……我尽力去劝吧……如果我还有机会活着，我不会让家人太惨……”林潇脸色阴沉，泪珠在眼角挂着。
“林大哥，事情或许不会那么糟！你要乐观一点儿！”屈童童又落泪了。
“我能帮你什么，林大哥！你为薛书记一家默默做了那么多好事，不能让苦难都让你一个人扛着！”魏梁年少的情绪激动起来，几乎要哭。
林潇用疲惫的目光看了看方晓晴，屈童童和魏梁，说道：
“小屈，小魏，我若哪天被曹东虎他们控制，失去自由，你们就听晓晴的安排！”
屈童童，魏梁点头答应。
林潇继续说：
“晓晴，若我失去自由，到了危机时刻，你就去联合姚仁贵的人，把非法集资这件事情捅出去，把事情闹大，引起更多人注意。非法集资，牵扯很多人，涉及很多利益，肯定引起各方关注，上面也会来人……然后，等到机会合适，你再把这些天收集的证据交给高层下派的专案组，注意，一定要谨慎！专案组里面也可能有他们的内应！若有困难，可以及时找我的老师陆教授帮忙，他有个同学在高层任职！”
“好，我们按照你说的办！”方晓晴点点头，“那你呢？你怎么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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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脱身之策

林潇看了看方晓晴那紧张而痛苦的神情，目光很快从她身上移开，坦然地投向远方，面无表情，平静地说：
“我自会应付他们，你们只管保存好证据就行。”
“你如何应付？”方晓晴大声嚷起来，“曹东虎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他若知道你的身份，他能放过你吗？还有杨滨，陈俊，谭崇富，他们绝对会对你下手！你就知道委屈你自己，牺牲你自己，是不是！”
林潇依旧淡淡地看着远方，不说话。
“既然知道身份会暴露，为什么不尽早躲避！把证据交给我们，你快逃吧！林潇！”方晓晴跳到林潇面前，瞪着他，眼眶里噙着心疼而生气的泪。
“晓晴，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这样做只会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林潇凝望着方晓晴，嘴角微微抽动一下，接着说：
“即使他们知道我的身份——薛书记女儿的前男友，我的身份的确对他们有威胁，但是我们已经事先把证据转移了，他们查不到，他们没有十足的证据来证明我的真实意图，难道真的会杀了我吗？他们没有杀我的理由。因此，我推测他们会严加防范我，甚至秘密囚禁我，但是不会杀我……”
“你就这么有把握？他们已经做了这么多坏事，害了那么多人，难道会对你手下留情吗？”方晓晴眼泪涌出。
“别忘了我现在的身份：曹芸的男朋友。当初我决心入驻云海山庄，就知道要与曹芸逢场作戏了，相处这么久，我虽一直在演戏，可是她却用了真情……她虽虚荣，好强，协助她哥哥曹东虎做了不少坏事，可是她是真心爱我的……”林潇喉咙像卡着鱼刺似的，艰难地说着，“我欺骗了她的感情，但我不会承认，她会护着我的，我死不了……”
听林潇提起他与曹芸的感情，方晓晴愣在那里，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很酸，很痛：危急时刻，为什么是曹芸护着林潇，而不是自己……自己也深爱着林潇这么久，离他这么近，可心却又那么远……
“没有那么简单的，你会受苦的……”方晓晴流着泪，摇着头。
“就算受点苦，这又算得了什么呢？”林潇笑道，“既然已经走到今天了，就不能回头，坚持走到底！”
方晓晴知道，林潇的笑是苦的，把脸扭向一边，说：
“就依你的来吧……我也会想办法救你出来的！”
屈童童和魏梁在一旁看着，听着，悲伤之情写在脸上。
“林大哥，你为了薛书记冤案，为了我和魏梁的杀父之仇，潜入云海山庄，现在有危险，我们不能袖手旁观！”屈童童哭红了眼睛。
“林大哥，需要我做什么，我魏梁肝脑涂地，在所不辞！”魏梁紧紧咬着嘴唇。
“看情况再说吧……”
林潇环顾四周景色，已是阳历三月底的天气，百花大多都已凋谢，火红的木棉花正在枝头怒放。
“落叶开花飞火凤，参天擎日舞丹龙。三月正春风。”
林潇吟诵着前人的诗句，“看这红艳似火的木棉，姿态巍峨，奋发向上，震人心魄！”
“木棉花是三川市市花，也叫英雄花，阳刚之美，激人奋进！”方晓晴也朝头顶的木棉望去。
四个人都凝望着那火红的木棉，眼神中闪烁着火红的希望。
为了安全起见，这次碰头之后，四个人各自散去。
林潇开着车，想起了今天王欣妍曾经给自己打过电话，便将车停在路边，打给王欣妍，接通：
“Cici，今天找我有事吗？”
“当然有了！你快来！”
“你在哪里？”
“我住的小区对面的公园，北门等你！”
“好，我马上过去！”
林潇开车前往王欣妍指定的地方，远远就看到她和她母亲王怡站在公园门口等着。林潇将车停稳，打开车窗，笑道：
“阿姨怎么也在呀？快上车！”
“给你一个惊喜！”王欣妍拉着母亲王怡，笑嘻嘻地坐上了车。
“阿姨，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早说！”
“昨天到的，我知道你忙，不想打扰你。”
“您就别见外了！快中午了，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吧！”
“那就找个安静的地方吧！别去上次那家了，我吃不习惯。”王怡笑道。
“好，今天去郊区如何？我知道有个农家乐，环境好，饭菜也挺不错，鸡鸭鱼肉都是他们自家产的。”
“行，就这家吧！安安静静的，我们能说说话就好！”
“林潇哥哥，这次有重要的事情……”王欣妍说着，很严肃的样子。
林潇从后视镜上看到王欣妍的神情，很好奇：
“什么事情呀，搞得这么神秘！”
“到地方再告诉你。”
“好吧……”
到了农家乐，停好车子，三人进屋，找了个环境好的包间，点了几样农家小菜。王怡喝了口水，说：
“林潇，我已经知道你的事情了。”
“美国的事情吗？这都已经过去了，阿姨不用替我操心了。”林潇觉得今天的气氛有点儿太严肃了，心中忐忑起来，便故意试探性地提了提美国的事情。
“不单单是美国的事情，还有你在国内的事情和你的身份！”王怡直截了当。
王欣妍不敢看林潇，低头不语。
林潇一惊，看到王怡瞪着自己，而王欣妍低着头，便知道自己在这对母女面前已经没有秘密了，便说：
“Cici都告诉你了……”
“是的，她都给我说了。”王怡叹了口气，“说实话，我的心情很复杂，既想反对你们，又不忍心……薛书记的冤案，早些年，在我们中原几乎是人人皆知，但是没有人敢告状，事情也过去多年了，很多人都遗忘了……”
“我不能忘。”林潇低声说着，神情哀伤。
“林潇哥哥是重情义的人，我最清楚了……”王欣妍抬头看了看林潇，又低下头。
“通过美国的这件事情，我这样一个小学老师都能猜到你有异常情况，你就不怕曹东虎和曹芸也查出来吗？”王怡提醒林潇。
“谢谢阿姨关心，我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应付他们的……即使他们查出来我的身份，无凭无据，应该也不会拿我怎么样吧……最起码，我死不了。”林潇给她们认真分析了一下形势，以宽慰她们。
“林哥哥，不行！”王欣妍跳起来，“他们心狠手辣，不会放过你的！我要救你！”
“Cici，你放心好了，我死不了。”
“他们会折磨你的！我不能看到你受苦的样子，我一定要救你！”
“为了光明正义，总会有一些牺牲。”
“林潇，我们帮你想办法。”
“我让许维良救你出来！”
“他们都是一伙儿的，没有那么容易的。”林潇摇头，“阿姨，Cici，你们不要为我操心了。”
“他不答应，我就要挟他！”王欣妍咬着牙，“我不怕，我有他犯罪的证据！”
林潇真的不忍心，惭愧地低下了头，“都是我的错，不该拉你跳进这个泥潭，让你遭受屈辱……”
“林潇哥哥，我实在不忍心看你独自冒着危险与他们这群豺狼作对……除了别墅里面见到的，我在侯建业公司工作这么久，也偷偷拿到了不少有关侯建业贿赂许维良，拿下三川大运会项目的证据……”
“妹妹，是我的错！”林潇低头流泪，“我不该认识你，更不该让你来帮我！是我打扰了你的生活，影响了你的家庭，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
“哥哥，你莫要这么说！我从小和妈妈一起，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父爱……自从认识你，你就像我的亲哥哥，有着宽广的胸怀，铮铮的铁骨，你勇敢坚强，你有情有义，你就是这冷漠世间的一株傲梅。
风刀霜剑彻骨寒，飞雪连天百花残。
唯有傲梅孤芳艳，留得暗香在人间。
林哥哥，你知道吗，你的这首诗时常在我耳边响起。每当我看到身边那些低俗的事情，听到那些不堪的言论，为了钱财不惜卖身，为了名誉巴结逢迎，我都嗤之以鼻，我都会在心中默念这首诗，让我能闻到你身上那股高傲的幽香。”王欣妍深情地望着林潇，哭着，笑着，说着。
王怡看到女儿如此举止，被深深感染了，眼睛湿润了，把王欣妍拉到怀里，说：
“欣妍，你长大了，懂得善恶美丑，有自己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我很欣慰。以前总是担心你走错路，这下我就放心了。”王怡抚摸着女儿的头，动情说着，又扭头对林潇说道：
“林潇，你心地善良，纯净如水，阿姨理解你的心情，你无需自责。你一心为了洗雪冤案，我支持你。欣妍为了她真挚的感情，做得也对，我也支持。许维良不仅欠我们母女太多，也欠老百姓太多，一想起他那张虚伪的老脸，我都觉得恶心。现在，我们都放下所有的顾虑，甩下所有的包袱，为了我们心中的正义，光明，咬牙坚持，勇敢去做吧！”
“林哥哥，事已如此，我们擦干眼泪，振作精神，勇敢面对吧！”王欣妍抹去眼泪，笑道。
林潇看着意志坚定的王怡，乐观振奋的王欣妍，终于挤出苦涩的笑容：
“好，我们一起去面对！”
“林潇，你对整个事态发展了如指掌，具体怎么做，你就来安排吧！我和欣妍听你的。”王怡抱着女儿，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
“哥哥，你说吧！”王欣妍抿嘴一笑。
林潇沉思片刻，慢慢说道：
“既然有了许维良这张可以利用的牌，我们就要用好他，用活他。现在我们来一起再分析一下当前的形势：许维良与薛书记冤案无关，以后他若知道我的身份，而我又一直不承认我的真实目的，他没有确凿证据，便会觉得我对他没有构成威胁。而他一直有愧于你们，上次在餐厅偶然碰面，他会认为我和你们关系亲近，你们若以保护无辜的我为借口，他会相信，但也会有所想法，毕竟上面有杨崎对他施加的压力，他会犹豫不决。你们手上有他犯罪的证据，此时再来要挟他，他迫于无奈，不得不出手相助，然后你们找晓晴，并联系上我在云海山庄的帮手魏梁，他的父亲魏新，也就是薛书记的原司机，就是被曹东虎暗杀的，你们一起想办法把我救出来，然后再把我秘密藏起来。同时，我也会联系香港富商姚仁贵，借助姚仁贵之力除掉曹东虎和曹芸……”
“姚仁贵？我记得上次听你说过，他与谭崇富有仇，与曹东虎、曹芸素无恩怨，他会帮你除掉曹氏兄妹吗？”王欣妍忍不住插话道。
“没错，谭崇富早年与姚仁贵是好朋友，但是谭崇富蛇蝎之心，不仅夺了姚仁贵的爱妻，还抢走了他的资产，如此深仇大恨，姚仁贵固然要报！上次的吴枫盗画案，表面上是我恩师陆青云举报的，其实是我暗地策划的。那三幅画在香港拍卖会上的实际送拍人，姚仁贵已经查出来是曹东虎，姚仁贵消息灵通，他年前就开始怀疑我了。我给他分析利弊，最后与他结盟，这次，他会和我联手的，因为他想进军内地市场，拿下大运会项目，只是苦于没有门路和机会，而这次除掉曹氏兄妹就是一个契机。”林潇认真解释。
“可是该如何除掉他们呢？目前形势是对他们有利呀！曹氏兄妹既有许维良、杨滨、杨凌峰、谭崇富和陈俊等人的支持，又有雄厚的资金，难以撼动！”王欣妍一脸疑惑。
“据我所知，曹东虎卷入非法集资案，且涉案金额巨大，由于曹东虎和曹芸大肆挥霍，目前是拆东墙补西墙的状态，我与姚仁贵里应外合，切断他们的资金链，并大量散布谣言，说曹氏兄妹集资诈骗，欲携巨款外逃，那些受害的老百姓便会为了讨回血汗钱，围攻云海山庄……事情闹大了，曹东虎、曹芸公司破产，他们下面的大运会项目必然烂尾。大运会是举国关注的大事，在风口浪尖上，许维良为了乌纱帽和政绩，必然会尽快平息事件，拿下曹东虎和曹芸，并找人来接盘，姚仁贵趁机接手，他的目的达到了，我们的目的也达到了。这样以来，借助许维良和姚仁贵之手，除掉曹东虎和曹芸，他们这群豺狼少了杀人的帮手，姚仁贵也顺利接下云海山庄和大运会项目，在三川站稳脚跟，为下一步对付谭崇富和陈俊做好了准备……”林潇继续分析道。
“太好了，没有想到这个该死的许维良还能帮到这么大的忙！这样一来，既能保你安全，又能借助他手除掉曹氏兄妹，更能让姚仁贵羽翼丰满，以此对抗谭崇富和陈俊，一举三得！”王怡兴奋地说着。
“林哥哥思虑周全，好期待这一场大胜仗呀！”王欣妍大叫。
“还有，高层成立的专案组也会秘密下来调查，我们再寻找时机，把证据交给他们，协助办案，将这一窝子贼全部拿下！”林潇热血沸腾，目光炯炯有神。

你瞧这些白云聚了又散，散了又聚，人生离合，亦复如斯抢红包

这世间，唯有青春和梦想不可辜负。花开正好，微风不燥，扬帆起航，追逐梦想抢红包

家里仅剩下的一盆绿萝，放在高高柜子上，最后还是被和和这个小捣蛋发现了。美美则悠闲地看着权游。男孩女孩的差别太大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