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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行者:平妖二十年——讲述你不知道的妖怪,和都市传说

楼主:南无袈裟理科佛  时间:2019-10-12 21:00:58
第五十七章 先锋手,生死门

中州大侠邹国栋,最擅长什么?

用不着马思凡和李安安的情报,我也能够知晓,那就是剑。

他当时出现在山洞里面的时候,我见他的第一面,瞧见他背上插着的,是一对剑。

剑,乃百兵之君,开双刃身直头尖,横竖可伤人,击刺可透甲,凶险异常,生而为杀,是一种十分难以掌握的顶尖兵器。

古代修行者对于“剑”的喜爱,深入骨髓,甚至以为一生之良伴,而非异性。

一般来讲,普遍的剑手,用的是一把剑。

一剑一人一马,独闯天涯。

但邹大侠用的却是双剑,这双剑可比单剑要难以操纵许多,而有信心用双剑的人,左右手灵活无比,对于器械之道,显然已经是达到了大师级的水准。

而此刻,他却选了棍棒,与我的选择,一模一样。

这是为什么呢?

我凝望着不远处的这个对手,他大约四十来岁,脸色枯黄,双目平实无光,脸色冷漠而沧桑,胡须没有打理,有一种古时豪侠的气概。

而当我与他目光接触的时候,精芒微露,却流露出了此人丰富的内心世界。

这是一个高傲的人。

在他看来,不管我此次的演习成绩有多经验,不管鼠王到底是不是死于我的手中,对他而言,这些都不重要。

他之所以能够被选定为演习的终极假想敌,在于他的实力,对于所有的学员来说,都有着绝对的统治力。

而他先前失手于唐道的手中,那是一件实在是难以接受的事情。

他不可能让这样的事情,第二次发生。

所以他需要证明自己。

如果用自己最擅长的兵器,或许还会被人诟病,所以他才会选用这根枣木棍,为的就是没有任何瑕疵地将我战胜,从而保住他维持了多少年的名声。

这一战,对我而言,很重要。

但是对于他,也一样。

请。

两人长棍向前,遥遥一礼之后,同时开口,紧接着也十分有默契地陡然向前,棍子朝前陡然劈去。

一模一样。

两人仿佛镜像一般,冲向前方,棍子在一瞬间陡然相撞,噼啪作响。

棍尖相交的一瞬间,我感觉到了一股巨力,从对方的棍子上面传递过来,这种感觉,仿佛山峦倒塌一样,拥有着一股无可匹敌的气势,一下子就将我给压得结结实实。

恐怖的力量。

我的脑海里,一下子就浮现出了之前马思凡和李安安等人的评价。

妖王未满?不存在!

这人的实力给予我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那一瞬间,我仿佛面对上了一头洪荒猛兽。

而这种压力,绝对不是所谓“大妖”级别,能够带给我的。

砰!

我在与对手交击的一瞬间,腾空后退,而下一秒,邹大侠没有给我任何的思考空间,欺身而上。

他手中的棍子化作无数幻影,落到了我的身上来。

铛铛铛、铛铛铛……

枣木棍的交击之声,在一瞬间变得无比密集,与此同时,邹大侠手中的力量,则变得越来越强。

我给他一阵猛力交击,感觉双手发麻,酸疼难挡,难以向前,唯有节节败退。

我之前还有几分信心,最主要的原因,是从南华前辈那里学来的九路翻云棒。

这手段,是我从业以来,见过的最厉害的法门。

它给我的感觉,很像是《笑傲江湖》里面的“独孤九剑”,学会之后,天下武功,皆有破法。

所以就算是与邹大侠有着很大的差距,我都有与之一战的信心。

但理想是饱满的,现实却十分残酷。
楼主:南无袈裟理科佛  时间:2019-10-12 21:00:58
当邹大侠用那“一力降十会”的手段,以力压人,将我给噼里啪啦一阵暴揍的时候,我方才发现,没有了熔岩棒的加持,我的战斗力下降得简直堪称可怕。

即便是我用上了九路翻云的手段,却也没有能够扛得住太多攻击。

比斗现场的形势,从一开始,就处于碾压之势。

终于,邹大侠瞅了一个空隙,猛然一棍子甩来,我不得不横棍来挡,却感觉一股恐怖的气息传来,穿透过我的身体去。

噗……

一声轻响,我后背的衣服尽数撕裂,化作了碎片。

那衣服的碎片如同漫天飞舞的蝴蝶,昭示着我的弱小。

邹大侠一击得手,没有再次进攻,而是收了长棍,往后退去。

他罢手了。

两个人的实力相差得太过于悬殊,根本没有比斗的必要。

他这一手精妙绝伦的“隔山打牛”,足以证实了他恐怖的实力,特别是在天机女皇这样传说中的大领导面前施展出来,他也是心满意足,觉得充分发挥出了自己的个人实力。

他停住了手,而赵老则站了出来,冷冷打量着我,然后说道:“丢人现眼,现在你还有什么可以解释的?”

我被人不屑地看着,却并没有心慌。

我将枣木棍插在了地上,揉了揉双手,平静地说道:“我还能再比。”

黄老师在旁边说道:“不用比了,从刚才的交手之中,我们已经大概判断出了你的实力,接下来就直接进入评判的环节吧……”

他一边说,一边看向了天机女皇田英男去,征询意见。

天机女皇犹豫了一下,正待说话,而这个时候,我的右手伸展,朝那暗扣在掌心处的熔岩棒陡然灌注妖力。

这棒子在一瞬间,迅速膨胀,变粗变长,最终化作了平日里的形状来。

那根不知名的金属圆环,将其紧紧箍住。

熔岩棒上,火焰喷发,仿佛活物。

而我,将那熔岩棒往地上一跺,整个平地顿时就仿佛被陨石撞击一般,轰然而响,地面也随之抖了起来。

巨大的力量,所有人都感受到了。

而下一秒,我深吸一口气,然后将身上的朱雀妖力给激发了出来。

火焰在一瞬间充斥了我的全身,这种炽热的火焰对旁人来说,仿佛吞噬一切的猛兽,然而对我来说,却如同春风吹拂的毫毛,又如同水一般的温柔。

与火焰一起出现的,还有那六甲神化身而成的金甲和战靴。

我在一瞬间,激发出了自己最强的状态来。

汹汹烈焰之中,我仿佛听到了有人在我脑海里,吹响了慷慨激昂、气势磅礴的唢呐声,紧接着,琵琶、二胡和古琴的加入,让整个氛围都为之一变。

我甚至感觉到自己的鲜血,都在那一刻沸腾起来。

在这样的状况下,我的信心,也随着体内沸腾的鲜血而不断膨胀起来。

原本让我为之畏惧的天机女皇、赵老以及面前的中州大侠邹国栋,此时此刻,也变得不再是那么的可怕。

我的心,在那一瞬间,吞食天地。

我缓缓地抬起了头来,看着旁边观战的三位评判,一字一句地说道:“不是说要考核我的能力么?我还没有使出压箱子的手段来,你们怎么就要退场了呢?男人没有了几把,算什么男人?而我侯漠没有了金箍棒,又算什么灵明石猴呢?嗯,对吧,诸位?”

我在这个时候,说话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场面一阵凝重,原本准备收手、回身撤离的中州大侠邹国栋,停住了脚步,而站在旁边观战的几人,瞧见如此威风凛凛的我,脸上的神情也变了。

无论是赵老,还是黄老师,都忍不住地看向了此间地位最高的天机女皇田副主任去。

那个长相平平无奇的中年妇女沉默了几秒钟,突然间露出了笑容来。

她说道:“有趣。”

紧接着,她看向了中州大侠邹国栋,用询问的语气问道:“继续?”

邹国栋点头,说道:“好。”

说罢,他将手中的枣木棍朝着身后猛然一掷,也插在了地上去,随后疾步奔走,冲到了那兵器架上去,伸出手,抓了两把无锋铁剑落在手中来。

他掂量一二,双眼之中迸发出了浓烈的战意来,对我喊道:“来战。”

很显然,瞧见此刻状态的我,即便是中州大侠,也没有再一次的托大,而是选用了自己最惯用的兵器。

当然,这两把无锋铁剑,也并非是他的兵器。

他变得认真起来,想要赢得比试,但也还是要一点儿脸面的,所以才会这般做。

我平静地看着他举起双剑,在手中挽了两下剑花之后,从我遥遥喊来,微微一笑,然后箭步而上,熔岩棒腾然而起,重重砸向前方。

九路翻云,第一招。

先锋手。

与敌交战,首重气势,棒从里上削为剃,从外向下削为滚,先声夺人,将敌人的气势压在身下,意志凝聚,此为先锋之法。

铛!

我来得猛烈,邹大侠双剑架住,自以为会如同之前一样,能够稳稳敌住我,却不曾想那熔岩棒与寻常棍棒截然不同,对于劲力,它有一个倍增的效果。

就好像是增幅器,陡然之间,力量攀升几倍去。

剑棍相交,只在一瞬间,邹大侠就变了脸色,往后疾退而走。

他在这一刻,知晓了厉害。

我没有停留,先声夺人第一式,紧接着,又使出了第二手来。

第二手的名字很好听,叫做……

生死门!

******************今天的直播结束了,我们明天见********************
楼主:南无袈裟理科佛  时间:2019-10-12 21:00:58
第五十八章 憋屈的中州大侠

与人对敌,一人,或者多人,一招过失,落于下风,三招过失,生死存亡。

“生死门”,其实就是一种选择,也是一种哲学上面的思辨。

南华前辈传递给我的,并不是一招一式,什么“棒打狗头”、“反截狗臀”、“獒口夺杖”等具体的手段,而是一种意念,一种哲学,一种与人拼斗的博弈,再将这些东西具化而成的手段,凝结成致胜之法。

九路翻云,【先锋手】先声夺人。

【生死门】迷惑人心,厮杀惨烈。

【五行开】引导万物,地水火风。

【阴阳路】分开阴阳,志在平衡与对立……

【画地为牢】是集中全力,用精神意志拴住对方,猛攻一处。

【风云动】指的不是风与云,而是人、棒与整个空间的联系和互动。

【夺命】必杀,在种种手段之后的最后一招,一棒致命,五种死法。

【惊澜】却是一种气势,所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讲究的是一种蔑视千军的壮志豪情……

而最后一路棒法,叫做【无棍】。

它说的概念,很像是“无招胜有招”,又或者手中无棒,心中有棒,但又有一些不同。

南华前辈给我示范的时候,凭空一抓,那空气居然凝聚,陡然砸落下来,肉眼根本瞧不见,连感应都十分困难,但砸在了那坚硬的石头之上,却是碎石迸飞而起。

这一招当时让我惊讶万分,后来听他聊起远离,却是通过感受世间无所不存在的“炁”,或者“灵”,将其集结,用以对敌。

这样的境界,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

从命名上来说,南华前辈显得有一些随意,每一路的手法都没有一个特别厉害的名称,但从实用角度来说,却让我大开眼界,仿佛一个新世界在自己的眼前打开一样。

棒法,从一种训练手段、武术、修行和杀人技,上升到了“道”的境界。

它仿佛遵循了某种世间本来就存在的道理。

能够将其解构,并且创立出这自成一派的法门来,那位南华前辈在我的眼中,已经近乎于“神”的存在。

而这样从实战、血战和生命祭祀之中磨砺出来的手段,即便是在我还没有彻底熟悉,并且领悟真谛的情况下,都有着与众不同的气质,既成系统,又超脱套路。

如此一番施展开来,又掐头去尾,随意挥发,一连串的手段,打得邹大侠一时之间,有些发懵。

这种感觉,就好像……

就好像突然换了一个对手,小土狗变成了大灰狼,小肥猫变成了出笼猛虎,除了凶恶,还是凶恶,扛不住的恐怖。

铛、铛、铛……

先前的邹大侠,采用的是最简单明了的手段,那就是以力压人,以势夺人,让我没有办法与他正面交击。

然而在熔岩棒的加持之下,还有我点燃血脉妖力,将力量逼发出来之后,我们之间的修为差距在缩小,至少没有那么明显的情况下,比拼的就变了,胜利的天平开始朝着手段和法门偏了过去。

而且,九路翻云,这门从南华前辈传承到我这儿的手段,真的有一种化腐朽为神奇的功效。

它给我的感觉,即便是普通人习得,都有顽石变美玉的功效。

更何况是我?

战况越发激烈,回过神来的邹大侠也没有退让,手中的双剑挥舞,不但力求稳住阵势,而且还伺机反击起来,然而让他没有能够想到的,是我并没有退后,而是更加凶猛起来。

这种状态下的我,与之前那个被逼得步步后退的男人,完全是两个人。

这种变化,不但邹大侠为之惊讶,旁边的天机女皇、赵老和黄老师目瞪口呆,就连我自己,都有点儿不适应这种打了鸡血的状况。

那种感觉,就好像整个世界,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我伸手,周围的风云都为之转动。

不过即便如此,我的心中,却还是有一些理智的,知道这样的状态,我并不能够维持多久。

当我体内的妖力燃烧殆尽,难以持续的时候,根本用不着邹大侠怎么做,我就已经必败无疑。

我必须,找准时间,来一票大的。

不能再等了。

暴风骤雨的进攻之中,我与邹大侠有来有回,而我刻意向后收缩,然后用了一路“画地为牢”的手段,陡然出击,将他整个人都给限制住,无法闪开的时候,将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了一点上来。

九路翻云棒法,夺命!

铛!
楼主:南无袈裟理科佛  时间:2019-10-12 21:00:58
邹大侠躲闪不开,避无可避,只有架起双剑,前来抵挡,却不曾想那熔岩棒被妖力灌注,气势攀升至巅峰状态。

火焰蹿出,不但将他手中的一对无锋铁剑都给点燃,化成铁浆,而且连周遭的空气,都化作了一片火云翻滚。

邹大侠手中的兵器不济,又给那火焰撩到,下意识地往后退去。

我箭步上前,铛铛铛三下,砸得对方手酸身子麻。

紧接着我一盘一带,划了一个圆圈,将他手中紧紧抓着的双剑挑飞。

倒不是他抓不稳剑柄,而是炙热的火焰,让他难以为继。

这一下,对方的门户大开。

我最后一棒,陡然戳出,落在了邹大侠的胸前三寸处,骤然停歇。

这个时候,邹大侠方才反应过来,往后“蹬蹬蹬”地退去,双手一翻,却有恐怖的玄黄之气腾然而出,从他的身后滚滚涌来。

而这个时候,全力以赴之后的我感觉身子一阵虚弱,将熔岩棒往后收去,随后藏在手心之下,又转身而走。

火焰消散,六甲神往身体里缩去。

我深吸一口气,用最后的气力,将其留住一截,呈现于裆部,总算是没有那般狼狈和羞耻。

不过我的力量用得实在是太猛,此时此刻,那残留的六甲神将,遮住了前面,却遮不住后面。

光腚……

我颇为尴尬,先前的昂扬气势瞬间歇去,而邹大侠缓过一口气来,鼓足架势,双手一伸,却有两把利剑出鞘,飞入手中来。

他还待上前,与我交击,却给天机女皇拦住了:“够了。”

邹大侠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双目有些发红,开口说道:“我可以胜他的……”

天机女皇平静地看着他,说当然。不过我们此番考核,只是想要看一下侯漠到底有没有战胜鼠王的实力,而不是让他与你分输赢,此番既然已经有所了解,就不用再继续下去了,你觉得呢?

天机女皇的话,轻描淡写,显然并不在乎邹国栋大侠此刻的想法。

她得到了她想要知道的东西,就行了。

至于邹国栋怎么想的,关她什么事?若是事事都去替别人想,她的外号就不叫“天机女皇”,而是“天机大总管”了。

可怜邹国栋,堂堂一中州大侠,实战演习之中被请来担当“最终BOSS”角色的大魔王,先是给唐道暗算,中毒退场,然后又在这一场考核之中,以这样的一种方式结束,要说不憋闷,那简直是自我安慰。

别说他,换做是我,我也憋闷。

黄老师在征得田副主任许可的情况下,脱下外套,走到了我的跟前来,给我盖上,然后对我说道:“侯漠同学,考核结束了,你先回去,回头会有人通知你最后结果的。”

我点头,告了一声感谢,又后退几步,朝着三名评审,以及中州大侠深深一躬,然后离开。

考核结束之后,结果出来得很快,傍晚,我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接到了班主任的通知,告诉我,说我获得了本次演习的第二名。

在场的同学都对我表达了祝贺,特别是那些劫后余生的同学,对于我这个亲手斩杀“鼠王”的学员,表达了无比的崇敬之情。

而事后,我们这个小圈子的人又聚在一块,畅聊许久。

对于大家的恭喜,我表示了感谢,又谦虚几句。

李安安当时也在场,我瞧见她非常激动,完全没有芥蒂的样子,有些不解,说道:“如此一来,你可能就只能得到第四名了,心里面难道不会有些遗憾么?”

李安安笑了,露出一口编贝一样的洁白牙齿来,英气而俊俏的脸上,满是恬然。

她说于我而言,名次对我并不重要,反而是你,对你的意义更加重大一些,所以我才会为你而高兴。

我听了,看着她如花笑颜,心中微微有些感动。

宣布名次的第二天早上,此次牺牲于演习之中的学员将会举行追悼会和葬礼,校方在离营地不远的地方,给他们选了一个向阳的山坡作陵园,那儿是特别请天机处的文夫子看的,国内顶级风水师。

不过我听说有一部分人在参加完追悼会之后,会将遗体运送回家乡,埋在祖坟里。

对于这事儿,天机处也是全力支持。

追悼会上,天机处、校方、学员和死者家属集聚一堂,由天机处另外一位副主任来发表悼词:“葛生蒙楚,蔹蔓于野。予美亡此。谁与独处!葛生蒙棘,蔹蔓于域。予美亡此。谁与独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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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南无袈裟理科佛  时间:2019-10-12 21:00:58
第五十九章 什么烛阴


这一次追悼会,也不知道是请来了哪一路的国手,悼文写得四平八稳,文采斐然,许多底蕴颇深的人听得潸然泪下,而像我这种才疏学浅的粗鄙之辈,却完全就一头雾水,不知道讲个啥。

不过好在我也会那南郭处士滥竽充数的手段,假装兴致盎然的样子,然后用余光左右打量,观察着周围人的表情与姿态。

这不看不知道,来的人里面,大部分都是行当内的。

而且还有不少的高手。

从我这儿望过去,五彩斑斓——玄黄之色最多,这些都是修行者,也有不少其它颜色的,看上去是夜行者。

有一个脸色严肃的老头子,站在田副主任的身边,脸黑得跟锅底灰一样,着实是有一些吓人。

但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息,直冲云霄之上。

有他在,其他人的气息都仿佛给压了一头去。

这样的人,一般来说,都会如同田副主任一样,将气息收敛下来的,但此时此刻,可能是心情太过于悲恸的缘故,所以才没有做这种事情。

又或者说,他也有可能是想要凭藉着这样的威势,向天机处表达不满吧。

此次进入集训营的学员,也就是高研班的同学,因为名额有限,所以个个都来历不凡,都是自己那一片地域的佼佼者,而这些人,跟我这样半路出家的肯定不多,更多的都是有着师门、家族以及其他的传承在的。

只可惜,这么多优秀的年轻人,最终却长眠于这北国边境的茫茫林原里。

想一想,这都是命啊。

我站在学员堆里,余光不断打量着,突然间,我的眼皮一跳,在半空中,与一个让我记忆深刻的中年男人视线相对上了。

胖大海,哦,错了,尚大海。

也就是尚良的父亲。

这个男人与我见面不多,但彼此都应该给对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他的目光与我对上之后,还没有等我反应过来,他就若无其事地转过了头,看向了别处去。

这种若无其事的表现,反而让我感觉特别的刻意。

有一种让我很是不舒服的感觉。

然而当我认真打量他的时候,却发现这个中年男人的头发似乎白了一片,然后脸上满是哀容,还有残留的泪痕,悲恸,却又强行抑制住心中的情绪。

那种既克制,又难以抑制的情感,让我莫名觉得一阵心酸。

他的表现,跟大部分中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男人一般,让人心酸。

他这样的哀伤,让我甚至忍不住地怀疑起了自己之前的猜测,对这个中年男人,是否有一些太过于残忍。

追悼会过后,就是下葬陵园的程序,有超过一半的人会扶尸回乡,但也有许多人选择就留在这陵园里来,而我特别注意了一下,发现尚大海的选择,也是将尚良的遗体留在此处。

如此忙碌一上午,整体的气氛都充斥着一股哀伤之中,而中午家长们用过简餐之后,就陆陆续续离开了。

我与马一岙从食堂出来,正好看到远处的营地门口,王岩正在于尚大海,以及他的两个随从告别。

不知道他们在聊些什么,从我的这个角度望过去,却隐约发现尚大海在笑。

他那油腻腻的笑容,跟之前追悼会上那种压抑又难受的哀容,形成了十分鲜明的对比,让人感觉莫名的古怪。

我用手肘捅了一下马一岙,说快看,尚大海。

马一岙没有注意,抬头望去,愣了一下,然后说道:“啊,就是尚良的父亲么?我上午的时候就看过了啊,唉,挺可怜的,人到中年却丧子,想想都蛋疼——对了,我听说尚良是独生子来着?”

我说不是这个,你看到没有,他笑得好开心。

我说这话儿的时候,正好尚大海将头给转了过去,马一岙看了个后脑勺,莫名其妙,说有笑么?不觉得啊,他早上那样子,别说今天,这几年估计都不会好过吧?

王岩和尚大海已经越走越远,而且还是背离我们,我没有办法印证自己的猜测,只有长长叹了一口气,说唉……

我满心憋屈,突然想起来一事儿,说对了,你有没有瞧见过唐道?

马一岙摇头,说没有,今天早上都没有出现。

我说你有没有发现,从结束演习之后,唐道就很少出现了,他到底是干嘛去了呢?

我说着这话,脑海里却想起了在山洞时,唐道跟我说的那一句话。

他也在怀疑尚良。

马一岙看着我,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想说尚良没死的事情,尚大海其实是知道的,他今天是在这里演戏呢;而唐道,他也有可能知道一些线索,或许这两天一直都在林子里晃悠,而上面很有可能是知道一些情况的,所以才会给唐道大开方便之门,对吧?”

我点头,说对。

马一岙叹了一口气,说这件事情,不管最后是怎样的,上面的人,都不会跟我们说,因为——我们是外人。

听到这话儿,我再也没有多说什么。

因为他说的,是事实。

除非是我们愿意加入天机处,要不然这么大的事情,天机处也不会跟我们这种局外人去深入探讨的。

吃过午饭,到了下午两点多的时候,校方举办了结业典礼。

相比于开学典礼的高调,结业仪式就低调了许多,可能也是因为上午追悼会的阴霾笼罩,所以没有太多的大张旗鼓。

大家凑拢在一个教室里面,由培训部的刘斌主任简单发言之后,每一位剩下来的学员都获得了结业证书,而会上,我们还第一次见到了受了重伤的夏龙飞,以及其余几个被迷惑蒙蔽的学员。

最后,离奇失踪的王大明也出现了。
楼主:南无袈裟理科佛  时间:2019-10-12 21:00:58
不过对于这些人,校方似乎不愿意多谈,将他们都那排在了最后一排,领结业证的时候,也是安安静静的。

等到后来宣布演习名次的时候,我一回头,人都不见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

当然,这些很有可能还会受到审查的学员,并不是毕业典礼的主角,主角是那些在演习之中获得了名次的人。

而这里面最耀眼的,则是单枪匹马,将演习蓝方大魔王给击败、结束了整个演习进程的AD钙奶少年唐道。

这个近日来一直都风头最盛、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少年郎终于出现了。

只不过,他还是和以前一样,整个人的气压很低,有一种生人勿进的架势,脸色冰冷,仿佛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而就算是会场上老师宣布了他名次的时候,他都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唐道的表现淡然自若,生人勿进,而获得第三名的李洪军则温和大气,显得十分平易近人。

不过我能够感受到,他的心里,还是有挺多失落。

这个男人,一直都以第一为自己的奋斗目标,在演习前期也是占尽优势,本以为稳扎稳打,没想到又出了唐道这么一个怪物来,直接拿下了第一名。

本以为委屈一点,拿个第二也可以,结果又出了一个我。

生不逢时啊。

对于李洪军这种天生就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天之骄子来说,这样的名次,无疑是让他难过的。

简单的结业典礼之后,班主任过来,交代了一下结业之后的相关事宜,并且请前十名的同学,前往那边的教学楼领取相关奖品,说完之后,典礼草草结束。

我等老师一走,立刻冲上去,将准备离开的唐道拦住了。

虽然我们是同一个小班,同一个小组的同学,但两人的关系算不上熟悉,唐道眯眼打量着我,说怎么了?

我说借一步说话。

两人来到旁边,我低声说道:“你这几天一直都不在营地里,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线索?是不是关于尚良的?”

我开门见山,直言不讳的架势,让唐道有一些不太适应。

他抬头,看了一会儿我,然后说道:“我做什么,需要跟你报备么?”

我没有想到唐道会直接拒绝我,眉头一跳,强忍着心头的不舒服,说道:“我们是一路的,如果你有什么线索的话,跟我聊一聊,说不定我能够给你帮助呢?”

唐道抬头看我,好一会儿,方才说道:“这里面,的确是有一些秘密,不过我不能跟你讲。”

我诧异,说为什么?

唐道说道:“侯漠,在这一次演习之中,你难道没有秘密?如果你把你的秘密拿出来与我共享,我就跟你说……”

我给唐道一句话噎住了,一直到他离开,我都没有再出言挽留。

随后,马一岙叫了我,让我一起去领奖品。

他是第九名。

我抵达了那边的临时教学楼,跟工作人员聊了两句,便被带到了一个办公室里,里面是赵老师,他在抄写着什么,瞧见我进来,便招呼我,说坐,坐,这里有一个图册,是他们精选出来的东西,你看一下,需要什么,告诉我就行了——你是第二名,有权拿两样。

我满心欢喜,拿起办公桌上一份图册翻了起来。

结果我从头到尾翻完之后,一脸疑惑地说道:“怎么没有烛阴呢?”

赵老师很是诧异,说烛阴?烛阴是什么东西?我们这一批提供的战略物资里,没有这个啊……
楼主:南无袈裟理科佛  时间:2019-10-12 21:00:58
第六十一章 玄武宁心

忒伤风化,有碍观瞻……

天机女皇对我光腚的评价,着实是有一些太客气了。

事实上,每一次燃烧妖力,获得强大力量的同时,我需要面对的两个重要问题,一个是事后会变得十分虚弱,容易被人趁虚而入。

而第二个问题,则是衣服给烧成了灰烬,帅了十分钟,然后化作变态。

暴露狂。

这跟我帅气燃烧的威猛形象,严重不符。

尽管我尝试了许多种方法,但效果都很是有限,并没有一劳永逸的解决办法。

一想到日后自己极有可能被人冠予“光腚火猴”之类古怪而猥琐的称呼,我就整宿整宿睡不着觉,愁得揪头发。

正如田副主任所说,这一套什么天山冰蚕丝材质的衣服,对于旁人来说,如同鸡肋,但对我来说,却是“久旱逢甘露”,着实是解决了大麻烦。

我激动得赶紧站起来,朝着她鞠躬,说谢谢,谢谢您。

田副主任摆手,说你先别忙着谢,先试一试,如果不行的话,你还可以挑别的东西。

此事关系到我日后的个人形象,为了不被人当做裸奔的变态,我当下也没有太多客气,将小袋子打开,发现这玩意真的是轻薄,就跟女孩子用的丝巾一样——一件衣服、一条裤子,皆是短袖,很像是公园里老头老太太练太极时穿的练功服。

它白色不透明,入手冰凉顺滑,如电视上洗发水广告的美女秀发,我托在手中,宛如无物。

尽管我不知道天山冰蚕丝到底是什么鬼,但还是能够感觉得出来,这衣服的贵重。

在冰蚕丝练功服的内里,我还发现上面用金丝和别的材料,绣出了古怪的符文来,而这些符文看上去十分晦涩,但还是能够感觉到隐隐的气息在流动着。

田副主任将我在打量那些符文,对我说道:“这是请来国家图书馆的楚惊鸿大师专门绘制,然后让国家苏绣大师田晓婧,花了六个月绣上去的,这些符文能够让衣服保持一种自洁的效果,再配合上冰蚕丝本身的特性,即便是常年贴身穿着,也不会有任何污浊。”

我非常感激,对她说道:“您,真的是有心了。”

说罢,我再一次点燃手中焰火,去与那冰蚕丝练功服灼烧,结果发现这火焰,并没没有能够将它给点燃。

不但如此,那玩意仿若无物,火焰还能够透过去,并不影响任何的发挥。

真的是太神了。

天机女皇看着我,好一会儿,方才说道:“你整日跟王朝安的那个徒弟厮混在一起,对我们这些职能管理部门有误会,我是知道的,之前我也听下面的人说过,他们招揽你,被拒绝了。但我想让你明白一点,419办是服务所有修行者的职能部门,我们更多的不是管理,是服务,是为你们排忧解难,所以也请你日后能够多相信组织,而如果有什么无法解决的事情,你可以给苏烈打电话——他现在调到我手下来了,又或者,你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

说完,她掏出了两张名片来,放在了桌子上。

我珍而重之地接过,贴身收着。

当我将所有的东西都拿起来的时候,田副主任伸手拿起了保温杯喝水,这算端茶送客的意思。

我知道她事务繁忙,这次之所以过来跟我见面,还解释这么多,都是看在了白老头儿的面子,不敢多作叨扰,起身告辞。

她没有挽留,点了点头,说好。

然而当我走到了门口的时候,她却出声,将我叫住。

我回过头来,只听到田副主任一脸严肃地说道:“最近生命科学研究所的专家,有了一个关于夜行者的新发现,就是在夜行者的遗传序列里面,潜藏着一支代码,是夜行者与人类在无数年前斗争时留下的仇恨,而这代码,极有可能是夜行者入魔的原因——这么说,可能太复杂了,简单来说,我希望你能够控制住自己,不要走火入魔,否则到时候,我可能会亲自过来对付你,知道了么?”

我听到这警告,很是认真地点头,说好,我知道了。

我离开了办公室,刚刚走到楼前来,又给赵老师叫住了,他匆匆忙忙赶了过来,对我说道:“前十名,每个人都有宫藏大还丹一份,你走得急,忘记给你了。”

他递了一个小盒子来,我打开之后,发现里面,有一颗乒乓球一样大小的丹丸,里面散发着一股浓烈的药香味儿。

即便没有吞服,我都感觉到满口生津,馨香扑鼻。

我收了盒子,向赵老师点头致意。

我往外走,十几米外,马一岙正在那儿驻足等我,瞧见我过来,脸上的表情欢欣,便笑了,说怎么样,谈得还不错么?那烛阴什么样,拿出来给我开开眼界吧。

我笑了,将所有的东西都交在了左手,然后伸出了右手来。

手掌伸出,五指微曲,然后猛然一抓。

一缕火苗,从我的手中冒了出来,不断跳跃,如同风中烛火。
楼主:南无袈裟理科佛  时间:2019-10-12 21:00:58
马一岙双目一瞪,有些惊讶地说道:“这个,这……”

我点头,回答了他心中的疑惑:“其实,烛阴早就已经在我体内了,这也是我之所以能够身出烈焰的原因。”

马一岙这才回过神来,思索一番,大笑,说原来如此,怪不得你最近的修为突飞猛进,却来是在不知不觉间,已经突破了第二重关口。

我将刚才与天机女皇交谈的内容,跟马一岙一一提及。

他听完之后,开口说道:“看得出来,田副主任和白知天前辈,对你是用了心的……”

我点头,说对,之前对人家,的确是有一些误解。

马一岙叹息,说:“说到误解,最重的,是她和我师父之间的事儿。”

我听到,忍不住打听道:“对呀,你师父,和这位天机女皇之间,总感觉发生了一些什么纠葛啊,这里面的事儿,你知道么?”

马一岙苦笑,说上辈人的事情,如何会跟我这小辈说起呢?唉,你也别打听,知道不?

我笑了,说好,没问题。

马一岙问我,说今天牺牲的学员已经下葬入陵,集训营也都结业了,刚才我碰到谭老师,她还询问我,说要统计一下各个学员离开的时间,分作两批,一批是明天,一批是后天,你有什么打算?

我想了想,说我明天想出去一趟,要不然咱们赶最后一班吧,如何?

马一岙点头,说好,我听你的。

回到营地木屋,董洪飞没有回来,我将那冰蚕丝练功服取出来,贴身穿着,发现这玩意轻薄无比,但却有型有款,穿上去之后,比普通的夏装还要宽松一些,能够遮住许多的东西。

特别是我屁股后面的那一截尾巴。

这玩意之前不觉得,此刻我有意地摸了一下,发现居然又长了一截出来。

它让我有些尴尬。

随后我又研究了一下那龟甲,发现上面只有一些古怪的图案和文字,其它的都没有。

我一脸懵懂,只有收好,日后再想办法。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起来,马一岙跑过来找我,说李安安、马思凡和孔祥飞等人决定今天离开,所以让我一起过去,给他们送行。

我起床,匆忙洗漱一番,然后前去送行。

集训营结束了,大家都各自回返家乡,也有一些学员接受了天机处的招揽,会集中前往燕京培训去,算是各奔前程。

人心散了,我们去送行的时候,发现许多认识的人都选择在第一天走,除了李安安几人,我们小组的马小龙、马小凤和董洪飞等人,也都是今天。

之前天天在一起的时候,并无感觉,而今日分别,却莫名感觉到一阵心酸和难受。

人总是有感情的,此时此刻,即便是最无情的人,也总会有些伤怀。

很多人,也许此次一别之后,就再也无法见面。

不过比起这些人来,那些长埋于东坡陵园的年轻人要更加让人心酸一些,因为至少我们这些人的重逢,其实是有一些念想的。

而他们,阴阳永隔,这是谁也没办法改变的事情。

离开之前,一众人等照例去祭拜了陵园里曾经的同学们,然后来到营地前,准备离开。

大家聚在一起,聊着临别话语,许多关系都不错的人,纷纷过来与我们告别,然后互留联系方式和通讯地址,约好日后见面。

一番热闹,李安安与李洪军聊过几句之后,找到了我,说侯漠,以后什么打算?

我愣了一下,说打算先回去……

没有等我说完,李安安就说道:“你一定要去港岛,把那个秦姑娘给抢回来啊——年轻人,总得干点不留遗憾的事情,再不疯狂,我们就老了,知道么?”

我笑了,心中暖暖的,点头说道:“好。”

李安安从怀里摸出了一个香囊来,对我说道:“这是我师父给我的,叫做玄武宁心,它能够隐藏你身上的夜行者气息,还能够静心宁神,让你不受心魔困扰,给你吧。”

我慌忙摆手,说这么重要的东西,我怎么能要?不行,不行。

李安安瞪了我一眼,说我给你的东西,你敢不要?

我犹豫了一下,她直接塞进了我的手里来,说道:“拿着吧,我又不是夜行者,拿这个有什么用?对了,你以后有时间了,记得去武当山找我啊。”

李安安潇洒离去,与她一同离开的,还有十七八人。

青山横北郭,白水绕东城;此地一为别,孤蓬万里征。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我有些恍然若失,而这时,马一岙却凑了过来,拍了我肩膀一下,笑嘻嘻地说道:“你和李安安之间,有事情啊……”

**************今天的直播结束了,我们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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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更漏了一章,补上*******************

第六十章 组织的温暖

赵老师的话让我整个人都懵圈了,以至于接下来的谈话并不愉快,随着他叽里呱啦讲了一通,我却红起了眼睛来,双手握拳,捏得咔嚓作响。

我感觉当时的自己,气得脸都扭曲变形了。

赵老师显然是看出来了,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有些慌,说侯、侯漠同学,你这是要干嘛?

正在我即将爆发的时候,这时门突然被推开,紧接着有一个和缓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了过来:“小赵,你先出去吧,这边的事情,由我来接手处理。”

原本有些恼怒和焦躁的赵老师听到这话儿,一下子就像那温柔的小猫咪一样。

他赶忙点头,说好,好。

我转过了身来,心头惊骇。

因为来者并非旁人,而是天机处的大人物,天机女皇田英男。

没想到我的这点儿破事,都能够将她老人家给引过来。

赵老师离开之后,田副主任走到了办公桌前来,看了我一眼,然后说道:“坐下吧,站着多难受?”

在这位大名鼎鼎的天机女皇面前,我的心中即便是再多的怨愤,也都得收起来。

我不敢发作,只有坐了下来,而田副主任则坐在了办公桌后面,然后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我,方才说道:“怎么,是不是觉得心里面很愤怒,觉得自己被耍了?”

她不说还好,一说,我顿时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开口说道:“难道不是?”

天机女皇坐直身子,右手在桌面上轻叩了一会儿,方才开口说道:“本来呢,这件事情还轮不到我来跟你谈,不过我出京之前,白老曾经找到我,跟我聊过你一次——白知天白老是419办的老人儿了,后来因为某些原因,退居二线,去大学看门,但也一直活跃在幕后,我进419办,他曾经带过我两个月,算是我半个师傅,所以他的意见,我还是要尊重的……”

我听她娓娓述来,心头感慨,没想到白老头儿在天机处,还有这么深的关系呢。

不过,这些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天机女皇顿了一下,然后说道:“你的事情呢,其实挺多的,咱们一件一件地来谈——首先说一点,就是你最关心的问题,那就是这本图册里面,为什么没有你最关心的烛阴。”

我这个时候回过神来,知道人家对我的重视,也不好发作,耐着性子点头,说请讲。

田副主任一直在桌上轻叩的手指停了下来,看着我,然后说道:“之所以没有,是因为——我们的库房里,包括国家相关部门的库房里面,并没有这东西。”

啊?

我差点儿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不过瞧见办公桌后面那个带着厚厚眼镜,穿着朴素的中年妇人,还是按耐住了心头的焦急,问道:“那张宿秘境不是被你们给掌握了么?难道那里面,没有烛阴?这怎么可能……”

田副主任点头,说张宿秘境之中,的确是有烛阴的,不过在此之前,就已经被人给全部弄走了,所以我们的手头,并没有这玩意。

我忍不住地问道:“是谁?”

问这句话的时候,我的脑海里还在不停地思索着,想着那人到底是谁。

是王岩,胖大海以及燕京仇家的那一帮人呢,还是那头恐怖如噩梦的噬心魔,又或者是……

然而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却是田副主任伸出了手,朝着我指了过来。

一开始我没有理解这是为什么,然而当我与她坚定的目光对视了几秒钟之后,这才回过神来。

我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我?”

田副主任盯着我,然后认真地说道:“对,是你。烛阴是什么——钟山之神,名曰烛阴,视为昼,瞑为夜,吹为冬,呼为夏,息为风,它又被称之为烛龙、烛九阴,乃远古时期的神兽。而现如今的烛阴,相传是那神兽留下来的妖元凝聚、妖力传承,一种可以操纵的火,既可以炙热无比,宛如烈日,又可以穿透人体,毫无灼伤……这样的东西,你不觉得,很熟悉么?”

听到她这般引导,我终于反应过来,伸出了手来,妖力凝聚,五指收拢,那掌心处,却有一缕火焰腾然而起。

这火焰时而青白,时而潋滟,跳动不休,外焰炙热无比,仿佛能够灼烧金铁,而内焰却有带着几分凉意,对我而言,并无任何的灼伤效果。

甚至连最易燃的毛发,都毫无作用。

它是属于我的力量。

而这个……

我忍不住苦笑,说这个就是烛阴?

田副主任点了点头,眼中泛出了几分精光来,随后收敛,平静地说道:“对,这就是烛阴。”

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又或者,“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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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好气又好笑,而田副主任则平静地说道:“关于你如何得到张宿秘境所有的烛阴,这事儿我不想问你,因为即便是问了你,依你这迷糊的性子,恐怕也不知晓。每个人都有秘密,而我不是寻丝探秘之人,所以此段掠过——那么我们继续下一个话题,那就是既然你身负烛阴,那么白老为什么还要力荐你来参加这一次的集训营呢?”

此刻的我,心情好比坐了过山车一样,大起大落,着实有一些惊讶。

不过天机女皇如此一说,我方才明白,那个白老头儿,看上去完全不着调,但对我的好,虽然不能用“罄竹难书”来形容,但也是用了心的。

所以我将心情收敛,躬身说道:“请讲。”

田副主任开口说道:“他为什么这么做呢?理由有三,有两个是我猜的,你姑且听之——第一,像你这样野路子出来的夜行者,一般来讲,容易出头,也容易夭折,他希望你能够有一个系统的培训,为你以后的发展打下基础;另外也让你跟上级管理机关结个善缘,免得日后出了事情,走投无路,举目无亲……”

我点头,因为我能够感觉得出白老头儿的良苦用心。

田副主任又说道:“第二是让你多跟当今优秀的年轻人接触,一来从他们的身上学到一些东西,让你不用坐井观天,夜郎自大,再则让你与他们结交,就算是不能成为朋友,多少也有一些同学之谊,给你奠定人脉基础。”

听到这话儿,我越发感动。

田副主任停顿了一下,然后说道:“第三点,是他多次请求的,也是他最终的目的,便是这个……”

说罢,田主任从随身的公文包里面,摸出了一个蓝色的丝绸袋子来,放在了桌子上。

我一愣,说这是什么?

田副主任说道:“那老头子,醉翁之意不在酒,之前就跟我们约定了,如果你能够拿到名次的话,让我们将这东西交给你——此物是一片龟甲,上面有着禺疆秘境的一些线索,而传闻之中,息壤之物,就存在于禺疆秘境之中。”

息壤,禺疆秘境?

听到这话儿,我整个人的精神都为之一震。

因为息壤,正是我冲破五重关,觉醒为真正灵明石猴的重要媒介,也是我最需要的东西。

瞧见我双目都亮了起来,田副主任开口说道:“这回,你知道老头子的良苦用心了吧——说起来,我也真的是奇怪,那家伙又没有女儿,也没有孙女,你既然没有成为他家女婿的可能,为什么会对你这么好呢?”

向来严肃的天机女皇难得开了一次玩笑,我不由得苦笑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这个问题。

因为,老板娘李娜,已经移情别恋,成为了马一岙的暧昧对象。

而我,心中也有了感情归宿。

田副主任随即又提醒了我,说道:“东西你收起来,回头仔细看,不过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这上面,只是线索而已,至于是否能够找到禺疆秘境,还得靠你的机缘才行。”

我点头,说知道。

事实上,如果这龟甲之上真的有禺疆秘境的具体位置和打开手段,恐怕国家早就组织力量去挖掘了,哪里还轮得到我来捡漏。

即便如此,我还是很知足了,毕竟有线索,总比没有线索要强一百倍。

随后,天机女皇又继续下一个话题:“这份龟甲,算是你的一份奖励,不过你拿了第二名,还缺一件——这图册上面的东西,你都看过了,好,的确是好,但论到实用,我这里倒是有一样东西,特别适合你。”

她从公文包里面,又摸出了一个小袋子来,放在了桌子上。

我打量一番,发现仿佛是某种纺织物,有些疑惑,说这个,是什么?

天机女皇说道:“我也是临时想起来的,你身上拥有了烛阴之源,能够将自己化身为火猴子,功力倍增,但问题在于,寻常的衣服,完全承受不住这样的热力,以至于你恢复原来模样时,着实是太伤风化,有碍观瞻,这一份,是天山冰蚕丝制作的衣服,衣服裤子一整套,轻薄易携,能防刀枪,而最重要的,是防水防火,对于旁人来说如同鸡肋,但是对你,我觉得还是挺不错的……”


***************今天的直播结束了,我们明天见*********************
楼主:南无袈裟理科佛  时间:2019-10-12 21:00:58
第六十二章 本卷完

我不理会马一岙的调侃,解释道:“什么事情?你想多了。”

马一岙冲着我笑,眨了眨眼睛,然后说道:“我想多了?刚才跟李安安这位第一届全国修行者高级研修班班花告别的人那么多,为什么只有你得了她送的东西?而且你知道你手中的这个香囊,到底有多珍贵么?“

我忽略掉了马一岙话语的前半段,然后问道:“这个玄武宁心,很贵重么?”

马一岙点头,说我也是听马思凡那小子说的,说李安安的师父,是真正的世外高人,她手中流出来的东西,自然不差——那玄武宁心,顾名思义,主要的材料是千年龟甲,而且一定要是有玄武血脉的,光这一点,就不能用俗物来衡量价值了,而这炼制过程,更是无比麻烦,工序无数……

他将从马思凡那儿打听到的细节跟我讲完,听得我都有点儿忐忑了。

这玩意,真的是太贵重了。

贵得我有点儿恍然若失,而马一岙则笑道:“能够让李安安这种寄情于剑的神奇女子动心,侯子你这撩妹的本事可以啊,什么时候开始的?“

面对马一岙的误会,我唯有苦笑,说真没有,你也知道的,我跟秦梨落有过了情约,而这件事情,李安安也是知道的,所以我们之间,根本就不可能。

听到我这般说,马一岙也没有再取笑,而是点了点头。

我们回食堂吃过早餐,然后我与马一岙说了一声,又去跟谭主任那里报备了一声,拿了一个通行证,然后进了山。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我想要在离开之前,再去那山洞里碰一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再遇见南华大师。

如果是之前,我还没有太多的感触,但是经过与中州大侠邹国栋的交手之后,我方才能够更深刻的感觉到,九路翻云对于我的提升,有多么的恐怖。

就如同,“独孤九剑”,对于令狐冲的作用一般。

不夸张地说,简直是脱胎换骨,化腐朽为神奇,要是没有九路翻云,我又如何能够赢过邹国栋这位声名赫赫的强人一招呢?

尽管那一招,也只是各种取巧,但对我来说,已经是十分关键了。

所以即便他不让我称其为“师父”,也无损我心中的半分敬意,而我之所以想要再见他,也是心里面有着太多的疑惑,想要如果能够再见一面的话,或许能够得到许多的释义。

毕竟之前我们两人的话语,是被强行打断的,总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我进了山,不过位置和距离又成了问题,毕竟之前进出,用的都是直升机,实际的距离,其实是挺远的。

好在我之前做过准备,拿着地图,大概又做了对比,所以很快就确定了方向,能够尽可能地赶往准确的地点。

如此漫长的长途跋涉,对于一个人体力和意志,是绝大的考验,我即便是夜行者,在这样的山路上前行,也着实是有一些疲惫。

不过一想起南华前辈的音容笑貌,我却是莫名多出了几分精神。

如此一路走,足足走了一整天,一直到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我终于赶到了之前的决战之地,也就是防风岭一带。

我赶往那边的山崖,发现这儿已经搭建出了一个简易的软绳梯。

我还有些担心这儿是否还有天机处或者军方的人员,然而下到了半山腰处的岩石平台上时,却发现这儿已经人去楼空,而在入口处,用木头做了一个大门,上面还贴了封条。

显然这里已经被搜过几遍,然后相关人等也已经撤离了。

我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撕毁封条,进洞子里面去一趟。

一路前行,相比先前初入之时,顺畅许多,也多了一些凌乱的脚印和些许垃圾,我且走且停。

终于来到了遇到南华前辈的那个山洞里,瞧见这儿的入口也给人做了门,还贴上了封条。

我既然决定进入,也不管这么多,继续前行,进了洞子,双眸已经习惯了黑暗,在洞里巡视一圈,除了一堆血迹和粉笔圈子(用来描述死人形态的)之外,什么都没有发现。

我又来到了中央的高台之上,四处打量一番,依旧是没有任何发现。

直到此刻,我方才相信,南华前辈是真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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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有不甘,在洞子里喊了几嗓子,除了回音之外,什么都没有。

我坐在高台的边儿上,喘着气,良久之后,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小水壶来,里面装着酒。

我将酒洒在了地上,然后朝着那华表恭恭敬敬地拜了三下,这才开口说道:“南华前辈,学生侯漠,之前得到您的传授,习得九路翻云棒法,并且通过这手段,赢下了考核。我深知,此法凌厉,远非寻常之道,而您与我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却愿意将如此高深的法门传授于我,即便你不肯受我弟子礼,但我内心之中,还是把您,当做我师父的。”

三下叩拜完毕之后,我准备离开,然而转身的一刹那,我突然感觉到那华表石柱的顶端,隐隐有几分南华前辈的气息传出来。

我之前曾经随他学过九路翻云,对于他的气息很是熟悉,所以即便是十分隐约,却还是感受到了。

我一愣,抬起头来,朝着华表一样的石柱顶端望去。

我满心欢喜,以为南华前辈就站在那十来米高的石柱之上,从上而下地俯瞰着我呢,没想到抬头望去,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我不甘心,眯着眼睛打量着,却发现石柱顶端之上,仿佛有一个小包裹。

黑乎乎的,但我很确定。

想了想,我决定爬上去查看一番,也算是不给自己留下遗憾吧。

攀爬这事儿,我以前不行,但自从血脉觉醒,成为了夜行者之后,就变得如同本能一般,所以十几米的高度,对我来说,并不算什么难事儿。

那石柱插在高台深处,十分稳固,所以我没费太多力气,就已经抵达了石柱顶端。

这儿,果然有一个麻布织成的小包裹。

我愣了一下,有点儿不太明白这包裹里,为什么会散发着南华前辈的气息,不过还是将其拿下,然后爬下了柱子。

落地之后,我将小包裹打开,发现里面只有两样东西,一张折过的纸张,还有一个手掌大的福袋。

那福袋也是某种织物,正面用金丝挑绣,汇成一种古怪的符文来,化作八方,绳索扎口。

当我打开的时候,里面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我将这福袋放在一边,将那纸张拆开了来。

纸张的材质十分古怪,有点儿像草纸,拆开之后,正面写了几段话:“侯漠小友,你的朋友,和官方的人离开之后,我感觉你或许还会回来,所以给你留个言——当日一唔,甚是有缘,你也颇合我的胃口,若是可以,我或许会收你为徒,只可惜,这儿,并非吾乡,我需要找寻回去的路,因为我一个好友有难,或许需要我。所以,抱歉。”

“留下一个八卦袋,我已经解除了里面的禁制,你滴血在袋中,即可认领,此物纳须弥于芥子,乃我一个很尊重的小友所做,可以藏随身之物,是我留给你的一个念想,也算是感谢你给我提供的信息。”

“江湖路远,来日方长,你我或许还有再见面的机会,所以,彼此珍重。”

我快速看完纸张正面的话,又反过来,发现后面写着十六个字。

“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

这……是什么意思?

我一头雾水,查看许久,又翻出了那个八卦袋来,犹豫了一下,咬破右手中指,将血滴落在袋口的绳索之上,发现血一入内,立刻吸收。

紧接着一种十分古怪的感觉,传入了我的脑海里。

当我的手抓住了八卦袋的时候,发现里面居然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空间,如同炼妖球一般。

不过炼妖球只能放置有灵气的活物,而它,却什么都可以放进去。

这是意外之喜。

我在山洞里又逗留了半个小时,反复地观看那纸条,将背后的十六字背诵于心,又玩了许久的八卦袋,方才收了起来,离开山洞。

等我爬上山崖,回头望去,天色已然一阵漆黑,而我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恍然若失。

我一直到了第二天,方才抵达营地。

马一岙着急得不行,瞧见我回来,非常高兴,不过即刻出发,他也没有再多询问。

一直到我们返回了冰城,拿回了所有的个人物品,然后离校之后,他才问起了我昨天之事,我如实回答,只是略过了南华前辈的身份,讲是一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前辈,马一岙听闻,接过八卦袋,尝试一番,却毫无所得。

此物已经绑定了我一个人。

对于这门手段,马一岙不断惊叹,觉得简直就是划时代的技术。

两人离校,心中颇为感慨。

这是一段让人难以忘怀的时间和岁月,或许很多年之后,我们都难以忘却——事实上,第一届高研班出来的学员,许多人也一直都活跃在后来的江湖舞台之上,还有许多顶尖高手,使得那一届,成为了传奇。

而当时我并不觉得,除了心中有一些惘然之外,更多的想法,是赶紧南下。

我要前往港岛,如马一岙戏言的一般。

大圣抢亲。
楼主:南无袈裟理科佛  时间:2019-10-12 21:00:58
卷尾语(本章免费)


第四卷《边境传奇》的题词,是“来自五湖四海、最有潜力的年轻人们,在长白山的漫长边境中,遭遇到了平生以来,最大的劫难。生者,注定是传奇。死者,埋没茫茫林原之下,有谁能够,记得他们——天空依然阴霾,依然有鸽子在飞翔,谁来证明那些没有墓碑的爱情和生命……”

起头的时候,是因为小佛在北京读鲁迅文学院,所以便将当时的一段经历,融入到了文中。

然而到了后来,我发现,侯漠已经形成了自己的世界和人物性格,已经不再单纯的由我而主导了,对于这件事情,我有些惶恐,不过最终还是选择接受了。

第一届,因为没有经验,大家都是在摸着石头过河,所以很多事情,肯定是会出现纰漏的。

正如楚教授所说,实战演习的时候,其实是已经预想了死亡名额的。

但没有人能够知道,这一次死去的人,居然有一半那么多。

这些来自全国各地、五湖四海的年轻人,都是最精英、最有潜力的,他们日后如果能够成长起来,必将是名震一方的角色,然而有的人却并没有能够成长起来,而是折损在了这一片茫茫的林海之中,长眠于此。

多年之后,谁来证明这些泥土之中的亡魂,他们曾经来过这世界?

有。

因为这一届存留下来的那些人们,在此后二十多年、甚至更久的时间里,他们都会活跃在偌大的舞台之上,发光发热,让世人永远都记住,全国修行者协会第一届高级研修班,记住这些传奇。

这些事情,谁又能说不是一种永恒呢?

以上,是我对于那些牺牲和消失在这一片茫茫林原之中年轻人们的悼念,远不如那位副主任口中的“葛生蒙楚,蔹蔓于野。予美亡此。谁与独处!葛生蒙棘,蔹蔓于域。予美亡此。谁与独息……”更有文采,但也算作是我对于许多早夭年轻人的一种尊重吧。

回到故事的本身,如同天机女皇谈及白知天时说过的三个理由,侯漠在这一次的集训营中,交到了一些朋友,也树立了一些对手,而更重要的,是他得到了系统的疏理,为自己以后的修行之路,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而与此同时,他还因为在实战演习之中获得了第二名,所以获得了冰蚕丝贴身衣裤,让他避免每一次爆发之后就得裸奔的苦恼。

另外他还获得了一片龟甲,上面似乎有着禺疆秘境的线索,而禺疆秘境里面,则有侯漠需要的另外一种东西。

息壤。

除此之外,作为班花和大姐大的武当剑仙一脉李安安,还送给了侯漠一个香囊。

那个香囊的名字,叫做玄武宁心。

此物可以让侯漠收敛气息,甚至还能够在心绪不宁的时候,平静心情——马一岙说这玩意非常珍贵,甚至都无法用实际的金钱来衡量。

介于小马同学一直以来的表现和见识,姑且认为他说的话,是没有水分的。

那么问题就来了,李安安为什么会送给侯漠这样的一个东西呢?

同学之谊么?

嗯,也许是。

不过以上的所有收获,都不如侯漠在演习结束之时的生死关头,认识的一位前辈。

那是一个很古怪的人,肌肉如岩石一般坚韧,穿着自己织出来的蓝色土布,满脸络腮胡,却并不邋遢,反而充满了强烈的男性魅力,而且还用腹语说话。

这个男人似乎损耗相当严重,然而即便如此,他还是能够在正面交手的过程中,拿着熔岩棒,将鼠王等一行人全部都敲死了去。

行云流水,如同农民伯伯在秋天的时候,去收割稻田里面的谷子。

这个人,在侯漠的眼中,别的不敢说,棍棒之法,当属天下第一。

因为他使棒的时候,手段和法门,近乎于道。

“它即变化之本,不生不灭,无形无象,无始无终,无所不包,其大无外,其小无内,过而变之、亘古不变。其始无名,故古人强名曰:道”的道。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道。

“道生天地万物,生仙佛,生圣生贤,倶以从“道”而生,阴抱阳,生生化化,无极无穷之妙哉。这就是一切的本源,是终极的真理”的道。

总之一句话,这个人,牛逼到天上去了。
楼主:南无袈裟理科佛  时间:2019-10-12 21:00:58
如果能够抱上这个人的大腿,侯漠以后的人生,或许就不会那么的坎坷。

然而回顾侯漠这二十年的人生,我们会发现,侯漠的一生其实是非常曲折辗转的,用后来的一首歌形容,叫做“我曾经跨过山和大海

也穿过人山人海我

曾经拥有着一切

转眼都飘散如烟

我曾经失落失望失掉所有方向

直到看见平凡

才是唯一的答案”

那个男人告诉侯漠,说此处对他,是异乡。

他有一个朋友需要他。

所以他走了。

好在他留下了几样东西,第一样是八卦袋,一个加强版的炼妖球,能够收纳一些非灵性的东西,以后没事儿塞点儿衣服裤子,再加几打内裤,基本上是没问题的。

第二样,是十六个字“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

第三样,是日后让侯漠光芒大放的“九路翻云棒法”。

备注:也做棍法。

对于这个,侯漠当时或许隐隐感觉到了,但是他并不知道自己的以后,会是如何的。

当时的他,还在懵懵懂懂,为自己的生存而奋斗。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到了后来,将会影响到整个江湖、甚至整个世界的格局。

这是后话。

扯远了,又回到了文中来。

天机处扛把子李爱国的大孙子,从小就在药浴、丹鼎和无数法门之中浸泡出来的李洪军告诉了侯漠一件事情,那就是侯漠心中一直奉为女神的秦梨落秦小姐,将会在七月末、八月初,与港岛霍家掌舵人霍英雄的小儿子订婚,为了她以后接掌霍家庞大的产业做准备。

霍家,是什么概念?

这可不是像是中二话本里面的南宫、皇甫家族,掌握着一个村子的农产品维修和玉米买卖,而是一个类似于托拉斯之类的地下财阀。

它如同在《货币战争》中被反复提及的罗斯柴尔德家族一样的组织结构,掌握着许多家港岛的上市企业,许多上了福布斯排行榜的富豪,甚至都只是人家扶持起来的代理人而已。

掌握这样的一个家族,就仿佛掌握了巨大的权力。

这个对于从法国留学归来的秦梨落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她对一穷二白,但对自己又有着大恩的候漠,到底又是一个什么态度呢?

无人知晓。

但是所有的一切,对于候漠来说,都不重要。

正如同李安安对候漠所说的。

再不疯狂,我们就老了。

不大闹天宫一次,候漠,又如何成为那个猴子的继承者呢?

你们说对么?

好的,接下来,请期待《夜行者:平妖二十年》的第五卷,大圣抢亲。

谢谢,明天见。
楼主:南无袈裟理科佛  时间:2019-10-12 21:00:58
第五卷 大圣抢亲

第一章 庞然大物

1999年的7月上旬,我和马一岙分别以第二名和第九名的优异成绩,从全国修行者协会第一届高级研修班顺利毕业,坐火车南下,从北到南,一路穿行了大半个中国,最终抵达了湘南边境的莽山小村中。

一路风尘扑扑,抵达的时候,留家的小钟黄和被我们接到了这儿养伤的小狗,赶忙帮我们烧热水洗澡。

等冲凉洗澡、洗去风尘完毕之后,我们来到了屋子前面的水泥坪来,坐在手工桌椅前,望着对面云雾缭绕的莽山,和林深不知处的密林,方才感觉,北方和南方,到底还是有许多不同的。

简单聊了几句,话题回到了小狗的身上来。

之前我们将小狗送过来的时候,他身受重伤,又透支过度,再加上一路的奔波忙碌,整个人都快要不行了。

当时集训营集结的时间已经快要到来,所以我们等不及他的康复,就匆匆北上了去。

好在这次回来,我们发现,经过王朝安的调教,小狗身上所有的伤势都已经好了过来,而且看他的气息,却似乎比之以前,要更加浓郁一些。

他双目之中,偶有精光掠过,想必这两个月的时间里,也是有所得的。

我简单一问,这才得知,王朝安老先生将那半本《九玄露》誊抄下来,交给了小狗来修行。

原来的小狗,因为是苏四的伴当,他修行的,是宝芝林最正统的法门。

不过那个是针对于修行者而言的,而夜行者无论从血脉构造,还是身体素质,都与普通的修行者有所不同,所以学起《九玄露》来,反而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之前的时候,我也以为《九玄露》这样的残本,远远不如我后来从白老头儿那里得到的《月华录》。

但是后来,我所有的认知,在一个小黑屋里面,被彻底颠覆了。

我那个时候,方才得知,《九玄露》的完全本,到底有多厉害。

别的不说,光一套贪狼擒拿手,都足够我受益。

小狗变强了,人也比以前要沉闷许多。

这个之前与苏四在一起,无比灿烂活泼的少年,现在更多的时间却是在沉默,双目之中,时不时涌出一些哀伤来。

我能够理解小狗的痛苦。

好友的过世,信仰的崩塌,自小以来最为熟悉的环境,以及尊长,此刻却变得如此陌生,这事儿搁谁身上,都会难以释怀的。

晚饭吃的,是城里带来的酱板鸭、腊肉炒豆角,小炒黄牛肉和清炒红薯叶,最后还有一大锅的猪脚炖黄豆。

饭是我做的,大家围坐在一起吃着,小钟黄感动得眼泪都快流了出来。

他说这是他这几个月吃过的,最好的一顿。

瞧见他这没出息的样子,大家都忍不住笑了出来,而笑过之后是悲凉。

因为这一段时间以来,一直操持杂务的,是本来就并不擅长这些的小钟黄——毕竟王朝安老爷子行动不便,那两个老爷子又都老眼昏花了,小狗身上有伤,而且本身也不会这些,所以小钟黄是逃不脱的。

之前在羊城那个大杂院儿的时候,有肥花和海妮来操持此事,用不着他担心太多。

现如今肥花失踪,海妮身死,王虎痴呆,无法清醒,原本大杂院汇聚的人们,如此四散而去,想一想都有些难过。

吃过饭,坐下来闲聊的时候,王朝安老爷子问询了我们在集训营发生的事情之后,说起了另外的几件事情来。

第一件,是噬心蜂的培养情况。

经过这两个多月的时间,他已经重新将蜂巢筑起,蜂后又从孤家寡人,逐渐发展成了蜂群来,尽管只是小小的雏形,但相信用不了多久,噬心蜂的蜂蜜就会源源不断地产出。

而这些,将会流通到市面上去,换成货币,作为一部分的生活来源。

第二件,那四头食铁兽目前已经在莽山,由小钟黄安置在一处人迹罕至、寻常人难以上去的险峰之上。

那儿有大片的竹林,应该是够它们用了,而他有一些驯化的法门,目前已经交给了小钟黄,如果能够成功,这些食铁兽,日后或许能够成为我们的战斗帮手。

第三件,则是那个叫做楚小兔的女孩,曾经过来这儿一趟,讨要了属于她的东西。

跟她联系的,是小钟黄,出于安全的考虑,并没有让她上山来。
楼主:南无袈裟理科佛  时间:2019-10-12 21:00:58
不过她还是侧面打听了几回这里的位置。

小钟黄听出来了,不过并没有回应,含糊敷衍过去了。

他们都不知道楚小兔那姑娘的目的。

听到这里的时候,我的心猛然抽了一下,因为我知道,楚小兔当初因为误会,怒气冲冲地离开,而此刻又拐弯抹角地打听,更多的,我觉得可能是想要探听我的消息。

如果是这样……

我的心有些乱,而马一岙则适时提起了关于秦梨落的订婚一事来。

他简单地介绍了一下秦梨落的情况,又聊起了我与秦梨落两情相悦的事实,以及我将朱雀妖元这样的东西交给了秦梨落,用于救她命的事儿。

聊完之后,他开口说道:“我和侯漠路上的时候,已经决定回来短暂休整之后,就去一趟港岛。”

小钟黄非常激动,猛地一拍手,说去啊,明天就去,这有什么好犹豫的?

反倒是王朝安老爷子,他认真地看着我,说小侯,你跟那位秦姑娘,真的是马一岙所说的那些么?

面对着老爷子的咨询,我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闭上了眼睛。

我想起了许多许多的事情,事实上,我这一路上,也在不断地反省着种种的过往,然而回忆到了最后,都凝聚在那天我与秦梨落的临死一吻之上去。

所有的一切疑惑都豁然消失了,我睁开了眼睛来,开口说道:“是的,只有多,没有少。”

王朝安老爷子点头,说我知道了。

接着,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港岛霍家,最早是南洋出身,到了后来抗战时期,从南洋移居港岛,经过上百年来的潜心发展,已经渐渐有了大门大派的气势,说是霍家,但其实除了霍家人之外,还有许多不同姓氏的精英在其中效力,而且他们最根本的核心,并不是在港岛,而是在南洋以及日本;据我之前的了解,他们旗下的企业,以及相关控股公司的员工,足足有几十万人,而这里面的修行者,也有数百人左右,规模十分庞大……”

我们听王朝安老爷子介绍起了港岛霍家的情况来,之前并不觉得,而此刻,方才知晓这是一个类似于传说中罗斯柴尔德家族一般的家族。

他们彼此的关系网牵连,在港岛、宝岛、日韩和东南亚,都有着庞大的产业和势力。

最让人为之惊讶的,是它表现出来的,只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至于下面的东西,除了他们自己内部的管理人员,其他人是很难从股权结构里面发现的。

如此低调而又庞大的组织,最上层,却是一群夜行者。

可以知道,港岛霍家是目前已知的夜行者家族中,规模和力量最为庞大的几支之一,也正因为如此,使得他们有资格成为了统战对象,在国内说话的分量也是相当重的。

这也真是天机处在对秦梨落处理时投鼠忌器的原因。

而我居然想要去抢夺人家其中一个继承人的未婚妻。

这事儿,着实是有一些疯狂。

王朝安老爷子跟我聊完这些,然后平静地问道:“所以,这件事情你得想好了,到底要怎么做?”

我之前就被马一岙给我打过了预防针,但终究还是没有想到,港岛霍家居然会这般厉害,心中又惊又疑。

不过即便如此,终究也还是没有吓住我。

我认真地说道:“港岛霍家厉害,那是它的事情,与我无关,我只是想去问一问梨落,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果她想要获得霍家的权柄,成为那个男人的未婚妻,我会选择祝福她,而如果她是被迫的,那么我可就不客气了,管他前面刀山火海,我也要将梨落救出那泥潭去。这是一个男人的尊严,与霍家无关。”

“好!”

马一岙击节赞叹,说侯子,别的不说,就冲你这一句,我跟你一起去。

小钟黄也点头,说还有我,还有我。

马一岙一把拿住他的脖子,说你一小屁孩在这儿参与什么?照顾好师父最重要。

一直沉默寡言的小狗这时却说道:“我也去。”

我看向了他,而他那略微有些消瘦的脸上,流露出了几分坚定的表情来,认真看着我,然后说道:“我跟你们一起去。”

我犹豫了一下,点头,说好。

王朝安想了想,从怀里摸出了一个东西来,说如果硬拼的话,你们未必有好果子吃,不过如果能够找到这个人,他或许可以帮你们……


****************今天的直播结束了,我们明天见*********************
楼主:南无袈裟理科佛  时间:2019-10-12 21:00:58
第二章 再临港岛

王朝安老爷子给我们的,是一件信物,而信物的前主人,叫做于凤超,是信义安(避讳和谐)的一位话事人。

所谓信义安,又叫潮州帮,源自1866年在万安成立的潮州鹤佬帮。1919年万安帮分裂,义安帮另开山堂,几经辗转,化名信义安,直至如今,一直都是港岛三大帮会之一。

它组织严密,等级严格,只尊一个“龙头大哥”,下分各区,各设一龙头,其下分支设“坐馆”和“渣数”,一级管一级——港岛有很多关于信义安的文学作品和电影,包括某位电影公司的老板,几兄弟也是其中成员。

以上为题外话,不便多聊。

现如今的信义安,依旧沿用八十年代的配置,也就是所谓的“五虎十杰”。

老一代的五虎十杰,稍微熟悉一些港岛帮会历史的人,对于他们的名字或许都耳熟能详。

经过十多年的风吹雨打,新旧交替,许多人死去,又有许多人长存于此,而这位于凤超,便是其中一人。

早年间的于凤超只是一个普通的大陆烂仔,与人斗殴,差点儿就死掉,是王朝安老爷子将他救起,并且瞧他忠义,点拨了一二,没想到他后来居然血脉觉醒,变成了夜行者,并且还混到了港岛去,打下一片江山来。

事后于凤超专门托人打听王朝安老爷子的下落,并且带来了这么一串海南黄花梨手串。

这手串,刻着十八罗汉的精雕,一颗珠子一个罗汉,并且请白龙王亲自开过光的,用来作信物。

日后王朝安老爷子,或者门人,如果在港澳台地区有什么麻烦,尽管找他来解决。

当然,这只是于凤超的一厢情愿而已,王朝安老爷子多么骄傲的人,怎么可能会与这么一个混社团的人有所交集,甚至求上门去呢?

所以这东西一直都扔在一旁,并无作用。

没曾想老爷子这会儿,却拿了出来。

我当时有些不太理解,就算那于凤超是港岛的地头蛇,但这个跟我这次想要做的事情,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想问这话儿,然而老爷子的精神却有些疲倦,马一岙赶忙帮忙推轮椅,将人伺候安歇。

我在门外等着,马一岙安置完了师父,走出来,对我说道:“咱们出去聊。”

两人来到了水泥坪子边缘,看着坡下一丛丛的茶树,马一岙说道:“刚才师父有些话,没有跟你聊深——港岛三大社团,无论是信义安,还是联胜和,又或者15K,背后其实都有更深层次的关系,港岛五六千万的人口,再加上周围地区,吸引了很多的强人。这些人里面,有夜行者家族,也有修行世家,而这些人一般都不会直接出面,多以太平绅士的角色,隐身幕后。”

我眉头一挑,说你的意思,是信义安的背后,其实是港岛霍家?

马一岙点头,说可以这么说,但又有一些区别——信义安十几万的帮众,旗下十杰五虎,二十几个话事人和坐馆大哥,如何能都听霍家摆布?不过可以这么说,大部分的话事人,都会听霍家的话,即便不听话,也会给面子,属于相互合作的关系。

我说于凤超与霍家,又是个什么关系呢?

马一岙说道:“于凤超此人因为实力强,所以显得特立独行一点,与霍家更多的,可能只是合作,但他在信义安的威望很高,又与当代龙头大哥顾先生相交莫逆,所以应该不会依附于霍家。”

我说即便如此,那这事儿,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马一岙说道:“我师父的意思,是硬拼肯定是不行的,但如果有人在接应,提供各种信息,安排你去与秦小姐私下见一面,应该没问题。如果真的需要撤离,那么到时候由他来安排,无论是藏匿的地点,又或者跟着走私船离开,这些都比强出头,去砸人家场子、大闹会场要来得聪明许多。”

我点头,说原来如此。

说罢,我又想起一事儿来,问道:“刚才听老爷子谈及港岛霍家,听他那意思,霍家门下的高手许多,我们之前遇到的那四大行走,名字听着挺唬的,但并不是什么厉害角色?”

马一岙叹了一口气,说你还记得上次我们在吴英礼老先生的丧事,瞧见的情形么?尉迟京在那里,都只是小跟班来着——要说四大行走,的确是有许多实权,那是因为他们负责了霍家与外部社团的交流和沟通,但实际上,港岛霍家的核心,应该是有许多比他们厉害的高手和供奉,只不过它大部分的力量,都放在了东南亚,特别是缅甸一带。

啊?

我说为什么是缅甸呢?
楼主:南无袈裟理科佛  时间:2019-10-12 21:00:58
马一岙说我听说港岛霍家其实垄断了缅甸大部分的玉石进出口生意,这一块是近年来利润最大的一项业务,堪称暴利。而正因为如此,眼红的人很多,无数人扑上来,想要分一杯羹去。为了保住这财源,所以他们派去了很大一部分力量坐镇其间——不过这一次的订婚仪式,很可能代表了霍家新老交替的预兆,这些人,只怕会赶回来的。

他这般说,我终于算是明白了。

港岛霍家很强,强到什么程度呢——国家统战对象——这样的港岛霍家,就连天机处都不得不重视,将秦梨落给放走。

而对于我来说,想要挑战它的权威,简直就跟挑战风车巨人的唐吉可德一样可笑。

但是,无论是王朝安老爷子,还是马一岙,在知道对手的恐怖,又明白了我的坚持之后,最后的选择,却是和我站在了一起来。

我伸手,那一串海南黄花梨雕刻的十八罗汉手串在掌心处。

我说道:“这样的情况,于凤超会帮我们么?”

马一岙盯着那雕刻精美,隐隐透着一股金色光芒的手串,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说道:“既然是师父说的,应该不会有错。”

我点头,不再多问。

我们在莽山待了三日,简单休整,将手头的事情都给处理清楚之后,这才离开。

其间我们还去看了那四头从湘西接过来的食铁兽。

这几头体型异于大熊猫的食铁兽,远看萌萌哒,走近一看,那凶狠如白熊一般的巨吻,凶戾的目光以及浑身散发出来的生人勿进气息,还是能够让人惊骇,明白它以前战兽的身份。

它们的祖先,曾经可是蚩尤的坐骑,而不是豢养在动物园里供人观看的卖萌国宝。

彪悍是它们的表象,而实际上……这尼玛就是四头萌物啊。

对于久未谋面的我,这四个堪称彪形大汉的畜生疯了一样地冲上来,然后舔我,弄得我一头一身的口水,然后冲着我嗷嗷叫唤,还摇着又粗又短的小尾巴——不知道,还以为是几头大狗呢。

与这些胖砸玩耍,其实是挺有乐趣的,唯一让我头疼的,是这帮家伙臭烘烘的,又弄得我一身口水。

回去的时候,洗了两回澡,皮肤都搓红了,还感觉有味儿。

随后,我、马一岙和小狗南下羊城。

再一次回到了曾经无比熟悉的城市,感受却各有不同,对于我来说,之前的南方省,只不过是一个打工挣钱的地方,忙碌的工作让我无暇思考太多。

而现在回来,却能够感觉得到,那繁荣热闹的背后,仿佛隐藏着什么古怪的东西。

至于小狗,更多的,恐怕是伤感和难过。

路上的时候,我们跟他聊过一些,小狗虽然比以前沉默了许多,但对我和马一岙,还是绝对信任的。

他告诉我们,他现在最想要做的,就是接回自己的母亲,然后将她给安置妥当。

但他也知道,苏城之绝对不会轻易放弃手中的筹码。

所以他必须隐姓埋名,等到足够强大的时候,再去找苏城之讨要自己的母亲。

至于报仇……

小狗到现在,都还是没有弄清楚,这个仇,到底该怎么报。

我们在逗留了一日,最主要的原因,是上一次我们滞留过久,在关口处留下了不良记录,很有可能难以再行前往,而即便是可以,我们过关的消息也很有可能泄露,所以需要将身份问题给处理妥当。

好在马一岙在南方待过很长一段时间,各种龙蛇鼠道,都门儿清,很快就找到了中间人,花了一些钱,办好了三张通行证。

证件是真的,但人是假的,不是我们。

好在马一岙挑的,是与我们长得很像的人,再加上一些乔装打扮,过关口的问题并不大。

如此折腾一番,我们终于在中旬的时候过了关口,再一次的抵达了港岛。

过了关,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到了关口的另外一边,我有些茫然,问道:“接下来,该干嘛?去找于凤超么?”

马一岙摇头,说不,我们去收一笔钱回来。

***************今天的直播结束了,我们明天见*********************
楼主:南无袈裟理科佛  时间:2019-10-12 21:00:58
第三章 人穷志短

我们要收的钱,其实就是之前我们从九叔那里弄来、最后存入中环小商行的五十万美金。

这一笔钱之前我们曾经是想要通过老歪中转回国的,结果后来老歪身死,手下争夺权力,乱成一团,使得它变成了一笔死账,而后来老歪的手下发财张在掌控住局面之后,曾经哄骗马一岙前去提取,结果最后却是港岛霍家收买了他,联手布局,想要将我们拿下。

毕竟我们曾经从风雷手李冠全的手中截胡,将那颗实际上是癸水灵珠的玩意给顺走了去,破坏了他们想要偷天换日的想法,结了大仇。

对于这件事情,李冠全一直以为平生大辱,念念不忘,总想着找回场子来。

那一次十分凶险,马一岙虽然没有跟我说起太多的细节,但我知道,他但凡不谨慎一些,估计早就出事了。

按道理说,这事儿与那位叫做龅牙苏的商行老板并无关系。

不过马一岙告诉我们,我们没钱了。

除了兜里面用来坐车的一百港币,马一岙口袋里面,啥也没有了。

而且我们过关用的那证件费用,马一岙也只是交了定金,至于后续的费用,他是凭着自己的声誉来抵押的,后面还得还给人家。

人穷到一定份上了,脑子就变得活络起来。

我们之前托老歪帮忙中转的那一笔钱,并不是免费的,老歪那边收5%,而港岛商行这边的手续费,却高达15%。

五十万美金,手续费就得七万五美金。

换算成人民币,四舍五入就得五十万。

现如今钱我们没有拿到,而老歪那边又死了,我们没办法,但按道理来说,那个龅牙苏的手续费,拿得就很有问题。

事儿没有办成,就拿这么高的手续费,认真想来,太不合理了。

特别是我们现在双手空空,完全是三个穷逼的情况下。

所以当马一岙解释完这来龙去脉之后,我们没有再犹豫,乘上巴士,朝着香港本岛的中环而去。

一路本无话,但我们前座有一个肥胖的女人,不停地用英语在与朋友抱怨,说她平时是不坐这车子的,只可惜今天司机休假,没有来接她;随后又开始嘲讽我们,说我们是乡巴佬、大陆表哥,从来不洗澡之类的话语。

她说完之后,哈哈大笑。

且不说马一岙是名校毕业,就连我这个中专生,也因为销售行业经常会与外企打交道,苦学过一段时间的英语,正常沟通也还是懂得的。

所以他的话语,我们都听在了耳中。

而瞧小狗时不时皱眉的样子,我也大约知道,作为苏四的伴当和陪读,他的学识也不错,应该也是能听懂的。

我感觉得到,小狗的脑门上,时不时有青筋泛起,拳头也捏得咔嚓作响。

好几次,他都想要起身来,跟那女人反驳对骂了。

但最终他还是忍了下来。

因为马一岙这时伸出了手,按在了小狗的肩膀上。

我们这次过来,最重要的目的,是找到秦梨落,然后很有可能会与霍家发生冲突,并且将人给带走。

而在此之前,我们得有十万分的低调,避免与任何人发生冲突,要不然引来了警察,或者其他的注意,那事儿可就麻烦了。

至于去找龅牙苏,这个,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人穷志短。

小狗以前是个性格奔放、热烈的小伙子,而现在,在经历了大变故之后,整个人的性格稍微沉稳了一些。

他在马一岙的示意下,按捺下了心头的怒火。

没曾想,那胖女人在发现我们完全没有半分反应之后,越发肆无忌惮起来。

她各种地图炮,骂得那叫一个痛快。

我们低头不语,默默忍受。

等下了这趟车,转乘的时候,我走到了小狗的身边来,揽着他的肩膀,低声说道:“兄弟,委屈你了。”

小狗抬起头来,平静地说道:“侯哥,别这么说。我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刚才我倘若站起来,抽那女人几个大耳光,咱们现在说不定就在警察局里面了。而如果是那样,可就耽误了你们的大事儿。”

我说不争一时之锋芒,是为了藏剑于鞘,等到最终爆发,惊艳世人的时候,我一样,你也一样。

几人不再多言,转车之后,几经辗转,终于在傍晚的时候抵达了中环。
楼主:南无袈裟理科佛  时间:2019-10-12 21:00:58
循着之前的记忆,我们找到了那家小商行,进门之后,发现店里只有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伙计,老板龅牙苏不在。

马一岙上前,用粤语问道:“靓仔,你们老板龅牙苏呢?”

伙计抬头,看了我们一眼,然后说道:“老板不在,有什么事情跟我说就行了。”

马一岙笑了,说这事儿,还真的得等你们老板来——他什么时候回来呢?

伙计说道:“这个就不知道啦,看这条街的鬼添哥过生啊,请了我们老板去同庆楼食海鲜啊,说不定还要喝酒打牌,再加上去夜总会晒晒女仔,明天能不能回来,都不一定啊。”

马一岙皱眉,说鬼添哥?

伙计咧嘴,说嗬,鬼添哥都不懂噻?是不是港岛人啊?你们几个土里土气的,难道是大陆过来的?嘿,丢你老母,走开走开,别耽误我做生意……

呃?

这伙计满嘴喷粪,态度堪称恶劣,真不知道龅牙苏到底是怎么招的这人。

他这商行,说起来也算是服务业呢,这么对待客人,不怕倒闭么?

这伙计的狗眼看人低着实让人愤恨,不过马一岙却练就了一身荣辱不惊、唾面自干的气度,冲着那伙计笑了笑,然后说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们明天再过来。”

他领着我们离开了这狭窄的小铺面,走到了外面来。

我瞧着这寸土寸金的中环,低声说道:“我们真的明天来么?咱们现在别说住酒店,连吃饭的钱都没有呢。”

马一岙眯着眼睛,说道:“他不是告诉我们了么,龅牙苏在那个什么同庆楼。”

我揉了揉鼻子,说你的意思,是去同庆楼找他?

马一岙点头,说对。

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小狗突然问道:“咱们不是需要低调一些么?我听那伙计的意思,那个什么鬼添哥,在这一带很有名的样子,如果我们闹了他的生日宴会,会不会把事情给闹大了?”

马一岙对他说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无论是今天那个辱骂我们的胖女人,还是刚才那个看不起我们的店员,对我们而言,他们都是普通人,是路人。他们为了贪图一时的口舌之快,撒了气,骂了也就骂了,于我们而言,不损分毫,而龅牙苏不同,在我们的计划里,他是很重要的一部分,没有钱,咱们啥也干不了,寸步难行,而且他还是行内人……“

我补充一点:“而且我们不会明着绑,而是敲闷棍儿。”

小狗不再说话,而我们则开始往外走,并且找人打听了一下那个所谓同庆楼的地点来。

好在同庆楼的名头很响,是附近一家十分有名的海鲜酒楼,曾经上过电视节目,著名的港岛美食大师蔡澜还专门为此写过系列专栏。

我们三人找到了同庆楼的店门前,走进去的时候,被服务员给拦住了。

人家告诉我们,这里被人包场了,除了邀请的客人之外,其他的散客恕不接待。

马一岙跟对方说,我们是从很远的地方,慕名而来的。

对方扑克脸,就是不放人。

我们继续纠缠,那服务员转过头去,冲着一个流里流气的男人说道:“饼肥哥,这边有人闹事……”

那男人走上来,满脸凶恶地说道:“今天鬼添哥过生,你们哪里的,敢来这里闹事?”

马一岙打量了对方一眼,转身就走。

我们在后面跟着,走了十几米,马一岙方才停下来,对我们说道:“这帮人是帮会社团的,看来那个鬼添哥是个社团老大。”

我说怎么办?要不然从后门走,想办法混进去?

马一岙左右打量,突然走上前去,拍了一个染黄毛的年轻人,热情地问道:“大哥,打听一下哈,我听他们说起鬼添哥、鬼添哥的,你知不知道,这鬼添哥是干嘛的啊?”

那人一脸疑惑,看着马一岙,说你是干嘛的?

马一岙笑了笑,说我们几个,是大陆的,过来投奔亲戚的,这两天总是听人提及鬼添哥,如雷贯耳,就想找人问一下,涨涨见识。

说罢,他也不知道从哪儿顺了一包烟来,递出了一根去。

黄毛接过烟来,马一岙有热情点上。

那人很是满意,深深吸了口气,长长吐出之后,方才说道:“这鬼添哥嘛,在咱们这儿是大名鼎鼎,不过你们从大陆来,不知道也很正常——他是信义安的十大话事人之一啦,资深四二六成员,中环这边的金融街,都归他管,富得流油呢;而且人家学历很高啊,在伦敦的牛津大学留过学的嘛,靠脑子吃饭的咯……”

马一岙认真地听完黄毛讲完,又敬了一只烟。

等那人走了,他回过头来,刚要说话,瞧见小狗有些走神,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怎么了?

小狗指着不远处一个刚刚从车上下来的女人说道:“那个女的,不就是在巴士上嘲讽我们的肥婆么?”

**************今天的直播结束了,我们明天见*******************

楼主:南无袈裟理科佛

字数:2210673

帖子分类:莲蓬鬼话

发表时间:2017-11-05 22:54:35

更新时间:2019-10-12 21:00:58

评论数:10426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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