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8.17贺文《如愿》（哨向 一发完结 私设如山系列 灵感来源于紫罗兰永恒花园）

二楼申明：前段时间京阿尼被烧，回去又看了一遍京紫，觉得战争时期收养梗什么的太萌了吧很适合瓶邪，于是，就有了这篇文......

三楼放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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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爱的张起灵少校：
您在哪里？现在还好吗？
距离那场战役已经过去了四年，溪河东区在冰冻初破的三月就已顺利回归。可是，我找遍整个战区也找不到少校的身影。
少校，战争已经结束了。
那场战役结束后，我被王中校带回杭州，所有人都告诉我不要再去找你。
但是，我相信少校还在这世间的某一处好好活着。少校一定也是想要回来再给我下一次命令的吧。
我在杭州西泠印社旁的吴山居开了一家慢寄店，少校要是找不到可以落脚的地方，可以来这里歇歇。
持续了十多年的战争真的结束了，尽管叫人不敢相信，但是千真万确。真奇怪，战况还激烈的时候我一直盼望着战争快快结束，可是等真正结束了，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如果胜利的果实是用少校的生命换来的话，我宁可不要。我果然还想再听一次少校的命令。
吾在此处，静候君归。
此致
敬礼！
您永远的部下：吴邪

1.
我把信纸折好，塞进刚买的蓝色信封中。在写收信人地址的时候，我犹豫了一下，任由蓝黑的墨水在上面留下一圈晕染开来的墨痕。
八月的杭州一向温热，今日却不知怎么的刮起了大风。一个愣神之间，信封没有抓稳，我便看着它飞向远处的天空，渐渐消失在蔚蓝的天际线外。
“汪！”精神体小满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了出来，安安静静地蹲在一边，只在信被风吹跑时轻轻叫了一声。
我俯身摸了一把它背上的毛：“你是不是也想他了？”
小满哥歪着头看我，似乎没有听懂我的话。
我轻轻打了它一下：“别装。不要想啦，他回不来了。”
“......他回不来了。”我很认真地对小满哥说，可是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泪水会慢慢顺着脸颊流下来，明明我早就不悲伤了。
那是一场激烈的战役。
溪河东区忽然收到敌人紧急进攻的警报，上面立刻征调张起灵少校带领全队迎战。我们的军车才开到省界线，便遭遇敌人的突袭。
可是，原本是不会有事的。
少校所带的小分队里的哨兵都十分强悍，强行突破敌人的防线，全员越过省界线处的雪山逃过一劫。
如果不是因为我，少校一定不会出事，甚至，战火都不一定会烧到他身上。
攻破敌方阵营的当晚，我在一栋废弃的建筑物旁的窨井盖找到了一个熟悉的标志。那是一丛温柔的蓝色珊瑚，如果看得仔细，还能发现一串刻得很小的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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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了个寒颤，一瞬间儿时被当作实验品注射各种药物的经历在脑中回放。那种撕心裂肺的灼烧感，几乎让我失去理智。
我在窨井盖旁坐了很久，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在今日我方小队攻破这里之前，这里是敌军的营地。
我几乎立即知道了他们的身份。
兴许是年少血气方刚，我几乎要被自己的怒火烧伤。那晚我疯狂地搜寻线索，可是事实证明——这群人，百分百便是当年从孤儿院中把我领走当作小白鼠的人。
因为与少校他们距离较远的缘故，我狂躁的信息素并没有传到那里去。
我选择了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只身一人翻过雪山突袭敌军。我很相信我作为向导的实力。
因为我的突袭，敌军很明显乱了方寸。我先发制人，利用自己的精神力控制他们的哨兵自相残杀。
本想着见好就收，可我没想到敌方居然会有埋伏。也是，我低估了哨兵的五感。
结果自然是我被活捉。并且被当作导火线引发了两边的战争。知道他们向少校宣战之后，我才意识到自己从头到尾都是一颗棋子，被愤怒的情绪吸引着一步步上钩，自投罗网。
战争在省界处打响，其实对于我方来说十分不利，后方支援的大部队也不知何时能赶来。
我花费一天时间逃离他们的监控，等我赶到前线时，却被眼前的血腥震撼。
我看见少校只身一人奋战着，沐浴在血泊中，身后是接连倒下的小分队成员。
我记不起当时我在叫喊什么，只记得身体先于思考得冲了上去。身上似乎中了几枪，但是感觉不到疼痛。
人在危机之中的爆发力不可想象，我只知道自己当时控制住了方圆几里之内的所有哨兵，强行把张起灵带出了战区。
我抱着少校越来越凉的身体。
我听见他说：“活下去。”
“活下去，吴邪。”
少校，您下达的最后一个命令，我一直好好遵守着。
后来我在援军王胖子中校的军营中醒来。在我接连不断地质问下，他才支支吾吾地告诉我，张起灵失踪了。
怎么可能，我知道他在骗我，因为我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少校还虚弱地躺在我怀里，我甚至能够闻到他身上信息素的淡淡清香。
可是我宁可相信王胖子的话，至少，在这个版本里，少校还好好活着。

2.
我突然接到了来自总部的信息。
这条信息是通过我方军队特别的传递方式接收的，我用了一天的时间破解密码。
字母的组合是一句短句。
我方机要人员被绑架，特遣S级哨兵向导于溪河东区解救人质。
溪河东区，我的一块心病。
我知道这是紧急任务，不管我愿不愿意，军人的天职便是服从命令。
我的接线员三天之后到达了我位于吴山居的慢寄店。是个年轻的女人，一头利落的短发。她的信息素隐藏的很好，但我还是闻出了她的身份——至少A+级以上的哨兵。
她告诉我她叫阿宁，并转交给我一个密封很好的盒子。打开那只盒子又花费我不少功夫，最后，我只在盒子里找到了一张机票和集合地址。
我把小满哥抱在怀里，低头给它顺毛。怀里的小满哥大约是感知到了我的心情，意外地有些暴躁。
“走，我们去看他。”我把脑袋埋在它蓬松的颈毛里。
我一直知道胖子在瞒着我什么，因为在他把我带回杭州之前的晚上我偷偷溜回了还冒着余烟的战地。
我看到了张起灵的衣冠冢。
L52370
张起灵 少校
2015.8.17于溪河战役英勇殉职
荣誉一等军功

我来到集合地点的时候，竟然出乎意料地看到了胖子。按道理，他的职位虽然是中校，但等级只是A+级的哨兵，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他也看到了我。
“天真，我跟你讲个严肃的事情。上级的指令传到北方的时候被拦截了，所以收到信息的S级哨向就只有你一个。”本来是一件挺严肃的事情，通过胖子那口京腔说出来却也变了味。
他又告诉我总部临时调来他和另一个地区的女哨兵顶替空缺。我朝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到阿宁的身影。
值得一提的是，这次的队伍里还有个普通人。据说是个专门研究哨向的教授。
那人是个矮胖的中年男人，秃顶小眼，见人喜欢眯着眼笑。
他见到我的时候明显愣了愣，又立即上前抓住我的手使劲摇。
“幸会，幸会，鄙姓张。”

4.
变故发生的很突然。
大约在下午三点钟的时候，前方的居民楼传来爆炸的巨响。一时间，街道上的行人和原住民都开始恐慌，混乱突发。
胖子立即联系当地的警察维持秩序，然后递给我们一个严肃眼神。
我们马上都明白了，行动开始。
太和路中间有一段因牵连爆炸而无法通车，行人都堵在一起，整条路上只进不出，人群一下子就聚集起来。再加上后面的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这种情况下，人都很容易形成烦躁情绪，甚至可能引发踩踏事件。
我当机立断地选择留下，用自己向导的能力安抚众人的情绪，阻止事态恶化。毕竟凭借我S级向导的感知，这片区域内除去我就没有其他向导了。而胖子张秃那边只需应对一些中等级的哨兵，应当是易如反掌。
差不多过了一个多小时，群众终于被安抚下来。期间被损坏的那段路做了临时处理差不多也可以通车了。我算算时间，胖子他们解救人质应该也进行的差不多了吧。
这时我忽然看见那栋废旧居民楼开始冒烟。怎么回事？烧了？可是他们应该都还在里面！
我顾不上这边的工作，用这一生最快的速度向锁定地点冲刺。我无法想象如果这次再重蹈四年前的覆辙会怎样。
有生以来第一次痛恨自己身为向导过差的行动力。等我赶到居民楼前时，楼体已经因为小型爆炸出现裂缝。三楼东侧似乎着火了，火势中途被隔断，我刚才看见的黑烟就是从这里冒出来的。
我试着进行精神感知，却意外地发现这栋建筑外面竟然装了屏蔽精神力的高科技设施，也就是说，无论哨兵还是向导，进入这里之后能力都会减弱至少一半。
换句话说，只要熟悉这里的构造，即便是普通人也不会吃亏。怪不得这群人有恃无恐。
我没来由一阵心慌，一旦自己踏入这里，基本上就等于是个残废。毕竟向导依靠的就是精神力。
但是我还是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开什么玩笑，如果这次又是只有我一个人活下来，大概我下半辈子，不，下辈子也会做噩梦吧。
一楼空荡荡地没有人，但是隐约觉得地面在震动，大约是楼上搞出的动静。几声枪声突兀地传来，我动用仅剩的能力伸出精神触须，朝枪声的方向跑去。
声音的来源在二楼，我刚打开楼梯间的门，就被扑面而来的浓烟呛到。
这时候我听见楼上传来奇怪的声音，有点像求救，又有点像鬼片里那种吓人的声音。我愣了一下，还是压低身体往上走。
走到拐角，我忽然在浓烟中看到一个人影，于是立刻戒备起来，缓缓向他靠近。
但是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我才发现那个人居然是张秃。

5.
随即我立刻发现了不对劲。张秃只是个常人，可我面前的这个人很明显散发着信息素，并且应该是个实力强大的哨兵。虽然我的感知能力被削减了一半，也闻不出他信息素的味道。可精神触须的肌肉记忆告诉我这是个熟悉的人。
就在我迟疑的时候，那个“张秃”也看到了我，脸上露出了明显的惊讶。随即他皱了皱眉，换上一个在我看来很奇怪的表情。
几乎就“张秃”变换表情的一瞬间，他就作出了一个让我措手不及的举动。
他以一个哨兵应有的速度向我冲来，迅速提起我的胳膊把我拉走，另一只手旋开我身后的一扇门，把我拽进去并死死束缚住。
这一系列动作不超过三秒。
而我脑中只来得及飘过一句话。他娘的，一言不合就动手的大猪蹄子。
我没去想到底是张秃一直隐藏了自己哨兵的身份，还是这个人根本就不是张秃。我只考虑着怎么样挣脱出去。
毕竟，哨兵向导孤男寡男地以这种姿势共处一室分外尴尬。尤其想到是张秃那油嘴滑舌的圆脸就想吐。
只是我挣扎地越厉害，后面那人禁锢地就越紧。他用力十分巧妙，一只手捂住我的嘴，另一只则绕过我腰间发力箍住我。他用一条腿压住我乱蹬的两条腿，只靠另一条腿站立，却“风雨不动安如山”。
我在心里把他祖宗十八都问候了一遍。这时忽然听见他说：“别动！”
我心下一紧，不是张秃的声音。这声音我太熟悉了，那个人曾经无数次用这个声音发号施令。
少校......
接着我感觉到紧贴着我的这具身体发生了某些变化。他的身体好像在拉长，变瘦。
对了，我怎么忘了，少校最擅长缩骨啊。
我背对着他靠在他怀里，此刻他已经放松了束缚，可是我并不想就此挣脱出来。
我抑制着浑身的颤抖，努力不让他听出我在哽咽。
真是太梦幻了，我心心念念了四年的人，就这样随意地出现在我眼前，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样子。
此刻我竟然清晰地闻到他信息素的味道。一如往常，散发着让人安心的味道。
我安安静静倚在张起灵身上，甚至没有注意到门外什么时候有人经过，打斗，然后又平息下来。
直到张起灵在我耳边轻轻说道：“好了。他们走了。”
可是他依旧没有放开我，只是换了个姿势，把原本箍着我的手搭在我腰上，看上去很像一个拥抱。
他把头搁在我肩上，细碎的发丝挠在耳根最柔软而敏感的地方，蹭地我耳廓发烧似的烫。
我听见他说：“吴邪，我想起来了。”
“带我回家。”

6.
我不记得我说了什么，只记得无论怎么控制，眼泪还是顺着脸颊滑下来。真是丢脸，怎么我在这个人面前就控制不住自己呢。小时候是，现在也是。
“少校......”我吸吸鼻子，转过来看他，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张秃的人皮面具撕了下来，露出那张帅到惨绝人寰的脸。
嗯，瘦了，但是精神不错。
我擦掉眼泪，对着张起灵一个劲儿地傻笑。任务什么的也忘了，只要有他在就好。
最后还是张起灵无奈地把现状讲给我听。
原来他们一进居民楼就看见两伙人在火拼，张起灵猜测大约是起了内讧，就打算趁机救人。
但是奇怪的是阿宁忽然向他们发起了攻击，并引起了那群人的注意。于是现在的状况相当混乱，张起灵同胖子也走散了。张起灵干掉了三楼的敌人，刚下到二楼，就看见了不明所以一个劲儿往前冲的我。
正巧两方势力都在向这里接近，他情急之下便把我带到侧门中去。
“阿宁是内奸？”我惊讶地瞪着眼问他，“可她还是我的线人呢！”
张起灵摇摇头，道：“我前几天捕获了一条来自总部的情报——速回。”
我脑子飞快转起来：“所以，这一切很可能就是敌方自导自演的一场阴谋？”
“对。总部中途发现了问题，于是立即撤回征召S级哨向的消息，但是这条信息中途被拦截了。你才会阴差阳错地来了这里。”
“所以你才推测队伍里有间谍？那，胖子也知道？”
我一脸震惊，感情这群人都是戏精，就我一人被蒙在鼓里。
张起灵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告诉我他跟胖子其实都早有准备，才没有被打得措手不及。
“那人质呢？”我不死心地继续问。
“很大可能原本是敌方内部的人，被派往我方总部做内奸。”
我大概理了一下思绪。对方的人为了套我们来这里，不惜动用安插在我方内部多年的人做诱饵。还特地安排阿宁在队伍里面，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过唯一可以判断出来的信息就是敌方内部并没有达成一致，他们窝里斗反而对我们有利。大概阿宁也是看快要暴露了才选择早早出手的吧。
我思索片刻，同张起灵说了我的想法。
接着顺带抱怨了一句：“既然少校在队伍里面，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明明外人只有阿宁一个......”
既然你还活着，为什么不来找我，如果不是这次行动中意外相遇，你是不是永远都不打算告诉我真相？
张起灵沉默了很久，就在我以为不会得到答复的时候，他说：“对不起，吴邪。”
“醒来之后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7.
张起灵告诉我，他在那次战役之后失去了记忆。直到刚刚才完整地想起来。
我一脸懵逼地看着他。刚刚？
多年前的记忆瞬间涌来上来。
那大约是我跟张起灵相识的第一年，因为长期被当作实验品的缘故，我的向导能力提前觉醒，但是相当不稳定。那时候张起灵还不是少校，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兵。他带六岁的我跟着军队到处打仗，凭实力堵上了很多人的嘴。
但是在一场战争中我的向导能力失控了。当时我的情况已经不适合留在前线，然而敌方没有给我们撤离的机会。
记得张起灵抱着小小的我在草丛中躲了整整一个晚上，以与刚才相同的姿势。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强忍住我精神力的影响，并且用自己的感官触须压制住我的，只为了不被敌人发现。
也许，刚刚的的那一幕正好成为了勾起他回忆的线索。

我恍惚地看着张起灵，突然鼻头有点酸。只要他还活着，他还在我身边就好了，还要管什么别的。
这时张起灵忽然按住我的肩，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有人过来了。
门被突兀地撞开，我和张起灵同时伸出精神触手，准备出其不意地进攻。
“别别别......住手！”熟悉的声音响起，一个庞然大物踉跄着转了几圈，最后重心不稳地跌在地上。
“疼死胖爷了。”胖子一手扶腰，一手揉着自己的屁股，嘴里还骂骂咧咧地，“哪个****搞得这个屏蔽系统。他娘的，现在连自家兄弟都感知不到。”
“对吧小天真？”他抬头看我，顺便往我身后瞄了一眼。张起灵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胖子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张......张......张......”他一只手指着张起灵，愣是说不出一个字。
最后他泄了气一般戳戳我，道：“张秃这是头发长出来了？”声音不大不小刚好我们三人都听得到。虽然我背对着张起灵，但我依稀觉得他脸有点黑。
于是我一巴掌拍在胖子脑袋瓜上：“想什么呀，人少校不过隐退了四年你就不认识了？”
胖子大概是被吓傻了，一直盯着张起灵看，却说不出一个字。我能感觉到他此刻的情绪波动，毕竟原本一个板上钉钉的死人忽然站在你面前，这滋味总不会太好受。
怎么说呢，大概是既激动又想冲上去把他打一顿。
不过论打架，我自己和胖子都不是少校的对手。

8.
互相扯了几句，便进入了正题。我问胖子他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结果胖子懊恼地直捶大腿：“呸，一不小心就被那娘们跑了。”
我同情地拍拍他肩膀，却收到胖子不满的眼神。
他拍掉我的手，在裤口袋里窸窸窣窣摸索了一阵子，掏出一块金属扣。
“靠，这什么玩意儿，怎么跟挂在阿宁衣服上那个这么像？”我一愣，转手就抢过来瞧了几眼，“你不会对阿宁有什么意思？连扣子都非要买一样的。这不行吧，我记得你俩都是哨兵。”
“屁！”胖子骂了一声，顺带给了我一个脑壳，另一只手把那扣子抢过来，转了个面给我看那上面的标志。
“你好好睁眼看看，这就是那娘们的东西，她原本还想从后面偷袭我。多亏胖爷我反应灵活，给那娘们来了一梭子，还趁乱眼疾手快地拽下来一个证明身份的扣子。不过她居然还会装死，胖爷一个不留神就让她逃掉了.........”
我根本没有听清楚胖子接下来在说些什么，只用余光看见他的嘴一张一合。我全部注意力集中在扣子背面的一排数字上。
那是噩梦一般的夺命符，02200059。
我只觉得气血上涌，脑中一阵眩晕，几乎要站不稳。
为什么，难道这次的阴谋也是那伙人的手笔？阿宁其实也是他们的人？
我浑身发抖，面色惨白，死死咬着唇，指甲戳在手心划出几道血印。上次，我看见这串数字，然后我差点失去少校。那么，这次呢？他们又要从我手中夺去什么？

大概是我面色变化的太明显，胖子和张起灵都意识到我的不对劲。
“小天真，怎么了，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就好像这小破扣子能吃了你一样。”
我张着嘴，却像哑了一样不知怎么回答。解释的话已经冲上喉咙，在那里盘旋了几圈，又被我咽下去。
这时我感觉到一双粗糙而有力的大手轻柔地附上我的眼脸。耳边响起张起灵温柔的声音：“不想看的话，就别看了。”
恍然间我竟有种他什么都知道了的感觉，便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情绪，颤抖着缩进他的怀里。
我感觉张起灵在我后颈上的穴位轻轻捏了一下。我便失去意识。
而后，再醒来时，便是凛冽的寒风拍在脸颊上生疼的感觉，入眼尽是一片空灵的雪白。
他让我进入到他的精神图景中去了。

没有人啊。。。我继续吧

9.
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张起灵精神世界的雪山里，感受着着熟悉且陌生的感觉。
风太大了，我辨不清方向，索性把小满哥放出来。狗子四只爪一落地就尽情地开始撒欢。我很能理解这种失而复得的心情，毕竟小满哥的表现就是我内心深处情绪的映射。只是，这种幼稚的小奶狗行为，还是让我忍不住扶额。
张起灵把我关在自己的精神图景里，肯定不只是为了让我平复情绪。我猜测，他有一些事情要跟胖子说，而我不适合在一旁听着。
至于是什么事，能让他这样顾忌着我，是否与那串数字和它背后的组织有关，不言而喻。
我忍不住苦笑两声，张起灵真是一直把我当作小孩子看待，处处照顾着我的情绪。
我搓搓手，喝出一口气，正想叫小满哥悠着点，却见它激动地朝雪线边际叫了几声，然后宛如脱缰野马，撒开爪子狂奔。
水汽萦绕的雪山里，渐渐浮现出一只雪豹的身影。我愣愣地看着自家狗子扑过去跟它滚作一团，嘴角微微上扬。
记得少校还在军队里的时候就不喜欢把自己的精神体放出来，所以我看见雪野的机会也不多。对了，忘了说，少校的精神体雪豹名叫雪野，还是我给起的名。
雪野甩了甩粘在皮毛上的雪，把小满哥按在它腹部，伸出带刺的舌头使劲舔它的头给它顺毛。那条长长的黑白条纹尾巴盖在小满哥身上，轻轻甩动，像条纯天然棉被。
我走过去，不忍心打断好久不见的这两只的腻歪，心说要是张起灵也能像他的精神体一样直接就好了。
雪野看见我向它们走过去，轻轻舔了两下小满哥背上的毛，又抖了几下耳朵，悠哉悠哉地从狗子身上爬起来。
它走到我身旁蹲下，拿脑袋拱了拱我的裤脚，状似一只大猫。随后雪野拽着我的裤子往前走了几步。
它走几步，又回头看我。于是我立刻明白它的意思，加快步伐跟上去。趴在一边的小满哥见状，也摇摇尾巴爬起来。我们一豹一人一狗默契地一个跟一个，在张起灵的精神图景里晃悠。
走了大概几里路，前面的雪野就停下来了。雪山里雾气重，我只能看见雪野的残影冲我摇了几下尾巴。
走近了才发现是一眼泉。咕咕冒着热气的那种。蒸腾的水汽里，我依稀辨出开在泉眼下边的三两朵小花，十分不符合地理常识的存在。我当下就在心里嘲笑张少校的闷骚。
但是有一眼温暖的泉总比没有的好。我便拉紧了外衣挨着泉眼坐下。小满哥呜呜叫了两声扑进我怀里，十分心安理得地接受我的按摩，也不怕哪天被撸得毛秃。
我心里琢磨着张起灵什么时候可以放我出去，余光却在看缓缓冒泡的泉水。水面透亮，泛着白光，我心下一动，凑过去向里面看去。
可是映射在我眼里的却不是我自己的样子。
准确地说，那是十四年前的我，一个傻乎乎的六岁小向导。

10.
我还从来不知道张起灵精神图景里的泉有这种功能，强大到堪比照妖镜。
就在我放飞脑洞开始推测闷骚张少校到底想向我表达些什么意思的时候，泉水面的景象发生了变化。
我看见十五岁的张起灵走了过来，定定看着六岁的小向导。我这才意识到他们此刻正处于一个封闭的山洞。
原来这不是什么倒霉照妖镜，而是一个显像屏。
张起灵走到小吴邪旁边坐下，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瑟缩着的吴邪身上。他把小孩拢进怀里，耳贴耳似乎在说着什么安慰的话。
我发现两个人的衣服上都有暗红的血迹。忽然意识到这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记不得是哪次战役了，临近胜利时所有人都放松了警惕，却遭到了敌方突袭。队伍被打散，我和张起灵为了活命边打边退，趁着夜色找到了附近的山洞暂歇。
那时候外面在下雨，伤口被淋湿又痛又痒，我的精神力当时还不够强大，差点要崩溃。还是张起灵用他的感官触须把我安抚下来。那个晚上我枕在张起灵腿上安然入睡。
想到这里，我不禁失笑，没想到八百年前的事还会出现在张起灵精神图景的映射里。
这时泉水中的景象又开始切换。有在军区训练的，有战后疗伤的，有在前线打仗的，还有我跟张起灵配合着消灭敌方哨向的......
我想起一种可能性。都说精神图景是哨向内心世界的真实映射，是无法伪装的。而张起灵的精神图景里只有我和他的回忆。
张起灵刚刚才恢复记忆，那他的记忆，是不是一直被封存在这眼泉中，随着我的到来，才慢慢升温，涌出？
我愣愣地坐在泉眼旁边，不知道是不是热气熏的作用，眼角居然开始发酸。
哪个向导能受得了自己喜欢的哨兵在精神图景中心满满地填上与自己的回忆啊？
我用力吸了一下鼻子，虔诚地伸出手指，想要触碰到泉水中的画面。
手指接触到温水的一瞬间，画面似乎被搅糊了，可是一种难以言明的情绪却无比清晰地顺着指尖向上传播。
苦涩，怀念，离别的痛苦，相逢的无措......
这是属于张起灵的情绪，我从来都不知道闷骚张少校还有那么多的情绪，明明永远都是一张扑克脸，对于任何人都无差别地刮着西伯利亚级寒风。
我正想要深入感受一下张起灵的情绪，周围的景象突然崩塌了。
大片雪块倾斜而下，顺着山腰的坡度轰隆隆地往下滚。入眼皆是危险的白。
雪崩了？
还是说，张起灵的精神图景出现了裂痕？

11.
我是在一个幽暗的房间中醒来的。
睁眼前我试图伸出精神触须感知，可是意外的发现向导的能力又被削弱了不少。
即便如此，我还是感知到一些情况，比如说，张起灵极速减弱的精神力，和胖子发出的求救信号。
我迅速爬起来，既然张起灵的精神力都不足以支持精神图景的延续，那想必情况十分危急了。在我神游张起灵精神图景的时候，现实世界中肯定发生了什么变故。只是我搞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宁愿将我关在这里，两人赴险，也不愿意叫醒我让我一同作战。
难道又与那劳神子的数字有关？我在他们心里就是这么脆弱？
我深知现在生闷气也不是个事儿，就顺着张起灵留下的哨兵信息素的味道一路追踪而去。只是整栋楼的精神力屏蔽系统在我睡着的时间里又加强了很多，我又没有哨兵变态的身体素质，现在就等同于半个**。
气喘吁吁地在没人注意的拐角处停下来休息了一阵，忽然有些明白那俩货为什么不带我了。就以我目前的状况，说是拖后腿都是高估我的实力。
但是我现在别无选择。
我慢慢靠近张起灵和胖子所在的房间，像一个壁虎一样趴在墙上，尽量放轻自己的呼吸。探出仅剩的一点感官触须，描摹室内的结构。
张起灵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看上去被什么束缚住了。胖子应该是被捂住口鼻，只能发出呜呜啊啊的求救声。
我试着给房间里的哨兵下指令，却惊讶的发现无法完成。过了一会儿我才意识到不是我的精神力被削弱，而是房间里除了胖子和张起灵就没有其他哨兵。
怪不得他们如此放心大胆地就在这栋楼外罩上一层精神力屏障，原来大部分都是普通人不用有所顾忌。
我咬咬牙，掏出胖子他们留给我的枪就冲了进去。
屋内的人明显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胖子早就感知到我在门外，于是很干脆地抓住时机脱开束缚。只是，我注意到张起灵似乎已经陷入精神混乱状态。他周围只有一个人守着，却好像毫无知觉一样缩着身子靠在墙角打颤。
我一下子怒了，心脏抽跳一样地疼，于是对着背对我的那个外国佬就是一枪。紧接着对张起灵旁边的那人也开了一枪。
没想到那个看上去像是领头的外国佬居然躲开了，他转过头来看我，还对我露出一个阴森诡谲的微笑。
看到外国佬的那张脸，我就愣住了。
那张脸我这辈子都忘记不了，那个把我从孤儿院带走的人，那个给我童年埋下深刻阴影的人。
如同恶魔一样的存在。
他的脸在我眼里开始扭曲，变形，宛如散发着恶臭的腐肉。
必须剜除。

12.
“天真！”
胖子的大声呼喝把我的思绪叫回。他此刻正被包围在人堆里，身上多出不少道口子。即使哨兵了近战能力强大到爆炸，他现在看上去也有些力不从心。
“那个洋鬼子给小哥注射了向导素！”他一脚踹飞两个人，手上还毫不留情地给妄图从后面偷袭他的人来了一拳，抽出空对我喊。
“注射得太多，小哥快扛不住了！要是他被控制住了就完蛋，你对付那个洋人！”
适量的向导信息素有助于哨兵平复情绪，但是如果用量过多可能会对哨兵的感官触须造成不可修复的伤害。简单来说，可以使哨兵失去理智。
我急到眼红，奋力推开围上来的一拨人，想要冲到张起灵身边。
但是对方人太多，精神暗示又不起作用。我很快被抓住，只能用没有子弹的枪壳四处乱砸。
胖子那边围的人更多，不可能抽出空来帮我。
我看见那个外国佬炫耀一样在我面前晃了晃盛满白色溶液的小试管，慢慢向张起灵靠近。
他要增加注射的剂量。
我意识到他在做什么，出于本能地作出反应。
“住手！”
我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大劲儿，一下子甩开抓住我的那人，踉跄着朝张起灵冲过去。
后面有人拽住了我的腿，我一个趔趄扑倒下去。
不行。这样不行。
用尽力气伸长胳膊，我最后关头拉住了外国佬的裤脚。
所有动作在一秒之内完成。那洋人大概也没有想到我会来这么一出，被拽得晃了一下，手上的向导素随着他身体的歪斜滑落。
时间好像在此刻定格。我注视着那管信息素在空中翻转，倾斜，漏出。
最后——
“哐当！”试管摔在地上，发出碎裂的巨响。
一下子室内充斥着向导信息素的味道。浓郁到几乎要逸散开来。
我瞬间愣住，浑身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笑容捉摸不透的外国佬。
因为——
这向导素的味道，毫无疑问，属于我本人。

13.
为什么会这样？他收集了我的向导素？
我整个人趴在地上，震惊到忘记起身。怪不得张起灵忍得这样辛苦，对于熟悉的哨向来说，对方身上的信息素味道更为致命。那他到底得忍得多痛苦，竟然露出这样的表情。
我心情复杂地看向缩在一边紧皱眉头的张起灵，现在他正被迫吸收大量空气中的信息素，但是这样总比直接注射来的好。
“现在，你明白了吗？”
外国佬邪笑着一步一步向我走来。他一把揪起我的衣领，我竟然忘了挣脱。
他布满褶子的脸皱成一团。阴森可怖的刀伤随着脸上的动作耸动。
“你才是我们的目标。”
我想要掩饰自己的惊讶，直觉告诉我现在绝对不能露怯。
“是又怎样？你只是一个普通人，你杀了我也得不到向导的能力。”
外国佬哈哈大笑起来：“杀了你？怎么会？你可是不可多得的素材，一个合格的S级向导对我们的实验可是有很大的帮助。”
“只不过可惜了你的同伴的一片苦心。他们拼尽全力瞒着你，你还是过来送死了。”
“和他们无关。”我冷着脸恶狠狠地瞪向外国佬，“你们一开始就只想抓我过来，费了一大番力气。我会配合，放他们走。”
外国佬好像在看笑话一样看着我：“你难道觉得自己还有谈条件的资格？”
“你们组织内部并未达成一致。”我笃定地看着他，挺直腰杆，尽量使自己显得自信。事已至此，我只能放手一搏。
“还有一批人马在这栋楼的东北方向。我感知过了，其中不乏优秀的哨兵。而你们这一只队伍里只有普通人。”
“尽管这栋楼装了精神力屏蔽系统，但你们如果正面对上他们也不一定有优势。相反，这限制了你们的作战范围。”
“他们的目标也是我，如果我在这里对那一方的哨兵发号命令，并释放信息素引他们前来——”
“你准备怎么办？”
“你只打算速战速决。所以这就是我谈判的资本。”
我目光直直地看着外国佬，他的脸色随着我的话愈发凝重。最后，他黑着脸向我靠近。
他用枪指在我头上：“小子，你想玩什么花样？”
我克制住身上的颤抖，尽量保持平和冷静。
“我只要求你现在就放了我的两个同伴。他们与这件事无关。”

14.
外国佬沉思了片刻，将阴鸷的视线转向一旁的张起灵。
“L52370，我以为他早就死了。”
“本来算是个意外收获。但是比起S级哨兵，S级向导更少见，我就勉强同意你的要求。”
我斜眼看着脑门上黑洞洞的枪口，长嘘出一口气。
就在这时，我发现背对着外国佬的张起灵抽搐了一下。我心下一动，面上却还是打死不屈服的表情看向外国佬。他果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张起灵的手指动了动，似乎在恢复意识。只片刻的功夫，又好像过了很久，他缓缓睁开了眼。
他看到我，并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只是抬了抬手腕，作出一个手势。
这是战争时期我们俩常用的暗号。他要我帮他拖延时间。
我就好像吃了一颗定心丸，连带着看向外国佬的目光都有了底气。
“小子，你还有什么问题？最好能在带你走之前让你彻底死心。”
“我想知道，你们是什么时候收集到我的向导信息素的。”我一字一顿，故作严肃地直视他的目光。
他眯起眼，怀疑地打量我：“我们组织做事一向严谨，即使是逃走的实验体也会长时间储存他们的数据，当然也包括信息素。事实证明，这个举措十分正确。我们从你的信息素里提取出十分罕见的基因。”
“还是说，你已经不记得了？”
怎么会忘记。我垂下头，在阴暗的囚牢里注射药物的记忆实在算不上美好。记得每次实验这个外国佬都会站在旁边记录。
对了，他的名牌，好像是......裘德考。
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真名。
我感觉到抵在我头上的枪动了两下。他在催我。
“阿宁是怎么回事？”我无视裘德考的暴躁。他现在应该着急要带我走，但是同时又不敢伤到我。
“这你不需要知道。只不过她这次搞砸了，把信息暴露给另一方势力，她会受到应有的惩罚。你不用担心。”裘德考脸上扯起阴冷的假笑，拽住我的外衣就要把我拎起来。
我为了演戏也不好太用力反抗。任凭他把我拖出两米远。
操，为什么一个普通人老头力气也这么大。
我正在纠结下面怎么演，就听见耳边一阵风声呼啸而过。张起灵稳稳站在我旁边，反手扣住了裘德考的双手，限制住他的行动。
我向他原来靠着的墙角看了一眼，发现那里横七竖八躺着几个失去行动能力的人。
但是我明显感觉到张起灵体力不支。他的哨兵能力受到注射向导素的影响，有些不稳定，呼吸也明显变得粗重。
我们也需要速战速决，不能等到下一波人马到来了。

15.
“傻站着做什么，快过来帮忙！”裘德考被压制在地上，动弹不得，却久久不见人来营救。
“呸！”另一边好不容易从人堆里钻出来的胖子脚踏人肉地毯，甩着枪走过来，“当你胖爷是摆设吗？几个无名小卒能花胖爷多少时间？你们已经没人了。”
裘德考脸被压得直贴地面看不到战况，只能发出呜噜呜噜的声音。
“信息素.......你会......后悔......”
胖子掏掏耳朵：“他在说什么？”
“不知道。”我耸耸肩，看着张起灵把人劈晕。
“你不把他带走审讯？”我指着被撂下的裘德考，偏头征询张起灵的意见。
他摇摇头，额角有肉眼可见的大滴汗珠。
我正想询问他的身体状况，就听见耳边传来脚步声，是一大队的士兵，脚步声整齐划一。
糟糕，他们已经来了吗？我赶紧进入警备状态。
“放松，小天真。”胖子在我肩上重重拍了一下，疼得我龇牙咧嘴。
“那是我们的援兵。”胖子一脸得意。
我刚放下警惕，就听见“咚”的一声。张起灵支持不住倒下了。

之后的一切就有些顺理成章了。救援部队带走了昏迷的裘德考，活捉了几个蠢蠢欲动的另一方势力的领头。
在我们离开废弃居民楼之后，那里发生了小型爆炸。我看着那栋建筑轰然倒塌，滚滚浓烟埋葬了所有秘密。据说是战败的组织——我现在才知道它明面上叫“珊瑚公司”，实际上是一个政府通缉多年的非法人体实验机构——他们为了隐藏违法证据才做出此举。这栋居民楼只是他们的据点之一。
不过，真相到底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张起灵被带回临时搭建的帐篷里疗伤。他摄入过量的向导素，连医生都惊奇于他怎么能够维持自我意识而不是失控暴走。
解铃还需系铃人。
我把张起灵带回自己的帐篷里，给他进行精神疏导。是我的向导素害了他，不管有意无意，我都必须负责到底。
昏迷中的张起灵自我保护意识很强，他的精神屏障十分坚固，我尝试了各个角度，发现怎么都无法突破进去。
我把张起灵抱起来，让他靠在我身上。然后我慢慢靠近，与他额抵额，鼻尖对鼻尖。
这是一个容易让哨兵放松的姿势，无论是清醒状态还是昏迷不醒。这种姿势最容易让哨兵感觉到你的诚意。
“少校，没事了。是我。”
“少校，醒醒。”
“小哥......”
我闭上眼，睫毛不自觉地颤抖，很久以前对张起灵的称呼脱口而出。那时候他还不是少校，我也只是个能力很弱的小孩，两个人在严厉的军队里相互依偎，像两只小兽，彼此舔舐伤口。
我忽然感到有点悲伤。于是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里，轻轻呼唤他的名字。
没想到张起灵的精神图景忽然对我开放了。
我站在寒冷的冰天雪地里，看着这里受到摧残后布满伤疤的景色，心中阵痛。
我用精神触须按灭一个个小火星，一边治疗一边继续深入。
雪山里的狂风来临的毫无征兆。风雪里夹杂着冰渣，刺得我睁不开眼。
同时，雾气缭绕的山巅，隐隐约约勾勒出一个挺拔的身影。他逆着光向我走来，步履平稳。
我呆呆站着，看着张起灵愈来愈清晰的脸，想叫他一声，想问无数个问题，可是怎么都发不出声。
他走过来，一把抱住我。
他对我说：“吴邪，对不起。”
天亮了。黎明的曙光划破天际，照得整个雪山熠熠生辉。

16.
张起灵把我带出他的精神图景，我仔细检查了一下他的精神状况，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真是变态的恢复力。
“吴邪。”张起灵攥住我的手腕，皱着眉查看我的伤口。被他这样一握，我才感觉到疼，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身上也落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
张起灵的脸忽然沉下来，现在帐篷里的时间还是晚上，他阴着脸居然有些吓人。
我乖乖转过身去任他帮我处理背上的伤口。
“对了，少校，裘德考他们的目标，为什么会是我？”我打破沉寂的气氛，挑起话题。
张起灵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从一开始就是你。”
“这次珊瑚公司的整个计划，就是吸引你前去。他们只是需要向导样本，所以想要夺回你。”不知道张起灵按到我哪个部位，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
“我知道。”所以你们才会瞒着我前去赴险，所以从头到尾都是你们在保护我。
我垂下头，心情没来由有些低落。
“吴邪，你做的很好。”张起灵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轻轻的，带着一点笑意。
他抓住我的肩让我转过身看他。一时间撞进一双深邃的眼眸里，我有些措手不及。
“你愿意，跟我去一个地方吗？”

我们站在溪河东区最繁华的街区口，看着这里璀璨的夜景。城市中五彩的灯光倾泻街头，在水泥地上流溢。一切繁荣得看不出这里四年前还是一片战乱中的废墟。
“吴邪，你之前问我，战争有意义吗。”
我记得，那个时候张起灵目视前方，冷漠的回答“意义本身就没有意义”。
“现在我会说，有意义。”
“也许，对于历史来说，任何一场战役都只是毫无意义的一点。但，对社会来说，有意义。”
我理解张起灵的意思，如果不是四年前的那场战役，这里现在也许还笼络在战乱的恐慌中。
只是，我无法做到不恨那场战场。它差点叫我失去最重要的人。
那场战役对于我，只有一片灰色。
我们静静地坐在街角的长椅上。在喧闹的城市一角，好像周遭的一切事物，一切情感都与我们无关。
空气在升温。我似乎闻到了张起灵信息素的味道。淡淡的清香，很好闻。
他转头，向我靠近，直到他柔软的唇瓣贴住我的，我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他只轻轻一琢，便离开了。
他认真地看着我，问：“所以，吴邪，可以吗？”
“可以命令你，成为我的伴侣吗？”
可以，当然可以。
我再也控制不住我的情绪，发狠一样扑上去，咬住张起灵的嘴唇，疯狂地舔舐，好像要把积压了四年，不，甚至更久以前的情绪全部爆发出来。
这是我的答复。
他轻轻搂住我，反客为主，尽情侵虐城池。
小满哥和雪野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跑了出来。我的狗子被压在长椅底下嗷嗷乱叫。
月色祥和，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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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