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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个好人就嫁了——以结婚为目的谈恋爱的女人都是在耍流氓

楼主:叶浪83  时间:2019-06-14 19:50:19
找个好人就嫁了——以结婚为目的谈恋爱的女人都是在耍流氓

一个婚恋心理咨询师的奇遇记。

郭南考取心理咨询师的从业资格证后开办了一间心咨询室,所接业务俱为有婚恋情感问题的女访客为主。

这些访客有,爱上人夫的楼凤,长相清纯动人的裸露癖少女,性瘾患者,性冷淡,曾坠红尘从良嫁人后的公主……

在心理咨询的过程中,揭露了当下婚恋情感中人们心中的迷雾,挫折……

楼主:叶浪83  时间:2019-06-14 19:50:19
第一章 婚恋心理咨询师的养成

第一节

参加从业资格考试前,老师告知大家最难的是实操,过了此门,基础知识那些大抵只要长了颗人头,不是挂个猪脑袋就不会有问题。不幸的是,实操和综评郭南得以顺利通过,而在那门简单的基础知识面前他却成了一头十足的蠢猪。痛定思痛,决定浪子回头,挑灯夜读,很是坚持了几日。不多久,年轻人一想到距离复考的时间还远在天边,这会背熟,那会又要忘记,岂不是白白浪费自己的光阴。这样一来,酒杯的诱惑再一次击败了书本上那些枯燥的词句。浪荡子又回到了那群酒友的身边,饮酒作乐通宵达旦,把温习功课的事抛在了脑后。
直到考试的前一天晚上,在一位好心的同学提醒下,他才从酒桌上抬起头来,啊!时辰已到。回想书本上的考点要点,感觉比第一次参考前更加茫然。一夜辗转反侧,无法成眠。可是,事已至此,除了听天由命,他还有什么办法呢。
再次回到考场,一看考题,比第一次更让他觉得陌生。菩萨保佑,考场的监考,那位一头黑色大波浪,穿着绣花红旗袍,露出白花花大腿的少妇,发完卷子后,就低下头,一门心思全放在了修剪自己的指甲上,一直到收卷的铃声响起,才像是恍然从梦中惊醒。更加庆幸的是,坐他身边的那位肩上挂着两条粗辨子的年轻女士,她不仅下笔从容,信心十足,更是一个难得的好心人。在郭南眼神示意下,她瞥了一眼旁边帅哥的试卷,这个仅答出第一道选择题的家伙,交卷的时间马上要到了,她毫不犹豫用一张小纸条把自己的答案抄给了他。谢天谢地,在铃声响起前,郭南抄完了纸条上的所有答案,只有一个小问题,他发现小抄上少了一道选择题的答案。他想,准是她自己也不确定最后一道题的答案。于是,胡乱在上面写了个C,交卷离场。
不幸的是,在考场外的绿荫道上,跟那位好心的女士一说起,这才知道,原来她见其已经答出了第一道题,于是给他答案是从第二题开始。听她这么一说,郭南仿佛被一只钢拳迎头持续猛击。铁定还得再来一次,真要命,他恨不得给自己狠狠甩上两耳光。
在成绩出来前,郭南对结果已是不抱任何希望。可是,天知道,真是走了狗屎运,他竟然拿了60分,刚好通过!把从业资格证抓在手上时,他再一次想起了那位好心的女士,那位把答案抄给他的可人儿,佛祖保佑她。
郭南的第一间心理咨询工作室,在自由公寓的1119房。大厦在二环西侧,交通便利。房子本是一套六十多平的两居室,因为楼层有五米多高,房东就把它改成了一个小复式。这是自由公寓独有的特色。当初地产商们打出的宣传语就是买一层得两层,再被房东们借用,改成租一层住二层,而且租金确实只收临近公寓的一层那么多。
事实上,租户能得此实惠,获益于此处居民龙蛇混杂:楼凤,传销,高利贷,假证贩子等等,各色人物俱以此为安乐窝,当然还少不了每年都会有的一两具从楼上掉下来,自杀或是他杀,摔得面目全非的尸体的帮助。每周最少会有一次,拉着警笛的警车呼啸驶入自由大厦的停车场。这些情况是在郭南入驻一段时间后,才慢慢得以知晓。更有一个传闻,自由公寓在完工入住后不久,一个盛夏的午夜,已经进入梦乡的一部分人突然被一阵猛烈的震动惊醒,接着这些人的尖叫把其它沉睡的人粗鲁的从梦境中揪出来。大家最先想到的是地震,大厦将倾,性命难保。于是一大群穿着三角内裤的男士,女士们挂着扣歪了的胸罩或是双臂抱着赤裸的上身,习惯裸睡的女士罩着身边男人大得夸张的T恤,里面什么都没来得及穿。没多久,公寓前面的停车坪上就聚满了惊慌失措的人。有的人已经钻进车里,发动引擎,如果不是被人流阻挡,那些汽车早就驶上了二环。人们脸色发白,冷汗直流,议论,尖叫,睡眼惺忪,不明事理的孩子被大人骂得大声痛哭,加上那些急于逃离的汽车持续不断的鸣笛声,整个停车场的人们像鱼塘的水被放光后在绝望中胡乱挣扎的鱼。
后来大家回忆起来,震感其实并不是很强烈,只是前不久西部地区的不幸,让人们变得更加胆小。大家通过网络或是电话,最后确定消息,虚惊一场。警察过来安抚解释一通,衣裳不整的人们在重新回去自己床上时,男士们已经有了偷瞄那些半裸半露的女邻居们的闲情逸致。直到第二天早上,终于有细心的人发现,自家的大楼竟然朝西倾斜了几度。晴天霹雳。这下房客们都不敢回家了,找自己房东要退还房租。房东们呢,就去找地产商。很长一段时间,从高层的窗户垂下来几十条白布,上面用浓墨写着,打倒不良开发商,要政府保障民众权利,要退房之类的条幅。直到质监局派人过来,给这栋楼进行检测,结果让人意外,完全合格,没有任何问题。宣判后,尽管那些业主们还吵闹了一段时间,因为不再被人搭理,也就慢慢平息下来。时间再长一点,就只有那些老房客对新房客把此当作谈资了。而且更让人觉得惊奇的是,几年过后,大楼竟慢慢回复到垂直起来。真是怪事。
而房东对新来的房客说,将房租定得如此低廉,大抵是因为他们乐善好施 ,体谅房客们挣钱不易,生活艰辛,让他们动了菩萨心肠。“出门在外,大家都不容易。”1119室的房东跟年轻的房客说。
1119室的前身是一家保健品公司的办公室兼仓库兼宿舍。郭南第一次去看时,地上除了几个用过的避孕套外还有不少他们产品的包装盒,产品的名字叫天离子粉。见小伙子看得仔细,房东跟他介绍了一番这天离子粉。说这是一种能让人体恢复到最佳健康状态的奇药,什么癌症、艾滋病、糖尿病,只有你没有听说过的顽症绝症,没有它治不好的病,简直比太上老君的仙丹还要灵验。房东先生指着自己挂着三五根头发的脑袋对房客说,以前他是地中海,自从吃了天离子粉后,等头上那些不健康的头发全掉光后,就会有一头茂密靓丽的黑发,重新长出来。他说这就是天离子粉最神奇的地方,破而后立。见他说得玄乎,郭南仔细看了看包装盒上的说明,在盒子的左下角,印着四个小字,“固体饮料”。
郭南摆了摆手,想制止房东继续跟他推销其从搬走的房客手上接过来的生意,可眼前这人却远比他想象的顽固。“这是当下最有前途的事业,它能让你一夜暴富。你肯定想象不到,他们给会员的提成有多高。而且只要你投入一次,就能成为终身会员。你瞧瞧,他们可没干多久,就赚得盆满钵满,现在搬到更大的房子里去了,如果不是挣了钱,他们哪租得起几百平米的办公室……”
“我手上的钱刚好付你的房租。当然,如果您愿意赊欠房租的话,我可以考虑加入你们。”
房东瞪大眼睛看着郭南,来回搓着手掌,这下终于闭嘴了。
挂在门口的招牌,原本只有郭南心理咨询室这几个字,在那混过一段时日,经过深思熟虑后,初入江湖的心理咨询师在助手刘芳的建意下,在它的一侧加上了一排“婚恋心理咨询”的小字。做此调整并非基于他的专业特长,而是因为业务收入的原因。其实在他刚开始做此决定时,并不为人所看好。那会大家都喜欢去做团体咨询,对于他们这种刚拿到执照的生瓜蛋子来说,这是再合适不过的了。几个合伙人,前一天晚上商量好,第二天跟一群会对你言听计从的白痴做一些游戏和心理测试,那些人常把心理咨询师想象成无所不能的神。在郭南看来,做团体咨询的咨询师大部分都是因为对自己的不信任,胸无点墨,只好结成团伙相互壮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能糊弄过去的,绝不深究。
也许是年轻人的自信心过于膨胀,他并没有采纳别人的建议,拒绝了打算跟其合伙的两个同学,准备单干。虽然那两个家伙第一次就通过了所有学科,而他却挂科,复考一次才得以通过,但在他看来那只是两个不学无术的家伙。年轻人信心十足,自己成为心理学大师只是时间问题。
房东给郭南提供的家具是一个茶几,一把长条沙发,三张床:一张铺着棕垫,另外两张只铺了木板。房客要房东拿走两张床。沙发与人体接触的部分呈暗褐色,有点像牛仔布,然后逐渐变淡,把沙发垫掀开,就会发现原来它是由一块米白色粗麻布蒙制的。郭南提议房东换一把,这个请求遭到了无情的拒绝。最后他索性让房东把它也给搬走,自己去二手市场花了两百块钱买了一把浅绿色的天鹅绒三人沙发,放在进门的拐角那。茶几是玻璃的,下面那层已经开裂,勉强能用。接诊台是从一家倒闭的美容院淘到的一个绿色的迎宾台,把上面贴着的美容院那几个字拆掉就能用,样子显旧,可漆面完整。
刚开始一段时间,厨房除了用来烧水泡茶和泡方便面之外,并没有起到其它的用途。直到咨询师的助理,刘芳女士的到来,它才成为真正的厨房。
一楼的两个房间全部用作咨询室,两个房间的布局几乎一模一样。进门左边靠墙放着一把弗洛伊德沙发,右边两把沙发椅中间夹着茶几。唯一不同的是,在一号咨询室的房间挂着的是弗洛伊德的画像,二号咨询室挂的是荣格。后来刘芳给每个咨询室都放上了一条高脚凳,凳上摆着青花瓷瓶,她每天都给花瓶换水,一个礼拜换上一束从楼下花店买回来的白合或是紫罗兰。
咨询师原本计划将整套房子重刷墙漆,决定以天蓝和草绿色为主色调。在淘宝上查看了几种墙漆的价格,都在他能接受的范围。只是后来问过油漆工人的工价后,他就打消这个念头。这件事得在咨询室的业绩步入正轨,才有足够的钱去做了。
二楼全部用作咨询师的私人空间。楼上的两个房间,一间成了他的卧室。另一间在成为助理刘芳的卧室前,一直空着。咨询师买了一张二手的棕色大班台放在二楼客厅,一张新的黑色带有简单按摩功能的电脑椅,一个八层的楠竹书架放在班台后面。半个月后,书架被其新购置的书堆满,不得不又添置一个书架。那会他买书完全不懂得节制,他狠下决心,要把整个心理学史有名的著作全部通读。原本的计划是,从冯特开始,斯纳金,华生……按整个心理学的发展史进行阅读。然而,他第一批购入的书却是荣格,弗洛伊德,霍妮,阿德勒,马斯洛,埃利斯几个人的全集。书一到,他立刻拆掉了每一本的塑封,把它们整整齐齐的排列在书架上。拿起那些大师的著作,仿佛一扇向他敞开的神庙的大门,庄严肃穆,光芒万丈。每每用手抚过排列整齐的书脊,一种巨大且满足的喜悦瞬间占据了他的心胸,自大夸张的臆想更是让他飘浮于云层,终有一日,他将与那些人并列于神坛之上。
往往他从一处神国游览片刻后,立刻就会被另一处妙境所吸引,如果那让他渴求得以进入的秘匙无法在他的书架上找到的话,他会毫不犹豫立刻把它买回来。急于求成的欲望一发不可收拾,郭南阅读的速度,却远远比不上快递包裹的速度。直到把书架堆满,他才发现问题,日益羞涩的钱袋且不管它,这样的阅读方法对知识的增长并无多大益处。
咨询师开始沉下心来,在一本书没有读完前,尽量不去碰另外一本。即使这本书上推荐或引用了别的书,他也克制自己立马要把它买回来的冲动,而是要读完一本书后才允许自己购买另一本新书。
有段时间,他对心灵医师这一说法特别着迷,坚信通过不懈的努力自己也能成为荣格。后来又被他的词语联想给完全折服,可是没过多久,又疯狂的迷上了催眠。把市面上能找到的艾瑞克森的书,全部买了回来。于是放下了手中的荣格,拿起了催眠天书。这样过去了大概一个月的时间,那段时间里,每天超过十个小时端着书本,白天坐在接诊台,晚上不是坐在班台后面,就是坐在飘窗上,或是躺在沙发椅上。没有任何事情来打扰他,也就是说,那段时间里咨询师一个访客都没有。可是他这样的阅读,效果并不明显,脑子里似乎什么都塞了一些,但深究起来,自己却对什么都是半知半懂。所幸的是,反省后他意识到了问题所在,给自己定下规则。阅读的方式改变后,脑子里有了一些系统的认知,慢慢的,对自己真正感到了自信,也就是说,觉自己已经无惧于面对任何一种类型的访客来问诊了。于是在阅读之余,咨询师开始思考怎么发展自己的业务。其实这已经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他的钱包不容许他继续这种闲散的生活。
电视报纸上登广告,天价的广告费让他想想都害怕,大型网站似乎也非他所能负担。四处联络,找到几家看上去不错的自媒体,电话里一聊价格,他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好主意。无路可走之下,想到了发传单。下楼,马路对面就有一家打印社。宣传单设计得挺漂亮,价格也不贵,五百张才二百块钱。只有一个问题,当他站在马路上,总是无法把手上的那些铜版彩印纸递给路人。除了害羞之外,还有被侮辱的感觉。自己可是一个心理咨询师,怎么变成了马路上派发传单的货色。在马路边上磨蹭半天,抽掉了三十支烟,发掉了两张传单,是两位走累了的老太太从他手上讨去,坐在马路边的花坛边上,垫屁股用。
无人慧眼识珠,天妒英才,满腹经纶的自己怎么会落这等地步呢。人的积极动力一旦无法迎难而上时,颓废立马就会趁虚而入,瞬间就能摆脱掉决心的束缚。也就是说,郭南再一次回复到他的酒鬼生涯:
当生气悲伤或孤独寂寞来临的时候,怎能没的酒精来排解呢。处在热闹的人群中,看到人们那么快活,仿佛事事顺心,除了喝酒他似乎没什么好跟他们说的,那些家伙,唉。当他一个人独处时,酒杯成了他最好的陪伴,觉得自己实在喝不下时,他仍会要自己再喝上一杯,这样躺下就能睡着。也有些时候,早上醒来,他告诉自己这并不是什么好主意,难道自己曾经夸下的海口真能就此被抛到九霄云外,那样的话真会成为那些人的笑话。可一到中午,在饭店吃过快餐,路过便利店里,又忍不住买上一瓶牛栏山。心里想着,最后一瓶,一顿就把它干完,从明天开始新的生活。告诫自己如果做不到的话,自己都要鄙视自己。那人说得对,发生过的必然再次发生。往往酒瓶还没倒空前,自己就会推倒刚刚立下的誓言,既然拼搏努力没有结果,那么人生就毫无意义,花天酒地自是理所当然了。现在这样有什么不好呢,喝醉了就睡觉,睡醒了,觉得难过了就喝上几杯,什么也不管,也没有任何人来管制自己,多么惬意。
品尝到放纵的甜头后,在那段时间里,心理咨询师的宏图大志就暂时随着合上的书本一同封印在那些大师的坟墓中。

楼主:叶浪83  时间:2019-06-14 19:50:19
第一章 婚恋心理咨询师的养成

第二节

访客坐电梯到十一楼,一条长长的走廊横在中间,东西两侧各有十个单位。西侧郭南从未踏足过,在城市的公寓里,隔一堵墙就像是隔着一个星球,电梯的另一端像隔着整个银河系。在这里,他能和不少邻居,甚至楼上楼下打交道原因,还是因为他工作的特殊性。
郭南的工作室位于电梯东侧的最后一间。
1120房里住的是一个单身男人。四十来岁,大伙都叫他老宋。长着一张让人见过数十次也记不清模样的脸。偶尔与人照面时,言行举止彬彬有礼,却没有任何热情。他在一家建筑公司当设计师,职位体面,薪水高。老宋最大爱好是制作标本,不管是植物还是动物,只要他觉得好看,就把它们变成一具冰冷僵硬的尸体,放进玻璃盒里珍藏起来。见过他珍藏的标本的人很少,据郭南所知,除了他自己以外,邻居里就只有隔壁1117房的苏姐了。至于他的朋友亲人之类,从未见过有人来拜访过他。而郭南能够有幸成为他客厅的坐上宾,得益于有一次苏姐家的狗走失。就在郭南横过马路,在那家广告店印制宣传单的那天,发现了那条白毛狮子狗,它正用经常舔苏姐脸和嘴的舌头,舔着广告店老板拖鞋里露出来的脚指头。
“美美。”郭南叫唤了一声。小家伙立刻朝他跑过来。
郭南跟广告店那个胖子老板交涉了一番,老板最后不得不承认,那不是他的狗。但是他说,过去几天,为了不让它挨饿,买排骨花了他不少钱。郭南给了他一百块钱,把狗抱走了。
打开门后,苏姐兴奋的一把连狗带人抱在了一起。郭南有点脸红。眼前的妇人虽然年纪不小,但模样并不显老,因为丰腴的缘故,微胖的女人总是老得更慢。更何况她是个单亲母亲,有时郭南觉得自己跟她上床,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特别是当她穿着睡衣,把他叫去她家吃饭的时候,他特想跟她干那事。如果不是担心她那个在房间里玩电脑游戏的儿子突然跑出来的话,他说不定早就扑上去了。
她对郭南千恩万谢,夸他能干。为了找到她的狗,她曾在公寓附近的电杆上粘贴悬赏的广告,还找过一个私家侦探,被对方骗走了五百订金。她给那个私家侦探许诺的是一千,在她把用来寻找爱犬的基金中幸存的五百递给郭南时,他拒绝了,他只要他自己的那一百。
“你要是去做私家侦探的话,包准比那些家伙强。不不,那些家伙怎么能跟你比,那就是些骗子,无赖。”这话她不仅对郭南说,找老宋拉家常的时候也经常提起。正是因为苏姐的赞赏,有一天,对面的老宋把郭南请到了他家,当然不仅仅是为了请郭南看他珍爱的标本。
原来老宋的未婚妻在半年前消失了。他说自己从未放弃过寻找,报警,去她的老家探访,能想到的办法都用过了,但那个女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再没有人见过她。
“这完全是碰巧,我能找到苏姐的狗。”虽然咨询室的业务颗粒无收,但郭南可没打算改行,所以他就实话实说。
“运气跟专业同样重要,甚至更重要,我相信你。”老宋的语气不容辩驳。看来习惯沉默的人总是这么犟强。他把他跟未婚妻的婚纱照捧在手里,给郭南看。告诉他,他有多爱她,她多么爱他。“我知道,外面有些风言风语,但我绝不相信她是跟某个有钱人跑了。她不是贪财的人,如果她要那样做的话,她完全可以把我账户里的钱全部取走。密码她一清二楚。”
实话实说,老宋的未婚妻特别漂亮,皮肤白皙,身段高挑,特别是那张鲜红的小嘴,让人恨不得立马咬上去,撕扯在一起。这么说吧,这位美人儿的容貌即使打个对折,也绝不是老宋这种平淡无奇的男人所能配对的,更别说驾御了。所以郭南打心底更愿意相信,这个美人儿应该是对这门亲事感到后悔,逃婚去了。
最后他给了郭南一张未婚妻在海边礁石上拍的照片,还有一沓钱,估摸不下两千。郭南收下了照片,答应他一定留心,但告诉老宋不能在自己身上抱什么希望。至于钱,他刚开始打定主意,死活不能收,最后终是扭不过,老宋把钱塞进了他口袋里,把他推出门,然后上了锁。
玲玲说这个标本男人,是这栋楼里唯一无法被她勾引的男人。郭南跟她说,这下有了两个。郭南说这话,并非玲玲不漂亮,也不是说自己有多么洁身自好,而仅仅是因为,他清楚她在这里干的是什么勾档。在工作室的装潢还没完成前,热心的苏姐就把她的情况告知了他。不过苏姐并没有用什么恶毒难听的词来描述,只是告诉郭南,作为一个单身男人,要懂得保护自己,实在无法克制时,也最好不要吃窝边草。玲玲是1118的房客。
郭南经常在楼下的快餐店吃晚餐的时候见到她。尾端染红的长发披散在肩膀上,刚好盖住胸罩的透明肩带。皮肤像五六岁的孩童,上面从不涂脂抹粉,只画眼线,涂口红。口红永远是两种颜色,要么像腥红的血,要么黑中隐隐露着一丝红。衣服总是一件露出大半个胸的粉色吊带裙,弯腰的时候能看到三角内裤的蕾丝边。黑色的高跟鞋,嘚嘚作响,老远就能听到。真是与众不同的女孩。这栋楼里的楼凤很多,可她们下楼后就会比那些良家少妇穿着更加保守,除了在她们把垃圾丢到楼梯间的垃圾桶时,才能看到她们穿着情趣套装一闪而没,如果刚好你也在楼梯间那,眼尖的话会发现她们里面什么都没穿。
“你怎么把工作服穿到外面来了。”有一天,郭南打趣问她。每次碰上,他们都会聊两句。有时她到郭南咨询室坐上片刻,有时会上二楼,惊叹他书架上那么多的高深的书,她说她一看那些书名脑袋就发晕。
“我这人很懒,把衣服脱掉后就懒得再穿,同样,穿上后就懒得再脱了。”她一边说一边朝他勾动小手指。
她话很多。特别是关于自由大厦的住户,只要一提起,就有源源不断的爆料从她嘴里冒出来,而且少有重复。
“这你可就想错了,郭老师。”她显得特得意。以前她总称呼郭南为郭医生,还有楼道里的其它邻居。他费了老大劲跟他们解释,心理咨询师并不等同于心理医生。
“你们干的不都是同一件事吗?都是给人治病。”
“话是这么说,可是……”
“这不就结了,叫你郭医生并没有错。”
“我还是希望能换一个称呼。”
“叫你郭老师吧,我觉得这样更亲切些,其实我也不喜欢叫你医生,听起来硬梆梆。”
郭南还有什么好说的,刚开始还有点不适应,到后来,他越来越喜欢郭老师这个称呼了。
“如果有人告诉我,她干过我这行,我也不会吃惊。也就是欺负老宋这人老实,把她捧在手心当个宝。说真的,老宋这人可是我见过最老实的男人,工作不错,收入不低,他住那房子还是自己买的呢,据说他在别处还有一套房,在黄金地段,每月能收不少租金。我要是能嫁这样一个男人,那该有多好啊。”
“但她毕竟很漂亮不是吗,而老宋明显太过普通。”
“有比我更漂亮吗?”
“没有。”郭南说的是心里话,她们俩应该说是不相上下。但另外一个他只见过照片,摸不准,或许还不如眼前这一个。
“那就再清楚不过了,如果她的优点只是模样乖巧的话,在我看来还配不上老宋这样的男人。我觉得自己就配不上老宋。”
郭南笑笑不置可否,在他看来,她与老宋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像自然界两个完全不同的物种,不存在谁配不上谁的问题。
“倒是有一个人,她竟毫无自知之明,觉得自己能勾搭上他呢。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吧,那个半老徐娘。她可从不闲着。我敢保证,她绝对不止一个情人。不用说,我也知道,她肯定告诫过你,不要跟我这样的人来往。但她自己却想把你勾搭上床,这一套我见得多了。”
“我想你误会了。”
“你不必否认,我虽然书读得少,但摸爬打滚这么些年,男人和女人心里想什么我还不清楚吗。”
那就算是吧,郭南心想,当局者迷。
“可怜了那个孩子。将来如果我结婚,有了小孩我铁定不离婚。”
“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我想她必定是有非离不可的理由。”
“我老家有一句话,有了小孩还要离婚的女人的心铁定是绝情的。当然,那些丈夫一定要离的除外。”
“两个人没有感情也不离?”
“什么叫没有了感情,结婚之前,生小孩之前,她是怎么想的。感情只是一个借口。在我们生命中半路出现的情感,在某个时间段会消失,这是必然的。不像亲情,它一开始就存在,直到最后,也无法被任何力量给夺走。事实上,有了孩子的夫妻,因为孩子的这条纽带,他们就有了割不断的亲情。而人为的将这种亲情割断,是残忍的,对孩子不公。如果你要说,不离婚对他们不公的话,我只能说这种不公是他们自我选择的结果。不能由他们的孩子来承担他们的冒失所造成的后果。”
“我看那小家伙,每天过得挺开心的。”
“很开心?真的吗?你来的时间还太短,你没见过他哭着喊着叫爸爸的时候。每逢那个时候,那个女人就骂他白眼狼,有一次我还看见她甩了他一巴掌,就因为他想跟她一起出去玩,而她要他一个人呆在家里,自己去跟情人约会,不愿带上这个拖油瓶,她儿子在她眼里就是一个遭人嫌的讨厌鬼。她肯定经常想,要是没这个累赘,她就能把日子过得更快活。”
“你为什么不说说你自己呢。我们为什么总要讨论别人。对你我可比对别人更感兴趣哦。”郭南不想再跟她纠缠关于苏姐的事,担心她会跟邻居们嚷嚷,他有跟苏姐上床的想法,虽然他没有承认,但毕竟他心里确实那样想过。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怕她会赖上你,你放心好了,放心大胆的爬到她床上去,您虽然有才识,工作体面,可我都能看得出来,您口袋里没几个铜板,对她而言就更不在话下了。在她心里你不是接她盘的如意人选。只是她想睡你,也许她会愿意送你一些小礼物还不一定呢。要说嫁人的话,她会嫁给老宋而不是你。只是人家看不上她,即便她给他做再多的家务,煲再多的汤送给他也无事于补,人家情愿请钟点工。她也不照照镜子,自己是什么模样,自己心里没谱吗。”
“还是说你。“她有时会控制不住自己,要是让她一直捊着一个人或一件事说下去,什么恶毒的字眼都会从她嘴里溜出来。领教过两次后,他总在她快要忘乎所以的时候要求她转变话题。
“我有什么好说的,我做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难道你想听我跟客人之间的事。这些事可不能大白天的在这说,要不我们晚上躺床上我偷偷告诉你。”
“我不是指这些,要想听这些的话,我还不如看自己电脑里下载的电影。我是想听听你为什么选择这行,以前做过些什么。”
“哈哈!你知道吗,嫖客们十个有九个问过类似的问题。你为什么会做这个,做了多久了呀。临了,听完你编的故事后,就劝你,趁年轻找个老实人嫁了,不要再干这种皮肉生意。劝良家出墙,劝妓女从良的故事,真是一出永不断幕的好戏。”
“你是怎么回答他们的,我是说那两个问题。”
“还不是因为家里穷,有人生病无钱医治,有时说是我父亲,有时说是我母亲,有时会说是我弟弟。但是天知道,其实我就一个妹妹。至于做了多久了,肯定是刚刚出来做呀,就几天呢,刚下的火车,行李都没来得及拆包呢。说这些的时候能把眼睛弄湿,效果就会更好。不过现在的嫖客心肠都越来越硬,你费尽心思给他们编一个催人泪下的故事,却很少有人会在嫖资以外,额外付给你一些小费,哪怕是十块钱。而那些初出茅庐,容易上当受骗的后生,又往往囊中羞涩,嫖你的钱说不定还是借的哩。你是不知道,有一次一个小家伙攥着一兜的零钱,除了两张五元,其它都是一元一张,还有四张五角,最后清点下来,他还差我八块。我索性把那四张五角的还给他,让他能坐上最后一班公交,不至于走上十多个站回家,小家伙在我身上已经够累的了。”
“你可真是个好心人。”郭南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他一笑,她也跟着笑起来。
偶尔,如果郭南叫了外卖在家,自酌自饮,她刚好过来,他就会邀她喝上两杯。她的酒量很差,正是为着这个缘故,他竟一次也没有她面前喝醉过。
她每次喝上两瓶啤酒,他就会劝她不要再喝。如果让她喝上三瓶,郭南就不得不扶着她回住所。虽然只有几步路程,他心底还是不愿意让人知道自己跟一个楼凤走得这么近。只有一次,他去她的住所,坐了大概两刻钟。她邀请他参观了她的房间。布局跟他那没什么区别,但因为没有隔断,所以她这只有一层。租金比他那要低三分之一。
“房东说明年就要把这跟你们那些一样隔做两层,如果我还要租这的话,就得付你们同样多的租金。不过明年的事谁知道会这样呢,我们这样的人在一个地方总是呆不长久。我在这有一年半了,我想我应该是这栋楼里资格最老的楼凤了吧。我想是自己变懒了,不再像以前那样在意收入的多寡。我真是越来越奢侈了,以前这样的套房肯定是两个姐妹合租一起干的,可在这,我一直是一个人。我把一个房间用来接待客人,一个房间用来自己睡。我不想再跟以前一样,在那些臭男人干过我的床上入睡……”
郭南急于告辞回去,可她趁着酒劲,拉住他,“你这个胆小鬼,难道你还怕我吃了你不成。来来,我们坐这,我们再喝上两杯。”她开始四处翻腾,可总是找不到她说的那瓶珍藏的红酒,最后她竟然倒在地上睡着了。谢天谢地,他把她抱上床上,赶紧走掉。
第二天,她一早就打上门来,原来,郭南把她抱错了床。但这怎能怪他呢,她那又不像咨询室,工作室的门上贴了标牌,他可没法分辨哪张是她工作,哪张是她睡觉的床。
不可否认,和这位年轻的女士相处与聊天是极为愉快的。在那些读书读累了的闲散时间里,郭南也乐得有这样一个美人儿在身边聊天解乏。然而尽管她如此独特,美得让人想入非非,刚开始他却是引以为戒的,一方面确实不想给自己找什么麻烦,一方面想找一个合适的解决生理需求的伴侣,而不是跟一个楼凤厮混。直到后来玲玲成为他的访客。
“莫非郭老师做的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买卖。”那天趴在候诊台上的美人儿嘴里突然冒出这样一句。
“什么?”
“我说你这的买卖,我可从未看到过你有什么生意上门。”
“我这才五百一个小时。”
“五百一个小时,你可比我贵,郭老师。如果你这每天能有我那么钟点可上的话,我真想跟您一起干。“

楼主:叶浪83  时间:2019-06-14 19:50:19
第一章 婚恋心理咨询师的养成

第三节

两个月眨眼即过。除了几个邻居过来找郭南闲聊几句,他们大部分是因为好奇,他还没有任何一个真正的来访者。
一天,吃过晚饭,围着大楼走动几圈,待食物消化掉小部分后,他才上楼。一边走,他一边想着关于荣格与他的女病人的一些事。同行们对他都颇有微辞,他却不以为然,当然了,他承认荣格在道德上有所损伤,但那只是因为他是有家室的人。而他的妻子年轻,美丽,富有,在他看来弗洛伊德之流不能说对其没有丝毫嫉妒。
楼道的灯前几天坏了,临近门口,郭南掏出钥匙时,才发现门口站着一个人,一个女人。他吓一跳,钥匙差点掉在地上。
“郭老师。”
是玲玲。这家伙,她是故意吓唬自己,他心想。
“郭老师,我等你很久了。”
“等我很久?我就出门吃顿饭的功夫。”他打开门,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离开了将近一个小时。
“我可以坐下说吗,我是说坐那里。”她指着敞开的一号咨询室的门说。这时他才注意到她表现得很拘谨,有点害怕看他眼睛,这可跟平常那个单刀直入的坏姑娘大不相同。
“嗯,你先坐。我给你倒杯水。”
郭南从接诊台上抽出一张表格,在心里嘀咕,终于开张了,这可是第一张。她是他的第一个病人,不对,是第一个访客。把水杯递给玲玲时,他有些兴奋,紧张。还好,她看上去比他更加紧张。她的着装跟平常大不一样,吊带裙换成了牛仔裤和白色印着卡通人物的T恤,粉红色的手包变成了一个黑色的手提包。她是特意换装过来的,说明她郑重其事。
“这是必须要填的吗?我是说可不可以不填,你问我,我回答。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也不要在上面做任何记录。你说过,你们会为病人保密,你真会做到?”
“是来访者,不是病人。你可以放心,绝对保密,这是我们的职业操守。”他们的眼睛对视着,他相信自己表现得足够真诚。
“好吧,我相信你。”
“那我们开始吧。姓名?”
“玲玲。”
“我是指全名。”
“可以不说吗。”
“年龄?”
“26.”
“职业-嗯,宗教信仰?”
“没有。”
“婚姻状态?”
“未婚。”
……
她对郭南的提问回答得很急促,迫不急待想进入下一步,后面甚至显露出明显的不耐烦。
“我不知道怎么说,我想我需要一个人听我把话说出来,我想那样我会好过一点,我想不到还有别人,除了你以外。如果不是我因为我们认识,或者你不是心理咨询师的话,我想我都不会来找你。”
“感谢你对我的信任。你可以完全放心,在我这你想说什么都可以。我对你只有一点要求,如同我会给你绝对保密一样,我需要你对我绝对真诚。不然的话,我是无法帮助到你的。告诉我,你能做到吗?”
“我能。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想我不会坐在这里。我想跟你说的是不能对任何人说的话。你可以不要记录吗?”
他停下笔,想了想说,“可以。”
“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希望你能理解。”
“我能理解。即便记录下来,也不会有人知道,我只是为了下次更方便跟你沟通,记录这些便于我结束这次咨询后,分析你的事情。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我这样做的话,我可以不做记录。”
“谢谢。郭老师,真的谢谢你。”她说话的客气样,完全不像他认识的她。郭南想这缘于情境的转变,就像一个病人被推入手术室后心态的转变。
“我觉得我要疯了。”她突然双手抱头,像是痛风发作。“今天更是觉得,我真的会疯掉。有几次我甚至把水果刀一直抓在手里,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只知道肯定不是切水果。”
“是什么让你有这种感觉?”
“他不要我了……”这句说出来后,她终于无法克制自己,痛声大哭起来。
待她从痛哭逐渐转为抽泣后,他递给她一张纸巾。“哭出来会好过些,不用着急,等你觉得好一点了,我们再继续。”
原来她爱上了一个有妇之夫。刚开始那个男人只是她的客人,来过几次后,他邀请她去宵夜,一起喝酒,一次又一次,两个人总喝得酩酊大醉,然后上床缠绵整夜。刚开始她还表现得小心翼翼,她明白自己跟眼前这个男人的关系应该止步于何处。但是他和别的嫖客比起来是那么与众不同,年轻,强壮,衣着时毛,特别是那副对任何事情都表现得毫不在乎的神情,天啦,她怎能不着迷。最后,她终于开始拒绝收下他支付给自己的嫖资。接下来事情就变得水到渠成了,为了得到他的温存,很多次她推掉其它的客人,静待良人的到来。有多少次,电话铃声让她瞬间激动起来,她以为他马上就要过来,可大都时候都是空欢喜一场。思念他的时候,她不敢打电话过去,她害怕他的老婆。
“原本,我以为那会是我必须接受的人生。像我的几个姐妹一样,我们瞒着所有人干这种营生。到了适当的年龄,就接受父母的安排,听从那些媒人的哄骗。什么老实人呀,勤劳节俭,孝顺之类的鬼话。难道还有人比我们见识过更多的男人。对我而言,更不幸的是,父母只生下了我们姐妹俩,在他们看来我这个做姐姐的理所当然的得负起招上门女婿的责任。他们以为我不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家伙,我的那个未婚夫,我再清楚不过了,我把事情打听得一清二楚,那个不学无术的蠢货,他一辈子最大的理想就是找户家境不错的人家倒插门,这样他就不必拼命挣钱,砌新房子,准备彩礼娶媳妇。可那样一个无赖在他们看来却像一个宝,说他是邻近十里八乡最老实忠厚的男人,依我看,是最无能、最狗屎的男人才对。就因为他愿意入赘,毫不在乎在意自己作为男人的尊严,似乎这倒成了他足以掩盖自身所有缺点的挡箭牌。就这样一个家伙,我还得心甘情愿的成为他的妻子,因为他似乎已经是最好的人选了。而我出卖肉体,挣得的钱给家里砌的新楼房,家里的每一件新家具,每一件电器,都是吸吮一个陌生男人的臭老二换回来的。我拼死拼活,不顾尊严,只是为了让他日子过得更舒服。”
“他知道你在外面是做这个吗?”
“不知道。不过我的家人是知晓的,每次我给家里人拿钱回去的时候,他们从不问这些钱是怎么挣回来的。彼此心知肚明,但谁也不会说破。在他们看来我能找到那样一个人已经是烧了高香了。有那么一会,我也觉得自己活该如此。难道我还能配得上更好的男人。于是,我当时竟然点头同意了,我想我其实从那时候起就已经疯了……”
郭南站起来给她的杯子加满水。她喝下一大口,状态稳定了一些。思索片刻后,继续说了起来。
“你知道吗?几乎所有的妓女都有几种或一种不愿意为客人提供的服务。有的是不愿意给客人口交,有的是不能接受肛交,有的是颜射,有的是3P,还有其它,我是什么你知道吗?”
“是什么。”
“不能亲嘴。我厌恶跟嫖客接吻,那些恶心的家伙。我宁愿亲一个陌生男人的老二也不愿意去亲他的嘴。有一次一个家伙趁我不注意,咬上了我嘴唇,让我火冒三丈,我赏了他两耳刮子。也就是那次后,我决定自己一个人单干,因为在酒店的场子里是容不得你挑三拣四的。但对他却不是这样,你知道我指的他是谁。第一次跟他上床时,我就破坏了自己的原则,他是我唯一愿意跟他亲吻的客人,天啦,我怎么可能不愿意,我只后悔没有多亲亲他,我们的亲吻实在太过短暂了。我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失去他,至少不应当是这么快,我多么爱他,他多么爱我,啊,他太狠心了……”
她又哭了起来。郭南看着她,同时脑子里想着自己作为一个心理咨询师,这会应该怎么做才合适。他努力回忆书本上读过的那些应对的技巧,结果脑子里翻不出一页有用的篇章来。最后,他决定什么都不做。既然自己的经验不足以将学到的知识运用到咨询中,那么用他自己知晓的人情世故来应对也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至于,这么做会出现什么差错,就只得事后去总结了。这会,他就当自己是一个访客倾诉一切的老朋友好了。
“你们开始之前,你知道他有家室吗?”
“知道,第一次接他生意时,我就知道。当时他说,他之所以出来嫖,是因为他老婆不愿意给他口交,她老婆嫌脏。嫌他脏,觉得恶心,从不给他口交,真是可笑,如果她未曾给男人口交过,怎么会知道那是脏的,会让她恶心。而一个女人爱一个男人的时候,是不会觉得这个男人有任何一处地方是脏的。每次我都会给他口交,让他射在我嘴里一次,然后我们才开始做爱。每当那个时候,他就会喊我小宝贝,说他爱死我了。可现在他再也不喊我小宝贝了,他不愿意见我,我打电话过去,他一听到我的声音就会挂断,我只打过两次,然后再也无法接通了,他换了电话号码,我再也联系不上他,我再见不到他,他不要我了。”
你知道吗,他是愿意娶我的,只怨我出现的时间太晚。他跟我说过一句话,恨不相逢未娶时,否则他一定是我的。啊!他多有才华。”
“他是你订婚前认识的还是订婚后?”
“当然是订婚后,如果是订婚前,我肯定不会同意跟那头猪订婚。”
好不容易,访客的眼泪终于止住,双眼呆滞,视线落在郭南跟她中间的水杯上。
“喝点水。”咨询师想是时候提出一些问题了。“你以前有交往过男朋友吗?”
“有过两个。”
“跟我说说他们。”
“第一个我都有点记不大清了,别人都说女人对自己的第一个男人记忆是最深刻的,我却一点也不像那么回事。他好像有点胖,不对,简直就是一头肥猪。刚开始我一直闭着眼,不敢看,羞涩,害怕。我以为自己会痛晕过去,结果痛楚并不是很强烈,我睁开眼看了一眼,一片白晃晃的肉,像极了那些肥猪的肚子。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恨过他夺走了我的初夜,但我肯定自己没有爱过他。那会刚出来打工,在厂里,第一次有请自己下馆子,送花给我,对我甜言蜜语,我以为那就是爱情,于是无法狠下心来拒绝那个自己对其一无所知的家伙。结果,没几天,他就辞职回乡了,而我连他来自何处都不知道。仿佛他的出现,只是为了完成夺走我的处子之身的使命一样。
第二个也是在厂里做工认识的,是我主动追的他。虽然整日穿着那些不合身脏兮兮的工装,可他仍显得十分帅气。大高个,瘦瘦的,眼珠很黑。他来上工的第一天我就注意到他了。我想尽办法靠近他,从他的老乡那打听他的情况,看准时机跟他一起去食堂,把饭盆放在他的对面。他终于注意到我了,我能察觉到我使他感兴趣。接下来就顺理成章了,跟他上床时,我竟然又出了一点血,当他以为我是第一次跟男人上床时,我并没说真话。接着,我们搬离了工厂宿舍,在外面的出租房里过起了夫妻一般的生活。下班后,我为他洗衣做饭,在网吧里看他打游戏,有时一打就是一个通宵,第二天上班我也一点不觉得困。他喜欢拥抱我,特别是进入我身体的时候,把我抱得死死的,我也一样,恨不得两个能融成一个。多么甜蜜的时光。直到他从别人口中得知,在他之前我竟是让别人睡过的。这让他大发雷霆,他指着我的鼻子骂我不要脸,说我是婊子,是垃圾堆里的臭虫,他是上了我的当了。怒火冲天,把我们一起买的锅碗瓢盆都给砸了,还狠狠抽了我一耳光,打得我眼冒金星。等我从惊慌疼痛中回过神来,他已经从出租屋搬回了宿舍,没几天就去了另外一个厂里做工。我舍不得他,跑去找他,他让他的老乡把我打发走,脸都不露。我在那间工厂的大门外守了半个月,他是我第一个爱的男人,但我没有办法留住他。
唉!如果,那时候你也曾在那些工厂打过工的话,你就知道,那会还不像现在,刚进城的女孩子几乎个个都是含苞待放的花朵,都保持着处子之身。不仅对那些沾花惹草的老手来说是天堂,对于那些老实的打工仔来说,找个规矩的女孩子回家当媳妇也不是什么难事。当时像我这种被人睡过后被抛弃的女孩就是不守规矩的女孩。”
“那会人们的观念跟现在有些不同。”郭南一边说,一边抬头看了看时间。已经七十分钟了。“我想你需要时间好好思考自己正在经历的和曾经经历的一切,让自己放松,当你觉得情绪激动的时候就深呼吸。”
“你赶时间吗?郭老师,是不是你还有别的事。”
“没有,一次咨询的时间本该控制在一小时之内,这会已经超时了。”咨询师站了起来,“我希望下次见到你时,你能更好的释放自己。”
“下次?下次是什么时候?”她继续坐着,他想她在等他重新坐下来,没能如愿,她终于站了起来,“明天?明天可以吗?我这会觉得舒服多了,对着你把一切都说出来以后,这些我从来没有和人说过。”
“我知道。我很高兴你能如此真诚的向我袒露你的心事。至于明天——三天后吧,三天后的同一时间,我等你。”咨询师记起不能把两次来访的时间安排得过于紧密,好像是从哪本书上看来的,书名忘记了。他觉得股骨头有点疼,沙发椅太硬了,他得给它们加个垫子。
把自己的第一个客人送出门后,咨询师做了一次深呼吸,应该没出什么差子。这家伙,跟以前逗乐时的模样可真是天差地别。直到第二天,咨询师这才想起没有跟她收取咨询费。他可抹不下脸面上门去讨取,只好等她第二次来访时再说了。


楼主:叶浪83  时间:2019-06-14 19:50:19
第一章 婚恋心理咨询师的养成

第五节

“我睁开眼,她正看着我微笑。虽然没有任何痛楚,但我仍察觉到了身体上的多处不适。有什么失去了,有什么不该存在。这时,我注意到她手上拿着两根钢签,准确的说不是钢签,而是七寸来长,扁而细的钢片。上面沾着血迹和一些细碎的肉渍。她正把它们放在旁边的一个用来盛放烤肉串的不锈钢盆里。当她从我的左脚的大脚趾上抽出另一根时,我终于明白那些血肉从何而来。一根又一根的钢片从我的每一个脚趾每一个手指上抽出来,每一根上都沾着血肉。我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痛楚,但是我知道这并不代表着事后,我不会被巨大的肉体的疼痛所折磨,只等麻醉的药力一过。我虽然一动不能动,但能思考,能想明白她在自己身上干了什么,这个女人,我的前妻,她笑得那么自然,仿佛她正在做的是一件能让人愉悦的事,像在给心爱的人揉捏肩膀,像热切的亲吻。在惊讶还未被恐惧所驱离前,我脑子里无法想象更多,有一会,更像白痴一样,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把那些数不清的钢片从我身上抽取出来。她告诉我,她在我身体里一共插入了一百零八根钢签。她取出来一百零六根,剩下的两根留给我自己动手。等她离去后,恐惧完全把我完全包裹。我会不会因此死去,等我手脚能够动弹的时候,当我抽出那最后两根时,我会不会死在那巨大疼痛之下。我甚至希望自己永远不要恢复知觉。但是那时刻终究到来,没多久,我发现自己的手已经到够动弹,随后,我已经能够坐立起来。而此时那原本随时到来的疼痛仍是毫无踪影。当我把余下的两根钢片从两只小腿的外侧抽离时,我能感觉到有某种东西从我血肉中抽离出去,但我仍感觉不到疼痛。这两根上面沾染的血肉明显比前面的要多,我想把它们跟前面的放在一起时,发现那个烧烤食盆已经被她带走了。我一只手拿着一根钢片,茫然无助的坐在那,等待疼痛降临的时刻。“
这是郭南第二天记录下来的前一晚的梦境。
醒来时,天快亮了。全身无端发颤,额角的冷汗不停滴落。郭南差点大叫出声,头脑里残留的恐惧让他站立不稳,每一步落脚在地时,仿佛有另一种力量使他的身体偏移,拉开卫生间的门时,他的左脚终于成功绊住右脚,摔倒在地。肉体神经的刺痛却让他心灵的麻木逐渐复苏,仿佛找到了自己并非一具行尸走肉的佐证,他把脸贴在冰凉的瓷砖上,打心底享受这种感觉。
“天啦 !老同学,你这是怎么了!”一个年轻女人的惊呼,她跑过来了。
“啊——我想我应该是摔了一跤。”郭南把头抬起,看了看蹲在他身前的那位美女老同学。
“什么是应该是摔了一跤,我记得你昨天晚可没有喝酒。怎么样,严重吗,来来——”她一边说,一边扶着他站起来。她裸露在睡裙外的那双白皙温柔的手,似乎给予了他足够的力量,身体不再发颤。“你觉得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用不着。我想是前天的酒精还没完全消化。你知道,当时我们可都没少喝。”
“好吧。”可人儿小心翼翼的把他扶回床上,还在他床头坐了一会。临走时,不忘嘱咐,“有什么事就喊我,不要忍着疼痛,摔坏骨头可不是什么小事。”
郭南连连点头,希望她能陪自己多坐一会,但他什么都没说,看着她回到隔壁的房间。
“这个女人,这个美丽动人的妖精,没想到如今她竟然跟我共住一个屋檐下了。”
直到前天,她提着一个大号行李箱敲开的咨询室的门,郭南仍觉得有些难已置信。要说大学那会他们接触并不多,她美丽动人,全校为她疯狂的男生比比皆是,而以郭南的条件来看,想来她对其也不会有过什么想法。那么,前面那些在他看来类似玩笑的微信聊天,她竟是认真的。可能她真把自己的吹牛当成事实,郭南心想,以为自己真是什么心理学大师了。要知道在她到来之前,这家咨询室接待过的访客可是屈指可数呢。他该拿什么养活这位慕名而来,加入到自己远大前程中的助理呢,真让人苦恼。可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办法。难道要告诉她,那些夸夸而谈不过是男人在漂亮女人面前的对自己无能的粉饰,就像女人总会浓妆艳抹后再去参加她们认为重要的场合一样。
尽管如此,郭南仍旧委婉的透露了一些自己的真实情况,在带她参观咨询室时。
从那后,二楼空闲的那个房间理所当然的成为了刘芳的起居室。
“明天我去给你买床。”原本郭南是跟房东讨要一张自己让其拿走的床,可房东却说床已经扔了。
“不用,我自己去家居市场挑一张。你忙你的,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BOSS了。”她把行李放在空无一物的房间里,“我想我可能还得需要一张梳状台,一张电脑桌,还有——女人需要的东西,你们男人是永远不可以全部弄明白的。”
这点郭南无可辩驳。
原本郭南提议,再叫上几个老同学,同处此城的,在外面找家饭馆,为他们这位校花同学接风洗尘。她否决了他的提议,如果不是因为郭南这当时并没有厨具,她觉得由她下厨,自己炒几个上菜,然后每人喝上半斤更为惬意。最后,他们商定,让楼下的快餐厅把外卖送到咨询室。下楼买酒的时候,原本郭南只要了一瓶45度的牛栏山,走出门外,又折了回去,又拿了一瓶,还买了一瓶1.5升的橙汁,有备无患。
酒过三巡,旧时点滴皆已叙尽。郭南开始扯起当下的问题。
“咨询室现在的业务刚刚开展,我是说,希望老同学你能够谅解,我能给你薪水可能不高。”鼓起勇气把最难说出口的话讲出来后,郭南反而不再那么紧张。目光落在酒杯上,静待她的下文。
“哈哈,我不要你给我发薪水。”
郭南抬头望着她,她正举着酒杯,他们碰了一下,各自一口干掉半杯。
“但我要用你的一间咨询室,我是说当你的咨询室空闲我又刚好需要的话。这么说吧——”她又举起酒杯,这下把杯里的酒一干到底了。“我想顺便做点自己的事情,除了当你的助理,跟你学习心理学之外,我准备做婚恋中介的业务。当然了,这会是在不影响你心理咨询业务的前提下。而且我们还可以合作,我的客户群大部都是大龄未婚,这些人或多或少在情感心理上会有些问题。而找你咨询婚恋问题的单身客户,你也可以转介给我……”
她一个人说了一大堆,郭完全插不上嘴,她所构思的一切在他看来对他都是百利而无一害。他还有什么可说的,这真是太完美了,真想拥抱眼前的美人儿。她看起来也很开心,但他摸不准,如果这会抱住她,换来是一巴掌还是一个亲吻。她的眼神兴奋却迷离,让人无法捉摸。
总之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在相处的那段时间里,怎么说呢。眼皮子底下的这个美人儿,郭南对她的过去充满了兴趣。究竟是何因果,在这之前在她身上发生过什么呢,他对这一切都很感兴趣。原本他有机会了解到这一切,就在为她接风的酒桌上,她曾提出让他为她做心理分析,但是被他拒绝了。
“熟人之间的这种分析总会带有私人情感和偏见,并不合适。”郭南当时是这样说的,天知道,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不迭。到后来,是越想越后悔,觉得自己真是个十足的蠢货。但是,事已到此,又有什么办法呢。就这样,他们之间总像是隔着一层面纱,她的过往对郭南而言神秘且不可捉摸。
“我想,那得是在二十年以后吧,最少是十年以后。那会我四十或是五十岁,找一个退休的单身男人,不管他从什么岗位上退休的都可以。只要他的谈吐还够优雅,为人和善,我想我跟他会成为很好的伴侣。”
“那样的话——”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在此期间我想会让某个男士或是某些个自己看得顺眼,在适当的时候成为自己临时的伴侣,那当然得是在相互愿意的情况下。女人在经历过不同的男人后,性对她们而言,起码对我来说是如此,如果不刻意去挑起,很难会有那种急需的时刻。”
“那么,言下之意,我并不是,我是说,我并非没有对你有过暗示,以你的聪慧定是了然于心的。”
“不不,老同学,事情并非这样。我当然清楚,甚至有几次——怎么说呢,在我看来事业上合作的伙伴远比临时的性伴侣重要。可是,如果我们一旦把我们事业牵扯到床第之间,那将是一种毁灭性的灾难,相信我,老同学,如果我们之间更深入的交往不是以婚姻为目的的话,而我对婚姻的态度已经对你表述过了。而你现在的状态,以我这段时日的观察,我看你并不缺少床第之间的慰籍。”
“这个——”郭南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他想她到底是知道的。也许是那一次,那个来访者叫得太大声。“如果我没有愿意跟我上床的女人呢?看在我们相识多年的份上,你是否——”
“我想我会考虑的。”她打断他说。
他们有着共同的爱好,那就是阅读。
为此,郭南又给二楼的客厅添置了一个书架,专用于他的美女老同学,助理,兼职红娘,刘芳女士买回来的书籍。偶尔他也会从她的书架上抽出某本书来读上几页,那往往是在她在与他聊天中引用书上的某个警句之后。
郭南问她,是否要给她在门框的另一边挂上一个婚姻介绍所的牌子。她说完全没有这个必要,有咨询室的招牌就够了。
刘芳的红娘业务不赖,但跟做红娘相比,她似乎对心理学更感兴趣。后来她也报考了心理咨询师,并得以一次通过。
到她这来的男性客人,很多都会问她是否单身。这时,她总回答她已经结婚。有好几次,她还跟一些纠缠过甚的男性暗示,郭南就是她的丈夫。有几个家伙确实够疯狂的,一个每日一束玫瑰,由楼下的花店送上来。有一个必定早上七点钟准时把早餐送上来。郭南实在忍不住抱怀大笑,那两个家伙真是太丑了,她要他严肃点,把他们打发走。有了郭南这块挡箭牌在,好歹没有弄出更多的乱子。
刘芳建议郭南开一个公众号,定时在上面发布一些文章,用来推广咨询室的业务。郭南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但他并无写作的才能,舞文弄墨的工作就落到了助理的头上。这事刘芳干得得心应手,除了给公众号写一些婚恋相关的故事外,每天都会定时发布一些短章,有时仅是一句话,大部分是她在婚恋问题上的思考所得。

郭南心理咨询室公众号推送文章:

5月21日
那样一群男人,他们学识不够丰富,谈吐不够优雅,努力挣钱也只能图个养家糊口,容貌也不够俊朗。他们的妻子嫁给他们只是因为无可奈何。除妻子以外他们没有跟任何别的女人上过床,他们没有办法吸引到她们。而这些人的头上大抵都挂着一个好人的招牌。这是他们最能拿得出手的一个优点了,事实上他们除了在人前表现得像一个好人外,还能怎么办呢?他们既无胆量也无能力去干坏事。偶尔给邻里朋友提供一些小小的帮助,都带着自卑的成分。
5月22日
我想,起码已经开始思考了,不是吗?
5月23日
我承认这是欺骗,但是你敢说自己有过某一天的生活中没有出现过任何谎言吗?生活本身就是一个谎言。
5月24日
人们总是流行什么就偏爱什么,难道精神分析对现在来说就毫无意义了吗?我觉得没有必要固着于某种主义,存在主义也好,人本也好,行为分析也好,在需要的时候就该使用,每一个都有其作用。
5月25日
认为自己正处在失败中的人,总是给自己设定并期待自己另一种未来。就像我现在这样,我对未来生活的构想,都来自于曾经的失败。如果人生是一本固定页码的画册,那么在这有限的框架内,上半册已被涂抹得一塌糊涂。过往的经验让我迟疑,不肯下笔,孰不知,每一页仍在不停的翻过去,不因你的疑虑而停置不前,除了给自己徒留空洞外,我并有看到更多的益处。因为害怕犯错,永远不可以收获成功的爱情,虽然那样的爱情几乎并不存在,但我们总是渴望它存在,不是吗?
5月26日
在我看来真正完美的东西要穷其一生去获得,哪怕少一天,少一分钟都不行。
残缺的世界,残缺的我们,残缺的爱。
5月27日
到我们这个年龄,其实都开始意识到,婚姻最大的作用其实是彼此的陪伴。但是我们现在还有足够的精力去实现在一些别的东西,所以在这个年龄阶段,我的看法是,如果这时是单身的人,就应该去实现自我,而不是去寻找婚姻的束缚。
5月28日
在我看来这世上有两种人,一种是在自己要求别人的规则之外行事的人,一种是以相同的规则要求自己的人。
5月29日
到我四十岁,你就可以放心了。她说。
男人得提心这样的女人。
女人给自己设定真正收心的年龄几乎都在四十岁以后。但是到四十岁时,她们又会把它推到五十岁,就跟她们二十岁时放纵自己,心想着到了三十左右就寻个好人嫁了,就打算让自己过上安分守己的生活一样。当然,前提是,她们的夫婿的所作所为能一直让其称心如意。
5月30日
如 床皆以解决性欲或获利为前提,至于爱情已经成为可有可无的调味品。
5月31日
有的人婚姻里需要爱情才能幸福,而有的人需要的金钱。其实这并没有什么高低之分。在人类的开初,有爱情吗?在那个没有语言,每天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怎么获得猎物,使自己不用挨饿的时代里。我敢说,人类的第一次卖淫肯定是因为一块肉或是一个水果。而用身体的交配权换得食物的那个人,我相信在那时没有人会鄙视她,只有羡慕和嫉妒,所有正在挨饿的人都会羡慕她。
6月1日
不可否认,这时代仍有一些偏于保守的女人,就是男人口中常说的过去的女人。在与一个男人第一次发生关系时,持有一种仪式感,她把门朝男人打开了,某些事情正在发生,某些事情将要发生,甚至认为某些事情必定发生。过去的教养与经验促使她们在潜意识中将这个男人区别于其它男人,这种区别是灵魂上的区别,会不由自主的开始排斥其它男人。事实上,时至今日,这种仪式感早已经不复存在,旧的传统被新潮的思想所癲覆。而潜意识中的那种奉献精神慢慢只归于典故。只是现在男人们的观念仍旧停留在过去,他们不愿跟上女人的脚步,因为恐惧、恚怒,他们拼尽全力在抗拒。
6月2日
这些女人们在每一个年代,不,是每一年每一天需要的都是不同的男人。
6月3日
两性分手时的盘算上,男人总想到自己在经济上对女人的付出,礼物,时间,多少次忍气吞声。而女人很大部分会觉得自己在性上给予了男人满足,而这些满足的价值远远超出了自己从男人身上所获得的经济补偿。此时,男人心中的性在两性关系上是平等的,区另于妓女,对妓女,付钱上床对他们而言更为轻松,只是满足的快感不够。而女人的天性,其基因中包含了那样的基因,从原始社会不断积累下来的,通过交配获得经济补偿,刚开始是食物。这一基因的存续,注定了所谓的平等只是表面上的。
而类似的盘算,即便有人修养够好,能够克制,不在争执中脱口而出,心中肯定也是珠盘上下的。
6月4日
转变刚开始的时候,女人们都像包法利夫人那样憧憬爱情,也许是时代推进得太快,她们还没来得及很好的投入到为情奋不顾身的角色,就开始学卡门那样,把男人当作成就自身的垫脚石了。
6月5日
以结婚为目的谈恋爱的女人都是在耍流氓。
……
楼主:叶浪83  时间:2019-06-14 19:50:19
自己顶一个先
楼主:叶浪83  时间:2019-06-14 19:50:19
第二章 清纯美少女的裸露癖

第一节

“我现在非常焦虑。”
“是什么让你焦虑。”
访客是一个刚满二十岁的女孩。可爱精致的脸蛋,皮肤白皙水嫩,身材娇小。一袭合体的白色长袖镶着荷叶边的连衣长裙,似乎让她很不自然,一会拉下衣领,一会把袖子撸到最高又把它们放下来。翘起二郎腿时不注意就把裙子褪到大腿根部,一会察觉到,又羞愧地把它扯到脚跟那,因为坐立不安,裙边总是往上移动。隔上一会,就把领口往下拉,仿佛因为领口太高透不过气来。
“我有一个未婚夫——”访客停顿下来,看着咨询师,她的眼睛很大,黑白分明。
“嗯。”郭南点点头,表示自己在认真倾听。
“你不知道——这些天,我是说自打订婚后,我一直生活在担惊受怕中。”
“是什么让你担惊受怕?”
“因为一些小秘密,我想郭老师作为心理咨询师更能明白这一点,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秘密,有些秘密是绝不能让人,特别是某个人知道。如果我告诉你,你能替我保密吗?”
“当然,露露,你可以信任我,我们有极为严格的保密原则。而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这很正常。”咨询师鼓励访客继续说下去。郭南最近刚读完《诊疗椅上的谎言》,他很欣赏恩尼斯的做法,把更亲切的称呼用在访客身上,就像现在这样,称对方为露露,而是不是姚女士或姚小姐。访客眼睛一闪,对他突然这样称呼自己似乎感到些许不适,但并未拒绝。这是不错的开端,咨询师心想,下次可以就称呼问题先咨询一下访客,效果可能会更好。
“我的问题比较严重,我是说我的秘密并不是正常人那样的秘密,我来之前翻阅了不少资料,我想我的症状就是你们口中所说的裸露癖。”
“啊——”咨询师未能及时掩饰自己的惊讶,眼前这个清纯可人的小姑娘是一个裸露癖,真让人不可思议。访客似乎早有准备,见到咨询师的神态,并没有出现羞愧或愤怒的情绪。
“这是你自己下的评断,还是你有咨询过专业人士?”
“是我自己,但我从书本上获得的知识告诉我,自己并没有误判。”小姑娘鼻翼微张,显得有些得意。
“跟我说说你具体的症状,就是说,你是通过自己哪些行为判定自己是裸露癖的。”
“在陌生人面前赤身裸体让我感到兴奋,甚至能让我高潮,我是说不需要自慰什么的,只要裸露在陌生人面前,我就能体验到那种持续不止的快感,越来越强烈的快感,时间足够的话,我能在他们的注目下直到高潮。”
“这么说,你曾经有过这样的体验?”
“是的。”
“能否克制自己不在陌生人面前裸露呢?”
“基本上没有什么问题,我是说在我清醒的状态下。可是一旦喝醉后,我就无法把持了,有一次我在酒吧,干完一瓶白兰地后,直接脱光自己的上衣,钻进舞池里,所有的人都用手来摸我的胸,而我觉得很兴奋。我扼制不住自己,最后疯狂到想把自己的下半身也脱光,如果不是同行的朋友把我架走,我真会那样干的。还有一次,那是半夜二点以后了,我跟人拼酒,结果我输了。赌注是我站到马路中间,把自己脱得精光,然后来回游荡十分钟。天知道,我真那样干了,而且觉得特别刺激,等我再次穿上衣服时,我的下体已经在不停的滴水了。”访客面色潮红,像是因为袒露内心隐秘而引起的羞涩,也像回忆过往激情时抑制不住的兴奋。咨询师注意到访客突然紧紧夹住自己的大腿根部,这激发了他的性联想,内心涟渏阵阵,好不容易才再次静下心来。
“这么说,在不喝酒,清醒状态下的你是正常的。”
“也不能说是正常,我总有在陌生人裸露自己身体的冲动,但是如果不是在醉酒状态下,我有足够的理智能够克制自己。”
“就是说,你现在也有这种欲望。”咨询师决定更大胆一点,这样进展会更快,只有知道访客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才有可能帮助她一起去面对和解决问题。他继续自己一贯的手法,在第一次咨询时,尽量不做任何判断和给出相关指引,只尽可能的倾听,了解更多。
“是的。”小姑娘害羞的低下头。
“你害怕将来被未婚夫发现,我是说你跟他在一起时,如果哪一次不小心让自己喝醉的话。”
“我想应该不会有那样的状况出现,跟他在一起时,我滴酒不沾。我跟他说,自己以前会喝一点点,但现在已经滴酒不沾。而我确实做到了。”
“那样看来,你已经暂时解决好了这个问题,我说暂时是因为,你还没有从根本上解决自己无法扼制的想在陌生人面前裸露自己。”
“暂时解决的我想还只有一半,还有另一半。”
“另一半是什么?”
“我还有另外一种症状,或许说是另一种冲动。每次跟未婚夫在一起时,只要在人多的地方,我就想跟他做爱,我是说当着众人的面做爱,为此我深受折磨,你不知道,如果跟他两个人独处时,我没有任何的性冲动,他总说在床上的我干巴巴的,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在密闭的环境下,我无法产生一丝情欲。后来,我退而求次,跟他在地下车库的车上,在夜晚公园无人的角落,在荒无人烟的山顶上,在那些时候我才能激发自己一部分的情欲,能勉强达到高潮。我想他肯定已经开始生疑了,在床上的我和在野外的我是多么的不同,只是没有说出来。一旦他了解了事情的真相,我一定会失去他的,你不知道我多么爱他,我这辈子几乎就只爱过他一个人。”
“他是你的初恋?”
“不是。我是说,以前那些爱只不过是一种错觉罢了,不成熟的冲动。现在完全不一样,这是深思熟虑后深入骨髓的爱。他英俊,幽默,年轻,有学识,还很富有,最重要的是对我忠贞不二,爱我爱得几乎发狂。即使那个老巫婆费尽心机想要拆散我们,也毫无用处,瞧,我们现在还不是订了婚。糟糕的是,一旦让那个老巫婆知道我有这个什么裸露癖,你别想她把我当成什么病人看待,她只会让她的儿子跟她一起,把我当成婊子。那样的话,我们可真要被她给拆散了。要知道,错过他,我不可能找到更让我满意的夫婿,他是我的真命天子,我的如意郎君。”
老巫婆这样恶毒的词从访客嘴里说出来,让咨询师感到有些意外,不仅因为对方是一个看上去单纯可爱的少女,还因为从资料上看来访客毕业于全国排名前十的重点大学。也许是口头禅,从上一辈遗留下来的通病也不一定,咨询师这样说服自己,跟眼前这个可人儿的素养并无瓜葛。直到后来跟助理一说,在她的点拨下才明白,自己当时已经陷入了反移情。
“如果你的心理问题被人所察觉的话。你觉得潜在的危险来自于你未婚夫的母亲而不是你的未婚夫? ”
“是的。他那么爱我,自然不会因此而不要我,刚开始或许有些不解,他毕竟不是像你一样的专业人士,但以他的理解能力,很快他就会明白,我并没有什么不对,我只是运气不好,沾上了这样一个会招惹麻烦的心理疾病。我想他会把我当成病人,照顾我,关心我,直到我痊愈。”
“这样看来,你可以开诚布公的跟他聊一聊,让他跟你共同面对。”
“不!千万不行!如果他知道,就等于那个老巫婆也知道了。他对她可是从不隐瞒什么,这是他最大也是唯一的缺点了。他甚至觉得让她知道,对我会有所帮助。他一直没有意识到那个老巫婆不停的在寻找机会把我打翻,扫地出门。郭老师现在应该明白了,我想唯一能帮到我的只有心理咨询师,也就是你。”
“感谢你的信任。让我们一起面对你现在的难题。”咨询师感觉自己的话显得生硬,但他一时想不到更合适的措词。”跟我聊聊你未婚夫的母亲,她为什么会对你跟你未婚夫的婚姻持反对态度。”
“因为她嫌弃我在我未婚夫以前有过别的男朋友。这话还得从头说起,她跟我父母是同事,在同一所大学教书,也就是说我跟未婚夫小时候几乎是一同长大的,他比我大两岁,从那会开始他就在照顾我。可是到了高中他就去了美国留学,他家比我家阔气,他父亲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董事。天知道分离的那天,我们彼此有多么难舍难分。可惜我家负担不起我跟他一起去美国留学的费用。我现在真后悔,分开的前一天晚上我应该更坚决一些,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他,而不是在他离开后,因为孤独给了一个自己并不爱的男生。他多好,什么都为我着想,什么都听我的,他真是这个世上最好的男人。
也是因为两家走得近的缘故,后来我有了男友的事自然瞒不过他的母亲。那个保守主义者,她希望自己未来的媳妇是处女,真是可笑,儿子对此并不在意,做母亲的反而有那么看重的处女情节。她心目的儿媳妇得倒回去二十年,不,两百年才能找到。
天知道我现在活得有多小心,特别是跟那个老巫婆呆在一起的时候,接人待客目不斜视,吃饭时细嚼慢咽从不挑食,她做什么我就吃什么,即使是我最讨厌的红烧肉,因为她花费了一个上午,我不得不忍住那股恶心劲吞下好几块。走路时得注意,屁股一点也不能扭动,因为我不止一次听她说那些走路屁股扭来扭去的女人铁定不是什么好货色。还有穿衣服,你看我现在,大热天的把自己包的像个棕子,天啦,我真的觉得喘不过气来了,郭老师,我可以把这张床单给扯下来吗?即使只有那么一会也好,一会回去见那巫婆时我再穿上它,求求你了,让我痛快的喘口气,我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窒息,我会死掉的。”
访客两眼泛泪,神情激动,恳求咨询师。
“我不赞同你现在这样做。”咨询师权衡利弊后说,虽然这样一位可人儿主动要求在自己面前宽衣解带,实在是不可多得的艳福。但他心底隐约有一些忧虑,一部分来自于道德约束,一部分来自意识深处的警觉。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们都是一路货色,一点也不懂得体贴人家。”访客突然哭泣起来,低着头,咬牙切齿但声音很小,“这世界还有懂得怜香惜玉的人吗?我恨你,我恨你们所有人!”
访客的突然发作让咨询师不知所措,问题比他想象的严重。他站起来,走到访客旁边,把手搭在对方的肩膀上,小美人立刻止住了哭泣,抬起头来,豆大的泪珠使她突然显现的兴奋散发出更大的光彩,她呆呆的看了郭南几秒,突然说,“那么,你同意了。“
咨询师没有表态,退回到自己的沙发椅上。
访客跳起来,耍魔术似的,瞬间就把连衣裙褪到脚跟,踩在了地上。黑色的半透明丁字裤,前面最大的一块布料勉强能遮住阴毛,但因为面料的材质,这种遮挡反显得欲盖弥彰。黑色的蕾丝边抹胸。内衣的颜色更是衬托出这具白玉无瑕的青春肉体的美。她不是那种高挑性感的女人,但绝对是青春甜美女生中的骄骄者。咨询师的下体有了反应,他觉得很尬尴,访客的眼睛一直停留在他的大腿根部。
“现在你可以坐下来了。”咨询师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访客在房间里踱步,走了一整圈,似乎为了让眼前的男人把自己看得更清楚,她同样没有一丝赘肉,散发着青春气息的后背,紧致翘立的臀部,线条优美的大腿,无可指责的完美比例的身段。在她觉得把自己整个身体展露无疑后,终于再次坐下来。
“我想让你明白,只有这样的我才觉得稍感放松,在袒露我的肉体时我才能让自己袒露心声,郭老师不是要我在咨询的过程中保持真诚,不要对你撒谎吗?”
“是的。”事实上,咨询师不记得自己有对这位访客说过类似的话。
“如果可以的话,想要了解我的全部,我必须解除掉身上最后的这些束缚。”访客一边说,一边把手探到身后去解抹胸的挂钩。
“不行!”咨询急忙制止。此刻他预感到更大的危机,“如果你这样做的话,我会中止这次咨询。”咨询师站起来,以立马要走出咨询室的姿态威胁访客,这个办法很蠢,但是他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了。
访客的手终于停下来,带着无奈和委屈的腔调说,“好吧,我想这跟朋友之间的交往一样,不能一蹴而就,起码我们现在有了不错的进展,不是吗?“
咨询师没有回答访客的问题,这会他感觉自己已经失去了在咨询中的主动权,失败让他感觉懊恼。
咨询师与访客重新安坐。接下来的时间里,访客一直在喋喋不休的数落着她口中的那个老巫婆的种种不是,还有自己为了爱人做出多少改变,受了多大的委屈,她这么委曲求全都是因为未婚夫对她死心塌地的爱和无微不致的关爱,最重要的是他对她可谓言听计从。咨询师呢,尽量不去看访客,好不容易全部听完,时间终于到了。他站起来,宣布这次咨询的结束,然后逃跑似的离开了咨询室,躲到二楼。
“你可真厉害,小姑娘对你可是赞不绝口。”助理没有注意到咨询师的神态,自顾自的往下说,“说你是她见过最棒的心理咨询师,她说她都等不及再一次接受你的咨询了,我把时间安排在明天下午,她还觉得太晚。”
“是这样吗?”
“当然了,有什么不对吗?”助理终于注意到了对方的脸色。“发生什么了?瞧你那样,像刚刚被人强暴。”
郭南抱头沉默了一会,把一切跟刘芳合盘托出。
“哈哈——”刘芳听到一半时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如果不是郭南生气的表情,她会一直笑下去。
“好吧,让我们开始工作。就像她自己所判断的一样,把她诊断为露阴癖是正确的。”
“我觉得更像一个神经病,如果她不是这样一个又漂亮又年轻的女孩,她一定会让我感到害怕,而不是现在这样只是有些担忧。对!这是一种神经症,虽然还不到精神病那么严重。”
“神经症?你的依据呢?你有在她身上看到病态的恐惧或是焦虑?”
“病态的……”咨询师昵昵自语,“似乎未到那种程度,她有焦虑,但都来自深思熟虑合乎常理的担扰,要说恐惧,我觉得她更容易激起别人对她的恐惧。”
“在我看来,她现在的恐惧,不过是对传统观念,也就是以她的未来婆婆为代表的惧怕,她赋予自身的性自由,只在她有自由之身,也就是在她单身的情况下,才没有后顾之忧。一旦她想要组建家庭,想要结婚的时候,就不得不考虑传统观念,甚至是一些被批判的传统观念有所顾虑。类似的顾虑比比皆是,最有代表性的是处女情节,每一个待嫁的女人,不能说她们从未对自己在丈夫之前失身于别的男人而有过担忧。”
“在我看来,现在还为自己不是处女而担扰未来婚嫁中的处境的女人可是凤毛麟角了。”
“那是你看到的,这世上再没有一种动物比女人更懂得掩饰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了,那些女人批判处女情结,是因为害怕处女情节。害怕从何而来呢?害怕是因为恐惧,我们的心理大师很清楚恐惧的来源。”
“这么说,你也有同样的恐惧?”
“我不否认。”刘芳回答很干脆。“对处女情节恐惧,其根源在于丈夫。可这个露露她担心自己的露阴癖为人所知,唯一的顾虑在于她的未来婆婆。而且我对她所说的对未婚夫爱的程度持保留意见,女人都喜欢这样说,过往的爱不过是错觉,是一时冲动酿成的苦果,她们总以类似的腔调跟现任谈起她们的前任。她对未来婆婆的惧怕,其实是对未婚夫惧怕的投射。就像女人们不要相信一个男人对她说他有多爱她一样,同样不要相信一个女人跟你说她的男人有多爱她。如果真有足够的信心,她的未婚夫如果真正完全在她的掌控中,这种惧怕即使不会烟消云散,也不足以影响到她,引发她的忧虑了。”
这时咨询师收到一条申请好友的消息,打开一看,头像是一个卡通少女,昵称叫草莓刀的女性。留言:“我是露露。”
“这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会知道我的号码,我并没有告诉她。”咨询师问他的助理。
“离开的时候,她问我,我就告诉她了。当时我想,如果我拒绝的话,也许你会责怪我不把号码告诉这样一个美人儿。而且你别忘了,我们的公众号上就留有你的号码,即使我不说,她也能查到。”
咨询师有什么好说的,通过验证后,对方立刻发过来一个视频聊天。
“接?还是不接?”
“你自己决定喽。”刘芳往后退了一步,站到书桌的对面,这样可以避免让访客看到有别人在场。她知道郭南肯定会接。艳遇只是太过突然,而且跟以往的方式来比较的话太过特殊与冒失,但他并不是想要拒绝。
访客再一次让她的咨询师大吃一惊,效果比她预想的还要好。对方张大嘴,几乎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她得意的捂着嘴笑了起来,如果不是呆在浴室里,外面客厅就坐着那个老巫婆的话,她一定会手舞足蹈哈哈大笑。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咨询师用手指捏住手机的摄相头,把手机放在书桌上,这下助理终于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小女孩全身赤裸正在沐浴,一只手搓揉着乳房,一只手正的抚摸自己的下体。
助理看清手机视频画面后,第一时间挂掉了视频。“她真聪明。”
“你从什么地方看出来的。”
“你认真看看她填写的资料,看看她的年龄、学历,年龄这么小从那样的名校毕业的人可不多见。如果她没有在这上面撒谎的话,等着瞧吧,她会给你更多惊喜。”说完后,助理笑着离开了二楼,回到她的接诊台。
咨询师考虑要不要暂时关机,可是对方并没有再发起视频聊天。郭南一个人在楼上坐立不安,等了很久不见刘芳上楼,只好自己下去。
“真是一种奇怪的心理病。”郭南声音很小,像在自言自语,对方正专心研读他以前用过的教材,埋头用功,他只好提高声调接着说,“这么年轻漂亮的小女孩会有这样的问题真让人难以理解,如果是一个男人倒说得过去。”
“没什么好奇怪的。”刘芳不再假装没有听到对方说话,“事实上所有的女人都有裸露情节,跟妓女情节一样,只是程度不一样。”
“裸露情节?”
“对!可以说对自己身体越满意的女人越希望裸露自己,以此获得他人的赞赏。这跟女以悦己者容同理。而在大众面前裸露的程度取决于一个时代的文化允许的范围,还有这个女人对裸露自己的欲望的克制力有多强。二三十年前,那时的文化习俗更保守些,所以女人们会把自己包裹得更加严实,而现在,即使在大街上,人们也约定成俗对那些露出大腿,露出大半个胸的女人表示接受,这放在以前绝对是一种罪过。当然,现在也有对裸露自己克制得很好的女人,就像今天这个露露完全无法克制这种欲望一样。”
“你是说,其实所有的女人都有裸露的欲望,只是强度和克制能力不同。”
“是的。这种克制一部分来自她的教养,一部分来自于对自己身体的满意程度。比如说有着一腿黑毛的女人即使在夏天也会给自己套上长裤,而那些有着修长白皙腿脚的女人会更钟情于短裤和短裙。这跟性暗示有直接的关联,就跟你们男人去约会时会开自己最好的车,戴上最好的表一样,这是一种资本的展示,对女人而言,她们的身体就是她们最大的资本。她们知道这样做能给自己带来好处,就像你们男人在一个心仪的女人面前炫耀他们的豪车和别墅一样,女人总在找机会炫耀她的身体,即使没有特定的目标的情况下,男女都一样,他们内心期待着一些事情的发生。”
“她在期待什么?”
“你的访客?照目前看来是性满足,但可能有更多的东西。”
“嗯。”郭南若有所思。
“没事的时候你可以去看看网店那些买家秀,这会让你对女人的裸露欲望了解得更透彻。”
“什么买家秀?”
“在那些卖女人的内衣、情趣睡衣,只要是性感衣物的网店你就能看到,仔细瞧瞧,会有惊喜。”
郭南听刘芳之言后,浏览了几家店,终于发现了助理所说的那些买家秀。“真是怪事,我想这不一定是真的,也许是那些商家为了吸引顾客,故意为之。”
“我相信会有那样的情况存在,但也有真实的买家自拍在里面,你看看这一张。”刘芳指着郭南手机上的一张照片,照片中的主人穿着一条连体开叉的丝光裙,说是一条裙子,事实上就是两根布条从她的肩膀那拉下来在胯部那交叉在一起,面料太透,乳头和阴部的形状和颜色一清二楚,下面还有不少耻毛跑了出来。“如果我是商家,不会找一个身材这么差,五官难看的模特来当幌子,这样看上去,这件衣服对女人而言没有一点吸引力。”
“她们为什么要这么做?真的是裸露情结,每个女人都有……”郭南若有所思。
跟助理的谈话结束后,心不在焉的翻了翻荣格的《心理类型》。上床后,咨询师一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临近十二点,他收到一条消息。“明天我要裸体进行我们的心理咨询,不接受拒绝。”




楼主:叶浪83  时间:2019-06-14 19:50:19
第二章 清纯美少女的裸露癖

第二节

在助理的注目下,咨询师与其说是走进咨询室不如说是躲进咨询室里。访客走在他的身后,把门关上,转动倒锁。
听到门锁的声音,咨询师立刻警觉的转过身来,果然,访客已经迫不及待在宽衣解带了。她今天穿的是一条天蓝色的牛仔长裤,一件白色印着皮卡丘,领口几乎到下巴的短袖磨毛棉T恤。咨询师看到时,T恤已经拉过脖子,露出她穿着的跟昨天同款的红色抹胸。
“停,停下来。”咨询师挥手制止,见对方并不理会,他的语调变得更加严厉,“立刻停下来,否则我马上离开。把它放下来,现在,如果你还想继续这次咨询的话。”
“这是为什么?”访客面露疑惑,仿佛对方在自己饥渴万分时阻止自己进食一样,扑闪的长长的眼睫毛也在抗议。
“我有话要跟你说。如果你坚持要这么做的话,也得稍待一会。你先坐下来。”看到对方听从自己,在沙发椅上坐下后,咨询师终于放下心来。
在访客到来前,整个上午,因为没有别的访客,咨询师跟助手一直在讨论针对姚露露的咨询方案。
教科书上应对露阴癖的疗法有两种。两个人经过商议后决定,先用认知领悟闻疗法。
于是,待访客安坐后,咨询师开始了一番苦口婆心的劝告。结果呢,访客完全赞同咨询师从书本上搬过来的观点,她愿意承认成熟的性行为是以两性的生殖器性交来满足性心理的,不以异性人为对象、或不以两性生殖器性交方式来获得最高性心理满足的行为,都是变态的。
“但是,我就是无法抑制的有这种冲动,我想在陌生人面裸露自己的身体,想在陌生人面前跟相爱的人做爱,甚至是跟陌生人做爱。就像有一个魔鬼总在我耳边,呤呤低语,放开自己,打破一切束缚,你会得到至高至纯的享乐。这种感觉总在诱惑我,每时每刻,我都得耗费自己大部精力跟这种诱惑做抗拒。”访客最后跟咨询师这样说。咨询师在心里宣告认知领悟疗法在眼前这位访客的身上失效。好在还有B计划。
“我觉得这个办法或许可行。”访客兴奋的说,她对厌恶疗法很感兴趣。但是她提议,不必要由咨询师来诱使自己在想象中露阴,自己可以真正脱个精光,让咨询师给自己恶性刺激,她问咨询师有没有皮鞭,她觉得咨询师用皮鞭抽打自己的屁股和乳房的话效果会很好。咨询师摇了摇头。她接着要咨询师去找两根蜡烛来,她觉得没有皮鞭的话,滚烫的蜡液滴在自己的身体上引刺激应该也会足够。咨询师再次摇头时,她几乎冲出门去,打算去楼下便利店买回来一打,如果不是咨询师及时把她按回座位,她真会那样干。
访客表现的种种让咨询师哭笑不得,最后两个人商讨一番,那过程几乎跟菜市场讨价还价如出一辙。双方彼此让步,先用咨询师的想象露阴,在访客的手腕上绑上一根橡皮筋不停的拉起又突然松手,以此来刺痛访客的神经,橡皮筋是一早准备好的,就放在茶几上,是刘芳买来扎头发的一盒发箍中的一根,拆掉上面的丝线后,显得过于纤细。
如果想象露阴疗法仍然没有效果的话,咨询师答应访客进行真实露阴厌恶疗法。但他坚持立场,不用皮鞭,不用蜡烛,只同意用书拍打访客的屁股。
“好吧。但是你要答应我,书一定要卷起来,那样才够打击力。”访客最后强调说。
访客闭上眼睛。咨询师不知道对方有没有真正在想象处于大庭广众之下裸露自己,但刚开始当他每弹一下橡皮筋,访客就咯吱轻笑一声,到后来,笑声逐渐被一种呻吟所替代,充满着诱惑与欲望的呻吟,咨询师终于注意到访客的一只手已经从裤腰探进了自己的下体,在里面不停摸索着什么。
咨询师停下来。访客继续了一会才从陶醉中回过神来,她再次用那双大又明亮的眼睛疑惑不解的看着咨询师。咨询师没有说话。
“又失败了?”访客小心翼翼的问,仿佛担心对方的自尊心会因此受到伤害。 “不用担心,我们不是还有另外的预定计划吗。我觉得我们的下个计划一定能成。”
访客握住拳头,举在自己鼻尖摇晃。
那是你的计划,不是我们的。咨询师真想直言以对。小妖精,掏蛋鬼,偏偏长得像个仙女。
跟前一天视频里的一闪而过不一样,这次是近距离,一具少女赤裸的肉体完整的展现在自己面前,咨询师要用十二分的努力才能让自己保持表面的镇静。他注意到她的乳房不大,但圆润尖挺。他只在电影里见过这样完美的少女的裸体,光滑、紧致,仿佛蒙着一层神秘的光辉,见到这光辉的男人荷尔蒙都会瞬间提升至顶。真是上天的宠儿,咨询师内心惊叹,太完美了,整个身体上的肉,多一分或少一分都会破坏这种完美。在她脱衣解带的时候,咨询师注意到她没有穿内裤。
“怎么样。”访客显得落落大方,仿佛这样才是真正自然的状态。“我们开始吧。”
“好。”咨询师回答后,这才发现手头并没有可用的书。他让访客稍等片刻,自己去拿书。
“怎么样?”助理问突然从咨询室出来的咨询师。
“我要找一本书。”咨询师低着头,没有停留,也不去看因吃惊张着嘴的助理,一直往楼上走,走到书架前,左挑右选,最后把康拉德·劳伦兹的《攻击的秘密》拿在手上。
“啊,你终于来了,把我晾在这半天,我以为你不会再进来了呢。”访客嘟着嘴,别过头去,假装自己在生气。
访客离开座椅,趴在对面的弗洛伊德沙发上,扭过头,显得十分急躁,示意咨询师别再耽搁。直到咨询师用《攻击的秘密》抽打在她的屁股上,她才兴奋的尖叫起来。
“用力,再用力一点。”
咨询师加大力度,访客的屁股上已经遍布红印。访客翻过身,要求他抽打她的乳房,他拒绝了。
“继续,不要停!”访客遭到拒绝后,再次回到趴着的姿势。“更大力一点!”
最后,直到访客获得了她的性高潮后,没再要求继续。咨询师松了口气,如果时间更长一点,他铁定没法克制住自己的性冲动了。治疗显然是失败的,访客在被抽打的刺激中体验到的不是疼痛和厌恶,而是性快感。咨询师要访客从沙发上回到座椅。访客面色潮红,娇喘嘘嘘,不过几步的距离,却仿佛使她不堪重负,刚刚强烈的高潮刺激使她几乎脱力,这次快感的强度只有曾经有数的几次可以比拟。但在咨询师继续开始他的谈话聊法时,访客拒绝了他要她穿回衣服的要求。她仰着头,赤裸着身子懒洋洋的倒在沙发椅上,不时用手抚摸阴蒂和乳房,发出轻微的呻吟,仿佛仍在回味刚刚过去的骤风疾雨。
“跟我说说你童年的经历。”咨询师突发奇想。
“童年的经历,哪些经历?”
“跟性有关的经历。你的家庭教育,你父母在性方面的观念,还有你幼年时见过的与性相关的场景,有过的性接触,就是说你跟你的玩伴之间做过的与性相关的游戏。”
“我的家教很严的。幼年时怎么……哦,可能那算是一次吧。”访客心想,他既然这么需要这些,自己不妨按他需要的说点什么,“我是先说我所接受的家教呢,还是先说性游戏?”
“先说家教。”
“我的父母都是大学物理教授,是那种老学究类型的人,两个都是,极端保守,即使到现在,电视里出现什么亲吻或是露出内衣之类的镜头,我母亲都会立刻换台,而且面露尬尴,就像是她犯了什么过错似的。至于我的父亲,从我记事起,他就以男女有别为由,不让我跟他有什么亲近,吻他的脸都不行,他也从不吻我,哪怕是额头。如果我尿湿了裤子,母亲又不在家的话,他会让张婶,我们的邻居太太给我换裤子,他自己躲进书房里去,直到张婶告诉他,已经给我收拾妥当才会出来。
我第一次带男友回家时,因为动作过于亲昵,事实上只是我当着他们的面用手摸了一下男友的脸,因此,事后被他们给批判了足足一个钟头,非礼勿言,非礼勿视,非礼勿行,这几句,我最少听他们唠叨过八万遍。后来,当我跟他们承认自己跟男友在外同居时,他们差点要把我扫地出门。我母亲当着我的面号啕大哭,说自己怎么会教出这样败坏门风的女儿,她是没脸见人了,还不如去死了算了。父亲呢,再次躲进书房里,关门的时候震得客厅的吊灯摇摆不定。也就那一次,我给了他们一个惊天霹雳,他们眼中的乖乖女,那一刻他们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我,仿佛我是从地底下突然冒出来的怪物。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那样做,我本可以瞒着他们,像隐瞒的其它一切一样,但我突然就那样做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目的。
他们希望自己有个严守三从四德的女儿,我是没法让他们如意了。即使是他们知道的那一点点,也让他们觉得我罪孽深重。后来我跟我的未婚夫再续前缘时,他们觉得自己的亲家面前低人一等。更糟糕的是,在他们看来,如果对我曾与男友同居,已不是处子之身这件事,对他们的同事,将来的亲家有所隐瞒的话,那是对他们人格的最大侮辱。用他们的话说,他们这辈子从不撒谎。当那个老巫婆得知内情,对我们的婚事表示反对时,他们竟然完全站在她那边,认为她做得很对。这就是我的父母,还有他们的贞洁观。
他们明显是上了那老巫婆的当,以为她也是同样的谦谦君子。她可厉害着呢,尽管她装得很像,但我绝不相信她是一个真正从一而终的女人。每次外出她都穿得花枝招展的是去干嘛,以前是同事组织的舞会,现在她竟然连广场舞都要插上一腿。如果不是为了引起别的男人注意,她怎么会不舍得浪费任何一个抛头露面的机会,她老公公司的年会她都紧赶着去凑热闹。衣柜里的衣服比我的还要多还要花俏,嘴上说,年轻人要懂得节俭,说什么现在能有这么大的家当,全靠她数十年劳心费力,勤俭持家。她看到穿露背装的女人就说别人不是正经女人,可她自己总是露出大半个靠胸罩撑住的胸在大街上闲逛。如果哪天我穿着超短裙出现在她面前,那肯定比打她脸更让她难受,可她自己穿着把整阴部轮廓全蒙出来的瑜珈裤在院子里跑步,也不嫌丢她自己或她丈夫的那张老脸。天啦!你不知道那样一个老太太有多恶心,她以为自己还是十八岁的少女呢。
听完这些,你知道我跟她相处时有多难受了吧。如果不是看我未婚夫的面子上,我一秒钟都不能跟她呆一块。除了看她滑稽可笑的放浪之外,我还得把自己的个性全部隐藏起来。我还得屈意奉承,赞美她的老年斑围巾,她的右灰粉底。就这样,我还不能让她完全满意。我非处之身跟她儿子订婚,在她看来是一种原罪,她儿子是在降尊纡贵。”
“露露,我们是否可以这样认为,你现在一直处于一种压抑的情境中。”
“是的,压抑,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郭老师真是一针见血。”
“与你的未来婆婆相处时,你内心有剧烈的敌对冲动?”
“有,就像我看不惯她,她铁定也无时无刻不在心里诅咒我,恨不得我赶紧死掉,这样她儿子就可以另择佳人。有一次跟她一起在厨房帮活时,我切姜丝,她在一旁指手划脚时,我真想一刀割断她的脖子,天知道我用了多大劲才克制住自己这种冲动。”
“我想这也是你昨天刚来时,跟我说你现在极度焦虑的原由之一。你由于露阴癖——”说到这时咨询师忍不住看了一眼访客的阴部,她把一只手轻轻覆盖在上,一动不动,几撮毛从指缝指跑了出来。她专心在听咨询师说话,终于停止了自摸。“事实上,害怕露阴癖为人所知,这种危险感并非你内在的心理因素引起,你所感知的恐惧,害怕因此而失去你的未婚夫,根据你说讲述的情况来看,你并没有夸大这种客观存在的危机。”咨询师字酌句斟,一边回忆书本上见过的典型案例,一边与眼前访客的情况相对比。
“你是说我的焦虑并不是来自我的心理问题,跟我的露阴癖没有任何关系,全是因为那个老巫婆,罪魁祸首是她?”
“不能说没有关系,应该这样说,你害怕自己的心理问题为人所察觉产生了正常的担扰和恐惧心理。我想这种感觉在你订婚前同样有过,对吗?”
“是的。”
“可那会你并不会因此感到焦虑,最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感受到一种无法逃避的危险感,这种危险感你现在经常会察觉到,对吗?”
“对。”
“我们再来看看这种危险感的源头,你有露阴癖,有一个跟自己相爱的未婚夫,有一个对你因为不是处子之身跟其儿子订婚而有所诘难的未来婆婆,在你看来这个未来婆婆一旦得知你有这种心理问题,你跟未婚夫的婚事铁定会泡汤,我这样说对吗?”
“对。”
“最后我所说的万一问题被人发现,你将因此受到巨大的惩罚,就是说会失去自己的如意郎君,这就是你焦虑的来源了。”
“嗯,我想是这么回事。”
“既然我们找到了事情的源头,事情就好办了。眼前看来你有两个办法来应对,一是更好的隐藏自己,不让事情败露,对不起,我想不到更好的词来形容,但我这里用败露这个词并无贬义,只是为了更好的表达。可这样做的话,只能让危险推迟,治标不治本,万一哪一天出现什么意外,那就不再有挽回的余地。还有一个办法就是我们通过心理治疗,治愈你的露阴癖,这需要你的合作,露露,你愿意跟我一起合作吗?”
“我愿意。其实,这会我已经觉得自己好过多了,我是说我现在没有那种急于裸露自己的愿望,感觉自己的身体很放松,好像性欲突然离我而去了一样。”
那是因为你现已经是赤身裸体,刚刚体验过高潮,性欲感自然降低了,咨询师心想,但他没有把这话说出来,只是试探着说,“那我们现在把衣服穿回去。”
“穿回衣服?”访客刚开始神色有些茫然,但突然又变得坚定,“不,我觉得现在这种状态最好,而且我要求每次心理咨询时自己都在全身赤裸,直到被完全治愈。还有你,郭老师,我认为你应该公平的对待你的访客。”
“公平?你觉得我们现在是……”咨询师意识到对方所指,“我所认为的两个人相处时的公平,是彼此尊重,我尊重你希望自己全裸接受心理咨询的想法,同样我希望你尊重我衣着整齐面对访客的自由。”
“即使是为了访客着想,有利于访客心理问题的改善,郭老师也不愿意为止做出一些退让吗?”
“如果真有利于治愈访客,我可以考虑,可事实是,在我看来,这不会有任何作用。”
“我们还没有试过怎么能知道毫无益处呢,恰恰相反,我觉得如果让我观察没有露阴癖的人在他本不该或是不愿裸露时脱光自己,让他因此而感到羞愧、耻辱等等别的我没有体验过的情绪,我想我也有机会被这些情绪所感染,不是说近朱者赤近黑者黑吗,让我体验你们正常人的感受,反复感染,我想我也逐渐会拥有这些感受,我会在陌生人面前裸露时也感到羞愧、耻辱。这办法真是妙极了,这才是真正的赤诚相待,跟你所说的访客跟咨询师必须相互真诚简直不谋而合,来吧,郭老师,让我们试试,我真是迫不及待了。”
咨询师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访客的提议,而是提醒对方,这次的咨询时间已到,这个办法可以留到下次商讨。
“我加钟。”访客坚持立马实施自己的策略。“我出双倍的钱。”
“我有预约,下一个访客还有十分钟就到。”郭南说的是实话,她不怕对方赖着不走,没有谎言就不怕检验。对方加钟的措辞让他有些不悦,她以为心理咨询室跟足疗店一样可以随意加钟。
“那我们就抓紧时间,就这十分钟,我同样出两个钟点的钱。”访客的固执超出咨询师的想象。
“抱歉,我在接待访客前需要一些准备时间。把衣服穿好,我们下次见,露露。”咨询师说完这句就走了出去,把访客一个人留在咨询室。他想,如果她真赖着不走的话也没关系,他还有另一间咨询室。访客并没有耍无赖的想法,她几乎紧跟着咨询师走出咨询室,她穿衣服速度跟她脱衣服一样快。离去前,她在导诊台预付了十次咨询的费用。
“看来你让她很满意。”访客走后,刘芳把那五十张百元大钞又仔细清点了一遍,“看来她想打破你咨询次数最多访客的记录。”
“希望如此。”咨询师一语双关,不知道助理有没有听出自己的弦外之音。“她下次预约是什么时间。”
”明天,下午两点。”
“往后——算了,就这样吧。”
“把下一位访客的资料给我,晚一点,我想我们得好好聊聊这个露露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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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清纯美少女的裸露癖

第三节

“他对此毫不知情,将来也没有可能知道。”访客信心十足的说。咨询进行不久,郭南就再次在姚露露面前败下阵来,她用把自己过去从未跟人提及过的经历全部告知咨询师为条件,要求咨询师按照自己上次的提议进行心理咨询。
“咨询师和访客面对面,全身赤裸进行咨询?”刘芳对访客这个古怪提议,毫不隐瞒自己的惊讶之意,一会她又大笑起来,“哈哈,赤诚相待,这确实可以说得上是绝对的真诚了。跟我说实话,你当时怎么想的?”
“你是指听到她这个提议之时?”
“不,我是说当她脱光衣服站在你面前,你用书抽打她屁股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会选那本书当作——治疗的工具。”
“顺手一拿,没什么特别的含义。”
“真是顺手一拿?”
“好吧,我承认,我有挑选,但为什么会用《攻击的秘密》,我暂时还没有追究过其中的缘由。”
“所有的性行为里都隐含有攻击。这么看来,刚刚那个问题你已经不用回答了,你不能否认你当时有跟她性交的欲望。”
“我不否认。她年轻,漂亮,热情,有活力,正常男人在那种情境下都会有一定的性冲动。”
“看来,你有所进步了。只是冲动,而没有将它付诸实践。我想,当时如果你要求和她发生性关系,她一定不会拒绝你。恭喜你,你现在可以说是达到了柳下惠的标准了。”
“我想下次,或者下下次,她或许就不会再以这样的方式和我相处,在陌生人面前裸露才能激起她的快感,几次咨询后,我对她而言就不会再是陌生人。”
“你这想法不错,但我看来未必会如你所愿。所谓的陌生感可不是能这么简单定义的。我赌一盘炒耳尖和一瓶牛栏山,在你们发生性关系前,她会一直这样。”
“炒耳尖不是今晚原本计划的下酒菜吗?”
“那么我们改变一下计划,把菜当成赌注,先让它在冰箱里呆几天。”
助理的话果然被应验,访客一来就把自己脱得精光,就好像她不是走进了咨询室,而是踏入自己的私人浴室,动作自然,而且把脱下来的衣物递给咨询师,留给他去处置,仿佛他成了伺候她入浴的仆人。
访客以完全揭露自己隐私为条件,这让咨询师感到为难,他感觉她将说的事可能至关重要,重要到足以影响到咨询的成败,不止这一次,包括接下来所有咨询阶段。可是如果自己接受对方条件,会让访客觉得威胁能让她得偿所愿,类似的妥协将不必避免的持续发生。
“为了彼此更加真诚。”咨询师的自辩显得苍白无力。权衡再三之后,他接受了访客的建议。在咨询师和访客的较量中咨询师再一次败下阵来。
咨询师站起来,背对着访客,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才把上衣和长裤脱掉。最后解决那条灰色的平角内裤时他实在下不去手,太难为情了,背后紧盯着他的那双眼睛,让他觉得背心灼热。最后,眼一闭,像死刑犯面对临头一刀时一样,弯腰一把拉下去,内裤勾在皮鞋根上,让动作笨拙的郭南好不容易才扯掉。这下好了。
“还有鞋子,袜子也脱掉。转过来。坐。”咨询师这会任由访客摆布。地板真凉。好不容易,他终于敢抬头跟对方注视。刚开始他感觉沮丧,小姑娘面对自己裸体时显得落落大方,而自己却在扭捏作态。不过他立刻就释怀了,自己是一个正常人,感到羞涩是正常的反应,而对方却是因为有心理问题而表现得反常。
访客没有食言,说出了自己真正的隐秘。原来她曾经为一个主播平台工作,准确说是一个情色主播平台。
“我喜欢那种感觉,在那份工作中,我感觉找到了真正的自我。”
“你喜欢的感觉中有金钱的因素吗?巨额的打赏在你获得的快乐中占有多大的比重,你有考虑过这一点吗?”
“钱?郭老师,我并不缺钱,从小就不缺钱。如果说那些巨额打赏也曾给予我快感,那只是因为自己裸露的身体能获得人们的称赞,人们以他们一贯衡量事物价值的标准——值得付出金钱的多寡来对我表示肯定,显然我应该为此感到骄傲,尽管那些打赏跟我自身获得的快感来说不值一提。”
“那我们可不可以这样说,即使没有任何的收益,你也愿意去做那些事?”
“是的。但不能说是没有收益,我在那些陌生的看客面前裸露、自慰、性交,我获得的性高潮是从别处无法获得的,这就是我的收益。”
“你是什么时候结束主播的?”
“订婚后。”
“你现在仍有留恋吗?会不会将来继续去做?”
“不会。你知道他对我有多重要,我不能因此毁掉自己的婚姻。”
“你的担忧中,有没有害怕被人揭露曾经职业的因素在内?”
“没有,我们是极为隐秘的。不像那些被抓的蠢蛋,也不是那些想借此出名的白痴。这么跟你说吧,公司挑选的都是高端客户,事情败露的话,他们遭受的损失将比主播们更大,不存在泄露的可能。而主播们也不会蠢到跟那样一群人作对。”
盲目的自信。咨询师心想,他们都以为自己足够聪明,可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但自己没有必要解析这些,那样只会徒增访客的焦虑。
“你有跟看客们上过床吗?我是说在他们付钱的情况下。”
“没有,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不是妓女。”访客说妓女这个词时,声调有明显提高。“我可这样跟你说,我从未因为金钱而去做过任何自己不愿意做的事。”
咨询师有心反驳,但如今时代妓女这个词的慨念变得异常模糊,或许说它在某些方式下一直是模糊的,如果不是站街或是在妓院踩着钟点上班的妓女,她们都有一套把自己置于勾栏门外的说辞,尽管她们都是以性行为来获利。就如刘芳所说的那样,关于此类的鉴定原本就是糊糊不清的,从广义上说把婚姻当成卖淫也有其道理,但从狭义上说,只有那些一手收钱一手脱裤子的女人才会承认自己是妓女的事实。
“你有没有想过主动跟你的未婚夫坦承一切,你有觉得自己在欺瞒对方吗?”
“我跟他说我过,我曾经是一个坏女孩,可他说他不会在意我的过去。”
“你只是这样说,并没有说过具体的事。”
“是的。我想没必要说具体的事,那样做的话对我对他都不会是什么好事。既然我已经跟他说过了自己曾经是一个坏女孩,就证明我并没有欺瞒他。”
“那么你是怎么看待自己所从事的职业呢?曾经的职业,如果有人说你那属于卖淫,你会认同吗?”
“我认为那并不是卖淫,尽管很多人说我是婊子。如果说我们是卖淫的话,电影里裸露自己身体的女明星们也是妓女。”
咨询师想到伏波娃对于高级妓女的定义,他想或许可以给访客推荐《第二性》。
咨询临近结束时,咨询师对自己赤裸的身子已经不再感到有什么妨碍,很自然的站起来,要跟访客握手作别。
“感觉如何?”访客问咨询师。
“什么感觉?”咨询师心想这话应该是自己问对方才对。
“这种赤诚相待的感觉。”
“刚开始有些不适,这会好多了。”咨询师实话实说。
“下次继续。”
咨询师没有表态,他正手忙脚乱的时候往身上套衣服,因为他注意到访客已经穿置妥当,就要走到门口,在她拉下门把手时他刚把皮带系好,他把T恤抓在手上时,刘芳正从导诊台那看着自己赤裸的上身。访客带着清脆的笑声离开了咨询室,她对自己的小恶作剧感到十分满意。
“不用解释,就算你们在里面做爱,我也不会感到奇怪。”刘芳对终于穿戴整齐欲张嘴说话的郭南说,“但我想你们还没有到那一步。”
“你这么有把握?”郭南有些不服气的说,他觉对方在贬低自己的魅力,好像他没办法把她弄上床似的。
“因为我没有听到尖叫声,你的或是她的都没有。如果她跟你做爱的话,她不可能让咨询室如此安静。以后你会知道的,我担保她叫床的声音能刺破你的耳膜。”
“嘿嘿——“郭南不再跟刘芳纠缠这个问题。“我了解到一些新情况,我想你一定会兴趣。”
“我对心理问题有关的一切都感兴趣。”刘芳停顿了一下,拿出一张表格递给郭南。“不过得等你接待完这位访客,我才有幸聆听了。”
“又是这么神秘。”郭南把表格接到手上,看了一眼后说。“职业不清,家庭成员不清,年龄没有,什么都没有,就写了一个钟女士,我想这个姓都可能是假的。”
“半个小时前打电话来预约,听声音像三十多岁,对保密看特别重要,反复问过我们的保密原则。”
“是从什么途径知道我们咨询室的?”
“从朋友圈上看过我们的公众号。”
“嗯。你有问过她是什么情况吗?”
“有,但她不愿意在电话里说,要求在咨询室跟咨询师亲自说。我觉得她可能是想先看看情况,能否让她说出自己的问题,还得看她对我们这是否满意。还有五分钟,如果她不迟到的话。你要去楼上等吗?”
助理话刚说完,访客就到了。就如她说猜测的一样,这位钟女士看上去三十出头,上身一件黑色纱网长袖,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里面的黑色胸罩,下身一条有破洞和绣着玫瑰花的牛仔长裤,脚下是一双水晶细长跟的黑色漆皮凉鞋。除了右手手腕上的一个翠玉手镯外,没有佩戴其实首饰。头发烫了波浪卷,染成棕红,高高瘦瘦的,显得有些干瘪,五官说不上好看,但也不至于让人讨厌,倒是嘴唇丰满有光泽,也不像是涂过唇膏。刚进来时,问过谁是自己的咨询师后,认真打量了郭南片刻,最后点了点头。
访客走路步子迈得很大,原本走在咨询师身后,进咨询室后却比咨询师更先落座。
“绝对保密?”访客郑重其事。
“绝对保密!”咨询师说得斩钉截铁。
“嗯——”访客沉吟,像是仍然心有顾虑,又像不知从何说起。
“告诉我,看我有什么可以帮助到你的。”咨询师见访客犹豫,鼓励对方。
“我有些苦恼。”访客终于下定决心。
“什么样的苦恼?”
“是关于——性。”访客好不容易挤出最后那个字,脸突然就红了,迅速低下头,自惭形愧让她觉得没脸见人。
“接着说,不用担心什么。我们这的来访客很多都遇到过性的问题,可以这么说,大部分人在性上面都出现过问题。”
“是吗?”访客想了想,对方其实对自己的身份一无所知,告诉他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咨询的费用那么高,自己总不会什么都没说,就白白浪费掉那些钱。她抬起头,但不再面对咨询师,而是看着高脚凳上花瓶里的那束白合,断断续续的把自己的问题说了出来。
“就是说,你的丈夫完全无法让你在性方面获得快感?”
“是的。”访客这会的声音变大了,伤疤既然已经揭露,她就不在乎会有人对其指指点点了。
“你丈夫的生理方面有没有问题?我是说阳萎早泄之类的?”
“没有,他——”访客又停顿了片刻。“他各方面都很好,我是说比一般的男人都好,各方面,我们做爱的时间,他那个的长度大小都是我见过的男人里面最好的,但是跟他做爱时,我就是感受不到快感。”
“你爱他吗?”
“爱,我很爱他,甚至可以说我现在只爱他。”访客说这话时神情严肃,不像在撒谎。咨询师现在几乎可以肯定访客属于性冷淡。
“很多女性都有过你这样的问题,性冷淡是了种很常见的心理问题。”
“性冷淡?可是我跟别的——我跟别的男人在一起时却没有这样的问题,而那些男人我甚至不爱他们。”
“这种情况是有的。”
“不想让自己爱的男人碰自己,却跟别的男人鬼混。郭老师你不了解情况,我跟他结婚快十年了,我从没给他口交过一次,尽管他经常恳求我那样做,有时我也想满足他的意愿,可我就是无法做到,即使只是为了尽到自己作为一个妻子的义务跟他做爱,我也只能接受以最传统的姿势完成任务。可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别说只是亲吻阴茎了,从脚趾开始到他们身体的每寸肌肤,哪怕是肛门我都会很投入的吸吮。我想我一定是病了,而且病得不轻,我怎么会变成一个这样放荡的女人。有一个次我还同时跟三个男人,三个陌生男人上床,我……”访客自觉罪孽深重,抽泣起来。
“你有跟你丈夫聊过这个问题吗,我是指你跟他在床上的事,不是指你跟别的男人的事。”
“没有,从结婚到现在我们从来没有聊过性有关的事。事实上我在他眼里是一个极为保守的女人。你认为我该怎么办才好,我爱他,不想失去他,可是如果让他知道我其实是这样一个放荡的女人,他肯定会离开我的。他是个好男人,是了我见过的男人中最好的一个。顾家,从来不在外面乱来,下班后准时回家,家里的经济大权都交由我掌管。跟他一起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朝我发过脾气,也没有跟别的女人有过暧昧。”
“他有察觉到你的异常吗?”
“没有,他是绝对信任我的。正是因为这样,我对他更加感到愧疚。有时我真有把一切都告诉他的冲动,可我好害怕,害怕因此失去他,我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了。”
“首先,我建议你不要再有婚姻以外的性关系。你可以做到吗?”
“我尝试过,可是坚持不了多久,因为在他那我得不到一丁点的性满足,时间一长,就无法再克制自己不去找性方面的刺激了。”
“我想等我们解决好你性冷淡的问题,那种情况就不会再发生了,心理障碍一旦破除,你就会在你丈夫那得到更好的性快感,会比跟别的男人更让你感到满足。”
“真的吗?”
“真的,你可以相信我。虽然性冷淡的治疗不是短时间能凑效的,但我们一起努力肯定有办法战胜它。”
“那得多长时间?”
“这是无法精确的。”
“大概多长?得经过多少次这样的心理咨询?”
“十次到二十次之间吧。”咨询师本想把时间说得更长些,但担心访客因为时间太长而对治疗反感,他感觉对方急于求成。
“十次——二十次。”访客陷入沉思。直到咨询结束,她也没有表示接受咨询师长时间治疗的建议,在她看来费用有些过高,她可以再想想别的办法,比如去医院看看,说不定有什么特效的药物,便宜又高效。
“她不会再来了。”助理断言。“她全身的衣物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两百块钱,手上的手镯我在网店看过同款,三十块钱可以买两个,还送锦盒。像这样节俭的家庭主妇,舍得花五百块钱一个小时的咨询费来接受一次咨询已经是破天荒了,还是因为担忧恐惧的缘故。要她花上万块钱来治疗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问题,那比杀了她还难受。”
“这些男人对自己的女人还真是一无所知。”咨询师心有感慨。
“露露?钟女士?哪个男人敢说自己真正了解自己的女人呢!即使是我们女人自己都无法真正了解自己。如果说,她们的问题,我都在自己内心有感受到过类似的冲动,你相信吗?只是我更好的克制住了自己。而我这话也是不可信的,即使我自己认为自己说的是真话,因为这是我的主观判断,或许我也曾作过不少出格的事情,但出于对自己利益的维护以及自身人格的肯定,我避重就轻,把它们合理化。我们掩饰自己缺点时跟我们宣扬自己的优点时同样极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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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清纯美少女的裸露癖

第四节

“情境神经症与性格神经症并存,很高兴我们能在这一点上达成共识。”
在姚露露到来前的两个小时,因为没有别的预约,咨询师跟他的助理一直在分析访客的问题。
“任何人在做每一件事前都有一个目的,即使他并没有清楚的意识到内心目的的指向,但他潜意识无疑已经有确凿的动机。她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我想我们可以从她的动机去分析她的行为。她为什么会迷恋在陌生人面前裸露获得的性快感?她在现阶段在生活中为自己确立的具体目标?为什么一定要求你以裸体的方式进行心理咨询?什么是她自我实现的目标?她焦虑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焦虑的原因是她的安全需求和尊重需求受到了威胁这是显而易见的。而这些威胁都是来自她的未来婆婆。”
“我觉得她这更像在转移目标,可能她内心真正厌恶的是那个她嘴里说爱的那个人。”
“你是说她的未婚夫?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可以取消婚约,那样的话她的焦虑也会不复存在,她为什么要抓住一个自己厌恶的人,而且让自己因此身处担忧恐惧的情境中去呢?”
“也许是她自己也没有看清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等她完全移情于你后,我想一切就该真相大白了。”
“完全移情于我?我觉得不大可能。”
“就在今天,我能感觉到,一会就能见分晓。她来做心理咨询的目的可能跟你想的有些不一样,她知道自己有心理问题,但正是因为这样,她把自己曾经犯过的过错都归于自己的心理问题上,就像一个神精病杀人是不用承担刑事责任一样,她认为自己也不必要去承担那些过错的责任。有了你这个心理咨询师的确诊,她就更愿意把自己置身事外了,仿佛那一切都不再是她的错,错只在她的心理疾病。所以她一定会对心理咨询师移情,她也会自发的促使这种移情的发生,前面两次咨询所发生的一切都足以说明这个问题。今天她会更推进一步,我想你是不是该下楼买盒安全套,如果你没有存货的话。”
咨询师低头沉思,不再说话。他不像以往一样呆在二楼,而是在一号咨询室里等待访客上门。
“我想换个环境。”这次访客进入咨询室后,并没有急着脱光自己。
“你要从你未婚夫家搬出去?”
“我是指现在,我觉得这个房间让我感到沉闷,也会加重我的焦虑,我想换个地方。”
“你想换个什么地方?”访客又一次出其不意,咨询师第一次遇到提出这种要求的访客。
“能让人心旷神怡的地方。”
“比如?”
“海边,山顶,草原,那些都不错,也许下次我们可以去,提前计划好的话,但是对现在来说不大实际。要不,去天台吧,天台是个好地方,抬头能看到蓝天白云,低头能看到来往的人群,也不会有人打扰,一定比这要好,就天台。走——”说完后,访客不给咨询师选择的机会,自己带头走出去。在电梯旁等了片刻才见到跟过来的咨询师。郭南一只手上拿着两把他跟刘芳吃饭时用的折叠椅,另一只手上拿着两个玻璃水杯,杯子里的水已经洒掉了大半,姚露露赶紧把水杯接到手上。
等电梯的时间很长,但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咨询师有些忐忑不安,仿佛预感到了什么。访客呢,笑着翘起嘴角,好几次郭南以为对方会拿自己逗乐,可她并没有任何举动。
艳阳高照,天台上挂满了晾晒的棉被。姚露露走在前面,郭南在后面追逐,他们穿梭其中,就像走在迷宫里。等咨询师上气不接下气,终于追上访客时,访客已经脱光了自己。这回访客可没再征求咨询师的同意,直接上手开始扒掉对方的衣服。内裤一褪下,没等咨询师反应过来,访客直接蹲下去,含住他已经有了反应的阴茎吸吮起来。不得不说,这种感觉让他很满意,但他嘴上仍在说。“我们不能这样,这是不对的。”
访客以更热切吸吮回应她的咨询师。
“这种感觉真是太棒了。我都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感受过这种刺激了。”访客骑在咨询师身上说,她不停的尖叫、呐喊,让咨询师担心吊胆,生怕有人突然闯上来,也正是因为这样,感觉更加刺激。
“你的未婚夫呢?他不棒吗?”咨询师刚开始只是出于男性的本能问访客,后来又想到可以趁这个机会了解访客更多的情况。于是,他接着说。“你的未婚夫的性能力如何,能让你感到满足吗?“
“不能——一点也不能。那是个榆木脑袋,没有情趣,你不知道让他给我亲吻阴蒂时,他有多笨拙,多让人失望,而且他那东西简直小得可怜。根本无法跟你相提并论。”
原来如此,咨询师心想。
“我们没有戴套,你不为此担心吗?”事实上是咨询师自己有些担心,刚刚出门时助理再一次提醒他安全套的事,他心想如果访客真打算跟自己做爱的话,她应该早有准备。可不知道是故意,还是她也忘了这回事,性交前她并没有提醒他戴上安全套。
“为什么要担心,难道你想戴套,你是觉得我脏吗?”访客停下来,盯着咨询师的眼睛。
“不是,我是说可能会怀孕。”
“不会。”访客对咨询师的答案还算满意,接着晃动起来。
“不会?”
“我上了环,我讨厌戴着套子做爱,那样还不如自慰。”
既然对方都没有顾虑,咨询师也不再担心什么,至于性病什么的,她的下体看上去很干静,甚至带着一股清香。
五分钟后,访客比咨询师更早到达高潮,紧接着咨询师射精了。在咨询师以为完事了,可以开干正事,给访客继续心理咨询时,访客又一次含住了他的阴茎,再一次性交后,访客宣布这次心理咨询的结束,把咨询师留在天台,自己穿上衣服径直离开。
“感觉如何。”
“挺好的。”咨询师明白助理话中所指,但他避重就轻。“她说出了一些以前没有说情况。”
“哦——说说看。”助理并不拆穿他。
“在性方面她对未婚夫并不满意。”
“不如你?”
“咳——咳——”咨询师用咳嗽掩饰自己的尬尴。“她在他那得到不到性满足。”
“意料之中。这是症结之一,而且所占比重很大。”刘芳点点头,“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发现,应该是承认她并不是那么爱她未婚夫。如果她说要嫁给你,你可别吓一跳。”
郭南觉得刘芳这话简直像是天方夜谭。“即使真如你所说,这样一个小祖宗我可无福消受。”
“是吗?我看你挺享受的。”
“婚姻需要高质量的性生活,但仅从性去考虑婚姻那可过于冒失。而且你知道,我已经没有结婚的打算。”
再接下来的几次咨询中,这位叫姚露露的访客可谓是花样玩尽。如果是在室内进行咨询的话,她要敞开咨询室的门跟咨询师做爱,体验过高潮后才允许郭南把门关上。刘芳只好把咨询室的大门关上,自己跑去二楼,可是她即使躲进卧室里,还是能听到访客兴奋的尖叫。再下一次的时候,访客要求她留下来,看着自己跟咨询师做爱,她考虑片刻,答应下来,但尽量避免看咨询师的裸体,专心观察访客的言行举止。等到访谈开始,她就被访客赶了出来。她也不觉得气恼。访客要求助理跟咨询师当着她的面做爱,刘芳拒绝了。
还有一次,访客要求咨询师开车载她去河边。咨询师只同意在车里做爱,她不管不顾的走下车,把脱下来的衣服丢在草地上,然后在河堤上飞奔。咨询师只好把她追回来,把车开到更荒凉的河段,找到一棵枝叶茂密的柳树,跟访客进行了一次野合。
访客这些荒唐的把戏层出不穷,到最后,她终于把被刘芳料中的打算说了出来。
访客提出跟咨询师结婚的想法时,他们刚在山顶完成另一次野合。
“我们是咨询师和访客的关系,我想是因为移情的原因让你有了这种错误的想法。再说,你已经有了一位未婚夫。”
“是未婚夫,我跟你说是的结婚。只有你最能理解我,我想嫁给你才是正确的选择。”
“你不再爱你的未婚夫?”
“说实话,现在还有一点点,但我相信很快就会全部消失的。我将只爱你一个——我的丈夫。而且我相信自己已经被你治愈,你真了不起,我感觉那种冲动正在慢慢消失,不,是已经消失了,我现在再没有在陌生人面前裸露自己的欲望,真的,只有在跟你一起时,我才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剥光自己,我想你看到真正的我。”
“这是不可能的。这么跟你说吧,我是一个不婚主义者。”咨询师实话实说。
“你撒谎!”访客突然火光大冒,神经质的叫嚷起来,“你想娶那个婊子,我早看出来了,你那个助理是什么货色?一个假装正经,内心淫荡的骚蹄子!”
“你放尊重点,我不许你这样侮辱她!”郭南也动了气,手忙脚乱的穿衣系裤,这个疯子。
“尊重?怎么,你心疼了?你不是不婚主义者吗?那样的话女人对你而言就是只是个泄欲的工具了,你就是这么尊重人的?”姚露露对郭南指手划脚,口沫星子都溅到了对方脸上。她想扯住他,不让他穿衣服,无奈力气太小,对方一把将她推倒在地上。光屁股硌在地上的碎石上,破了皮。她捂住脸,号啕大哭起来。
郭南急于摆脱眼前的麻烦,也就没有想到怜香惜玉,等姚露露从地上爬起来时,他早已经不见了人影,她气得直跺脚,可有什么办法,他们在城郊,如果郭南不在山下的车里等自己的话,她走上十几里路都不一定打得上车。
“浑蛋!”回去的路上,姚露露坐在后座,骂完这两个字后,一直到下车都没有说话。郭南更是一声不吭。
“被警察给逮住了?”刘芳看见一脸阴沉的郭南打趣。“夜路走多了,难免遇着鬼,下次小心点就好了。”
“是警察就好,最多说我们有伤风化。让你给说中了,真倒霉。”
“要不你就娶了她,就当是做善事,再说了,小姑娘这么漂亮。”
“我跟你说过我是不可能结婚的,即使不是这样,我也不可能娶她,你是见识过的。再说,她这只是一时冲动,过不了多久,她就会想嫁给另一个男人,她总是这样,不是吗?”
“如果她死缠烂打呢?”
“不会吧,我们今天不欢而散,依我看她不会再来了。”
“那可未必,她还有预付款在这呢。”
“退给她,让她去找别的咨询师,也许明天她就要来找我们退钱了。”
第二天访客过来,但不是为了退钱,而是要求继续咨询,也不再提去室外。更让郭南奇怪的是,访客甚至衣服都不脱,对前一天的事也绝口不提。好像回到了访客第一次来咨询室的场景。
“有一次,是在我五岁的时候吧,晚上起床尿尿。客厅灯关了,往厕所走的时候我感到害怕,推开了我父母卧室的门,看到两个赤裸的成年人的身体,父亲压在母亲身上。我有些吃惊,但仍朝他们跑过去。可他们大声喝斥我,要我赶紧出去。当时我特别害怕,害怕床上的那两个人还有客厅里的黑暗。”
这次访客说了不少儿时的一些性经历,跟小伙伴模仿大人玩性游戏的细节都说得很清楚。说话的时候严肃认真,她问咨询师自己的心理问题是不是跟这些经历有关。整个咨询过程中,没有提过任何无理要求,离开前她还跟咨询师道歉,说自己前一天是因为犯病才会口不择言,她请求咨询师看在自己是一个病患上原谅自己。临了,握手作别时,她说自己是真心想要嫁给咨询师,希望对方能认真考虑,她不会这么轻易放弃。咨询师表示理解访客的言行,他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治愈她的神经症,但结婚的事他是不会考虑的,因为他确实是一个不婚主义者。


楼主:叶浪83  时间:2019-06-14 19:50:19
第二章 清纯美少女的裸露癖

第五节

“这会她看上去真像一个正常人。”访客离开后,咨询师对助理感慨。姚露露继续几次咨询后,变得越来知情守礼,除了每次都会说到一些她说遭遇到的心理受挫的往事外,她除更漂亮外,跟一般小女孩没有任何不同,只是神色越来越憔悴了。
“爱情让一个正常人变得神经质,让神经质变回正常人。就像让好人变坏,让坏人变好一样。”
“帮我出出主意,怎样才能打消掉她想嫁给我的念头。”
“我想她跟你说的那些遭遇并不一定都是真实的,要知道访客有时为了从咨询师那得到赞许的反应,他们有时会编造一些他们觉得咨询师会想听到的故事,访客会讨好咨询师,让咨询师高兴以求得到赞赏。更别说你的这位访客,现在是如此的迷恋你,这会除了你的爱其它的她都不会在乎,什么也不需要,她只想以她感情的真挚来打动你。卡伦·霍妮真了不起,她好像亲眼看见你现在的状况了一样。”
“她的书上有说过这种状况?是哪一本,我不记得《女性心理学》上有这些。”
“《我们时代的神经症人格》《精神分析的新方赂》,都有说过这种情况。”
“解决的办法呢?”
“没有。我是说我读过的书里没有写过。可能别的书里有,我得查一查。我们网上查查上,输入过度移情试试。”郭南走进接诊台,两个人四只眼睛紧紧盯着屏幕。网上谈论移情经验的文章很多,他们看了一篇又一篇。
“这下明白了吧。”刘芳眼睛都看花了,挪开鼠标,揉眼休息。
“说得很明白,但我没有看到具体解决问题的办法。”郭南摇头。
“问题出在你身上。”刘芳决定把话说穿,“如果不是因为你过分介入访客的生活,这种过度移情就可以避免。”
“我——”咨询师面红耳赤,不知说什么好。
“我并不是责怪你,荣格不是也经历过这样的事,你只是犯了个大师级的错误。”刘芳笑着拍打郭南的肩膀。“而且这并不是没法补救。”
“天知道我要如何补救才好。”
“你跟访客共建正确的健康的咨访关系,改变你们过去错误的认知。”
可访客比助理想象的更加顽固,不论咨询师如何苦口婆,道理讲上一百箩筐,她只认定一件事,自己得嫁给咨询师。后来她甚至要求恢复和咨询师的性关系,遭到了咨询师严厉拒绝。
既然装正常人不能打动咨询师,访客开始耍起别的花招。她开始让自己的心理问题变得越来越严重。她跟咨询师说,在接受咨询前一个晚上,她总会一个人脱光衣服去马路上游荡,有一次还被几个从网吧赶回工地的民工给轮奸,她说得若如其事,讲被轮奸的细节,要咨询师看自己因被奸而红肿的阴部。
她每天叫不同饭店的外卖,跟每个送外卖的男人上床。她叫网约车,坐摩的,拉着陌生司机的手钻进小树林。她去网吧,在厕所门口堵住一个男人就厕所里性交。她每周会去参加一次群交聚会,有年青人的,也有中年人的,甚至有一次她还同时给两个超过七十岁的老头口交。
天底下最大胆的性爱场景都从她嘴里冒了出来。她还说自己要去国外做色情电影的演员,有一次她掏出一张机票在咨询师面前晃了一眼,速度太快,咨询师没来得及看清机票上的目的地。
有时她又哭着说,那些其实都是自己捏造的,只是为了气他,让他嫉妒,让他为自己担心,希望引起他的重视。有时她像一只受到追赶却无处藏身的兔子,有时像一头正张开血盆大口准备咬断糜鹿颈脖的雄狮。
她的爱像突然出现的暴风骤雨,毫不顾虑底下人的惊惶失措,劈里啪啦一股脑打下来,把咨询师砸得晕头转向。有些时候,咨询师几乎准备举械投降,可一想到她以前做过的种种,不得掐灭掉这念头。反复发作下来,犹豫不决的人立场就变得坚定无比了。
当她提出要恢复以往彼此裸体的状态进行咨询的状态,要继续跟咨询师的性关系时,咨询师就以中断跟她的咨访关系吓唬她。
有时候她长久的盯着他,眼睛里冒出火光,一言不发,她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火热的情感,她永不满足的欲求。
咨询师呢,并非讨厌继续跟访客上床,可如果因此要他娶这样一个女人,那还不如杀了他。对于访客无理的纠缠,咨询师已经失去了职业所需的耐性。如果不是看在她咨询费付得痛快的份上,他真想把她扫地出门。他对访客提出转诊的建议,说自己现在已经不再适合担任对方的心理咨询师,被她一口回绝。咨询师还要说,一把小匕首突然从她手里冒出来。
她演起了以死相逼这一出,把刀架在脖子上,说她不要求对方立马答应娶自己,但也绝不允许对方把她一脚踢开。还威胁说要把咨询师的丑行公之于众,他这样对待自己的病人,休想再在这行混下去,更别说她的未婚夫也铁定会来找他麻烦,而她自己嘛,她可以跟人说是上了这个无耻之徒的当,被哄骗才失的身。
“你说我出去旅游,躲上一段时间再回来怎么样?”郭南垂头丧气。
“咨询室怎么办,这会可刚有起色,突然歇业,损失不可估量。”刘芳又好气又好笑,“现在公众号每篇文章的点击都上万,引流来的顾客会越来越多。”
“是啊,咨询室到这天不容易,可她现在表现让我感到害怕,天知道她会不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来。”
“我倒还有个法子。”刘芳想了想说。
“什么法子,快说。”
“一个很俗,可特别管用的法子。”刘芳看着郭南那急不可耐的样子,故意吊他的味口。
“管它俗不俗,管用就行。”这会他已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我们先说说她为什么想要嫁给你。”对方越是急,刘芳话说得越慢,这个冒失鬼,当初就没考虑过后果吗。事实上,一开始,她就有过劝阻对方的念头,可一想到郭南那自以为是的性子,她就乐得见其出丑,也好让他吸取教训。
“为什么?”
“我综合了一下,撇开访客对咨询师的移情不说。一个女人想嫁给一个男人,名誉、地位、财富,总之一句话,这个男人得有她觉得能满足她需求的能力。心理咨询师,听起像个不错的职业,因为是新兴职业,陌生总能让人更加敬重。财富嘛,访客如果仅从我们的收费看,要是她们以为这工作就像流水线上做工一样,只要愿意一天总能做满八小时,还不算加班呢,这份收入都快要赶上中产阶层了。老实说,在跟你干这行前,我要是见到你这样一位心理咨询师,当然是在我们以往并不相识的情况下,我也会认为眼前这是一个有能力,足以托付终身的人。
可以这样说,除了她对你的爱只是来自访客对咨询师的移情,是一种错觉外,她对你社会地位的评估也是虚高的。”
“然后呢?”郭南催刘芳赶紧往下说。
“找她借钱。”
“借钱——啊,这会管用吗?”
“绝对管用。没有什么比借钱更容易掐灭那些虚假的爱情的火焰了。”
“但是用什么理由呢?说我生病了,白血病,肝癌……”
“不能用那样的理由,只会适得其反。你可以说咨询室业务太差,交不起房租,房东催得太紧,反正怎么显得你无能怎么说。”
“这样能行吗?”
“试试看,第一次如果借给你了,你就借二次,借到她不想嫁给你为止。”
第二天,咨询室的门一开,访客就提前到了。她不理会朝自己打招呼的助理,径直跑到楼上,在洗手间找到在刷牙的咨询师。
“啊——你来了。”咨询师放下水杯,把毛巾打湿,胡乱在脸上抹了几把,下楼的时候嘴角还有一块白沫没擦干净。
进了咨询室,郭南挥手打断正要说话的姚露露,他离开座位,走过去,屈膝蹲在小美人的两腿间,手搭在对方的膝盖上,这是前一天晚上他跟刘芳演练过的姿势,这原本在他们看来足够低贱的动作却让姚露露受宠若惊。
因为紧张和胆怯,他脸涨得通红,对方却以为他是因为告白前的羞涩。他总算想通了。
“唉——怎么说呢——”咨询师扭扭捏捏,显得很难为情,因为男人的自尊,他打心里并不情愿让访客觉得自己是一个业务不行,没有能力的心理咨询师。公众号得到越来越多的关注,他已经把自己当成心理行业的翘楚。他定了定神,难道还有更好的办法,终于终足勇气把话说出来。
“……我这里一个月接待不了几个访客,而我一直以来都是挣一分用两分,信用卡从来没有还干净过,实在不行,我在考虑……”
因为第一次干这种事,表演者的笨拙更好的表现了一条可怜虫找人借贷时的卑贱。他低着头,不敢看她,像极了一个怕遭人白眼的穷鬼。有那么几秒,他突然抬起头,观察她。跟其它的借贷者不同,那些人是担心被人拒绝,而他生怕对方一口应承下来。
“原本我想把车卖了,可那车太老了,卖不几个钱。我跟老朋友都开过口,可你知道这年头,借钱比要人的命还难。我父母也没有钱,他们都是农民,逢年过节才舍得吃一顿牛肉。是的,我还有一个姐姐,可她刚失了业,而且怀了孕。唉!实在没法,我只得去借高利……”
咨询师一直往下说,访客脸上的热情不断减退。最后,变得神情冷漠,她睁大眼睛看着他,好像这一刻刚刚看清这个人似的。
“你就这么穷!房租才几个钱。”姚露露终于听不下去了,不耐烦的打断他。
“一直入不敷出。”说着一只脚已经跪了下去,蹲得太久脚开始发麻,这样能让自己舒服点,还能加重戏码。“你能帮帮我吗?“
他的手向前探索,抓住她的手,吻那只手的时候一不小心把鼻涕擦在了上面。
“真恶心!”姚露露甩开郭南的手,一把推开脚下的穷鬼。在茶几上她没有找到纸巾盒,她站起来,在房间里东张西望。
坐着的人离开后,跪着的那个并不挪窝,他还要接着说。
“你有那么多钱,借我点救救急,你知道,我是爱你的。用不了多少,我就会还你,我以我的人格担保……”
“你这个骗子,骗子。”她气得发抖,用手指着郭南大骂,不知道她是看穿了对方的阴谋,还是因为嫌弃眼前的穷鬼。
整个咨询室都没有看到纸巾,难道他穷得连纸巾都买不起了,真倒霉。她推开门走出去,一直走,走到电梯,走到停车场。在车上找到纸巾,仔细的擦拭过那只被沾污的手后,启动引擎,扬长而去。
助理捧腹大笑,朝咨询师举起大拇指。
“我想起一本小说上的一句话。”
“什么话?”
“这世上有什么好处不曾给予她呀,青春,美丽,智慧,财富,除了幸福。”
没过几天,姚露露把郭南在手机上拉入了黑名单。拉入前发了一个信息给咨询师,说她的心理问题已经完全治愈,而且跟自己的未婚夫合好如初,马上就会举办婚礼,要求咨询师严守心理行业的保密原则。
郭南如释重负。事后他甚至带着吹嘘的口吻跟刘芳说起这个访客,“瞧,这真是一次完美的咨询案例,一共有二十五次吧,访客被完全治愈,咨询室这两个月有一半的收入都来自它。”
“更棒的是,我们的咨询师还享用了天大的艳福。”刘芳这话说得郭南满脸通红,临了还说,“如果说她一开始就没有什么心理问题,只是她的生活价值观跟人有所不同,我也不会感到奇怪。现在越来越多的人在寻求性爱的刺激,只是她表现得更为夸张和大胆。”

楼主:叶浪83  时间:2019-06-14 19:50:19
全书共八章,已经发了二章了
楼主:叶浪83  时间:2019-06-14 19:50:19
第三章 公主的从良之路

第一节

过去的一个半月,人们在持续不断的阴雨里攒够了焦躁与怨气。刚开始是卧室的墙顶,然后蔓延到客厅,那些黑色霉斑比牵牛藤长得更快,更别提阳台上那些永远晾不干的衣服,橱柜内侧,甚至人的头顶都在长霉。这一天,恰好是周末,醒得早的那批人立刻被天边就要冒出头来,闪发着金光的太阳所感动。像被长久奴役突然获得解放的民众一样,大家奔走相告,朋友圈、微博的更新都给这轮红日腾出了空间。天上只有一个太阳,手机里却出现了无数个太阳,人们久涝盼日出的渴望跟久旱盼甘露一样热切。
院子中间的游乐场一早就聚满了到处爬摸打滚的顽童,尽管地面仍旧潮湿,做母亲的又不停喝斥,不要上滑滑梯,上面有水,不要坐在沙堆里,还没晒干哩,别把秋千荡那么高……小祖宗们可没空理会这些训告,在笼子里关得太久,这回说什么也要玩个痛快。
一个两岁光景的小女孩,头发扎成两个羊角,走路时眼睛总看着脚尖,不敢跟别的孩子靠得太近,老是回过头来找寻妈妈的位置。别的小孩都脱掉了棉衣,她却不同意妈妈剥下她的外套。怯生生的看着那些比她高出一头半头的小哥哥姐姐们在滑滑梯上爬上爬下,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正要往上爬,却被一只大手给捉住。是孩子的母亲,担心滑滑梯上的水会弄湿她的衣服,这个春天小宝贝已经感冒三次了,对有损她健康的事,少妇不敢有丝毫大意。
小宝贝要推开母亲,继续往上爬。少妇仔细侦查一通,发现滑滑梯上的积水早被别人家孩子的屁股蹭得一干二净。
“小心点,别爬太高,别跑太快,我的小公主。”
少妇放开手, 退后几步,重新跟另一个少妇并肩站在一块。
“这些天可把我累坏了。”少妇跟旁边的人闲聊时,眼睛一直追着女儿跑。她穿着一件米白色的羊毛昵长大衣,衣领竖着,几乎藏住了整张脸。女人的个头不矮,但偏胖,如果能瘦下个二十斤,身材足以让众人垂涎。五官没什么缺陷,也不会有人觉得特别好看,年初刚过了31岁,跟同年人比起来即不显得更老,也不会更年轻。若说有什么不同之处,就是她闲下来时,脸上若隐若现的忧郁。
“可不是。毛毛也一直感冒,前几天刚好哩。这鬼天气,总算出了一回太阳。一会回去得把被子都拿出来晒晒,还有那些发霉的家具也得赶紧擦一通,天气预报说过两天还有大雨呢。”
“有什么办法,这些事我们不操心还能由谁来操心。”
“你还好,女孩子终究文静些,你看——别把沙子往口袋里塞,跟你说多少回了——男孩到了五六岁,就开始想要上天了。除了担心他被人欺负,你还得担心他揍别人……”
毛毛的妈妈一直往下说,灵灵的妈妈已经心不在焉了。眼睛机械式的跟着小宝贝的身影转动,因为不够专注,视线有时无法跟上那件穿来钻去的有着白色斑点的粉红棉衣。她回想起自己做女儿时,五六光景的时候。她排行老二,上面有一个哥哥,下面一个弟弟。在那个重男轻女的思想还很严重的时代,她在家里的地位不言而喻。好在父亲是读过高小的,并不像村里那些完成没进过学校门的农民那样愚昧到顶。过年时她总跟哥哥弟弟一样能穿上漂亮的新衣服,在中学父亲给的伙食费也不比他们少。因为她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她一个人住一间房,而哥哥跟弟弟在一张床上挤了十几年呢。只是到了填写中考志愿的时候,父母商量后,决定要她填中专。事实上以她的成绩即使能考上高中,以当时的升学率来说,上大学的机会太过渺茫。唯一让她心里不痛快的是,老三成绩比自己更差,第二年紧接着中考时,家里人死活都要让他填高中。
初中的时候,那时男生看金庸,女生看琼瑶,她也不例外。上课时,小说藏书桌底下,老师在黑板上写字的时候,就赶紧囫囵吐枣读上两页。碰到管教不严的先生,索性头抵在课桌面板上,装作睡着了,下课抬起头时,额头被木板压出了一条很深的红色沟槽。到了中专,就更自由了,课余时间更多,她如痴如醉的读起《红字》、《包法利夫人》《安娜·卡列宁娜》……。她跟其它爱好文艺的小青年一样,幻想过自己靠写作出人头地,成为鼎鼎有名的人物。一个人独处时,就爱提笔作文,写诗还好,就那么几句,不如人意也总能完工,可是写小说的话,把头一开,就不知道怎么往下编了,经验的缺乏和精神的贫瘠,让小文青有口难言。偶尔有些奇思妙想,又因为信心不足给惊退了。很多人都往杂志寄稿,可她却不这么做,但是,成为作家的愿望却一直保留下来,直到她嫁人产子后都没有完全打消。
中专她学的文秘,毕业打工一年后,仍心有不甘。从好友那打听到有那种中专毕业生可以免试入学的私立大专,就背着家里辞了职,用那一年打工挣的钱交了学费。
做母亲的责怪她不懂得体恤家人,弟弟高考落榜还得复读,哥哥又得两年才能大学毕业,他们在乡下再怎么省吃俭用也是捉襟见肘。得亏做父亲的忍着风湿痛,弯着老腰在村里的石矿上给人凿石开山,才能勉强维持。跟其它的乡下人一样,这两公婆还不到五十,看上去就像六七十岁的老头老太。她原本想着,女儿出去做工,贴补家用,老伴也可以少受点罪,哪晓得这丫头片子一点也不心疼父母,女孩子家的早晚得嫁人,书读得越多嫁得越晚。乡下妇人唠叨起来就没完。做父亲的疼爱女儿,要妻子住嘴,破天荒的摆起一家之长的威风来。
“多辛苦两年有什么,也没到七老八十。”说话时,借着酒劲还拍打了一下桌面,紧接着站起来,回了卧室。
突然而来的这一下,刚开始倒是把乡下妇人给唬住了。等她回过神来,想要计较时,无奈家庭议会已散,各自都回了自己卧室。她还得收拾桌子,洗刷碗筷,还有猪食没喂呢。她又能怎么办,难道把那两个从床上拖起来,辟头盖脑骂上一顿?那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父亲一锤定音,龚著总算是圆了自己上大学的梦。毕业后,她去了南方的一座海滨城市求谋生计。直到四年前,她从沿海回到自己的省城,除了一脸风尘之外,口袋里并没有几个铜板。过去的三年她只往家里寄过数目很少的两回钱。在结婚前,她总觉得手头缺钱。
刚开始她借住在一个同学家里,找工作时,碰上一家高校在招辅导员,因为是临时工,要求并不高,她决定去试试,结果走了好运。
得到录用通知那一天晚上,她兴奋得辗转反侧,到了凌晨两点还要把同学叫起来,一起去吃烤串,喝两杯。大学辅导员,多么体面的工作呀,她心想,这跟自己以前干的那些简直不可同日而语。临时工又怎么,如今社会谁能保证自己的工作能干一辈子,公务员还有被开除的呢。因为想入非非,把以前骑在自己头上的那些人往下扯,自己一直往上飘。
所幸的是她内心的虚浮并未在工作中有所表露,也是过于看重这份工作的缘故,她一直小心翼翼,对人卑躬屈膝,干活任劳任怨,这样一来,学校里讨厌她的人并不多,两三个月下来,她相信自己这个饭碗算是端稳了。接下来要考虑的就是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眼瞅着年龄也不小了,村里跟她同年的那些都怀上二胎了呢。
别说过年回家里,媒人给自己张罗相亲的那些不学无术的二流子,以前那些向自己表示好感的大学同学她也没有一个看得上眼的。
其实在入职不久,就有一个小伙子打上了她的主意。小伙子也是农村出来的,不过是全日制本科生。他的职位是助教,合同工,薪水少,被人看不顺眼就有被炒的风险。文科生爱掉书袋,有时他还把自己写的诗句抄在纸片上递给心上人。
刚开始,龚著只知道对方是助教,模样也不难看,说话也能讨她欢心,心思就有些松动。他的诗比她写得要好。一段时间接触下来,才发现原来对方跟自己一样是临时工,就有些瞧不起对方了。当得知他父母身体不好,弟弟还在上初中,每个月挣的钱大部分都得贴补家里,不仅没在城里购房,乡下也只有四间土砖瓦房。这么些年在外爬摸打滚,老姑娘早就练就铁石心肠,再说她也没说过要嫁给他。当她了解清楚对方的底细后,也就望而止步了。
小伙子不通世故,在女生宿舍的楼下逮住电话不接短信不回的龚著,要对方给个说法。
“我不是说了嘛,我对你没感觉。”
“那你为什么要跟我上床?”
“什么叫我要跟你上床,是你拉着我去的好不好。好啦 ,就这样,我们还可以做好朋友。”
“就这样分手?”
“分手?如果你认为这算得上是分手的话,那就是好了。只要你别再来打扰我。”龚著一脸不屑,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之意。过了几秒,对方脸涨得通红,说不出话来,她转身,一步跳上台阶,消失了。
小伙子有心大吵大闹一通,无奈他性格柔弱,又顾虑颇多。锤首顿足,却是无计可施。没多久,他就辞了职。
龚著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如果他死缠烂,自己还得费力打发。
在学校混过一年后,因为整日呆在校园里,花钱的地方也不多,她口袋里倒是有了几个闲钱,这会她已没有寄钱回家的打算,哥哥弟弟都开始工作,父母还没老到挣不着饭钱,她也就乐得自己享受了。为了提高自己的身段,她打起汽车的主意来。花了半年时间,科目三考了四次,总算拿到了驾照。到汽车市场一看,口袋里的钱还不够买一辆小面包。办法总是有的,销售员建议她分期付款,如果只交一成首付的话,她能买下那辆心仪的CC,可这样一来,她就变得身无分文了。汽车上户、买保险,找谁去借呢?她想不出有那样一个人愿意给自己的享乐买单。于是,只能退而求次,选了一辆红色的速腾。即使这样,全车落地下来,她口袋里也剩不下几个子了。她还想选一套那种白色兔毛的大包围座垫呢,为了省钱,她转了几家汽车用品店,最后终在一个李杰庞的店里找到了一套价钱合适,款式也能入眼的货色。而这个李杰庞也就是灵灵的父亲,她的丈夫。
装座垫的时候,李杰庞要加龚著微信。
“一是为了售后,二是店里有什么新产品也方便给你推荐。”李杰庞解释道。他已经三十出头,以前因为家里穷,碍着越来越高的礼金,初恋失败后,即使看到心仪的姑娘也不敢表白,拼命干了几年,总算有了一份自己的事业。这两年,私家车的数量与日俱增,他也算是挣了不少钱。于是,对自己的终身大事越来越上心了,遇着到店里来装座垫或是买香水、摆件的女孩,如果看得入眼,他总是想方设法加上对方的微信,有枣没枣总得打两杆子才清楚。
龚著迟疑了一会,答应了。她看这家店面的门头也不算小,老板看上去也还年轻,除了个子稍矮,一眼也挑不出啥毛病。
后面的事也就顺理成章了。相互了解后,龚著对李杰庞的收入比较满意,虽然个子不高,但模样也不丑。如果他是城里人那就更好不过了,能让自己那帮姐妹更加称羡。可天底下哪有那么称心如意的事,再说了,他不是已经在这买房了吗,公婆住乡下,天高地远,小两口能过得更痛快。
也就是在一个月后,一次宵夜时,喝下两杯啤酒的龚著显得不胜酒力,李杰庞把她抱上酒店的床,剥下她的衣物时,她眼睛半挣半闭,喘着粗气,手刚要推开对方,又掉下去,好像已经无力反抗了。
婚纱照她想去夏威夷的海滩迎着海风,埃及的金字塔旁边金色的沙漠中,巴黎的艾菲尔铁塔夜晚的灯光下……凡是她没去过的地方,她恨不得都去留个影,顺便当作新婚的蜜月旅行。可是这样一来,先不说那些巨额的开销,汽车用品店怎么办,那可是一刻都离不开李杰庞,而她自己也没把握学校会批那么长的假。如此一来,只好打消念头。因为失望,她索性当起了甩手掌柜,让他去选择。结果,他在去上班的路上,看到有一家专门拍婚纱照的影楼在做活动,原本八千的套餐现在只要三千,他就自作主张定了下来。
刚好是夏天,照片还没拍完,新娘就埋怨起新郎来,汗水一会就把脸上的脂粉冲花,几乎拍一张就得补一次妆,她脸上像有千万条虫子在爬似的。都是些什么鬼地方,小公园,满是空矿泉水瓶和用过的纸巾的河滩,某个小区不会唝水的喷池旁……要多糟有多糟。照片一出来,她简直火冒三丈,拍得比自己用美颜相机拍的都要丑,她恨不得把它们都丢掉垃圾桶里去。左挑右选,才找到一张勉强能用的,挂在客厅最大的那面墙上。每次看到那张照片,她都要把他数落一顿,自己要他有什么用处,这么一点小事也办不好。念头一转,又开始自怨自叹,怎么能把这样的大事交给那个木头脑袋去干,真是悔不当初。
汽车用品店老板对自己能娶到一个大学辅导员做老婆觉得特有面子,自己可是高中都没读完的学渣,这很能增加在跟哥们喝酒时炫耀的资本。老婆有时突然陷入忧郁,他认为是因为她书读得多,思想深遂的缘故。她嫌弃他睡觉时打呼噜,只喝啤酒不爱喝红酒,不爱洗澡,有脚臭,衣着老土,举止粗鲁。面对妻子的非难,他认为这是理所当然。
他有什么好挑剔的,难道她没有说过她爱他。
自从有了出气筒,每次下班回来,她总是没完没了的跟丈夫诉苦。在学校里干得多,挣得少,还得任由那些游手好闲的家伙挑三拣四。每天的这个时段,汽车用品店老板总是低头哈腰,做生意的那一套用到家庭生活里效果不错。他不在意细末节,既然自己爱自己的妻子,既然妻子的工作过于辛苦,家务活理所当然得由他来干了。少妇怪他拖地后,不知道另外拿个干拖把把地擦干时,他一边傻笑,一边遵命而为。长年的单身生活,加上白上起家,习惯了节俭,朋友们都觉得他做得一手好菜,但是却不合妻子的胃口,不是盐放得太多,就是辣椒太少,煎鱼时总把鱼皮弄破,不会做水果沙拉,竟然什么是寿司都不知道,更别提生鱼片和牛排了。女儿掉地上的鸡腿,用嘴在上面哈口气就往自己嘴里塞,隔夜的饭菜舍不得倒掉,一件白T恤发黄发黑了还要穿在身上,鞋子穿得脱胶了还想着再把它粘上……这些原本都是她要努力挣脱的,丈夫骨子里那些省衣节食的农民气息。
“跟你说了一万遍了,你是不是每天都要打死一个盐贩子。”在这件事上做妻子算是失望透顶了。有时,她恨不得自己亲自下厨,但想到自己做的更难吃,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任劳任怨的丈夫,肚子里也不是从未有过气,但他不是偶尔也尝到过妻子作为一个女人的温柔的甜头吗?自己还有什么好抱怨的。身边还有不少娶二婚的,更好吃懒做的,模样还丑。在遇到自己妻子前,他还差点对一个带着一个五六岁拖油瓶的离异女人动心呢,就在自己事业还没有起色的时候,他遭了女人多少白眼,幸亏自己悬崖勒马,一个那样调皮掏蛋的小男孩,回想起来直让人抽冷气。两相比较起来,他觉得自己没什么好埋怨的,多干点家务活而已,也没看到别的搂子,简直可以说是撞了大运。
周末,在她休息的时候,汽车用品店的老板会更早的关闭店门。他们一起去看电影,或是在湖边的林荫小径上散步。她挽着他的手,夕阳温顺,他们在那条碎石路上谈心,情到深处,她给他背自己以前写的那些哀怨浮夸的诗句,他把她惊为天人,是这世间第一等的才女。他不止一次要她辞职回家,什么都别干,专心写作。有时,她也真想这么做,可她有多少年没有认真读过一本书了,哪怕是小说,生活经历倒是有了,可写作的技艺呢。
结婚一年后,她真的离职了,不过不是为了作家的理想,而是因为女儿马上就要降生了。从怀孕开始,她就脑洞大开,把青春时因为生活而中断的幻想从坟墓里挖出来。有时,她希望是儿子,这样她可以手把手的教导他,要他成为医生、教授、科学家,那些她曾经想嫁又搭不着界的人。她要让他的童年像个王子,长大成人后又能像开国之君那样建功立业,她要亲手把皇冠按在他的头上。有时,她又希望是女儿,这样一来,她就可以继续自己没有完成的梦想,她想着有自己这样一位母亲,女儿是有希望成为家喻户晓的才女的。她要她三岁就开始学钢琴,还有古筝,芭蕾舞,书法绘画……一切只要她认为高雅的活动。她要给她穿公主裙,织漂亮的辫子,上面用丝绸带子绑上蝴蝶结,穿红色漆皮的圆头小舞鞋。
从产房出来的时候,双方父母还在赶往医院的路上,只有丈夫一人在外候着。产妇脸色苍白,回到病房,睡了将近两个小时才醒过来。部腹产让她遭了大罪,想抱抱自己刚出生的孩子,手却抬不起来,说话也有气无力。没多久,公公跟婆婆来了。
两个老人抢着抱孙子。一边探手一边问儿子,“儿子还是女儿。”没等儿子回答,一只青筋满布的手就扯开了尿片。
“是个女啊。”说完这句,公公就放下了孩子,在病房里来回踱步,几圈之后,像突然想起什么马上得去干的事,也不跟人打招呼,转身就离开了医院。
病房干净却陈旧,丈夫托了人情才搞到一间单人房。阳光从窗口斜插进来,打在产妇的脸上,做丈夫的看到眼泪在妻子眼眶里打转,以为是产妇虚弱的身体承受不住如此猛烈的阳光,跑去把窗帘拉上。
“啊,不要,不要拉上。”产妇大叫。“把窗帘拉开,你们都走开,都走开。”
“怎么了,亲爱的,你觉得哪里不舒服。”他把窗帘重新拉开。
为人母的体谅产妇的辛苦,一直呆到第二天早上儿子来接班。不过媳妇并不这样看,婆婆天一黑就把儿子赶回家,是怕累着自己的儿子,并不是关心她。梁子已经结下,到后来,公婆念叨着生第二胎时,她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逼急了就说,“要是第二胎还是个女呢?是不是要生第三胎,第四胎……”
“那是当然……”公公小声嘀咕。做媳妇的已经摔门跑进卧室了。她坐在床上对进来劝慰的丈夫说,外面那两个老东西不走,她就不出去。也不压低嗓门,故意让外面的人听见。两个老人一听这话,就回了乡下。从此他们就只管给儿子施压,不愿跟那个不懂得尊敬老人的泼妇打交道了。
做儿子的想尽孝,可话一出口就难免得罪自己的老婆。一来二去,夫妻之间难免有了间隙。
前一天,因为第二胎的事,李杰庞又被妻子痛骂了一顿。关店门的时候,供货商过来了,那个大腹便便,皮带几乎被挤到大腿,有狐臭的胳膊窝下夹着公文包的中年男人硬要做东,还有旁边店里的几个,一共五个人。他想到回去说不准还得挨骂,每次惹怒妻子,一件事情她能惦记上三天。他没有推辞,晚餐这几个人喝光了三瓶白酒,又跑到KTV去灌啤酒,喝了一打又一打,喝得天旋地转。妻子不停的打电话过来,包厢太吵,他什么也听不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供货商点了公主过来,他要大家玩个痛快,出台的费用也包在他身上。
第二天,回了家。少妇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的丈夫,先是任由他撒谎扯蛋,等他战战兢兢把话说完了,她仍旧一言不发。就这样,时间过去很久,小孩要吃奶,肚子饿得号啕大哭她也不管不顾,就静坐在沙发上,像个雕塑似的,
做爸爸的急得上窜下跳,没法可想,一直喂养母乳,家里连大人喝的奶制品都没有。尽管心急如焚,他却不敢朝妻子发火,毕竟错在自己,只能好言相劝。
“宝宝饿坏了,能不能先喂她,别的事我们一会再说。”
少妇不为所动。丈夫把心一横,抱着孩子在她面前跪了下来。
“真的,什么也没干,只是喝多了。”
“你以为我闻不出你身上那些骚狐狸,那些臭婊子的气味。”
少妇总算是开口说话了。
“真脏。你竟然去跟那些婊子上床。”
“是,我是睡了别的女人,难道你就没跟别的男人上过床。”不知为何,那个脏字突然刺激了这个逐步踏入中年的汽车用品店老板的心,冒出难得一见的光火。他对妻子跟自己时不是处女也曾耿耿于怀,毕竟几千年的传统思想在骨子里是难已剔除干净的,可是时代在变化,如果自己抱着那样的念头,就只能打光棍。就像一颗囫囵吞下去的甜枣,皮肉烂在肚子里,那颗卡在心头的尖核却一直没有真正消化掉。不过话一出口,他就立马后悔了。这样做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果然,少妇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她伸出手,指着他的鼻子:
“你这是什么浑帐话。我以前是有过男友,但那是在认识你之前……而且我不会像你这么脏,婊子的床也去爬。我只跟自己爱的人上床……唉!我这是造了什么孽,还不如死了算了……”
这下他再也不敢吭声了。
最后,逼得做丈夫的又是赌咒,又是发誓,保证以后永不再犯。又挨了很久,宝贝儿的嗓子都哭哑了,妻子才把孩子从他手上接过来。
不久后,为了心理平衡,少妇把孩子交给朋友托管半天,跟一个经常谈心的网友开了一次钟点房。
夫妻俩合好如初。少妇辞职在家,自己没有收入,凡事都得伸手问丈夫要钱。时间一长,偶尔也会做好晚餐,等着丈夫回家。虽然她总把青菜叶子煮得发黄,把肉炒得比石头还要硬,但做丈夫的却把它们当作美味佳肴,一边吃,一边夸赞自己的妻子。碰上好天气,带宝贝儿在院子里玩耍时,邻居们看到她,嘴上涂着口红,画着眉线,喜欢穿白色和红色的雪纺长裙,背着黑色的牛津布双肩包,有时手上捧着一本《尤利西斯》或是《到灯塔去》,书页翻开,眼睛却一直盯着玩乐的女儿。偶尔有点疲惫,那是被小家伙给闹的。阴雨天,她就呆在家里,躺在沙发上,任由小不点活动,拿一本书看上几页,追刚出来的电视剧。电视插播广告的时候就拿起手机翻看朋友圈的更新,手指划动,点赞、评论。有时,兴致一来,突然把女儿叫到身边,抱住小公主,在她额头上蜻蜓点水似的一吻。有时,特别是小家伙把刚刚拖过的地,抹过的家具弄脏,把芭比娃娃的头发剪碎,她就发起脾气来,朝调皮鬼大吼大叫。
有时候,少妇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目不转睛盯着电视屏幕,心里却在想着别的事。难道就这样过完自己的一生,一个不解风情粗鲁的丈夫,挣的钱只够开销,每个月还完房贷,家里的用度,奶粉钱,她只能一个礼拜从网上淘一次衣服,至今他还没给她买过一个LV,更别提爱马士、香奈儿那些了。难道说她没有过更好的选择,曾经向自己表露过好感的男人中,模样比丈夫俊朗的也大有人在,至于有钱人,有一两个甚至还有自己的厂房哩,除了年纪大点,唉!如果他们还不到五十那该有多好,自己那会也许就能狠下心来。再瞧瞧自己的姐妹,有两个姿色还不如自己了,更别提她们初中都没毕业了,可她们嫁了多好的人家,出入不是宝马就是奔驰,手上提着最新款的普拉达,老公的年龄也比她们大不了几岁,总是哄着她们,对她们有求必应,还请了保姆,她们哪用得着自己手把手的带孩子。瞧瞧自己这个,难道他有什么值让自己引以为荣的地方。店里没有顾客上门的时候,只知道一头栽在网络游戏里,也不想办法扩展业务,真是无能加白痴,唉!命运真是不公。
当初自己怎么就那么蠢,可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呢。
小宝贝走过来,拉扯正在神游的母亲的衣角。
“抱抱——抱一下。”
少妇不耐烦的一把推开小家伙。小家伙哭了起来,捂着脸,还要往少妇身上靠。她更加心烦意乱了,如果没有这个拖油瓶,自己未必不能重新选择。都怪那个蠢货,怎么就上了他的当,真是倒霉透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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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公主的从良之路

第二节

“小公主,过去,到爸爸那去,让爸爸抱抱你。”
临近午时,少妇带着女儿回家,看到丈夫竟然在家。
李杰庞一脸阴沉,眼睛里几乎冒出火来。做妻子的以为他在顾客那受了气,放下孩子后,要宝贝儿去抚慰父亲。
“小公主!小公主!”男人嘴里念念有词,这三个字仿佛三枚钉子被人敲进了他脑壳似的,还有他的心。他喘着粗气,五官因为内心的愤怒而扭曲变形,整个人都在发抖。
“去他妈的公主,臭婊子,你他妈的就是个骗子!骗子!”
他终于发作出来。站起来,手指着龚著,声音因为怒吼变了调,不明原由的小家伙被吓呆了,然后大哭起来。因为没有人顾得上她,她就一直在那哭。
她脸色变得苍白,鼻翼像抽搐似的翕动,嘴唇咬出血来,起伏的胸膛蹦得胸口的水晶吊坠几乎跳起来,全身发颤,站立不稳。她已经预感到了。除了那件事,还有什么能让他大发雷霆。
不管以前多么小心翼翼,隐瞒得多好,她也不是没有过担扰。
那是她拿到大专文凭后的第二年。刚开始一年他一直在一家小公司担任文秘,说是文秘,事实上跟打杂没什么区别,给人复印文件,端茶倒水,因为公司太小没有请专门的清洁工,每天还得打扫办公室的卫生。劳心劳力,整日受累挨骂不说,薪水还少得可怜,支付房租,伙食花费,剩不下几个钱买衣服首饰。
年底的时候,以前的一个工友,她的小姐妹到她的出租房做客。房间是由一个三居室的套间隔成六个单间中的一间,厕所是公用的。家具除了一张床以外,就只有一把塑胶凳子和一张油漆剥落了一半的桌子,桌子靠墙摆着,上面堆着超市打折时买的五元一支的口红,九块九的护肤霜,其它廉价的乳液,指甲油……,空着的一半桌面放着她的袋口已经磨破的手提袋,那是她趁着商家促销时花了两百块钱买的,是她最贵的一个包,材质是绵羊皮,黑色,提带跟包的交接处已经拉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但她舍不得丢。姐妹的巴宝莉跟她的并排放着,它看起来多么寒酸。她的高跟鞋,长裙,料子好,款式新,一看就不是便宜货。两相比对,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让姐妹坐在唯一的凳子上,自己坐在床上。
“这没什么大不了,现在是什么时代,那些做业务的女人还不是一样得陪人喝酒陪人唱歌,那些老板偶尔吃下她们豆腐,难道她们会拒绝。又不是让你去站街,去给人做大保健。再说了,不趁现在年轻,干上几年,等人老珠黄再想干,可没人要了。”
原来曾经的工友,这会成了一家KTV的公主。她清楚龚著在那家公司能挣几瓜几枣,闲聊几句后,就开始给自己的朋友指点迷津。她的工作多轻松,收入又有多高。
“如果客人要你出台怎么办?碰上那种恶心的男人……”龚著说出了自己的疑虑
“你不喜欢就可以拒绝,我们跟酒店那些可不一样,只要自己不愿意,谁也没办法勉强你。至于自己看得上的嘛,跟喜欢的人上床,还有钱拿,多好的事。难道你还想像以前是黄花闺女时那样,千挑万选跟自己上床的男人。什么情啊,爱呀,都没有钱来得实际……”
一番循循诱导下来,龚著被打动了。第二天就给公司交了辞呈,半个月后终于得以脱身。出了公司门,立马就去KTV入了职。
初入风尘的姑娘,笨手笨脚,不是打翻酒瓶,就是没喝几杯就吐在了包间的沙发上,有一次客人要把手探进她的内衣里面,还被她打了一巴掌,好在有姐妹在一旁扶持,而那人又好说话,并不计较。老板也只教训了她几句,这种初出茅庐的生瓜蛋子,老江湖见得多了,得给她们时间,循序渐进。好在她并没有弄出更大的乱子,他也就顺其自然了。要不了多久的,他心中有数。
果然,十天半月后,她就完全适应了。懂得怎样让那些男人点更贵的酒,怎么讨他们的欢喜,收获更多的小费。刚开始,她给自己划下的底线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出台,就算对方承诺再多的小费。可是一直泡在染缸里,怎么可能一直保持白璧无瑕。难道她就一点也不想要那些价格贵得离谱的包,那些天价的首饰。
终于有一次,她臣服在了一个模样标致的小伙子的钱包里。事情开了头,再做起来,心里的阻碍就去了大半,历练一多,也就得心应手了。碰上那种大金主,给的钱足够多,她也就不管对方多大年纪,模样多丑,嘴有多臭了。
这一群姐妹们花起钱都放得开手脚,事实上除了个别,这一行的女人都一样,在消费上是一点也不肯亏待自己的,几千块一个的提包,没用上几次,因为又出了新款,就被丢在床下蒙灰,出门是一站公交都不能坐的,网约车不说豪车吧,起码得专车以上级别。租住的套房里有厨房,但难得用上一回,不是客人请出去吃饭,就是姐妹们一起去饭店,点自己最爱吃的菜,钱是无须计较的。化妆品关系到自己的颜面,自己就是靠脸吃饭的,更是得买大牌了……这样一通大手大脚花费下来,她们口袋里的钱进得多,出得也多。偶尔想到要存点钱以备不时之需,这个脆弱的念头终是斗不过长久养成的恶习。
在KTV干了两年后,龚著除了堕过两次胎外,并没有落下几个子。有一次,她休班时,一个人在河边漫步时,突然回想起自己曾经的梦想来,她那些未得传扬于世的诗文。禁不住一声叹息。她已经二十七岁了,还有多少光阴可以浪费。于是,她下定决心,要离开这个地方,不仅是工作的地方,包括这座城市。她要斩断过往,开启新的篇章,于是她坐上了回到自己省会城市的列车。
这段生活,一直是她心底最深的秘密。无论是亲人还是朋友,她没有跟任何人提过。知道这事的唯一的熟人,就是那个拉她入门的工友,可她是外省人,两个人没有共同的朋友,将来是不会有机会再见面了的,为了保险起见,她在手机上拉黑了她。那群公主中,有两个邻县的,但她们连自己的真名都不知道。这样看起来,事情似乎是保险的。
究竟是怎样走露的风声。
原来李杰庞在店里没有顾客上门时候,就会坐在电脑前打发时间,有时是看电影,有时是玩游戏,偶尔也会点开某个色情网站。妻子的过往他就是在色情网站的页面上发现的。不知是以前的哪个客人,偷偷拍了不少龚著的照片,她穿着坦胸露乳的衣服,在包房给客人倒酒时,客人把她抱在身上上下其手的时候,还有一些床照,两段她和客人在床上缠绵时的视频。图文并茂,通篇污言秽语。年青人有如突遭雷击,好不容易定下神来,用发抖的手压住鼠标,把照片放大,确凿无疑,那是他的妻子,是他女儿的母亲。
晴天霹雳!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怎么碰上这样一个货色,这个婊子,自己还把她捧在手心里。往家赶的路上,他想着一定要把那个臭女人捉起来痛打一顿,要打得她跪地求饶。打完就把她扫地出门,他要跟她离婚,一刻也不能耽搁。
进了家门,妻子和女儿都不在。他能猜到那两个人的去处,本想着下楼去寻找,一想到家丑不可外扬,就强忍住怒气在沙发上坐下来。一个人在那胡思乱想,那么她确实是一个千人骑万人跨的婊子,自己经常亲吻如蜜的那张嘴,不知道吸吮过多少根老二,她藏得可真够深的,自己花了十万块礼金,定的高档酒店,租了十多辆奥迪A6就是为了娶个妓女回家,一个花上几百块钱,谁都可以上的婊子。越想越气,恨不得马上掐死她,如果她此刻站在他面前的话。
他抬头时,看到那张婚纱照,人不在,他就拿照片出气,一把将镜框打下来,掉在地上,玻璃摔得粉碎。他用尽力气去撕扯照片,玻璃把手割破了也不管,不停的撕,也不觉得疼痛。很快那张40寸的照片就变成了比花生米更小的染着血的碎片。撕完一张还不解气,索性把所有的婚纱照都搬出来,丢在厕所里,点上一把火,眼看着它们化为灰烬,用水冲进马桶里,再由马桶冲进下水道,这样一来,他的火气也被水流浇灭了一部分。回到客厅时,他已经能拿起扫帚,把那堆血淋淋的玻璃渣和纸片扫进垃圾桶里。临了,还用医用棉纱包扎了一下伤口。
他恨不得打死那个女人,但想到年幼的女儿,自己以命抵命不打紧,可将来女儿怎么办,他爱女儿,不想让她成为孤儿。这样一来,当龚著跟女儿打开家门时,他已经熄灭了要掐死那个女人的念头。发难时只存了把她痛打一顿,扫地出门的心思。
女人一动不动,也不辩解。他把这当作一种对抗,令他恼羞成怒,终究忍不住,跳起来,在她脸上甩了两巴掌。女人仍是一动不动,任由泪水在脸上流淌。女儿看着暴怒的父亲,被吓坏了,哭声变得更大。
“那只是……”女人终于开口,但没说完就打住了。男人看着她,等待着,可她没打算说下去了。趁丈夫哄女儿的功夫,做妻子的打开门,跑掉了。
有好几天,杰庞汽车用品店的门都紧关着。老板一直窝在家里,二锅头喝完了一瓶又一瓶,不是醉倒了,就是在喝酒。小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肚子一饿就哭,打不开电视也哭,还有摔跤,尿湿裤子时。碰上做父亲清醒的时候,才能喝上牛奶,把身上的脏衣服换掉。几天后,做奶奶的终于来了。儿子给她打电话,只说是夫妻吵架,并不说具体的事。老太太以为事情不大,挨了几天才动身。来到儿子家时,看到客厅那一地的酒瓶,吓了一跳。儿子路都走不稳,孙女哭累了,在沙发上已经睡着,身上也没有盖被子,上衣在翻滚时褪了上去,光着肚子在那。
“造孽啊,真是造孽啊。”
老太太刚开始想到的是儿媳妇出轨,跟别的男人跑了。可儿子说不是这么回事,但究竟为什么,打死也不愿意说。
老太太来的第二天,李杰庞去了店里。接下来的日子,他都很晚才带着一身酒气回家。做母亲的劝过儿子几回,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整日酗酒只会糟蹋自己身体。可儿子并不听劝,让她觉得没有出息,也就不再说了。为了眼不见为净,老太太要把孙女带去乡下,可儿子死活不同意。老太太真想撒手不管,可自己就这么一个儿子,一个孙女,难道真能狠心不管不顾。
十多天后,一天晚上,老太太听到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朝门口望去,开门的是儿子,后面跟着那个她以为不会再回来的儿媳妇。
老人拿着两个人好一顿数落,夫妻吵架归吵架,怎么能不管孩子呢。还有,不要动不动就离家出走,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合……做儿子的嫌老太太啰嗦,有心顶上几句,想到母亲给自己带女儿的辛劳,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躲进了卧室。到是儿媳,出乎意料的静坐在沙发上,也不回嘴,一直听着婆婆唠叨。
第二天,老太太准备跟儿子告辞,既然小夫妻合好了,她就准备打道回府。结果儿子告诉她,儿媳妇天还没亮就走了,而且不会再回来,他也不会让她再回这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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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公主的从良之路

第三节

龚著离开家后,去了一个姐妹家。事情对她的打击太大,勉强拖着两腿进了客厅,倒在沙发上,再也没有力气可用了。姐妹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也不说,只是不停的流泪。事以至此,铁定无可挽回了。这下她可以说是一无所有了,丈夫,女儿,家,如果这事被传扬出去,脸面也会被丢尽。还有自己的父母,要怎么跟他们说,万一被自己的亲人得知真相,她觉得李杰庞很可能会把事情告诉他们,他一定会告诉他们的,到那时,自己该怎么面对她们。女儿长大后,也会恨自己。一想到这些,她就头痛欲裂。可事情没有任何解决的办法,她只能坐以待毙。只希望他看在这些年夫妻情份上,能手下留情。可他发那么大火,他会甘心吗……她越想越多,几乎要疯掉。真想立刻逃走,跑得远远的,找个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去重新开始生活,但一想到女儿,又有些不舍了。
有时,她也幻想着丈夫气头一过就会原谅自己,毕竟那是以前的事。她在等待,有一天丈夫能够找上门来。
那天白天在店里,李杰庞喝掉了半瓶白酒,天黑了,也不关店面,也不开灯,就在黑暗里坐着,继续喝酒。他开始想念那个女人,毕竟他以前是真心爱她的,而且她还是自己女儿的母亲。念头一起,思念的潮水一浪盖过一浪,再加上酒精的刺激,终于忍不住拨通了妻子的电话。
“我在店里。“说完这句,他立马挂断了电话,他有些后悔。既期望她会过来,又担心她真的会来,自己不是已经下定决心不再理会那个女人吗,难道那样一个婊子还有什么值得自己留念的。
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他变得心慌意乱起来。他那天发那么大火,还打了她,也许她不会再原谅他了。十一点整了,他已经不再抱有希望,站起来,准备关门回家。
在他正准备打开停在店门外的车门时,他看到了那个站在车子另一侧的黑阴,是他的妻子。她来了很久,一直站在那,看着店门,门里面模糊不清的货物,最里面的书桌,书桌后面的那个人。好几次,她想要走进去,或是开口呼唤一声里面的人。
“我想我可以试着原谅你。“坐在车里,李杰庞说,但眼睛并不看旁边的人。那个人没有答话。接下来两个人都沉默着。在回家的路上,没有人说一句话。
丈夫进了卧室后,她也不挪窝,婆婆的话左耳进右耳出,心里总有不安,甚至无法集中精力去想什么事情。
“今晚我带豆豆睡吧。”老太太以为自己善解人意,给夫妻两个腾出空间,却不知道儿媳妇更希望自己单独带女儿睡,如果老太太不在这的话,可是他们只有两间卧室。婆婆带着女儿回房间后,她又在沙发上坐了半个钟,最终还是站起来,去了卧室。不可能逃避一辈子,自己总得去面对。
丈夫坐在床上翻看手机,看到她进来,就放下手机。她走过去,正准备说话,却被他一把拉倒在床上,他剥光了她的衣服,动作很粗鲁。他晚上没有洗澡,以往在做爱前,她都会要求他先去冲洗一次,否则不会让他碰自己,但这次她并没有拒绝没有清洗的丈夫进入自己的身体。
这一次的交合跟以往完全不一样。男人毫不顾虑女人的感受,动作有着故意羞辱对方的粗暴。事实上,李杰庞此时心里一直狠狠的重复着那几个字,“婊子,臭婊子。”女人的裸体勾起了他对网上那照片和视频的回忆。女人不管男人怎么做都表现得很顺从,即使最后男人竟然把精液射在了她的脸上,她脸上也完全看不到生气的表情,只是一滴泪水慢慢的从眼角滑下来,落在枕头上。
“做过多久?”
“半年。”
“哈哈——”男人突然笑起来。“无所谓了,不是都说宁娶从良妓,不娶翻墙妻嘛。“
“你什么意思,在你眼里我是妓女?”女人被激怒了,但尽力克制,说话的声音也不大,“我们那只是给客人点歌陪酒,不是做鸡……”
“你以为老子不知道怎么回事,老子又不是没在KTV点过公主——”男人越说声音越大,女人指了指门外,男人才压低了声音,“敢做就要敢认,当了婊子就别想着立牌坊。”
女侧过声,不再说话。男人却不肯停,“最令人讨厌的就是欺瞒,自己干了什么就要有勇气承认,哄骗别人才是最大的不道德……”
男人睡着后,女人坐了起来。这事不会完,她心想,他会一直纠缠自己的过去,不会真的原谅自己。到底该如何是好,她开始后悔去店里找他。她不能再把幻想寄托在他身上,难道在一起生活了这么长时间,还不够她看出他是个斤斤计较的男人,这个男人的心胸不会宽广到就此放过自己。她只能另谋出路,趁现在容颜还没有老去,她要尽快重新开始,至于女儿,就让给他好了,自己也没有条件养育她。再说了,自己将来还得嫁人,哪个男人会心甘情愿给别人养孩子呀。
也不是完全没有不舍,房间里的哪一样东西不是她费尽心断挑选的啊,米黄色的窗帘,衣柜门的样式,古铜色的门把手,橡木地板,法式复古的实木雕刻床,电视机柜,咖啡壶,茶盘……最后是她的女儿,再怎么说那也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亲骨肉。从此以后,这一切都不会再跟自己有任何关系,她心痛的想到。挨到四点钟她才开始收拾东西,只有两口箱子,不得不舍弃掉大部衣服。也许它们将来会被某个女人丢进垃圾桶或是当作抹布。
东西收拾好了,把箱子提到门口,她又犹豫不决,最可怜的是女儿,她还这么小,如果碰上哪个狠心的后妈,她的日子应该怎么过呀。她用衣袖擦眼睛里止不住的泪水,整个袖子都湿了。可是,自己留下来,跟那个男人的争吵肯定会成家常便饭,难道让女儿整日看着父亲羞辱母亲能称得上是好日子,那样对谁都没有好处。于是,她把心一横,一边流泪一边往外走。
卧室里的人都睡得深,直到早上做丈夫的醒来,才发现妻子已经走了,虽然柜子里还有些属于她的衣物,但最重要的私人物品都被带走了。
男人心里立刻变得空落落的,自己昨天为什么要说那些蠢话。他开始悔恨,自己难道不能更大度一点。他还在爱着她。
他打电话,可那头没人接听,再打过去竟然关机了。
“果真是个婊子!”
他恼羞成怒,把手机摔在床上。她竟然胆敢一声不响的就走人,真他妈无耻,这个臭婊子,他在心里不停的咒骂。贱人,难道自己没办法对付她不成。她以为这样就奈何不了她了……
越想越气,他脑子里冒出一个冲动的念头,要让她名誉扫地。到了店里,一边喝酒,一边琢磨起这件事来。自己应该怎么干呢,把那些照片和视频发给她的亲人?她认识的所有人?还是只发给她家里人算了,没必要把事做绝,再说还有女儿呢,将来要她怎么做人。
到了下午,他已经喝得大醉。到第二天醒来,回忆前一天的事,打开手机一看,妻子过去跟别的男人的床照被他发给了妻子的哥哥和弟弟。
“为什么那些人没有找自己,他们难道早就知道了,一定是这样,他们都羞于见人,那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一不做,二不休,对方不接电话,他可以发消息。他威胁龚著,如果一小时内见不到她人的话,就会把照片发给更多的人。对方没有回话。
李杰庞越想越气,对方的不予回应,在他看来,是对自己的羞辱。他打电话问人,他所知道的她的朋友,可所有人都问了个遍,谁都说没有见过她。
那个收留龚著的姐妹,事先得到嘱咐,撒了谎。接电话的时候,龚著就坐在她家的客厅里。她已经哭了一整夜,眼泪都流干了。瘫在沙发上,双眼呆滞无神,有人跟她说话,她却听不到,有时又突然尖叫起来,把人吓一跳。她这状态让人担心,若不是她苦苦哀求,她的朋友在电话里真想说实话。为了照顾她,她请了一天假。
是什么样的打击让自己的朋友变成这样,她百思不得其解,这会她看起来跟个疯子完全没有两样,除了不会攻击别人。
第二天,她上班回来,看到龚著仍呆在她早上出门的位置上,就像从来没有移动过一样。只是毛毯滑到了地板上,不知道是因为懒得去捡,还是没有力气去捡。准备的早点仍摆在餐桌上,一点也没有动过。
再过了两天,还是老样子。
“这样下去你会整个废掉。实在难受,你可以喝点酒,喝醉发泄一下,我陪你醉,陪你疯。你这样像个僵尸一样挺着,什么问题也解决不了。”
沙发上的人摇了摇头。
“要不你去看心理医生,对!你这是心理问题,这是最好的办法!”
沙发上的人还是摇头。可是她的朋友已经打定主意,到了第二天早上,不管她愿不愿意,把她架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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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公主的从良之路

第四节

“你好,我叫郭南,我是你的心咨询师。“
访客没有说话。
“请问我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
访客仍没有说话。
访客不愿合作,咨询师早有心理准备。成年人由另一个成年人陪同来做心理咨询,很有可能是由另一方生拉硬扯过来的。
“你可以绝对信任我,我们有保密原则,你在这跟我说的一切都不会有别人知道。”
“信任?”访客抬起头,这两个字仿佛突然响彻天地的轰雷,将她从睡梦中惊醒,只是仍旧睡眼惺松,双目无神,眼睛看着咨询师,却像透过他的身体看着他后面的墙壁。
“是的,信任。”咨询师很高兴访客终于有了回应。“你可以绝对信任你的心理咨询师。”
“心理咨询师——这会有用处吗?这对我还有什么用处?”访客喃喃自语,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会有用处。我不知道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是什么让你现在的心态变得如此颓废,但通过心理咨询一定可以改善你现在的心理状况。但你得跟我一起合作才行。”
“合作?”
“是的,合作。”
“怎么合作?”
“把你心里的一切都说出来。”
“一切都说出来,不——不——。那是绝对不可让人知道的,天啦,现在他还有他们竟然都知道了。”访客抱头哭起来。
这是个好兆头,咨询师心想,痛快哭一场往往是解决心理问题的敲门砖,最怕的是那种既不愿说话,眼泪也不肯流一滴的访客,有时候你真拿他们没办法,气极时真恨不得把他们捉起来打一顿。跟据访客朋友的陈述来看,访客应该是近期遭遇了某种特别大的挫折和刺激,进咨询室前,郭南已经把访客定性为应激障碍,从时间和访客的状态来看,已经不是急性应激障碍而是创伤后应激障碍。
“大声哭出来,不要有任何顾虑。你可以把我当成你的朋友,你的亲人,你的无话不说的闺蜜,甚至是另一个你自己,在这你用不着保留任何秘密。”咨询接着鼓励访客,一边把抽纸盒里纸巾抽出来,递到对方手上。
纸巾擦掉一张又一张,每一张涂满眼泪或是鼻涕后,就被随手丢在地上,没一会它们像一群讨食的白色小猫咪,把访客的脚给围住了。
直到大半盒纸巾用完,访客终于止住了泪水,她看着咨询师,像是想从其脸上探寻某种答案一样。咨询师在等待着,等着她那长时间被压抑的委屈把倾诉的闸门冲开。
“我想是因为我太爱他了——爱得太深,就会越怕失去。你懂的。”她看着咨询师的眼睛睁得更大些。
咨询师点头以示赞同。
“我把一切都给了他,这几年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为了那个家。我一门心思扑在那个家上,每天照顾女儿的空隙,不是在做饭就是拖地,给他洗冒着臭气的脏衣服。别的我这年龄的女人手指甲上涂的是五彩的指甲,我的是被厨房里的油烟熏得发黄。跟了他以后,我再也舍不得买一件牌子大一点衣服,身上穿的是不是趁商场打折就是在网上淘回来的,以前半个月做一次头发,现在一年也难做上两回,头都是自己洗。小孩到处乱跑,跟在后面,我即使跑断了腿了,也没有去做过一回足浴,既怕花钱,也没有时间。除了为他,为了孩子,为了那个家,我没有为自己着想过一丝半点。唉——一个女人嫁了人以后,她就不属于自己了,你可以把他看成一个母亲,一个妻子,儿媳,但唯一不能看作的是她自己。她分属于那些需尽其义务的角色,失去了自我。直到有一天,她失去那些身份时,她就变得一无所有了。这样很蠢,不是吗,一个女人为了一个原本不相干的人,付出自己的一切,且随时都可能让自己变得一无所有。因为一个男人追逐你,跟你说些恭维的话,你就把自己交给他,最后变得你得敬畏他,害怕他,因为他随时可能把你扫地出门,然后去恭维,去追逐别的女人。
除此之外我一无所有,所以我才会如此害怕失去他。可现在……”
“你们分手了?”
访客想了想,点点头。
“可以和我说说原因吗?”
“原因?因为过去的一些事,在我认识他以前发生的事。”
“具体什么事?”
“具体——”访客咬了咬下嘴唇,她的门牙很尖,在嘴唇上拖出两条白印,一会又恢复了原有的色泽。她扭动屁股,仿佛座位底下有什么东西硌人,反复调整坐姿。原本她大衣的衣扣一直系到最后一个,现在好像因为太紧,被扼得喘不过气来,只得把它解开,一呼一吸,像潜水过久的人冒出水面透上一口后又重新一头栽进水里,她又把最后一个纽扣系上了。咨询师看到她一会把眼睛挣得大大的,看着自己,一会又半闭着,低头沉思。最后,她一口把水杯里的水喝完,终于说了起来。
“事实上,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只是被人陷害了——对——是陷害。那些卑鄙的家伙,我不知道是一个还是几个人,这些无耻之徒。现在像我这样的受害者可不少,时有耳闻。就像张柏芝,我跟她一样,我们都是无辜的受害者,若说有什么错处,那也只是在以前,在少不更事时犯下的。而现在的我们相夫教子,兢兢业业,反要因此遭人唾弃,被羞辱,如此不公的对待……”
咨询师终于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他想了想,然后说,“这样说来,你的丈夫对你的过往一点也不知情,我是说你曾在KTV做公主的事。”
“嗯——我想他没必要知道,再说了,那只是世人的误解而已,并不是所有的公主都是小姐,就拿我们那种来说,我们只是陪客人喝酒,帮他们点歌,陪唱,偶尔有的客人不守规矩,想要动手动脚,我们都会挡回去。我们不是那种会跟客人出台的公主,我们那家KTV是正规的,老板也不会容许我们那样干。可是人们总是给我们这样的公主贴上妓女的标签。你说我怎么敢跟他说,那只会伤害到他,既然我爱他,他也爱我,我何必拿过去的事来使他烦心呢。”
“也许他觉得你这样做,对他来说是一种欺骗,如果一开始你就开诚布公,他反而会因为你的坦诚而更加喜欢你。要知道,真诚是人与人之间交往的第一要素。在这点上你不能说没有错处。”
“我承认,自己做的不是很对。但我绝非有心欺瞒他,我是为我们的感情着想,一开始他就表现得那么喜欢我,都是过去的事了,何必再提起。难道他对我就没有过丝毫隐瞒他的过往,有一回他还背着我去嫖妓呢,这样看来,在我认识他之前,绝对没少干这种事。没准他一直在干呢,要知道我一个人在家带孩子,他想干什么没机会呀,外面多的是给钱就能上的女人,有一回我突然抱着孩子去店里,就亲眼看见他跟隔壁的老板娘在调情。我责问他,他却说是在谈生意上的事,他以为我不知道他的心思,跟一个旅馆的老板除了谈上床有什么生意好谈,他以为我不知道他那套鬼把戏,我只是懒得揭穿他罢了。刚认识他的时候,他说马上就要开分店了,钱会越挣越多,两年之内绝对能让我开上宝马,可现在呢,店里的生意反而变差了,挣得钱还不到认识他时一半,更别提什么宝马了,我跟女儿将来不会忍饥挨饿就是佛祖保佑了。他这才是真正的欺骗,甜言蜜语,无法兑现的承诺,我才是真的上当受骗了呢。最起码,我并没有跟他说过,自己从来没有在KTV干过公主,我只是没有说我曾经干过罢了。人要是一定要把自己干过的所有的事都跟另一个说,事无巨细的话,那这一辈子,她就不用干别的了,两个人即使把板凳坐穿也没法把所有发生在自己头上的事讲完的,即使是记得的那些也不可能,更别提被遗忘的大部分经历。对于这件事,我更像是忘了,我跟他交往的时候,我已经离职很长时间,而我仅仅在那干过一个月而已,这么短暂的一段经历,不被看重的一段生活,被忘掉再正常不过了。我想,如果我时刻想着那事的话,我当初就会跟他说也不一定的。我一定会跟他说的,事实上我从未骗过人,那种为了自己得利而去欺骗别人的事我可干不来,当然了,有时候那些小小的善意的谎言,这是谁都无法避免的。”
访客停顿下来,像突然想起了什么。隔了很久才接着说:
“这下,他们肯定都狠透我了,他都干了什么呀!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绝情。如果他实在接受不了我的过去,他可以不要我,把我抛弃,为什么要连累到我的家人。这个男人的心怎么这么狠!”
“你在恨他?”
访客没有回答咨询师。咨询师抬头看了看时钟,已经到点了。
“好吧这个问题,我们留到下次讨论。回去后,你可以试着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把精力放在其它的事上,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没办法改变它,但可以用对自己更有利的办法去面对它。要相信一切都会变好,时间总是治愈一切的良药。”
“时间……”访客若有所思,沉默许久,咨询师再次抬头看时钟时(他有另一个预约的访客马上就要到了)她也抬头看向墙上那根走得急促的长针。
“时间是无法征服的,甚至根本没有人跟时间较量过,这个战场不过向人显示了他自己的愚蠢与失望,而胜利,也仅仅是哲人与傻子的一种幻想而已。”已经走到门口的访客,又突然转过身,说了一句让咨询师感到莫名其妙的话。晚上等他问过助理后,才知道访客是在引用《喧哗与骚动》的话。不过这会他没有心思,也没时间去琢磨访客的话,另一个访客马上就要到了。
果然,前一位访客刚走,助理就引着另一个来访者踏进了咨询室的门。
同样是一位女访客,二十五六岁光景,姿色不错,透明薄纱短裙,里面穿着玫瑰红吊带和几乎到膝盖的黑色安全裤。一头色泽不错尾端染成暗红色的黑色长发披肩,说话的声音清脆响亮,震得长长浅绿色水晶耳坠不停摆动。
“这是我们的程序,就像你去医院得先挂号一样,来访者都得先填先这张表格。”助理的语气坚定,没有打算退步。在她看来,在这种访客面前如果你只要退让一步,接下来你就只能步步后退了。
“我不需要。我只是来问一个问题,得到答案后,我就走。至于费用我照付,但我不会填这张愚蠢的表格,这纯粹是浪费我的时间。”
助理注意到咨询师的到来,她看着他,听由他作定夺。咨询师点了点。
“好吧,这是我们这的心理咨询师。“助理说完这句后,坐了下去,不再理会访客。
“你好,我叫郭南,你可以叫我郭老师,或是直接称呼我的名字。“
“你好,郭南先生,我的名字我就不必知道了。“年轻的女士话一出口,马上意识到这样太过冒犯,于是解释道,”我是说,我只是来咨询一个问题,得到回答后就会离开,你是否知道的名字与此没有任何相关。我离开这后,我们之间也不会再有任何瓜葛。“
“什么问题。“既然访客喜欢干净利落,咨询师也就单刀直入了。
“在你看来,应该说是心理学上是怎么定义处女的?“
“能否说得更明白一点?“
“就是说,心理学怎么认定一个女孩是否处女。“
“以是否发生过性关系为标准。“咨询师思讨片刻后回答,他不记得有在哪本心理学的书上看到过这个问题,但他觉得自己的回答是正确的。
“性关系……”访客沉吟了一会,“就是说没有性交过的女孩就是处女咯。”
“是的。”
“那你们怎么定义性交?”
“从广义上说性器官的接触性性行为都可称为性交,比如阴道插入,肛交,口交,乳交,如果再严格一点,帮异性手淫也可称为性交。”
“照你这么说跟处女膜是否破裂没有直接关系?”
“是的。比如说,有的女孩从未有过上述行为,但因为别的意外而导致处女膜破裂,这个女孩仍是处女。”
“那就是说,如果跟人有过肛交或是口交之类的,但从没有过阴道插入,处女膜仍保持完整,在你们看来这样的女孩就不是处女了?”访客说,她的脸色在发白。
“是的。”
“胡扯!”访客终于克制不住,喝斥出口,站起来,摔门面出。离去前丢下两百块钱在导诊台上。
“咨询费是五百一次。”等助理回过神来,访客已经不见了身影。咨询师走出来,挥手阻止打算追出去的助理。
“不可理喻。”助理气愤填膺,“装什么大尾巴狼。”
“哈哈——”郭南第一次看到刘芳如此失态,忍俊不止,大笑起来。这一笑,刘芳也跟着笑了起来,她拍了拍郭南的肩膀,说,“也不算白干,这下酒钱有了着落,可以买一瓶不错的白酒了,为了对你刚刚的行为稍作惩戒,下楼买酒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遵命,长官。”郭南敬了个军礼,让刘芳笑得更厉害了。她用递给对方的钞票在那只准备接过去的手上抽打了一下,“算了,还是喝家里的二锅头吧。”一边说,她一边走进厨房。
“也许是那种特殊职业的女孩。”咨询师把刚刚的经过跟助理讲过后,若有所思。
“你是说洗浴中心?”刘芳把大蒜递给郭南。
“不一定是洗浴,有那种只给客人手淫或是乳交,但不能性交的店。”郭南坐在小板凳上,他习惯用刀先把大蒜拍扁,那样剥起来更容易,可刘芳反对这样做,她觉得用拍打大蒜的功夫就足以剥完它。“有些男人会鼓励自己的女人干这行,以没有性交就不算卖淫来诱导她们。”
用餐的时候,咨询师给助理聊起龚著那个访客来。助理对这个女人很感兴趣,咨询过程的所有细节,她都抽丝剥茧似的盘问。
“太好了,要知道我手上正在写一个小故事,可是遇上瓶颈,正苦恼如何继续下去,这下我总算知道怎么把它写完了。”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我要做第一个读者。”
“那是当然,给我两个小时就能写完它了,写完就会发在我们的公众号上,你立马就能看到。’
当天晚上九点35分的时候,咨询室的公众号多了一篇《我们得到了爱情》的文章。

楼主:叶浪83  时间:2019-06-14 19:50:19
第三章 公主的从良之路

第五节

《我们得到了爱情》

一切还算令人满意。女子的模样并不难看,年轻,虽然看上去年纪会显得更大一点,但却比一般的女人更懂得迁就男人,起码在结婚之前是这样。
岳父虽然很少说话,但看得出来,他对自己并无恶意。这个长年嗜酒如命的小老头,经常邀他喝上两杯。其实他并不算老,只是夏日猛烈的阳光和泥土把他过早的熏染得像一个老人。他从未有过什么雄心壮志,把闺女抚养成人,只是因为她是自己的女儿,而他自己只是想当个父亲,就像种下庄稼后,只是希望风调雨顺就万事大吉一样,他从来没奢望过什么。他唯一的爱好就是喝酒,就算是喝酒,他也从不因此与人争执,即使做妻子的把他的杯子摔碎,把她的酒倒在臭水沟里。他从不觉得眼前的小伙子有什么可以供他挑剔。然而他的妻子却不这么认为,她觉得自己已经嫁给了一个没出息的庄稼汉,女儿可不能重蹈覆辙,她想她嫁个好夫婿,能够出人头地,她自己也就可以鸡犬升天,在众人面前扬眉吐气。所以那个腰粗腿壮的中午妇女,在他们前几次见面时,就和他闹得很不愉快。第一次上她家,甚至拒绝给他倒茶。他至今仍清楚的记得,当时围桌而坐的有七个人,他未来妻子的那些姑姑表嫂们都过来了。可是那个水桶腰撑起的那个两只肥肥的胳膊托起的盘子上,只放了六杯茶。那天他只坐了一小会,就不顾岳父的挽留,头也不回的走掉。当然了,对他们这样磕磕碰碰的打交道,他的妻子,那会还是他的女朋友,显得又气又恼。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谁让她妈妈觉得他又穷又笨,而且还瘦不拉几的。唉!她哪知道,他最讨厌的就是势利眼,和全身散发着汗臭的胖妇人。总之,这丈母娘跟女婿从一开始就都没有对上胃口。
有那么一会,他甚至觉得跟她的事会吹掉,就像他以往那些过早夭折的爱情一样。因为,那个胖女人如此讨厌他,甚至阻止他们见面。她把女儿关在家里,让那不懂事的丫头把工作辞掉,自己也把田地里的活给搁下,像囚犯一样把她看得紧紧的。然后四处托人介绍能使她中意的女婿。可是媒人带来的那些小伙子不是样子太蠢就是太过势利,一个也入不了家里那过分挑剔的姑娘的眼,而且更让人气愤的是,那臭丫头总是对来人不理不睬。乡下妇人终于忍不住了,把茶杯摔在地上,气得浑身发抖,激动使她脏话连篇,叉腰指点数落那个坐在墙角一声不吭的女儿一整晚。乡下老头看不过,喝下几两白酒后壮着胆子想要插嘴,也被臭骂一通,酒杯都被扔出了大门外。做女儿的不为所动,等对方喝水歇气的时机躲进了自己的闺房。
下班后,他呆在出租房里,回忆起他们曾有过的甜蜜的日子,还有更早以前,那些一个人孤伶伶的夜晚。情绪变得激动,喝下几杯后,眼泪掉下来。可是他刚拨通电话,就被人挂断,耳朵里只有电话的嘟嘟声。他想,这下肯定没戏了,她不会再回到他身边。未来岳母的阻碍像大山似的隔在他们中间,他觉得自己有攀山涉水的心念,却更相信无论自己如何努力都无法登其峰顶。有多少原本可以幸福美满的爱情,就是在遭遇如此种种变故后究竟夭折了,类似的事情他可没少听说。他在床上辗转反侧,抱着枕头,闻她留下来的味道,夜那么长。
哪知道,做女儿的可不是什么省油灯,没多久,趁她母亲一不留神,就跳上经过她家门口的汽车,跑到他身边。下班回家后,她已经在他那间简陋的房子里等着他。小伙子激动万分,飞奔过去,紧紧的抱住眼前的可人儿,在心里频频走誓。
小伙子的父亲得知后,就断言说,“小子,这下没什么可担心的了。下次你再见到你丈母娘,她对你的态度肯定会截然不同。”他起初并不相信,一个乡下小老头懂什么。可是事实证明他父亲是正确的。从那以后,丈母娘就很少再对他板着脸孔。真是怪事,还是她主动跑到他那去和解的呢。过了这一关,事情就已经成了定局。商量好一些细节后,日子很快定下来。
奇怪的是,他觉得自己并不激动,起码没有像预料中的那般。要说那一点点隐隐的兴奋,也是来自于自己总算是成家了,父母也安下了半颗心。并不是说他不爱自己的女人。热恋的那会,虽然说不上什么死去活来,激情荡漾的时刻也必竟是有过的。他们一起去爬过山,呆在山顶整夜,有滋有味的说了七八个小时的废话,等着太阳升起。节日或是她生日的时候,他也会去花店精心挑选一束玫瑰或是别的什么。在电影院里看那些催人泪下的剧情片时,他也陪她哭过。还有,去公园蹬那种怪模怪样的脚踏船,春天放放风筝什么的。总之,别人的恋人干过什么,他们基本上也都没有落下。可是他听别人说起过的那些什么婚前恐惧,他却一点滋味都未曾尝到。她看起来也没出现什么症状,只是嗓门好像比以前要大了许多,特别是有她娘家人在身边的时候。
他觉得自己应该兴奋起来。这不,终于达成心愿了。要说,找个真心待自己的女人可不容易啊。以前那些不就足以证明吗!要么就是嫌自己挣得太少,要么是嫌自己没有房子、车子什么的,其实就是一码事,都是些见利忘义货色。她倒是从未提及过这些,好像一点也不在意似的。有时他主动讲起,她也是淡然一笑,接着就说一些鼓励他的话,用她的话说,“这不是暂时的嘛,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只是!唉!遗憾总是会有的嘛,这又有什么办法咧!难道自己事先没有设想得到吗!若是真能碰上那样的好事,倒真是会让人感到惊讶咧。难道还真会有那样的笨女人,非得守身如玉到新婚之夜吗!谁让现在男人们在勾搭处子时都会说男人已经不再在乎这些了。话虽如此,可是在做爱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妻子整个松松垮垮的,这让他有些难过。而且,她总因为他的前戏做得不够好而指责他。他觉得她是在暗示,自己比不上某个人。
他们都是从农村出来的孩子,按家里老人的意思,婚礼当然得安排在乡下啦。可是他的妻子却不同意那么做,她想要一个西式的婚礼,最好是到教堂结婚。她要穿婚纱,要当着众人和丈夫为自己的爱情盟誓,要大家看着他们交换戒指,要丈夫给她一个甜蜜的亲吻。这一次岳母娘倒是和女婿站在了同一战线。岳母娘指责自己的女儿忘本,“土狗怎能上得了洋席!”而且在酒店里摆婚宴得花多少钱呀!至于他嘛,倒不是顾虑这些,他只是怕自己出丑,电影里看到的那些东西,耀眼夺目,可是华而不实呀!他担心自己在那样的场面会因为紧张而失礼,再说了自己又不是天主教徒,干嘛去教堂里掏弄那些玩艺呀!不过,妻子最终还是赢得了胜利,因为她说,“要知道我们在城里吃过那么的酒宴,给过多少礼金呀!这下好了,要是按你们说的在乡下摆酒,这倒是随了那些人的愿了,长途奔波,给了他们多好的借口啊!算了!以前那些礼金是要不回来了!”她这话可是一针见血,擮到做母亲的痛处。终究是女人懂得如何精打细算。于是,他的丈母娘立刻改变了自己原有的立场,她同意举办新式婚礼,但不是在教堂,而是一家酒店,在她看来这样更划算。母女站在了同一条阵线上,他再怎么反驳也是毫无益处了。
不过,按照岳母大人的意思;这婚礼可以到城里按城里的规矩办,但是手续却得依着他们农村的来。也就是说男方给女方的礼金,那是不能打折扣的。还有女儿身上那些必要的金器可是一样不能少,也不能比别人家的轻。这些一共花费近六万块钱,这是他这几年工作的所有存款,再加上他父母有时候出去给别人做些零碎小工积攒下来的所有收入。让他感到高兴的是,自家人东拼西凑竟然勉强够用,不像村里有的人家,娶媳妇还得到别家去借兑些。在婚礼上他们彼此宣誓,宾客们掌声此起彼伏。因为兴奋,他当着众人的面吻她,两个人都满脸通红。
“我算了一下,你那边的亲戚朋友来了三十六人,礼金一共收了八千六。从我娘家那边过来的有二十五个,嘿嘿,你猜收了多少?”妻子全身赤裸,盘腿坐在床上,乳头颜色很深,两个奶子软塌着,左右晃动。跟刚开始和他在床上那会的羞捏之态,已经完全不同。
“多少?”他在用浴巾擦拭着身子。他觉得自己还有些不适应赤身裸体的面对着她。下面黑黑的那一团,他羞于见人。倒是妻子毫不在意的看着他,显得落落大方。
“九千八!一共九千八!人来得少,可是钱比你的多。”妻子眨着眼睛,嘴角往上翘着。
“嗯嗯!快去洗洗吧,洗完睡觉了。头好晕,今天喝得可真不少。”他想掀起被角,可是妻子把它压住了。
“先说好的,我娘家亲戚随的礼,可得都给我爸妈,这是他们这些年在老家往外送出去的,这等于是他们的钱。”
“行行,亲爱的,你说怎样就怎样好了。”
“好啦,这是你家的,你看着处理吧。”妻子把一个塞得满满的红包递给他。然后把另外两个放进了自己的提包里。然后拿起了浴巾,一边往浴室走,一边说,“我们那些同事朋友们一共给了一万二,这些就放我这了。”
浴室里响起了水声。他拉起被子,准备把头蒙进了被子里。被子上有一团红色的东西,他拿起来一看,是他们的结婚证。它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随手丢弃在床上了。他打开其中一个,照片上的他笑得很勉强,她好像根本没有笑,只是脸上一边的肌肉扯动了一下,照片上两个人的样子都比本人要难看。他发出一声叹息,探出身子,想把它们塞进床头柜。这时,放在柜子上的手机响了一下,是妻子的。浴室里水声太大,她没有听到。他拿起了妻子的手机。
“让我最后再叫你一声亲爱的吧,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请原谅我不能前来,因为我实无法承受这样巨大的悲痛。永远爱你的,峰。”
应该说这是他第一次在妻子没在跟前的时候,翻看妻子的手机。手一颤,手机差点摔在了地上。他感到一阵别扭,有点难受,有些惊讶。
事情让他感到突然。虽然妻子在他们刚相识不久就承认过,在他之前有过别的男友。可那是过去啊!这并不代表着自己可能接受妻子过去的男友,在自己的新婚之夜发来这样的信息。当然了,也许在这事里,她并无过错。
等妻子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把她手机放归原处。妻子看他时,他已经躺在一边,身子朝着外面,闭着眼睛,好像已经睡着了。
“亲爱的,亲爱的。”她轻唤自己的丈夫,毫无回应,于是她关掉台灯,钻进已经被丈夫睡得暖和的被子里。
第二天醒来,他已经不怎么在乎前一天晚上的事了,像是把它给忘了。吃早餐的时候,他们谈到了孩子的问题。他希望妻子可以立刻着手准备当妈妈,不止是他这么急切,双方家里的老头老太可都是急着抱孙子的。妻子刚开始并不搭话,在他重复这个问题时,她说了一句,“生孩子啊!那得先等你能养得起孩子再说。”
“怎么会养不活?”他反驳了一句。
“呵,你以为光给他饭吃就行啊!你知道现在牛奶有多贵吗?你知道上幼儿园要花多少钱吗?还有以后的教育!我的孩子享用的可不能比别人的差,可不能像她妈妈一样,我可告诉你!”
他无言以对。在同事嘴里经常听到类似的话,大人容易养活,小孩子可不一样。唉!但是,他想到要是妻子也出去干一份活的话,两个人的收入加到一起,小孩的奶粉还有上学的费用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可是,是自己让妻子在结婚以后就不要再出去工作了的呀!
不过,从那时起,在公司干活,他可比以往要卖力得多了。他给自己制定计划,要在今年干出不错的业绩,要让老板刮目相看,他想要升职,要每个月领更多的薪水。他信心十足,他会做出一番成绩给妻子和岳母看的。就像第一次在岳母家受到冷落时下的决心一样。
就在这天晚上,他们准备亲热的时候;他突然想了起来,问她,“那先戴上套子吧。”
“戴那玩艺干嘛?我们前面不是也没带吗。”妻子有些惊讶的看着他。
“不是,你不是说现在不想怀孕吗?”
“我从来不戴那玩艺。”她显得有些不屑的说。
妻子的这句让他感到心里一阵发凉。不过他仍强装镇静,“那要是怀上了怎么办?”
“不会的。不可能。”她说得很肯定,“但是,其实没必要嘛,我们这么多次了,不是都没怀上。”她注意到了他的脸色。
“为什么不会?你在安全期。”他回想起,第一次跟妻子做爱开始就没有采取过任何避孕的措施,那会她还只是他的女朋友呢,自己可能是因为大意,难道她就从不来没有考虑过其它。他脑子里出现了最坏的境况。
“额——”她犹豫了一下,“嗯,不用担心,来吧。”
尽管在这个晚上,妻子很主动,可是他却难有兴致,到最后,他竟然还没完事就疲软下来。妻子刚开始从他身上下来时,显得有些气愤。不过很快又露出微笑,“好啦,白天工作太累了吧。早点休息,乖!早点睡,可不许胡思乱想。
由于他健忘的优点,这件事情到第二天再没有给他们造成隔阂。可以说,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的房事还是比较如意的。她的妻子甚至还教会了他几种花样,虽然事后回忆起来让他觉得有些不是滋味,可他总在第二天就把不快全抛掉了。
他们第一次吵架,确切的说应该是他第一次表示自己生气,那是在一天他下班回家后。当时,妻子正在厨房里做饭。菜还刚下锅,看来还得等上片刻才能享用晚餐。于是到走到了卧室的电脑面前。电脑屏幕是亮着的,上面有一个对话框还没有关掉。
怒火立刻冲上了他的心头。他简直不敢置信,竟然会有这样的事情出现;屏幕上那些打情骂俏的话语在他心里留下了的阴影,直到后来事情结束后仍在折磨着他。
当时,他整个人差点跳了起来,他伸出手,想把抓住屏幕,可是刚要往下甩的那一瞬间,他冷静下来。他大口喘着气,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些字眼,想要怒吼一声。他觉得牙齿顶得头骨生痛,皮鞋因为使劲踹椅子下面的那根横梁,已经脱胶开裂。最终,他只是默默的站了起来。
厨房里那个初为人妻的女人正乐滋滋的颠弄着锅勺。少妇听到脚步声,转过头,看到了用肩膀撞开玻璃门进来的那个人,低垂着头,发丝盖住额角,眼睛里和脸上有着无法掩饰的怒气。
“怎么了,亲爱的。”少妇疑惑不解的看着自己的丈夫,她用筷子从锅里挑起一小块青菜,准备尝试咸淡。
他一声不吭。
“到底怎么了?”少妇放下了筷子,端起一只瓷碟,菜已经可以出锅了。厨房里没被油烟机及时抽走的油烟味和菜香味混在一起,因为辣椒放得太多,很容易呛到鼻子;男人进来后,因为不太适应,已经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他用手醒着鼻子,仍不吱声,只是看着她。少妇朝他的后背望去,立刻,她就意识到发生什么了。她把还没盛好菜肴的碟子放下,关掉了燃气灶,跑到卧室。电脑仍是开着的,她有些沮丧,觉得自己太过粗心大意。她匆匆忙忙的关掉了电脑。
等她从卧室出来的时候,丈夫已经坐在沙发上了,电视被打开,而且声音开得很大。她想走过去为自己辩解,可是快走到他跟前的时候,又转过身回来到厨房。
直到饭桌上,她才开始向他解释。理由有些牵强,刚开始他忍不住冷笑。
“那么,你是因为这样一个小小的误会,就打算不要我了……”妻子已经两眼泛泪了,接着又趴在了饭桌上;肩膀不停耸动。
沉默,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其实——”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可是他并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妻子这么伤心啊!看来,她是爱自己的。他觉得难过。
少妇哭的时间并不太长,做丈夫的就忍不住站了起来。他走过去,轻轻的搂着妻子的肩膀,然后说了许多安慰的体己话。他的衣袖沾上了不少妻子的泪水,然后用这湿搭搭的衣袖擦拭自己湿润的眼睛。到了后来,竟弄得好像犯错的是他。也许真是自己太过多疑?他扪心自问,并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呀!自己怎么可以因为一些稍过亲热的词句而指责自己的妻子呢!难道自己不曾那样做过,没有在玩笑中与别的女人有过打情骂俏,只过是不为人知罢了。
后来,再回想这件事情,他就觉得自己并不是责怪自己的妻子,只是看到的那些字眼刺痛了他。那些他在别的女人面前也用过的字眼。
他们真正的第一次争吵还是跟房子有关。在他们结婚以前,他是答应过她的,将来要在城里买一套属于他们自己的房子,她想做一个彻彻底底的城里人。他当然也是愿意的。那天在乡下的父亲给他打电话时,他就有些犹豫,可是老家砌房子,他做儿子的不往家里寄钱,那是说不过去的。可是妻子一听说他答应了那老头,立刻气得暴跳如雷。
“你说,在那砌个房子有什么用?给谁住啊!这年头,谁还往那鬼地方跑啊!砌在那里,钱就等于打了水漂,都成了废砖废铁!你倒是有钱啊!自己的房子都还没买呢!就有钱给他们到乡下砌房子,你说,我们的房子怎么办,你说,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可是,他们也得住房子不是。”
“他们现在没地方住吗?呃!难道现在让他们露宿街头了!”
“话不能这么说,总不至于我们住得舒服,他们却一辈子窝在那几间破瓦房里吧。”
“你有本事,你给他们去砌别墅去!你有本事先给我买套房子看看,不用大了,二室一厅就够了,怎么着——”
“你——”
“你什么你!”少妇屁股一扭,往卧室走去,甩门前抛出一句,“没用的东西!”
这下他也上了火。从桌子上抄起了一个茶杯,摔在了地上。卧室的门紧闭着,里面传来“呯呯——”的响动。出门的时候,他把余下的怒火都发在了防盗门上,整个门框都在发颤。
他先是到大街上散了会步,在邻近的公园里坐了那么一小会。接着他打了几个电话,路灯亮起来的时候,他邀约的人终于来了。
一个白白胖胖的小伙子,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过来。他们一起去了一家叫“很好吃”的小酒馆。在十二点钟,也就是这家酒馆打烊之前,他们解决了一瓶那种一斤的高度烧酒,还有六瓶啤酒。在杯来盏去之间,他们可是没少互吐怨气。胖子在他老婆那也是受了气出来的。他们最后得出了同样的结论,“他妈的,还不如自己一个人过!”
等他们互相搀扶着走出这家“很好吃”酒馆的时候,他们都已经有了“老子天下第一”的胆量。不记得是他们之中哪一个提议了,总之,另一个立马就表示赞同。既然家里不让自己爽快,到外面找点乐子,他们觉得完全天经地义。不知道胖子那天晚上感觉怎么样,总之,他可是没觉得有什么享乐,一到洗浴中心,他就倒在床上睡得死死的,都不知道那个小姑娘在自己身上干了些什么。早上一醒来,他就后悔了。这个晚上的花销可真不少。他心里一阵发冷,半个月的工资不知去向,可不好交代。
俗话说“死猪不怕开水烫”。事以至此,他打定主意,自己一定要显得强硬,再也不能在那个女人面前做一只软脚虾。胆小怕事,唯唯喏喏的日子该到头了。若不是自己爱她,他想,早就一脚把她踢开了。
白天上班的时候,因为忙碌的工作,他已经完全把前一天晚上发生的事抛到了脑后。晚上回到家里,看到空荡荡的餐桌和冷冷清清的厨房,他才想发生过的事情来。电视机仍然是放的他昨天出门时的那个频道,客厅里也没有他妻子的踪影,卧室的门已经打开了,可是里面空无一人。事情看来比较棘手。
他坐在沙发上考虑自己应该怎样面对当下的处境。她会去哪呢?朋友家里?还是回乡下娘家去了?跟所有第一次碰到妻子离家出走这种情况的男人一样,他焦虑不安起来,急着要找回自己的老婆。他先把能问的人都问了个遍,最后终于鼓起勇气拨通了丈母娘家的电话。
“喂!找谁呀!”电话那头讲话的人嘴里像是在吃着什么东西。
“我,我,是我——”他把腰弯了下去,觉得喉咙发紧,好像丈母娘就站在他身边一样。他的脸红了。
“哦!怎么,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没事,你们二老最近身体还好吧。”
“蛮好的。我们不用你们挂念,你们在外面注意好自己就行了。丫头呢?怎么她没打电话?”
“嗯——那个——她刚刚出去买点东西,一会就回了。”
“嗯。那好,我挂了啊。”
事后,他岳母对这个电话起了疑心。第二天打电话过来询问,还好,他妻子已经回来了,也帮他圆了谎。可是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她捂住话筒,对他说,“去,给我泡杯热牛奶来。”接着她就跟母亲在电话窃窃私语起来。
她是第二天傍晚自己回家的,按她自己说的,在一个以前的姐妹家里过了一天一宿。其它的,她不说,他也不敢多问了。人能回来,他就已经谢天谢地了。要知道,他打了多少电话,找了多少地方,只差没有去找警察。
她回来的那天晚上,是他做的饭。吃的时候,她说茄子放得太咸,而土豆丝炒得太熟,不过,语气平淡,不像是指责,更像是在说着一件漠不关己的事。他点头哈腰,不敢大声说话。到了床上,他试探着碰了碰她,她把腰扭到了另外一边,他就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他父亲要他打的钱,他打了一半。跟她商量的时候,她一声不吭,眼睛盯着电视。于是他就只好自作主张了。
他们风平浪静的过了一段时间。一切都跟以往没有太大区别,只是她的眼睛里多了些冷漠,而他也没有了以往那么多的热情。



楼主:叶浪83  时间:2019-06-14 19:50:19
有一天晚上,就在他们做爱以后。她侧卧在他的左边,用手把头撑起来,散落的头发遮住了她大半张脸。露出来的那只眼睛,紧紧的盯着他,提出了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问题,“跟我说老实话,你有没有背着我跟别的女人上过床?”
“无聊!”他想转过身去,可是被她用脚夹住了腰。虽然他眼里的慌张并不容易让人察觉,可还是让她一眼就看了出来。
“说,到底有没有。”她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
“没有。”他觉得自己应该没有把心虚表露出来。
“那你发誓!”她把头发顺到一边,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
“发誓就发誓,骗你是猪!”他斩钉截铁的说。
“你当我开玩笑咧!”她怒气冲冲的说,“你本来就是一头猪,这不行,重来!”
“骗你不是人,有的话我不得好死!这下可以了吧!”他一咬牙,大声说道。
她有一会没有再出声,眼睛变得怪怪的,整个人一动不动,仍保持着用双腿夹住他的姿势。他用力想要挣脱开来时,她腿上的力道变得更大了,她用手推着他的肩膀,然后说道,“不行!除非你以你父母的名义发誓!”
“神经病!”他觉得气愤,“干嘛扯上他们,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
“那就是有!”她两眼喷火,咄咄逼人,“如果你不敢的话。要是没做,你拿他们发誓又怕什么!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这下他整个人焉了下去。“我——我——”吱吱唔唔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她松开了他,把两腿收了回去,然后转过身子,任凭他说些什么,一整个晚上都没有再发一言。半夜里他被噩梦惊醒,看到她睁大着双眼,望着天花板发呆。他开始悔恨不已,变得睡意全无,不停的向她道歉,说自己只是一时酒后冲动,保证再不会让类似的情况发生。她沉默不语。他感到害怕。
令他感到惊奇的是,第二天早上醒来,他发现妻子已经给他煮好了面条。而且在叫唤他的时候,也是面带笑容,好像前一天晚上根本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他忐忑不安的吃完早餐,然后赶到公司。整整一天,他都显得魂不守舍,老板让他复印一下公司的营业执照,他却把自己的身份证给复印了一份给老板。他想,她早上的表现会不会是暴风雨前的那片刻宁静,也许这会,她已经不在家里了,可能已经收拾好行李跑回娘家去了。毕竟是他犯下了那么大的错误,是他背叛了她。
好不容易挨到下班,跑回家,他总算松了口气。她正在厨房里忙碌。腰上系着碎花围兜,袖子挽得高高的。锅里的油已经煎得吱吱响,她正切断最后一截蒜苗。听到关门声时,她往门口看了一眼。
刚认识她的时候,她问他最喜欢吃什么,他说是蒜苗炒肉。于是他们的餐桌上每天都会有这道菜。现在他觉得自己可能更喜欢吃麻婆豆腐了,但他没有告诉过她。
“出去玩的时候要记得戴套啊,可别染上什么病回来。”是在一个晚上,他已经快进入梦乡时,妻子冷不丁的冒出了这样一句。
他觉得额角立刻冒出一层冷汗。自己唯一的一次在外面乱来不是已经跟她交代过了吗?难道她想旧事重提,要给自己算旧帐。可是她说完那一句后,竟然闭上了眼睛,好像睡着过去了。
可是,他却无心睡眠。他甚至想,如果可能,让妻子也背叛自己一次好了。这样就能把事情给扯平,他也不用再心怀愧疚。他又觉得那不可能,妻子是爱他的,他坚信这一点,他也相信妻子对自己的忠诚。可以说,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认为妻子会做出对不起自己的事来。她有时候虽然脾气坏点,也常常弄得自己下不了台,可是在他心里,她还是算得上一个好妻子的。
年轻的少妇的好像没有体会到丈夫的良苦用心。冷嘲暗讽成了家常便饭,经常是在做爱后或是入睡前,冷不丁的冒出一句,像针一样刺进了他原本因为兴奋和满足受到鼓舞的热情,将近膨胀到高点的柔情顿时就泄败瘪塌了。直到有一天,他没能忍住回敬了一句。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破事,在我以前,谁知道你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
“你——你什么意思?”女人显得有些气急败坏,从被子里把身子离得男人远远的,怒气冲冲的望着他。
“如果不是因为你以前乱来,流过产,怎么会跟我这么久没见你肚子大起来?说什么从来不用那玩意,是知道自己下不了蛋,用不着吧。”男人冷嘲热讽起来一点也不比女人逊色。
打击正中她的要害,手脚克制不住的抽搐,下嘴唇被牙齿死死的咬住,好像随时都要断裂似的,盯着他的眼睛睁得更大了。不过,她没有再说任何话。片刻后,她转过身背对着他,就像睡着了一样。
他对自己有冒失有些悔意,但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反而结果令他感到欣慰,从那以后,她再没有像以前那样对自己挑三拣四,拿着自己仅仅一次的小小错处念叨不休了。他甚至有些得意,除了想到万一自己那些猜测被证实的话如何是好,他多希望自己能早一日当上父亲。可是她竟然没有任何反驳,难道事情真像自己说的那样。
但是在他的提心吊胆中,妻子却怀上了他的第一个孩子。
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腹中的胎儿已经快有二个月了。她的妊娠反应不是很明显,所以她让他知道的时候,自己也刚刚确认不久。不用说,两个人都感到万分惊喜。从超市和药房买回来一大堆孕妇的食物和保健品,甚至在摆放婴儿奶粉的柜台前他们也盘恒了许久。他提议去逛逛那些专售婴儿用品的商店,她拉住他的手说,“还在肚子里呢,现在还早,太早了啦。”但这念头并没有断掉,一天下班回家他竟然带回来一大袋纸尿裤。惹得将为人母的她大笑不已。
但是夫妻之间的矛盾并不会因为一个新生命的即将诞生所带来的喜悦而永远消解,好日子跟新鲜感一样很快就过去了。女人长时间一个人呆在家里百无聊奈,害怕辐射不能上网,看电视和打电话的时间也不能太长,有人说这些都可能会影响到胆儿的发育。甚至是食物,也不能挑可口的吃,要知道她多么喜欢吃辣椒啊,面对着那些清炖烂煮像一团稀泥的似的东西她胃口差极了。她变得比以往更加敏感,容易发怒。如果丈夫的宽慰不足以抚贴她内心的烦闷不安的话,她就会大发光火,由着自己的性子胡闹,有时还会忍不住旧事重提。这样一次两次还好,时间一久,难免会触碰到丈夫某些敏感的神经。有时他一不小心,把心里的埋怨说漏了嘴,就挑起了他们之间新的争执和吵闹。而且大家似乎都变比以往更加凶狠更加恶毒了。他的把这一切归究于妻子的得理不饶人,他觉得自己可以忍气吞声,但总归有一个限度。如果不是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自己哪会容得她这般无理取闹。虽然每次他都会回过头来低声下气的求得两人的重归于好,但是心里的怨气却是一天胜过一天。有一次,在争吵后,妻子扬言要打掉肚子里的孩子时,他也跟着大吼大叫起来,“好啊!马上去,现在就去。把他给做了,我也就不用每天在这装孙子,受这种窝囊气。”事实上,话一说出来,他立刻就后悔了,就像上次一样。怀孕在身的少妇也和上次一样沉默起来,他再怎么好言相慰也不见成效。结果出人意料。第二天下午,他在公司打印一份文件的时候收到了妻子的短信。
等他赶到医院的时候木已成舟,她在一个小时前服下了用来引产的药丸。
引产手术不是很顺利,因为腹中的胎儿已经有三个月,手脚都将近成形。医生说在这样一个过程中女人受的苦并不比生孩子少。果然,手术结束后,医生把他叫进去,妻子神形憔悴,怜惜之情从他心底油然而生,她的下体还有着明显的血迹呢。他小心翼翼的给妻子穿上裤子,眼睛里一直饱含着柔情注视着她,把她抱回病房。
他不觉得自己有何过错,但是他爱她,而且作为一个丈夫,他有义务照顾她。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看着显得那么虚弱的妻子,他学会了更多的忍让,甚至比她有孕在身时忍让得更多。而她似乎也变得更加善解人意了,不再轻易指责眼前的男人,有旁人在时更会注意自己的言辞。仿佛一条小生命的逝去,促使他们对生活有了新的感悟。
身体复原后,妻子提出了自己要出去工作的想法。刚开始他并不同意,自己可是说过了,让她成为一名幸福的全职太太,这也是她曾经期盼的生活呀。可她一再坚持,他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必竟他的薪水供两人生活所需后所余不多,而房价却一天比一天高。
她的再一次就业,刚开始碰到了一些麻烦。老板们不愿意聘请一个刚结婚不久的女人,他们觉得很可能短时间内就得给她放产假,他们认为那样做并不划算。可是她又固执的不肯在个人档案上弄虚作假,于是她经常碰壁。甚至连他都在劝她,在那个小框框里填上一个未婚,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这改变不了她是他老婆的事实。
“撒谎的事情我可做不来!他们要就要,不要老娘找别的地方去!”她面带愠色,不屑的看着他。
妻子的神情一点也不使他气恼,他反而觉得高兴。他想,若是他的话,如果是工作需要,他是会让自己适当的变通一点点的。
后来,她总算在一家酒吧里找到了一份收银员的工作。薪水虽然不多,可是工作时间也不长,也谈不上什么辛劳。唯一让他觉得难已接受的是,一个月她得上半个月的晚班,也就是说,在一个月中他将有一半的时间得独守空房了。可是,她既然已经决定了,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出乎他的预料。
当他在电脑屏幕上看到那几行字时,怒火迅速的布及了全身。他觉得整个身子在发抖。这是他从来都没有设想过的,可是它却真的发生了。他狠狠的抓着自己的头发,盯着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是她跟别人在谈论偷情的经过。“那么,她是早就计划好了的,出去工作,只是为了能接触更多的男人,好给自己挑选一个情夫。”他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可比妻子有奸情更令他气愤的是,她竟然跟别的男人,一个他不认识的男人谈论她跟自己情人的床第之间的细节。他真想把她捉起来狠狠打一顿的。
妻子还在厨房里忙碌。他把电脑关上,准备走出去,但又立刻按下了开机键。他把妻子的那些聊天记录都复制了下,他觉得自己的手在不停的发抖。椅子下面那根横梁几乎要被他的脚给踩断,气愤已经快要夺去他的理智。等妻子在客厅里叫他吃饭时,他已经忙完了手头上的一切。
那个因为准备晚餐而弄得全身大汗淋漓女人,一边用纸巾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一边努力把身子靠得离电风扇更近一点。身边一点响动都没有,她有些惊讶的看着自己的丈夫,他一动不动的坐在她的对面,用愤怒的眼神盯着她。
“你吃不吃?”她拿起了碗筷。
他没有说话。
“怎么?”
他没有说话。
“爱吃不吃。”她自顾自的埋头吃起饭来。
“爱吃不吃!”他大吼,终于发作起来,“是啊!我爱吃不吃!最好饿死是吧,我死了,你就不用再偷偷摸摸。”
“谁偷偷摸摸!”她嗓门也不小。
“你自己做的好事,你自己不清楚吗?”
“不清楚!”
“嘿嘿!有胆做没胆承认是吧!要想别人不知道,你就应该做得更隐秘些,呵呵,真是笑话,还跟别的男人谈论自己的奸情!”
“你——”她惊讶的看着自己的丈夫。这会她终于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可是不管他怎么大声吵闹,她再也一声不吭了。默默的把碗里的饭吃完,看着他像个疯子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然后冲到门外。
“呯——”重重的关门声。
他觉得自己像条狗,不,他觉得自己连狗都不如,他想死,想找个地方把自己给埋了。他双手紧抱着脑袋,蹲在马路旁,茫然的看着过往的行人与车辆,一声不吭。
他整个晚上都在河边的草地上渡过,漫无目的的走来走去,坐下来一大把一大把的把草叶扯断,躺在地上看着头上的星星。等天亮的时候,他身边已经摆了十多个空荡荡的啤酒瓶。他摇摇晃晃的拖着身子往家走,过马路的时候任性的往车子中间钻,有人摇下窗玻璃骂他时,他就挥着拳头追赶那人那车。他想大哭一场,可是哭不出来,一个人坐着也只是无声的流泪。
等他回到家时,妻子已经在床上睡着了。他先是靠着她旁边静静的坐着,默默的看着她,好像一次要把她看个清楚似的。他的手一会抓着床单,一会死死扣住自己大腿上的肌肉。她穿着一条红色的吊带睡裙,是他最喜欢的那条。她睡觉时脱掉了胸罩,一个乳房压在身子下面,一个乳房从睡裙上面的口子那钻了来一大半,连乳头都露在外面。因为睡裙很短,黑色的毛从内裤旁边钻出来,暴露在他的视线中。那么,他想,眼前的这具躯体,原本只属于自己的躯体,前不久已经被别的男人享用过了。可是,他下身却让自己觉得不争气的有了反应。他有些犹豫,但还是伸出手,短裤被扒下一半的时候,睡梦中年轻的少妇似乎受到了惊忧,翻动了身子,内裤又弹回去一截。
她醒过来,睁开眼,看着他。他觉得在她眼睛里看不到任何东西。
“为什么?”他觉得全身无力。
她把身子移动到靠背上,仍就一声不吭。
“他是谁?”
“为什么?”
“你把他叫过来,你把他叫过来!”
“哼——”她发出一声冷笑,从床上爬起来,往客厅走去。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他又跟刚开始那会一样,全身充满了怒火。而且因为酒精的缘故,他觉得头痛欲裂。他朝她大吼大叫,倒在床上,睡着了,他实在太累了。
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睁开眼,过了半晌,他才回忆起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痛苦也紧跟着再一次抓住了他。摸索着打开卧室的电灯,然后到客厅,到厨房,到卫生间,他打开了所有的电灯,房子就只有他一个人,她已经不知去向了。
她的电话关机。他脑子里冒出一个想法,她可能已经去了那个奸夫那里。“那么,她是准备抛弃自己了。”他心想,可是她的所有东西还摆在原来的地方。“这个婊子!真是个婊子!”
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后,他忍不住给她发了一条信息。
没多久又发了一条。二个小时过去了,他已经发了不下三十条信息。刚开始是讽刺和漫骂,慢慢的就变成了措辞婉转的指责,到最后已经变成担忧和害怕了。他甚至在信息里说,他已经原谅她了,只要她赶紧回家。他还给她几个好朋友打电话,可是没有人知道她的去向。
他觉得自己身子在发抖。
电视机后面的墙壁上挂着他们的婚纱照,那个漂亮的年轻女子穿着白色的婚纱,依偎在他的肩膀上,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神色,他也笑得那么开心,他们身后是一片开满鲜花的原野,近处的花丛上停留着不少漂亮的蝴蝶。那是他们最好的照片,比他们本人要漂亮得多。
他手里的酒瓶不断变空。
他想起了他们以前亲密的日子,想起了认识她以前那些孤独的日子。眼泪又止不住了流了出来。只要一想到,她可能因此离去,再也不会回头,她会跟他离婚,他就全身发抖。他想,只要她能回来,一切都可以过去,他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妻子是在离家出走后的第三天回来的。
茶几了摆满了空空的啤酒瓶和一些食物的残渣,而他像一摊烂泥似的倒在沙发上。当她伸手去收拾桌面时,他突然醒过来,睁大眼睛看着她。他的眼神第一次令她感到害怕。
“去哪了?”
她没有回答。
“去哪了?”
仍没有人回答。
男人突然跳起来,甩手打到了她的脸上。巴掌击上女人的脸后发出清脆的响声。
女人的脸立刻红了,上面有四根很清晰的手指印。她瞪大眼睛看着他,有着惊讶,委屈,害怕还有躲闪,但没有眼泪流出来,甚至整个人仍就一动不动的站在那。他自己也觉得奇怪,仿佛刚刚伸出手的并不是他自己。他有些后悔,酒也醒了不少。
他垂头坐在沙发上,打人的手不停的抖动。一会后,他听到她在收拾桌上的酒瓶,酒瓶碰撞的声音,垃圾袋的声音,厨房的油烟机被打开了,里面有人在忙碌。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饭菜快要上桌的时候,他躲进了卧室,然后睡着了。
她吃的很少。把餐桌和厨房收拾干净后,看了会电视,然后就在沙发上睡着了。
刚开始的几天他们都避免交流。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的两个人在房间里的走动多了起来,使空气也渐渐有了热度。有时一个从洗手间出来,另一个刚好要进去,手臂不小心碰到一起。有时一个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一个在旁边的饮水机上接水时被电视里的一个镜头逗乐了,两个人竟然同时哈哈大笑起来。从这些似乎不经意的触碰开始,他们慢慢搭上了话。一天晚上,他加班回来,发现客厅沙发上的被子已经不见了,走进卧室,发现妻子在床上等他。
他们像是合好如初。跟以往不同的是,他们之间似乎变客套了许多,大家都会小心避开那些可能引起争执的话题,偶尔有人嗓门将要变大,另一个立刻闭口不言了。更多的时候,即使自己不喜欢的,只要另一个提出来,也不会提出反对。在旁人看来,这小两口子很恩爱,不像他们的同龄人那样爱好争执,有人这样说他们的时候,夫妻两人往往不置一词,转身走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可以容得下一个小孩的身子。
有时,晚上他们中的某一个会从噩梦中惊醒。手摸索着打开床头的台灯,惊魂未定,额头上渗着汗珠,眼睛良久的盯着那些未被灯光照亮的阴暗处。
楼主:叶浪83  时间:2019-06-14 19:5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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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叶浪83  时间:2019-06-14 19:5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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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叶浪83

字数:93413

帖子分类:舞文弄墨

发表时间:2019-06-11 20:13:53

更新时间:2019-06-14 19:50:19

评论数:29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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