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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玄犬

楼主:咩咩Kyoto君  时间:2019-12-25 21:07:08
萧长风和顾玄两人都醉意朦胧,不过顾玄醉得要深些,神志不大清楚,酒壮怂人胆,他嗅到萧长风身上那股让他痴狂的清冷气息后,一股脑把自己扒拉在萧长风身上,手更是十分逾矩的搂紧萧长风,好像放松一寸这场荒谬之梦就要破碎。
虽然这肩扛手提的姿势着实不太让人联想到什么温柔脉脉之情,更像是什么俗套剧情里山大王抢了哪家娇俏姑娘,要带去一拜天地,红烛合欢酒相对而坐,最终红帐落青丝缠。
到底是萧长风缠上顾玄,还是顾玄缠了萧长风,都恍恍惚惚在已奔腾走的岁月洪流里。
不得不说萧长风酒量极佳,灌了一夜的酒水,神志还能存有几分清明,摸回寝殿再把顾玄甩倒在他榻上这一动作做的是一气呵成。
他坐在床边不紧不慢解开衣衫内扣,将目光投在脸颊通红,眼神飘忽混沌,一看就醉得不轻的顾玄身上 。醉意让萧长风身上蒙了层薄汗,身上也出奇的燥热,他只想扯掉前襟那块碍事的布。顾玄说不上清醒,只是那双眼还睁着,目光定格在萧长风身上。
两个醉人这么盯了半晌,着实有趣的一幕。
顾玄热切深邃的目光让萧长风心底烦躁而不悦,说到底这次萧长风只想借机好好羞辱顾玄一番,喜欢他,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其实两个人都在为“情”一字耿耿于怀,说到底还是萧长风心底的芥蒂更深些。
他只觉得顾玄这份喜欢沉重而不堪,对他而言是一种莫大的羞辱。若是什么如花似玉的女子看上他而被心心念念挂记,这对男人来说,是一种别样的荣耀。
可顾玄这样的算什么?虽然萧长风向来都觉得自己皮相确实生得好,可也不至于让男女众生倾倒吧。自己不过是要利用他,他将自己视如神祗自然不错,可这和他预想的偏离轨道不止一分。
扯开前襟,萧长风低低笑起,说实话要是顾玄知道他的所作所为,再来看这份诡异而扭曲的情感,真的是世间最残忍的一幕戏。
“可莫要怪本座,这是你心中生的魔障,再痛可都要自己受着。”他俯下身,居高临下看着顾玄,手抚上顾玄滚烫的脸颊,又缓慢移到唇间轻磨。
顾玄即刻战栗,神色惶恐且蒙了层羞赧,到底还对上次这般“亲密接触”有了阴影,抬手挣扎,想要推开身上的萧长风,远远逃开。
萧长风心中顿生不悦,扯下顾玄发间凌乱歪斜的发带,将顾玄手束住向上拉起,按在一侧,凑在顾玄耳边低语:“你这就叫自欺欺人,本座只是要给你最想要的,你何必要逃?偷拿本座的珠子,到惑池看了不该看的,甚至从你开始用不正常的目光看本座时,就早该料到必食恶果。”
这么一来,顾玄的酒醒了一半,方才知道自己现在是怎样的处境。
萧长风束了他的手,跨坐在他身上,衣襟半开,仔细甚至可以看到萧长风颈间胸腹上细密的汗珠。
进退两难的局面。
“主上……!主上!属下知错了,勿要再继续下去了!”顾玄屈起身,不安的在床榻上扭动。萧长风的塌极软,几分挣扎后,顾玄只感到越陷越深,而萧长风依旧定定压在他上方,目光深邃幽暗,不知在想什么,盯着他的面颊有几分出神。
顾玄心一横,运起功挣开腕间的束缚,一把将萧长风反扑在榻上,慌乱开口:“对……对不起,今日属下必须冒犯了……”而后便想走。
可惜萧长风并不给他这个机会,他脚未着地,便又被按回了榻上,萧长风依旧是那个居高临下的姿势压住他。
“你还知道你犯上了?顾玄。”萧长风嗤笑一声 ,伸手去解顾玄的衣。
顾玄铁了心不让他再继续,抬手便想去点萧长风的睡穴,被一掌挡了回来,反吃一记不轻不重的拳头。他咬咬牙,稍稍运气挣开萧长风,萧长风只是笑笑,懒懒靠回榻上,望着顾玄,目光意味不明。
顾玄不敢动用太多气力,他不想伤了萧长风,也不敢。
萧长风深知这一点,也知道今日若想把顾玄尊严彻底踩在脚下也易如反掌。
“本座的狗可是不听话了?奖你的,不收?”说罢,萧长风挑起眉,神色无辜。
逃到离萧长风三尺之地的顾玄身体一僵,喉间似是被人扼住,发不出一丝声音。他摇摇头,飘飘晃晃准备离开。
“我所求并非如此。”他唇角扬起抹自嘲的笑,眉目中的冷清杂了悲与不甘。
后方几声淡笑后,顾玄只觉得身形一歪,麻意自脊椎爬布全身,堪堪倒在地上。
萧长风并未打算就这般放过他。
“你可知所谓情爱,不能免俗。”萧长风缓缓从床榻的那边走来,一步一步,像踩在顾玄心底最脆弱的部分,瞬间碎裂出沟壑。
而萧长风手又探到他衣襟下的小结准备解开时,他终于带着绝望意味开口:“主上……属下所求真的并非如此。若是因为主上也对属下有意,那继续也无妨。若是无意……便停手吧。”
萧长风觉得好笑,做这些无非是因为人之所需,同谁做又有什么关系,有意无意,那是身陷红尘囹圄不可解脱的人的说法。“我有意又如何,无意又如何,你以为同人做都要各付深情?”
顾玄陡然一僵,后用微不可察的声音问了句废话:“你……同人做过?”
这让句话萧长风乐了,把玩着顾玄的头发,戏谑道:

楼主:咩咩Kyoto君  时间:2019-12-25 21:07:08
“本座修的并不是童子功吧?近而立之年还留着‘清白’之身,说出去岂不是要遭人笑话?”
顾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不说话了。
萧长风看他这副模样,约莫是认了,便将顾玄抱入怀中,一点点剥掉他身上的衣衫。
顾玄的身体挺好看,颈瘦紧实的矫健躯干,肤骨匀称,每一寸线条都堪称完美,有力而优美。虽然他常探鬼门关,在沈莲歌的调养下,这具身体上并未留下任何狰狞的疤痕,反在刻意的调养和精心的锻炼下,肌肤白而光滑紧致,小腹几块腹肌不显得这具身体有多魁梧,只是矫健而瘦俏的感觉。而此刻这具白皙的身体泛出一层浅粉,无疑是顾玄还未蒸发完的酒精在作祟。
顾玄并未再反抗,只是垂眸,目光不知飘忽到哪里,呼吸有些乱,气息间夹杂着酒精特别的醉香。一头鸦羽般耀黑的发垂散在四周,无端的好看,比吐息间的酒香还要醉人些。
萧长风微微一笑,觉得这么看来还算是赏心悦目,顾玄身材着实不错,配上那张过得去的皮相,今日倒也不算吃亏。
虽然萧长风被心中所生的念头着实吓了一跳,却又觉得这就是顾玄所求,自己所作所为没有丝毫不妥,便心满意足的继续下去。
顾玄的反应让萧长风有些无奈又不解,这时候顾玄不应该主动又热情么?自己这般待他,倒像是在强要他。
“莫怕,既是给你的奖励,不会让你难受的。”萧长风抬手拍拍顾玄的脸颊,说这句话像在安慰顾玄,又像是在抚平自己心中高悬的骄傲。
而顾玄沉默了许久,终于肯做出些反应,破罐子破摔那般将萧长风反压在地板上,气势凶狠的吻住了萧长风。
其实这不算是吻,更像是带着报复快意的撕咬,唇齿间不知道沾染了谁的血,铁锈味漫延在两人口腔里。虽说顾玄也不会吻人,就这么持续了许久,顾玄眼眶泛酸,松开萧长风。
在萧长风的风流史上还从未有过这样一笔——被床伴压倒在地上强吻并且嘴唇破了皮。
他有些恼火,说实话今日被顾玄推在身下这两次让他非常不快,他骄傲的尊严被打击到了,于是想更恣意的报复感这么对他的这个人——他在一瞬间便反客为主,死死将顾玄按在自己身下,这么一做,他心中畅快不少,特别是顾玄目光中的惶恐,使他无端满足。
“本座可只擅长在上方侍弄人,那便劳烦左护法委屈些了。”
如此这般,顾玄一定气极,尊严也被甩在了地上罢,萧长风心想。
这么一想,他心底便生快意。
虽说他的做法顽劣不堪,甚至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他却越发不想收手了。
他垂眸看到顾玄胸前那一抹冰蓝,眼底笑意更盛。这个小秘密,还悄藏在寸缕衣衫之下,教人忍不住探看。
于是萧长风伸手把玩起那粒冰蓝小珠,顺带顾玄胸前那点也一起关照了。
顾玄“唔”了一声,而后是死一般的沉寂,身体的任何一寸都在不自然的僵直着。
萧长风自是在意到了这一点,也不着急,低头对上顾玄的眸,两人的唇几乎要擦碰在一起,只隔毫厘:“左护法的吻技真的是极差,今日本座教你。”
随后不听顾玄回答,萧长风便低头吻住了顾玄的唇瓣,首先轻柔似蜻蜓点水,而后是无休的缠绵。顾玄被吻得七荤八素,一吻结束,他好似一条脱水的鱼,大口喘息,努力汲取氧气。
萧长风不打算给他喘息的机会,绵密的吻顺着脖颈一路往下,在顾玄泛着薄红的肌肤上点出数个红印,停在他胸口两点。
被这般对待的感觉说不上好,可对顾玄这么做的,是在他心上住了十余年的人,说没有反应没有感觉是不可能的。
他将手掩在唇边,用牙咬住食指,迫使自己不发出什么不堪的声音。
那些柔软而滚烫的吻在灼痛他的心脏。

楼主:咩咩Kyoto君  时间:2019-12-25 21:07:08
……这星期真的很意外,传说中的卡H了……十三天后lz考完试回家就更新!喜欢的朋友留言留个赞嘤嘤嘤,这是老渡哲写文的动力来源!【表白楼上的那位天使qwq给回复真的超惊喜】下次更新在13天后了QwQ,然后就转日更~应该会在九月份完结~

楼主:咩咩Kyoto君  时间:2019-12-25 21:07:08
懒癌作者表示回了家之后竟不想更文

楼主:咩咩Kyoto君  时间:2019-12-25 21:07:08
晚一天开启日更模式~今天屯稿~明天正式开始日更 要是断更那就……骂我咸鱼吧∠( ᐛ 」∠)_

楼主:咩咩Kyoto君  时间:2019-12-25 21:07:08
有没有互关更文需要@的小伙伴~在这楼留个名呀。

楼主:咩咩Kyoto君  时间:2019-12-25 21:07:08
没有灵感_(:D)∠)_死掉。

楼主:咩咩Kyoto君  时间:2019-12-25 21:07:08
看到顾玄这般反应,一阵恶作剧般的快意漫上萧长风心头。
作弄顾玄已经成了他现在的恶趣味之一,毕竟顾玄脸皮实在是薄,随便做些什么,就好似四月天极盛的桃粉铺落在顾玄脸上,胆怯羞赧。
可顾玄的反应叫他实在是失望,他手所触及的每一寸,线条都僵硬紧绷。
霎时,萧长风便失了兴致。
“若左护法得空,倒是可以到红袖楼学学要如何承欢。”
萧长风不紧不慢起身,语气轻松平淡,动作悠闲散漫,好似方才并未发生什么,坐到桌边,斟了杯茶徐徐呷了口,抬眼看顾玄的反应。
顾玄只是怔怔看着萧长风,眼底错愕满布,面上则是难以置信与不堪,唇微张,似乎有什么要说,又咽了回去。
他颤抖着站起来,神色呆滞,连凌乱的衣衫也未顾得上整理,飘一般失魂落魄离开。

殿外清冷,晨霜凋零了昨日刚盛的花色,落红逶迤一地,石台斑驳。

……

回到寝殿后,顾玄一阵头重脚轻,胃中翻腾,耳鸣声撕裂着他的脑神经。
跌跌撞撞倒在榻上,剧烈的疼痛顺着耳根爬满整个头部,这一刻顾玄几乎想自杀。胸腔中的烦闷与委屈与一阵阵的刺痛折磨着他,双拳紧握至骨节发白也无法忽略这莫大的苦痛。
挣扎片刻,他蓄起力往自己后颈重重击了一记手刀,方得以解脱。

顾玄再醒来时,身上已被人盖了薄毯,他立起身,揉着太阳穴,头仍有些痛,可到底是减缓了些。
目光一转,他看到塌旁的桌上置了碗醒酒汤。
怔了片刻才想起,是沈莲歌来看他了。

平时酒宴后,一般是顾玄给沈莲歌煮醒酒汤。沈莲歌此人,酒量极差却又极爱饮酒,可好在她酒后并无什奇怪举动,除了胆量会大些,言语轻佻些,倒也不过分。
仍记一次,沈莲歌在宴上畅饮后,出口不羁,抱着酒坛子眯着眼看教主大人,低低咕哝了句什么后,教主大人的脸黑得好像刚挖了煤矿。

默了一会,顾玄端起桌上的醒酒汤,一干而尽。他正准备起身,就听门“吱呀——”一声响,沈莲歌推门而入,面色算不上好看,有些愠怒。
还未等顾玄开口,沈莲歌便走到他旁边,掐着他的脸往两边扯,闷闷开口:“傻小子。”又侧脸看一旁的空碗,方才放心的舒了口气,面色和缓些,换上平日那样轻佻魅惑的神色。
虽然顾玄对沈莲歌的脸无什兴趣就是了。
“昨日你倒是玩得尽兴,我醉了之后你又饮了几杯?”沈莲歌挑眉看他,一对狭长美目尽是戏谑神采。
而顾玄面无表情,抬手拍掉沈莲歌作乱的手,低头不语。
沈莲歌心中一阵冷笑,想到总有办法让这个混小子开口,她坐到榻边,将手缓缓搭上顾玄肩膀,看到顾玄有些茫然的目光,唇边弧度愈发上扬。她扯开顾玄一侧衣襟,含笑开口:“昨夜你倒是风流快活?”
顾玄心中一凛,目光往自己脖颈锁骨一片移去,瞬间瞪大双眼,满满难以置信。
无数暧昧艳红色吻痕斑驳在他胸前,叫人看了面红耳赤。
他急急拉起前襟,眼神慌乱,差一点胸前那只银环就要被发现了。
沈莲歌不依不饶继续同他纠缠,笑道:“你看上的姑娘倒是主动热情,同你这么个不解风情又冷得要死的小棺材绝配。”
顾玄:……
“那姑娘年方多少啊?”
“……”
“诶,问你话呢,还是一夜春宵把你乐成傻子了?”
顾玄自知缠不过沈莲歌,叹了口气,应道:“约莫年长我几岁罢,至于姓甚名谁,沈长老不必在意。”
沈莲歌最恨的便是顾玄总端小大人架子,说起话来老气横秋不像年轻人。她勉强挤出个笑,心中怨念很深。
逗弄许久,顾玄仍是刀枪水火不入,面上表情凝固,可以说是毫无波动。终于,沈莲歌愤然起身离去,临走前不忘狠狠瞪一眼顾玄。
窗外已是月挂幕,星子散布在暗夜里,原来已是夜 。
顾玄一声苦笑,看着半月,几时未眠。


几日后,顾玄修习功法后闲来无事,在教中游了片刻。
般若教的护法殿同教主寝殿相连,在顾玄寝殿相邻住的还有一人,便是般若教右护法白锦织。
白锦织此人,除却周身气息阴冷诡异些外,无什奇怪之处,眉宇间总带着与顾玄截然不同的神色,好像别人欠了他几百锭金子,来讨债的刻薄神色,又夹着些戏谑 。
回寝殿时,顾玄恰逢白锦织制今年新花茶,白锦织倒也不吝啬,浅浅一笑,大方招呼顾玄到他殿中喝杯新茶。
说来奇怪,白锦织一直有个习惯,便是每年都会做一份花茶,十余年未曾中断。
虽然教中常有人好奇其中缘由,却也多是不敢过问,怕揭露出什么往事旧殇。再而便是白锦织这个人的性格实在变化无常,萧长风一贯冷血寡情,白锦织却不一样,那张嬉笑面下就是淬毒刀刃,所谓笑面虎,在温声细语里将锋刃扎进人脆弱的腹部。
白锦织手上沾染的血,倒不比顾玄少,且他做事向来沉稳决绝,这也算是他至今仍是般若教右护法的原因之一。

楼主:咩咩Kyoto君  时间:2019-12-25 21:07:08
说罢又将一袋包装精致的糖扔进顾玄怀里。
而顾玄自是脸黑着走了,什么小娘子,他才没有小娘子。
心脏不过方寸之地,放了萧长风几丈高的这么一个人,还能再塞下谁?
虽说这份固执的爱,不过是刺进骨肉的荆棘,每行一步便削肉剔骨。顾玄行在刀尖,步步留意。可是有恃无恐的人怎会懂得他人的小心翼翼?

……
今年,花茶做好,白锦织依旧邀了萧长风来品。
两人相见只是一笑,白锦织先开的口:“今年的花茶 ,先叫顾玄尝过了,他觉得味道很好。”
萧长风一挑眉,阴恻恻问到:“我倒是不知你和我的狗这般熟络?还是仍对他念念不忘?”
白锦织无奈摇摇头,面上几分嫌弃,将手中茶盏塞进萧长风手里,说:“我可不是你,没那番魅力。再说,我可只喜欢女子。”
萧长风不依不饶:“那白护法至今独身又是为何?早些出家做和尚吧,般若教可不是般若寺。”
闻言,白锦织眯眼一笑,狭长的一对眸配上细密的睫毛,像只狐狸。
不过萧、白两人都好似狐狸,心机深沉不说,谋略与计策也是无人能及的,也不奇怪这两人能在不及弱冠的年纪便分别拿了般若教教主和护法之位。
磨完嘴皮子,萧长风方才顾上正事——品茶。其实他不太喜欢喝茶,不过是白锦织备下的,他多少会喝些。
因为白锦织是他从小到大出生入死,拜过把子的好兄弟。
“今年的不错,茉莉,我记得这是锦湘最喜欢的花吧?”
白锦织轻轻点头,端起茶轻抿一口,眼眸低垂,仿佛在沉思。默了片刻后他过后轻声问道:“同我去看看她?”
萧长风放下茶盏,亦垂眸,半晌后,轻轻应了声。
“好。”

……

楼主:咩咩Kyoto君  时间:2019-12-25 21:07:08
🌚说好的日更我还是拖了……4200+更新奉上。
先说好,没有白锦织和萧长风的cp,也没有白锦湘和萧长风的cp,不要站错了。

楼主:咩咩Kyoto君  时间:2019-12-25 21:07:08
嘤嘤嘤。又没人了。

楼主:咩咩Kyoto君  时间:2019-12-25 21:07:08
顾玄迟疑片刻后便走了过去,坐下仔细端详萧长风眉目。萧长风眉目生得凌厉上挑,傲骨分明,睫毛浓密纤长,顺着眼睑细细密密成一道柔软的弧。他五官生的并不纤细,反倒是刀削斧刻,眼窝深邃。双唇的颜色浅淡,顾玄心想,这张唇若是沾上什么突兀的颜色,一定艳极。
沈莲歌看顾玄看得如此认真,不住打趣道:“小棺材,莫非是看上教主了?他生得确实好看,一副勾人的好皮相呢。”
说罢还不住像顾玄眨眼,一双美目弯似月牙。
顾玄脸腾一下红起,扭头别开目光,口中只道:“主上……主上不可冒犯。”
而沈莲歌笑得眉目弯弯:“诶呀,小棺材脸红了?怎么这般怕羞?莫怕,要是真的喜欢,也不是一件丢脸的事情嘛。”
看顾这般扭扭捏捏,沈莲歌更有作弄他的心思,一抬手便将顾玄一把推向萧长风身上。顾玄措不及防,堪堪停留在距萧长风唇齿间不到一毫厘的地方。
这一瞬,那人平稳的呼吸在他心头无尽放大,成了他胸腔中的波澜壮阔。
他呼吸一滞,而后便是愠怒,起身压低嗓音怒道:“沈姨!莫要胡闹!”
沈莲歌笑着逃开,道:“只是这般便脸红心跳?那往后岂不是……”
“沈姨……!”
此刻顾玄的脸已经红到不可思议,若是一杯凉水顺着他头浇下,难说会被他脸上的高温蒸腾。
酷暑间,几片笑意衬得这丝夏意不再寂寥。

楼主:咩咩Kyoto君  时间:2019-12-25 21:07:08
∠( ᐛ 」∠)_这次的更新over,日更我果然做不到,所以两日一更!

楼主:咩咩Kyoto君  时间:2019-12-25 21:07:08
有的人注定生如夏花,命却比夏花要悲惨。就好比白锦织,还没绚烂,就快枯萎了。
说实话,白锦织能醒过来,出乎沈莲歌的意料,此刻白锦织就这么怔怔然靠在软枕上,眼半开半阖,唇间一抹浓郁的紫色晕开,面色是不自然的灰白,冷汗不住的顺着他瘦削的下巴滴落。
平时嘴毒又话多的白护法,此刻默然无言,汹涌的毒流在他五脏六腑奔腾,好似在血液中燃烧而沸腾,灼痛他的心肺。
“锦织,你可……可知此毒的解?若是知……沈姨……”
沈莲歌抱着侥幸的心思凑到白锦织脸旁问道,谁料想白锦织惨淡一笑,眉目间尽是沧桑的无可奈何,随之便轻轻摇了摇头。
两人默默无言了许久。
这一结果使沈莲歌的心头泛酸,谁都说般若教如何如何残忍可怖,可他们也是从纯真少年一步步走过来的啊。没有谁愿意浑身血臭,一手污秽,连灵魂也被自己亲手玷污。
世人皆说白锦织是笑里藏刀的笑面虎,通习毒道,心狠手辣到令人胆寒,世间恐没有什么能难住他。现在他却中了毒,却连自己也道是无可解,多么令人讽刺。
沈莲歌含着勉强笑意开口,可她自己也分明听到自己声音里的哑然干涩:“莫怕……总会有办法的。”
白锦织颤着手轻拉住沈莲歌的衣角,轻声道:“不必再安慰我……沈姨,数十年关照,锦织无以为谢……回想……从当年到如今……已是数载……”他嘴角噙了抹浅笑,侧目看向一旁,似是对沈莲歌那对隐隐泛泪光的眸所不忍。
而后又听他用极其细微的声音道:“莫要难过……沈姨可是要锦织在泉下难眠?”
沈莲歌抬手用袖角擦擦双眼,又俯身握住白锦织的手,触感冰冷,她心中更疼了。
萧长风和白锦织,也都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现在都长成了能顶天立地的男人。
仍然记得数年前大雪飘摇,白家兄妹和萧长风三人在漫眼的净白中笑意爽朗,她立在一旁微笑,看着三个少年人纯洁美好的友谊,更胜这九寒的白雪。
现在,一路走来,白锦湘走了,连白锦织也要走了。
她曾经不恨江湖纷杂,只觉得江湖快意自在,大多是逍遥游,可惜流年,如今她不觉得江湖自在了,日久绊人心,在世间如同蜉蝣飘摇的这些关系,在这些时候,比心底压的利刺还要痛苦。
不知是什么时候,她都见不得别离了。
按捺下心中杂绪,沈莲歌拍拍白锦织的手背,眼底的伤痛皆沉到心底,换上平日那副模样,问道:“可还有什么需要沈姨替你打点?长风那边又如何?”
白锦织怔了片刻后,苍白的脸上绽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可在沈莲歌眼里,这抹笑无力而哀痛。
“兴许,过了今日,我便要去找锦湘了。我一生的羁绊,除了锦湘和长风,已再无他……”
说罢,白锦织眼角滑落一滴透明液滴,溅落在他零散的发间,转瞬不见踪影。
烛火在这一刻摇曳不定起来,忽明忽灭。
好似过了许久,沈莲歌听到白锦织极其虚弱的声音:“沈姨,对不起。”
而沈莲歌的泪腺在这一刻绷不住了,她扑倒在白锦织胸前,双手抓紧了白锦织的衣襟,就这般低声的哭泣许久,口中断断续续呜咽道:“锦织你……你是好孩子……你没错……没错……错的是我……我没本事救你……”
头顶上方的白锦织轻叹一声,抬手抚上沈莲歌的背,触及便觉摸到了一手枯骨,瘦弱不堪,他心头一悸,张口想要说什么,却又未曾脱口而出,只是轻拍了片刻沈莲歌的背后,淡然开口:“日后,沈姨定要护好自己,答应我。”
泣不成声的沈莲歌点了点头,扒拉着白锦织的手松了几分,却又舍不得放开,仿佛她现在一放手,面前那个爱和她斗嘴的混小子就会这般被阎王爷收去。
这夜漫长而又短暂,长如苦愁,短似轻叹。

……

萧长风挣扎着从榻上坐起,他脑中漫起昨日发生种种的片段,忽的一阵无力感袭来,险些摔下床,一旁忽的伸来一只有力温暖的手,及时扶了他一把,将他安置回床上,他刚刚醒来,眼底还有些发黑,神志都不太清醒。
待他缓过来,转头看向手的主人,心中不知生出些什么诡异感觉——可以说是五味陈杂。
是顾玄。此刻顾玄正俯身低着头,手还落在他肩头,面色同平日那般透露着顺从,不过目光躲闪,似是怕他。
发觉萧长风好一些后,顾玄便收回了手,立起身安安静静站在一旁,等着萧长风下一步的吩咐。
而萧长风在这一刻并没有心情理会顾玄,只是漠然起身,自己拉好衣襟后,发觉沈莲歌给他的那盏安神茶药效还未过,便仰头对顾玄开口道:“过来扶本座去右护法殿。”
本有些扭捏的顾玄听到萧长风话后,立即蹲下为萧长风穿上鞋,又顺手以手做梳打理了萧长风的发。萧长风发间有股带着苦涩的冷香,且手感顺滑,顾玄一手梳下,只觉得触到一带上好丝绸。
他做完这一切萧长风都未言一句,眉间隐隐有戾气浮动。
萧长风现在,在害怕。

楼主:咩咩Kyoto君  时间:2019-12-25 21:07:08
他现在想去见白锦织,却又不敢,他怕现在赶过去看到的是白锦织冰冷僵硬的尸体,却又怕看到白锦织紧闭双眼,面色苍白无力,呼吸短促,而自己又无能为力。
“主上……?”顾玄担忧的唤了一声,从萧长风醒来到现在,神色恍惚,面容上往日的神采都消失不见了。
榻上的人先是目光发直的呆坐了一会,随后又缓缓转头,低低应了一句,拍开顾玄的手,自己朝着右护法殿跌跌撞撞行去。
顾玄心一横,再不在乎什么犯不犯上
,三步做一步赶到萧长风旁边,将他的手拉到自己脖颈上,搀着萧长风往前走。
看到萧长风这副样子,顾玄心中很是难受,未曾想过教主心中有这般重要的存在。看到为了别人失魂落魄的萧长风,顾玄心中泛酸,可又不能说,他只能默默咬紧牙关,把这几分酸溜溜的意头憋回去。
他倒是希望自己快死的时候,萧长风能为他有一秒动容,甚至他很病态的在想,现在他就在萧长风面前死去,看看萧长风面上会有什么样的表情。若是人死后会有魂魄,他想看看,萧长风会不会为他扫扫墓前雪。
可惜现在他不能做这些无聊的事,只不过想想,萧长风还需要他。如果白锦织此次逝去,那般若教便失去了一方臂膀,元气大伤,今后若有江湖人士找上门来趁人之危,萧长风很可能会出事。
况且顾玄还舍不得离开萧长风,哪怕萧长风对他再怎么绝情再怎么过分,他心中依旧放着萧长风,那是他唯一的退路了。
萧长风似是很不满顾玄缓缓收紧力道而捏痛了他的手,皱起眉闷哼一声,顾玄犹如大梦初醒,立即减轻手上力道,垂下眸不紧不慢往白锦织殿中赶。
幸而在两人赶到殿中时,白护法还未仙逝。
一早,爬在茶桌上正准备小歇一会的沈莲歌便看到顾玄同萧长风勾肩搭背双双到来,脸上干了一宿的陈年泪痕还没擦,便被人看了个光。
她恼羞成怒的想随手抓起茶杯砸人,可又不想惊醒白锦织,只好忍气放下杯盏。努力温声挤出个笑脸道:“哟,这不是教主大人和左护法吗?何事这么早来扰人清梦啊?”
顾玄先开的口:“教主让属下带他过来探望白护法。”
萧长风并未开口,甩开顾玄,自顾自走到白锦织床头。白锦织唇间那抹紫浓得几乎溢出来,他的皮肤不再是苍白,而是泛出一种诡异的青灰,叫人看了仿佛见了鬼。
他缓缓伸手一探白锦织的鼻息,发现白锦织不过是气息微弱些,尚且还有气。
萧长风心底好似有块大石落地,轻轻叹了一声,眼眸里的波澜翻涌。
“沈长老……他可曾醒过?”
沈莲歌面上那抹勉强的笑还未撤去,道:“醒过了,莫要担心,他说他无事,你可先去忙教中事务。”
可萧长风自嘲一笑,颓靡的眼神盯着地面上一点,忽而转头看向沈莲歌,淡声说:“莫要骗我了。他是不是和你说,他已经快死了?”
他不等沈莲歌接话,自顾自的道:“我知道我这一生总在欠别人,总是还不上。迄今为止我欠了别人两条命,现在叫我如何还?!”
最后一句,萧长风几乎是嘶吼着叫出来的,脆弱的桌子被他狠狠拍了一掌,险些“嘎吱”一声宣告死亡。
沈莲歌面色冷了下来,几乎是用同样的声音吼回去:“怎么还你还不知道吗?般若教当初养你究竟是为什么?你今日就算偿命又如何?你要这般若教中众人怎么办?要白锦织怎么办?还有……我呢?!”
顾玄在一旁不知如何办,只得安静立在一旁,低着头不过问两人。
而后,他的心像是被人揪了一把,酸痛到他无法忍受。
他侧目看向萧长风,往日萧长风眼底的恣意与傲气此刻不知被扔在了哪里,此刻那双微微泛红的眼里,只有带着愤恨的悲痛。
这叫顾玄很是心疼,他舍不得看自己数十年供在心底的神明有一丝不开心,却又不知道自己能为他做什么,只能干站在这里,陪着他一起痛。
“……方才,放我什么都未言。长风,你冷静下来,般若教还需要你,现在锦织的情况还很不稳定,若是你也倒了,这么多年的心血便要葬送……”沈莲歌说这段话时,语气沉重。
终于,萧长风嗤笑一声。“我萧长风如何会倒?沈姨莫要多虑。我知道,你是为了般若教一切做考量。”他在白锦织榻前看了一眼,前后踱步,最终轻笑,道:“这是本座欠他的,也是本座欠锦湘的。”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本座一日未死,便护这般若教一日。”
顾玄暗自在心中发誓,他同萧长风一道,直至生死。

……
几日后,右护法殿内一片缟素。
白锦织终究还是去了。
萧长风得知白锦织走了的消息那日,未言一字,独自在自己的殿内痛饮,不见任何人。
第二日顾玄得以见到萧长风,那人依旧一身轻裘,眉眼的桀骜不减半分,三分笑意看起来仍是颠倒众生的风华,不过眼底多了几丝不易查的落寞与悲凉,周身堆了大片酒壶。
看到顾玄时,萧长风破天荒的没想赶顾玄走,而是朝他浅笑,身上仍是泛着酒的醉香。
“就只剩你陪我了。”

楼主:咩咩Kyoto君  时间:2019-12-25 21:07:08
萧长风从未醉得如此深,连自己言语行为都控制不好了,上次是顾玄先扒拉他的衣袖,这次,他主动贴到顾玄怀里了。
他歪歪斜斜靠在顾玄肩膀上,本以为顾玄要开始念那套“冒犯主上”的经,然后一把把他推开了,没想到顾玄这次稳稳接住了他,并且动作难得的温和。
其实萧教主,喝醉了也是会撒泼作乱的,一点也不输沈长老。
他迷迷糊糊在顾玄身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下,顾玄没挣扎,而是将他劳劳固定在怀里,好像拾到自己丢了的珍宝。
萧长风很喜欢那种被人放在心尖来待的感觉,他苦日子过得太多,便再也不想过了。可是他却忍不住伤真心待他的人,对他人待他的真心,他忍不住作弄,怀疑这份真心到底是不是真的。
他从未拥有过,也不怕失去。
其实若是顾玄不让他枕,要念叨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他连堵嘴的办法都想好了,好在顾玄贴着他心来,这一刻他安逸得不行。
尔后顾玄似乎要喂他什么冰凉的东西,他挣扎半天不愿吃,本以为这样就能断了顾玄继续喂他的念,谁料顾玄模模糊糊念叨了句什么后,轻轻端起他的脸,什么柔软冰凉的东西贴上了他的唇,甜甜的,他一时忘了反抗,就着被喂了下去。
萧长风迷迷糊糊睡去前想,那东西味道不错,甜甜软软,有机会的话下次还要尝。
他险些在梦里痴笑出声。
而顾玄,被他敬爱的教主拖倒在殿中,就这么给人当了一日膝枕。若换作常人,定是忍不了这酸麻滋味。
可顾玄不一样,他的心头像是被蜜浇了个透,面上凝固的表情都松动了几分,糅进了几缕不易察的温柔与眷恋。
他多想时光就凝固在这一刻。

楼主:咩咩Kyoto君  时间:2019-12-25 21:07:08
已更,然后渡哲很无耻的又拖了一天


楼主:咩咩Kyoto君  时间:2019-12-25 21:07:08
我只希望有人帮我暖暖贴,我……好冷……嘤嘤嘤


楼主:咩咩Kyoto君  时间:2019-12-25 21:07:08
萧长风迷迷糊糊醒来时,听到头顶传来轻微的响动,他磨蹭着睁开眼,便是顾玄那张放大了几倍的脸,此刻正用一种他无法理解的莫名其妙的表情看着他。
他微眯起眼,发觉脑下枕的正是顾玄的腿,有些不适应的扭了扭身子,自己用手撑着沉重的上半身立起来。
头沉重不堪,且浑身酸痛,不知是不是萧长风的错觉,他感到尾椎传来的麻意几乎发疼。
顾玄见萧长风醒后,便贴心的将萧长风扶起到殿中的美人椅上,萧长风躺上去卧成舒适的姿势的动作一气呵成,水准挺高。
虽说萧长风知道顾玄被他拉着白受了一日的苦,却没有心思和顾玄道谢,只觉得理所当然,反正顾玄再如何都不会轻易离开。
忽的他觉得顾玄让人可怜到发笑,他便低笑了几声,抬脚在顾玄膝弯处轻轻一踢。顾玄跪坐了一日,方才勉强站立扶着萧长风到椅上。现在发麻到酸软的腿被突然一袭,就这么无力的带着顾玄跪倒在地上。
地板被砸出一身闷响,顾玄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只是跪着转过身来正对萧长风,没有抬头,低声道:“主上……可是属下做错了什么?”
这副顺从低下的模样在这一刻惹得萧长风心烦意乱,他伸手掐住顾玄下颚,勉强他抬起头同他平视,森然的声音里透着玩味:“你没错,不过本座一时兴起罢了。”
他喜欢乖乖听话顺从他的顾玄,可他又不喜欢太过服帖顺从的顾玄。
他喜欢反抗他的顾玄,可他也不喜欢叛逆的顾玄。
顾玄不言不语,定定跪在萧长风面前,只等萧长风什么时候厌烦这般对他,他便起身。
在某些方面,顾玄算是摸透了萧长风,比如现在。不过跪了半刻,萧长风便抬手撑住额头,不耐烦的扇了扇手,十分不悦地开口:“你若无事便告退吧。”
他也就只能在这些地方偶尔耍耍小聪明了,萧长风的性情,他实在看不透。
若是顾玄给的反应再激烈些,萧长风便会花更多的时间打发他,就好像是在无趣的生活中硬找乐子,顾玄成了他消遣人生的玩具之一。
至于萧长风为什么这么无聊,可能要问问他自己,按照他的说法,便是“毫无目的”。
一个人在一生中多少有些追求,金钱名利,美人暴利,或是立于江湖不败,成为不朽的传奇。
萧长风的前半生生漫无目的,散漫自由,他想要的基本都得到了。有人同他说唯有武功无人能及方使人得到一切私欲所求,他便不择手段将武功修炼到极致,可他心底终究是空洞的。
有的人,活得看似潇洒自在,却连生存的意义也寻不到半分。
顾玄踏出教主殿的那一刻,夏末的萤火终于枯死在草野中,往后三个季节,踏遍四海都寻不到那些短暂而明亮的小生命了。
近来,颓了许久的萧长风终于下定决心好好练功,时常辟谷闭关。
他既是在赎罪,也是在履行自己的誓言。
顾玄多日见不到萧长风,心中烦闷,甚至生出些委屈,每日练完功,他都在教主门前枯坐半晌。就好像一只被遗弃的小宠,尾巴耳朵都萎靡的垂下,眼神中透露着悲凉。
哪怕萧长风刺他一剑,对现在的他来说也是一种莫大的安慰。
白锦织死后,萧长风便变得沉默寡言,顾玄最后一次同萧长风说上话,便是萧长风饮醉的第二日,而后便是相对无言。
江湖上依旧风平浪静,看来白锦织逝去的消息成功被封锁,未传播开来。
偶尔想起这件事,顾玄仍觉得不可思议,神通广大的白护法,居然死于亲信的毒,且偌大的般若教,找不出一个救他的方法。
可思虑许久,他也不想冒犯已入黄土的人,白锦织已经走了快两月余,现在已是秋季了。不时能嗅到金桂的醇厚香气,这便是秋的味道。
教中一切如常,已无人再提起白锦织,仿佛这个人从未存在过,从未来过。
不知为何,顾玄隐隐觉得在这片看似平和的江湖下,汹涌的暗流正开始一点点复苏。
倏而一声鸟鸣划过他耳畔,他仰头看,碧空如洗,几只南迁的鸟儿喧闹而过。
每到这个时候,顾玄心中都会泛起不知名心绪,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这个时节,他的生母都会给他做桂花糕,入口酥软甜腻,很得小孩子欢心。
他这一生只尝过几次,算是在他对幼时为数不多的记忆里,零碎的珍宝。
教中冗杂的事物,按理应是交给教主处理,可萧长风懒散惯了,自是不愿意被这些麻烦事拦绊手脚,所以都扔给了左右护法。
他这般不负责任的人稳稳做了许多年教主,令人匪夷所思,乍一想他盖世的武功,却又解释得通了。
而现如今白锦织不在了,教中事务都压到了顾玄一个人身上。他字识的不算多,阅览上承文书的事他一般都不会做,大多事物只好亲力亲为,以免哪处出现漏洞,惹得萧长风不快。
说来好笑,他来了般若教十余年,学了一身杀人的好功夫,把那些孔儒道的仁礼全部抛诸脑后,成了一个手起刀落,杀人不眨眼的修罗道人。
其实若是没有意外变故,顾玄该是满腹笔墨的翩翩公子,只要一抖扇,一回眸,京城万户的少女都会为他驻足。

楼主:咩咩Kyoto君  时间:2019-12-25 21:07:08
现在的顾玄,不过是在搅和着血肉的烂泥里打滚的恶鬼,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戾气,面容虽生得如玉般儒雅,可常年冷如棺材板,眉目间隐隐藏了杀意,人近一步便觉得胆寒。
他为了教中事物熬到深夜眼眶发红,第二日又在朝日刚刚升起时起身,却丝毫不觉疲惫。
沈莲歌来看过他几次,看到他眼眶下的乌黑,疼在心底,却只得说一句:“苦了你了。”
顾玄呆愣愣朝沈莲歌点头,手中递给她一盏暖茶,嘱她添衣。
这便是他们每个人的江湖。
……
可能这一辈子,萧长风都没有想过,他会失去这辈子他最骄傲的东西。
就如他正同往常那般运功,却发现经脉滞塞,气力全然被堵住了。他本以为是失误,甚至有些难以置信,他怎么可能会成废人?
但片刻后他便认清了现实。
他的经脉阻塞,功力几乎全废。
那一刻,萧长风砸了他周围的所有东西,几乎能毁的,他一样都没放过。
萧长风目眦欲裂,面上满是难以置信,满头黑发凌乱,几缕垂在他那张灰白震怒的脸上,显得他无端沧桑与颓唐。
他跪坐在地,先是轻笑,后转为苦笑,而后便是犹如厉鬼号哭般的声音。
若是萧长风失了功力,那他这辈子,什么都不剩了!
他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的肉中,血液在此刻仿佛逆流,寒冰自他膝盖往上漫延,冻结了他全身。萧长风清晰无比的感觉到,他正在颤抖。
害怕,绝望,愤怒,无力……在一瞬间,都涌上他的心头。
因为萧长风清晰无比的意识到,他的一切不过是拜自己这一身功夫所赐,若是没了,也代表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没了。
他强行运功,额间青筋暴起,过程好似游弋于刀尖,点滴之间,都犹如身处炼狱,烈火灼烧着他的全身,心口又好似灌满冰气,折磨得他生疼。他不愿认输,就同这无休止的苦难纠缠不下。
约莫一刻后,萧长风喉头一甜,周身爆出一阵翻滚气浪,身脉终于被他强行开启。萧长风正欲笑,口中漫出大片乌黑腥臭的污血飞溅在地上,他眼前一黑,随之失去了意识。
如此响动,神经敏感的沈莲歌即刻便发觉了,顾不得别的,急急派人通知顾玄到闭关静室,自己只身便去寻萧长风。
待沈莲歌到那时,着实被吓了一跳。萧长风眼神涣散,眸子无神,就这么直勾勾的对过来,她望着那潭死水,隐隐感到事态严重。
再看看萧长风周身那滩乌黑的血,沈莲歌暗叫不好,而那死水一般的目光中好似藏了锐利的冷刃,让沈莲歌自背脊蹿上一股寒流,冷汗霎时布满她的全身,她就这么僵在了入口处。
“教主?”沈莲歌咽咽口水,尝试着唤了一声。
那边呆立着的人对这声唤似乎没什么反应,于是沈莲歌又唤了一声:“长风……?”
神色茫然的萧长风,终于有了一丝反应,他头稍稍侧向这边,却未再做出其他反应。
可他周身的气场,寒得叫人害怕。
正当沈莲歌忐忑难安时,顾玄总算赶到了。他额前的发凌乱,面上的担忧与在意已经快要溢出来,一看便知他是一路赶过来的。
他微喘着气,来不及歇息,转头便问沈莲歌:“他怎么了?”
沈莲歌哑声到:“具体情况我暂不知晓……不过,他呕出的污血色浓黑,且伴有腥臭,应是中了毒。我猜想,上次他所中之毒并未解清。”
顿了顿,沈莲歌指了指萧长风道:“小棺材,你上前制住他,瞧他现在的模样,应是魔怔了。按理来说,他应不会练功走火入魔的……不管了,先看看吧。”
顾玄抬手抹了抹唇角,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压下心中的惧意与忧虑,上前走去。
他很害怕沈莲歌告诉他萧长风也中了什么剧毒,就要像白锦织那样离开了。想至此,他心底有了数道裂痕,好似有人执鞭抽打着他的心脏,一点点将他活剐。
他对上萧长风毫无神采的目光时,心中更加疼,听话的将萧长风手固定在身后,将萧长风按在他臂弯中,抬眼示意沈莲歌过来探看。
沈莲歌立刻跨步过来到跟前,蹲下,伸手替萧长风把脉。
萧长风的经脉此刻错乱不堪,因为强行运功的缘故,有几处经脉已是大损,若不好生调养,今后一身好武功定要断送一半。
可叫沈莲歌在意的是,萧长风的经脉有几处,竟有所滞塞,长此以往,此生都将无法运功。
而这滞塞之故,正是萧长风所中的毒。
沈莲歌通药理,可这毒道,她只懂些皮毛,萧长风所中之毒复杂难解,恐怕世间除了白锦织,无人可解。
在这一瞬,恍然间沈莲歌似是想到什么,目光倏的收紧。
现如今江湖难得平定许久,可未免就是真的和宁,江湖旧人还是新人都与般若教势同水火,每一分每一秒都可能有仇家找上门来。
萧长风的责任重大,他万万不可在这种时候倒下。
默了许久,沈莲歌起身,眉目间透着沉寂与冷静,开口道:“教主余毒未清……上次他中毒,是我大意了。可现如今白护法已去,教中通毒道的人已无……此番,甚是凶险。”
说罢,沈莲歌轻叹了口气,一副毫无办法的模样。

楼主:咩咩Kyoto君

字数:105138

帖子分类:寒武纪年

发表时间:2018-05-29 05:33:00

更新时间:2019-12-25 21:0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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