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殡葬行业中最为另类的职业纪实:收官人手记

楼主:十三号酒楼  时间:2019-06-12 09:36:56

只不过想得到是一回事,做到却是另外一回事。到现在为止,我顶多也就能在清醒状态,在绳子上平躺一息多时间,不超过两息。至于在绳子上睡觉,那就更是想都不敢想。
这房子的另一古怪之处,就是能在深夜阴气大盛之时,把林文静和刘楠两个鬼丫头的身影给映照了出来。这有点像是死人脸笔记上提到过的灵镜映照现象,是因为不正常的阴气水平,在空间中形成一面特殊的镜子,把一些平时看不到的东西映照了出来。不过,也只是有点像而已,是不是那什么灵镜映照还不好说。
这两个鬼丫头的影子一直就并肩站在那里,夜里黑漆漆的,也只能看到个白生生的体态轮廓。有时候趴在绳上太困了,迷迷糊糊的,猛一见到那俩影子,总能吓一跳,用来提神醒脑,效果不错。
就这样乱七八糟地想着,我就睡了过去,然后一下子就从绳子上跌了下来,摔个狗吃屎。
第二天一早就爬起来。青子的衣服向来都是晚上就洗好的,给她做好了早饭放着,我就抓了两个包子,背了小包,就匆匆地出门了。从这儿到荣华殡仪馆,需要大约二十来分钟的车程,再加上步行的距离,还是需要不少时间的。毕竟是第一天上班,迟到了可不好。
这也算是我长这么大,生平第一次正儿八经地上班。虽说以前很早就跟着三叔跑灵堂,但那是家族生意,不算数。
楼主:十三号酒楼  时间:2019-06-12 09:36:56
坐在车上,我就特别地有些兴奋,心想要是三叔知道了,不知道会有什么感想。
急匆匆地赶到荣华殡仪馆门口,一看,这大铁门依旧关得死死的。在门口喊了几嗓子,没人应,倒是跟昨天的情形一般无二。
我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有人来开门,只得重施故技,攀着铁门翻了进去。整个殡仪馆里静悄悄的,什么声音也没有。因为阴气重,凉爽倒是凉爽得很,比进了空调间还舒服。
转了一圈下来,跟昨天简直一模一样,诺大的殡仪馆,一个人影也没有。按理说我的职务是化妆师,是尸妆间的兵,第一天来应该是要先去尸妆间跟那个白头发女人报道的。只是不知怎么的,我对那怪女人也有点发怵,想着还是先去跟麻老大、燕子他们见了面再说。
也不知道其他人这时候都在哪里,就又去了殓房,想着先找到瘦竹竿,再让他带着去找麻老大他们。谁知我去了之后就发现,殓房的门虽然开着,却没见着瘦竹竿的人。屋里头也只剩了一具尸体,掀开裹尸布一看,是那个胸口扎了铁锥的男人。另外那个怀了蛇胎的女人不知被送去了哪里。
我只得从房间退出来,往前走了一段路,经过一座掩映在两株大丧数树下的小平房,见门也是虚掩着,就走了过去。门上挂着个小木牌,用红色笔迹写着“存房”两个字。
所谓的存房,其实就是存房骨灰盒的地方。我站在门口,看看屋子后头两株枝繁叶茂的大桑树,心想咱这殡仪馆也够特别的,又是桑树又是槐树的,真不怕不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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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门进去一看,里头的空间倒也不小,中间竖着一排排黑枣木的木架,上头一格格整齐地摆放着骨灰盒。相比起瘦竹竿那间殓房,这存房倒显得干净整洁得多。边上放着供人休息的桌椅,靠墙甚至还有一排书架和一排杂物架。
两排架子再过去,角落里还停放着一口朱红色的棺材。我不禁有些奇怪,在存房里停棺材的,还真是少见。不过这荣华殡仪馆,本来也就是殡仪馆中的奇葩,有些怪事也见怪不怪。
那口棺材并没有密封,棺盖被推开一半,搁在那里。我也找不到人,闲得无聊,就走过去看看,那棺材里又是躺着什么尸体。
走到近处,透过掀开一半的棺材盖,隐约可见一个人躺在里头,入眼一团淡粉。正准备再走近些,看仔细些,突然影子一晃,一只雪白的手从棺中伸出,抓住我的领子,一把就将我拽了进去。
我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身子腾空而起,接着就钻进棺材,脑袋撞到什么东西。却不疼,反而是软绵绵的,在上头还弹了几弹。
我一时间有些迷瞪,再仔细一看,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唇红肤白,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原来是燕子。我此时脑袋正埋在她胸脯上,顿时一阵手忙脚乱,想爬起来,脑袋一下磕到棺材盖上,顿时眼前一阵金星。
燕子伸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说:“怎么这么早就来了,陪姐姐再睡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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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一把将我又拽了回去。这燕子本来就是个细腰大胸的主,顶在我脸上,顿时就闷得喘不过气来。
好不容易听外头有人叫:“燕子,刚刚好像听到陆景的声音,他是不是来过了?”
听声音,是那个肌肉男的。隔了好一会儿,燕子才在里头答应了一声:“在这儿呢。”
娇笑了一声,总算是推开棺材盖坐起来,抱着我从里头爬出来。就见肌肉男站在门口,脸上神情有些古怪。
我好不容易从燕子手里挣开,衣服裤子却已经给弄得皱巴巴的,手上脖子上还残留着燕子身上的香气,尴尬得直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燕子伸了个懒腰,慵懒地道:“四哥,你今天这么早。”
那肌肉男只是看了我几眼,倒也没说什么,憨厚地笑笑,道:“今天不是陆景来么,老大让我接待一下。只是刚刚前头出了点事,就耽搁了。”
听说出事了,我就插了句嘴:“怎么了?”好歹从今天我也算是荣华殡仪馆的人,殡仪馆的事也就算是我的事。
肌肉男的脸色有些不太好,说:“那个蛇胎有点问题,老六在解室,老大和老三都已经过去了。”
一听说蛇胎,我就想起了昨天那具出马女弟子的尸体,好奇地问:“蛇胎出什么问题了?”怪不得之前在殓房没见到她,原来是被送去其他地方了。不过这解室我还真没听过,不知是什么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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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打了个哈欠,说:“那咱们也过去看看罢。”睡眼惺忪的,显然还有些没睡够。
我自然是说好,我还真没见过蛇胎,正好去瞧瞧。肌肉男憨厚地笑笑,说:“正好老大吩咐了,说如果你醒了,就把你也叫上。”但站着仍是不动。
燕子挑了挑眉:“怎么?”
肌肉男呵呵笑了笑,说:“你的衣服可能要换一身。”
刚才肌肉男来得突然,燕子是直接从棺材里爬出来的,衣服也没换,此时还穿着一件紧身的粉色小背心,一条粉蓝色小短裤,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
燕子不以为然地道:“我的衣服怎么啦,有本事你不要看啊!”不过说归说,还是去里头换了套衣服出来。
肌肉男领着我们一路往东,去往殡仪馆的待客厅。路上我又问了几句,才知道这个殡仪馆有个古怪的惯例,只在夜里接生意,而且大家也都习惯了在晚上干活。反而大白天的,所有人基本上都在房中睡觉。
怪不得我昨天来,一个人影都没见着。心想这都什么破规矩,也不知是哪个脑袋抽筋的人定下的。青子是下了死命令的,我晚上必须要回家睡觉,要是按着这馆里的规矩,我还哪有时间上班?
就有些忧心忡忡的,想着呆会儿见到麻老大,该怎么争取调班到白天来干活。
跟着肌肉男走了一段路,来到一处平方前,门上小牌写着“解室”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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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门虚掩着,肌肉男推门进去,我和燕子随后进入。
到里头一看,这屋子比殓房来得要小,大约至于它的三分之一大小。也是个没有窗户的,不过此时屋顶正中挂下来的白炽灯泡,正散发着刺眼的光芒。灯下摆着一张木板床,麻老大、黑毛和瘦竹竿几人正围在站在那里。
见到我们进来,麻老大招了招手,示意我们过去。
我边走边打量,见这屋内除了几张木板床,靠墙排列着两排木架子,上头琳琅满目地摆放着各种器具,粗粗一看,有各式的小刀,甚至还有劈骨斧之类的东西。
跟着肌肉男他们走到近前,就见木板床上躺着昨天见过的那具女尸。身上的衣服已经完全被除去,雪白的肚皮被剖开了一道触目惊心的口子,自心窝处开始,直到小腹。因为人死了已经颇久,所以也没什么血流出,只是伤口边缘沾了好一些墨汁一般黑乎乎的东西。
瘦竹竿木愣愣地站在一边,戴着一双手套,右手还握着一把锋利的小刀,手套上占满了粘稠的“墨汁”,大约这女人的肚子就是被他剖开的。我这会儿想到,这“解室”八成是一个解剖室,不过我还从来没在殡仪馆里见过解剖室,真是有些怪诞。
我又看了几眼,注意到这女人原本隆起如小山丘的肚子,此时已经是如谷地般平平,看来那蛇胎已经被取了出来。
“什么怪味!”燕子捂着鼻子直皱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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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屋子里此时确实充斥着一股怪味道,又酸又腥。那黑毛阴着一张脸,瓮声瓮气地道:“你还嫌臭啊,我们都在这里闻一早上了!”
燕子白了他一眼,道:“也没人非要逼着你来啊!”这两人也真是冤家对头,才一见面就吵上了。
黑毛冷哼了一声,正要再说,被麻老大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你们也都来看看,刚才老六把这女人的蛇胎给拿出来了。”麻老大看了我和燕子一眼,眉头紧皱,神情有些古怪。
我觉得气氛有些怪异,见瘦竹竿听了麻老大的吩咐,“噢”了一声,木愣愣地走过去,到旁边拎过来一只木盒子。
燕子皱眉道:“不就是蛇崽子,又有什么好看的?我最讨厌这种东西。”
黑毛在边上冷笑了一声。我生怕两人又吵起来,忙上前打开木盒。这一开,立即就是一股子腥臭味扑鼻而来。
燕子忙捂住了鼻子。我往里头看了一眼,顿时一个激灵,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这盒子里盘着一条青色的小蛇,沾满了黑乎乎的粘稠“墨汁”,使得那一抹青色都不太分明。这小蛇大约也就小手指粗细,三寸来长,身上的鳞甲都还没长出,显然是新出生的幼蛇。
然而它的脑袋,却并不是三角形的,而是圆乎乎的一颗。仔细一看,似乎还能在上头隐约分辨出一个婴儿的五官!
这究竟是个什么鬼东西!我看得头皮发麻,这东西他妈的究竟算是人,还是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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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在看清楚盒子里的东西后,也是脸色发白:“这条蛇怎么长了个人头,是这女人肚子里的?”
那瘦竹竿点头说:“是……的……”他倒是好,不管遇到什么事,说话都是这个调调,半点情绪也没有。
我仔细瞧了几眼,这条婴儿蛇脑袋耷拉着卧在盒子里,不过那前额像眼睛的地方,不时轻微地颤动一下,显然还是个活物。
“这东西还是个活物啊。”我就十分好奇。这女人都死了三天多了,腹中的胎儿居然到现在还活着,实在是有些诡异。
麻老大道:“这样的东西你们谁见过?”目光转处,燕子、肌肉男和黑毛都摇了摇头。瘦竹竿倒是没动,不过隔了好一会儿,他也摇了摇脑袋。他只是迟钝了些而已。
我也跟着摇头,这人头蛇身的鬼东西我又哪里会见到过?
麻老大道:“我也没见过。找你们来,就是商量一下,这东西该怎么处置。”
我又看了一眼那怪物,心想这东西还真是难办。要说把这东西拿出来送给死者家属吧,那非得把人给吓死不可。
燕子最先开口,说:“还想什么,这玩意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赶紧让死矮子拿去火化了!”
那黑毛把一双小眼睛一翻,冷笑道:“要去你去!这女人是个出马弟子,肚里的这蛇胎明显就是她出马的那条蛇给搞出来的野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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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要是把它给一把火烧了,万一那条蛇找上门怎么办?”
黑毛这话说得也不是没理。传说中,能挑选香童成为出马仙的,都不是什么普通货色,好歹都是一些活了上百年的老怪物。就比如那头青蟒,估计也不是什么好惹的。
麻老大看了一眼肌肉男,说:“老四,你怎么看?”
肌肉男挠挠脑袋,憨厚地笑了笑,说:“我也拿不定主意。”
麻老大又问到我,这回我倒是支持了黑毛的看法。那黑毛看了我一眼,笑道:“你这小鬼倒还有点想法。”
这样子下来,麻老大最后决定就把这东西留一个月。如果一个月之内那头蛇还不出现,到时候就把它一把火给烧了,省得留下个祸害。
之后又让老六给换了个有缝隙的铁笼子,既可以透气,缝隙又不足以让那东西逃出去,以免把它给闷死了。
事情处理完后,麻老大拍了拍我肩膀,说:“以后你就是老七了,这里的人你应该都认识了吧。”
我在心里一盘算,这麻老大自然是老大,尸妆间那个白发女人他们都叫她二姐,应该就是老二,黑毛是老三,燕子叫肌肉男“四哥”,那他就是老四,燕子是老五,而瘦竹竿是老六。
我是最后一个来的,年纪又是最小,自然是老七了。
燕子一把搂住我脑袋,往她鼓鼓囊囊的胸脯上按,笑道:“小七,快来叫一声四姐听听!”
我一张脸被埋在里头,哪还叫得出什么声音,只发出“唔唔”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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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老大吩咐道:“小七,这女人的尸体你给缝合一下,再给化个妆,整理好仪容。”
我好不容易从燕子怀里挣脱出来,答应道:“好的。”给尸体化妆,这就是我的本职工作么。想到一件事,又问了一句,说我能不能在白天工作,晚上还得回家去。
麻老大说:“咱们殡仪馆只规定不许白天接生意,没有规定白天不能干活。只要你事把活干完了,什么时候干都随你。”
有他这一句话我就放心了。黑毛打了个哈欠,说要回去再睡一会儿。燕子也是,说起太早了,累得慌。麻老大则跟肌肉男一起说着话,到前头去了。瘦竹竿则拎着那关了那条怪蛇的铁盒子回了殓房。
我抱了裹尸布过来,替女尸把身体盖上,推着木板床往尸妆间去。
这尸妆间是在两棵大桑树下,树荫斑驳,门依旧是虚掩着的,不过我可不敢随便就推门进去。先在门口小声叫了一声。
“二姐,你在吗?”我这一句“二姐”一出口,只觉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要说这女人虽然看不出年纪,但再怎么往低了说,至少也有四十多岁了。我一个小毛孩子,却要叫她为二姐,实在是有些别扭。不过按照这儿的规矩,都是平辈称呼的,我是这儿的老七,自然要叫她二姐。
屋里头没人应,我只好又叫了一声。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里头有人说了一句:“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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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很轻,不过我正在全神倾听,所以还是听到了,立即答应一声,推开门,将尸体推了进去。
屋子里黑漆漆的一团。我发现殡仪馆的这几个人似乎都特别喜欢黑暗的环境,瘦竹竿的殓房,这二姐的尸妆间,燕子的存房,全都是没有窗户的。也不知是当初这房子造下来就是如此,还是后来被他们改成这样。
那女人还是躺在她那张躺椅上,只看到个背影。我估摸着,按照这群人的脾性,现在这时间,这女人也是正在睡觉。这点倒是每个人都不同,那瘦竹竿喜欢睡停尸板,燕子喜欢睡棺材,这位二姐喜欢睡藤椅。就不知道老大、肌肉男还有黑毛又是什么喜好。
“二姐,我来给这女尸缝合化妆。”
静静地等了一会儿,只听那女人有气无力地问了一句:“这女人叫什么名字?”
这我倒还真不知道,刚才也忘了问。
“以后给尸体化妆前,要先记下他的名字。这女人叫张慧芳。”
我忙答应一声。
那女人道:“你去那边干活吧,别弄出太大声音就行。”
我点头应了,小心地把尸体朝她指的地方推过去。尸妆本来就是一件极安静的活,不会有什么太大动静。
把身上背的包放下,去架子上找了双缠尸手套,准备就绪,正想要动手,就发现遇到了难题。这屋子里头黑漆漆一片,昨天我给那具被剐首的男尸下针的时候那还好,是在靠近门口的位置,外头还能照进来些亮光。
楼主:十三号酒楼  时间:2019-06-12 09:36:56

但我现在这位置,已经是在屋子的最里头,黑乎乎一片,就算我睁大了眼睛,很多东西也只能隐约看到个轮廓。只能朝那女人问了一句:“二姐,我开个灯会不会影响你?”
听那女人说了句“随意”,我这才松了口气,但找了这一圈下来,才发现这屋里头根本就没灯!不管是给尸体缝针还是化妆,都是一件特别精细的活。这黑灯瞎火的,根本就干不了什么。
大约是我走来走去,弄出了动静,被那女人听到了,说:“怎么?”
我只得把实情说了,说屋子里太黑,干不了活。
那女人道:“你没开过夜眼?”
我已经是第二次听说这“夜眼”了。第一次是在南疆古墓,从青子口中听到。我就说没有,又问:“夜眼是什么?”
那女人没有回答,说:“那你把尸体推到门口去。”
我“噢”了一声答应了,把尸体推到门口,看了眼那女人,见她依旧躺在那里,连姿势都没半分改变。心里犯了下嘀咕,揭开裹尸布,开始干活。
这女人上半身的尸容保持得还不错,肚子上那道口子缝合起来也很容易,就是这下体的伤口有些麻烦,简直是惨不忍睹,也不知这女人死前究竟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大约两个多小时候,大致的缝合修补工序终于是完了,轻轻地呼了一口气,把裹尸布给尸体盖回去,准备呆会儿出去问问燕子,有没有给这张慧芳准备的衣服。之后再给尸体清洗一下身子,换好衣服,补好妆,这才算是大功告成。
正要把尸体推回到角落去,只听一阵悉索,原来是那女人在藤椅上动了一下,伸出一只戴着绿色毛线手套的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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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十三号酒楼  时间:2019-06-12 09:36:56
我一见她伸手,忙脱下手套,过去搀着她的手。她朝我看了一眼,也没说什么,扶着我的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这女人的腿脚显然有隐疾,全靠我扶着,才能勉强站住。对我说:“扶我过去看看。”
我应了一声,搀着她过去。她的个子还是挺高的,不过很是消瘦,所以分量也不重。我把裹尸布掀开了,她看了一眼,说:“推过去吧。”
这大概就算是过关了。
那女人看了一眼门外,说:“扶着我去外面走走。”
顶头上司都发话了,我这新来的小鬼能不殷勤着点吗,赶紧搀着她往外头走。这几日正是盛夏,艳阳高照,一碧千里。不过虽然在外头这太阳毒得很,在这殡仪馆里头却像是隔了一层纱,连阳光都显得不那么刺眼了。也不觉得如何热,反倒是有些凉爽。
“天气还不错啊。”那女人看了一眼头顶的太阳,她虽然满头白发,但容貌看上去年纪也不如何大,只是听她说话,总有种苍老的味道。
我说是啊,最近的天气都不错,二姐你应该多出来走走。
那女人道:“腿脚不利索,走不动了。”
我立即说:“有我在啊,以后你要想出来走,尽管叫我。”我这说的倒是真心话。这女人躺在屋子里,死气沉沉的,跟一具尸体也没差,实在是有些可怜。
那女人看了我一眼,苍白的嘴角浮起一丝古怪的笑意:“你这是在同情我?”
我心里咯噔一声,心想这女人难道会读心术,这也能被她知道,忙说:“我是觉得二姐很亲切,本事又厉害,心里很是崇拜。”
楼主:十三号酒楼  时间:2019-06-12 09:36:56

那女人冷冷地一笑,说:“我一个连路都走不动的老婆子,你又哪只眼睛看出我厉害了?更别说什么亲切,你这小鬼倒是挺会讲瞎话。”
我心里暗叫这女人实在不好对付。不过这段时间以来,我在青子那死女人的手底下吃够了苦头,也长了几分经验。眼前这女人虽然厉害,但总归也厉害不过青子。
面不改色地说:“二姐虽然没出过手,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那女人面无表情地道:“你这小鬼也算个明眼人?那你倒是说说,是什么个道理。”
我就说:“咱们殡仪馆里头,除了我之外,像老大、燕子姐他们,是不是都是很厉害的人物?”
那女人点了点头,道:“麻老大他们几个,很多年前名头就很大。”
我刚刚其实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没想到麻老大、燕子他们真的还是有名号的人物,也不知是什么来头,为什么现在会窝在一个小小的破殡仪馆里。
一时间也不及细想,就说:“那不就是了。昨天一进二姐的尸妆间我就知道啦,从老大开始一直到老六,对二姐您都是尊敬得很,连话都不敢讲太大声。既然他们都是厉害的人物,那二姐能让他们这么尊敬,那肯定是更加厉害的人物!”
那女人一听,冷笑了一声道:“这到底是尊敬呢,还是畏惧?不过算你这小鬼说对了罢。”
楼主:十三号酒楼  时间:2019-06-12 09:36:56

我听她语气平静,似乎并没有生气,就大着胆子问:“二姐,你的腿是怎么了?风湿病么?咱们这儿阴气太重,就容易关节不好。”
那女人看了我一眼,一双细长的眼睛眯了眯,说:“听你这小鬼一口一句叫我二姐,实在是别扭,以后叫我二婆婆。”
我愣了一下,虽说这女人一头白发,从背后看确实像个老婆婆,但就冲她这容貌,我也叫不出口啊。
“要不,还是叫二姑姑吧。”我自作聪明,想了个折中的办法。以前在村里,碰到年纪大些的女人,我都管她们叫二姑姑,三姑姑什么的。
那女人瞪了我一眼:“我让你叫二婆婆,你就叫二婆婆,哪来这么多废话。什么二姑姑的,难听得要死。”
我听她语气虽然森冷,只得答应了。反正叫得老了也是她的事,她喜欢被人叫婆婆,那就叫婆婆呗。
其实也就是在外头走了几步,二婆婆就摆摆手,让我扶她回屋。我说现在天气好,要不再走走。她没说话,我只得扶了她回去。进去又是躺到那藤椅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我站在那里,只见她在一片漆黑中露出一头白发,半天也不动弹一下,真的很像是一具尸体,充满着死气和腐朽的味道。
我出门去,把门轻轻合上,去存房找燕子问张慧芳衣服的事,一路上就在想着,这二婆婆究竟是个什么人,不仅跟正常人不一样,甚至跟麻老大他们这些人也是格格不入。
楼主:十三号酒楼  时间:2019-06-12 09:36:56

到存房的时候,燕子却没有躺在棺材中睡觉,而是拿布在一个个擦拭架子上那些个骨灰盒子。看她小心仔细的模样,与平日里那种风风火火的气质又是大相径庭,似乎这些骨灰盒子都是她的宝贝似的。
我走进屋去,说:“燕子姐,你没睡啊?”
燕子抬头见是我,眼神勾了勾,笑说:“回来就睡不着了。怎么,被二姐给骂出来了?”
我笑说:“没有,二婆婆睡下了,我来问问张慧芳的衣服怎么办?”
燕子愣了一下,把擦拭好的骨灰盒子摆回原位,诧异地道:“你叫二姐二婆婆?你这小鬼胆子不小啊!”
我说哪里啊,是她让我这么叫的。
燕子“哦”了一声,看了我几眼,说:“那还挺稀奇的。咱们这位二姐性格古怪的很,你可要当心点,别在她面前犯错了。”
我就说:“她看起来挺年轻的啊,就是这头发有些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燕子正色道:“你可千万别在她面前问东问西的,她要发起火来,谁都救不了你!”
我说不会吧,二婆婆看起来也挺和蔼的啊。至少从昨天和今天的事情来看,她这人虽然说话冷淡了些,但脾气还算好的。
燕子冷笑一声,说:“挺和蔼?那是你没见过她发作!我就告诉你,在她面前最好少讲话,能不说话就别说话。”
楼主:十三号酒楼  时间:2019-06-12 09:36:56

我听燕子说得可怕,但心里头却总是有些不信。
“好了,不跟你说这些了。反正你就记住我的话,没事就离她远远的。”大约是怕吓着了我,燕子板着脸说完,又笑了笑,说,“张慧芳的衣服在换衣房,我带你去拿。”
从换衣房捧了衣服回来,又用清水把张慧芳的身体擦拭干净,换好衣服,重新上妆。一切就绪后,已经是午后了。从早上到现在,也没吃什么东西,肚子饿得咕咕叫。
殡仪馆里这些人都是夜间活动的,所以白天基本也没人吃饭。我找到厨房,也没找到什么吃的,见有些面条,就加水白煮了一碗,将就着吃了。手头的事情已经忙完,就有点无聊。去了一趟殓房找瘦竹竿,原本想趁着现在有时间,把剩下的那具男尸也给拾掇了,不过去了一趟后,听瘦竹竿说,这尸体暂时先别动。
我只好又退出来。在这个殡仪馆里,大白天总是冷冷清清的,我只能在尸妆间门口大桑树下找了个位置,躺在那也跟着睡觉。心里不免想着,这生意也太差了点,照这么下去,工资科怎么发得出。
一直到下午五点多钟,麻老大出来找了我一次,说我干的不错,以后没什么事可以自己随意走,想回家也可以。
我一看天色不早,也就不客气,进屋拿了包,跟二婆婆道了声别,就出了殡仪馆。路上正好买菜回家,吃饭的时候跟青子绘声绘色地讲了上班第一天的经历,不过那死女人只是冷淡地“嗯”了一声,说:“下次这丝瓜少放点盐。”
我心里暗骂,你会烧,下次你来!
被她这么一搞,也没了说话的兴致,闷头扒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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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十三号酒楼

字数:181264

帖子分类:莲蓬鬼话

发表时间:2019-04-24 23:46:46

更新时间:2019-06-12 09:36: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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