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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人间彼此》强强\/剧情流\/HE

楼主:兰调无殇  时间:2019-09-08 08:38:44
端午快乐

楼主:兰调无殇  时间:2019-09-08 08:38:44
12*
清晨,警局。

无论外界如何,这里依旧是不改的繁忙,文件翻飞,人影来去匆匆。外边的腊梅花香飘进室内,混杂在汗味里也并不那么怡人。

上面已经催了好几次了,这个案子其实并不复杂,就是对方鸡贼地要死,作为顶梁柱的陆哲偏偏还在这时候出了问题,总负责宋临脑子都涨地要爆炸了。

在这一片忙碌景象中,却有一个格格不入的细节——

一个头发糟乱的男人,穿着粉红色骚包毛衣,趴在摆的乱七八糟的桌上像条死蛇一样睡的天昏地暗。

他叫顾成风,和陆哲合称x市警局"双枪",彼此实力不相上下,一个导师带起来的是兄弟,恰巧又是搭档,刑侦道上那真的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不说大了,就这整个市他还没怕的。

可惜威风八面已是曾经,现在的他颓的像坨烂泥。

顾成风的办公桌是全局最乱的没有之一,他的桌子上已经摸不到桌面了,到处都是文件书籍,还有不知作何用处的白纸,一堆堆垒在桌上,写字签稿子都是随意找一个相对平坦的位置,用他特有的没人认识的草书随意画画。

而和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陆哲的桌子,也就在他的旁边,桌面上干净地连张废纸都没有,所有乱七八糟的东西,要么在抽屉里要么在桌下面。

但陆哲的位置上没人。

顾成风已经在警局趴了三天了,是金刚也废了。

他快疯了。

他今早是六点一刻醒的,给陆哲打了个电话,惯常的无人接听。

今天他又要干双份的活,不干不行,陆哲的任务又难又多,这苦差他不干没人会理。偏偏他懒还相当痴汉。

今日份的回笼觉和陪媳妇又泡了汤。      他一拳砸在桌上,骂了一声,却还是无可奈何。

于是他又倒头继续睡起来。

顾成风陆哲,刑侦部的两根顶梁柱,传说两根柱子一塌,刑警队的破案率至少砍掉一半。出现这种情况局里也没办法,x市警局刑侦前线缺人太严重,不是说缺人数,而是缺真正能用的人,新兵蛋子里也有好货,但就是还没练起来,经验不足。

而且需要练的时间越来越长。

经验足的刑警也有不少,但都有了些年纪,体能撑不住,身体容易垮,只能起指导作用。

所以近些年来,这儿的大案要案还是靠着他们俩和其他几个上档次的刑警。

镜头指向顾成风的位置。

宋临缓步走了过来,穿的是便服,面容和蔼,拍醒了顾成风,伸手递给他一瓶矿泉水,道:“行了老顾,实在不行,回去歇会儿吧。”

顾成风接了水,咕咚咕咚一瓶喝完,扔进了垃圾桶,然后靠在椅子上,闭着眼也不看那满脸岁月风霜的中年男人,张嘴就是怨气满满:

“你干两份工试试?我现在趴桌上,我估计你会睡地上。”

“行行行,顾警官,你体谅一下小陆吧,他不是有病在身吗。”

顾成风撑着桌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睁眼,眼球都发红,披了外套,一边回答中年男人,一边往外走:“宋处,老子不是体谅他我帮他干活,美得他,我闲的时候陪老婆都来不及,还有闲心帮别人做嫁衣裳。”
中年男人看着顾成风的背影慢慢消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

大街上,早上六点多人影还稀疏,而且大部分是学生,早餐店里升腾起一团团的白雾,人影如注,店老板的吆喝声不绝于耳。
顾成风给邓清打了个电话,邓清说他还在解剖尸体,没时间跟顾成风出去吃早饭。
“没事儿,我给你带一份,放门外椅子上,你自己记得拿。”

顾成风有些可惜的挂了电话,吃了早饭,给邓清带了一份回去。

他又给陆哲打了个电话,依旧无人接听。

顾成风没继续打了,他把手机锁屏,收了起来,快步回了警局。

陆哲在那桩案子以前,还是个闷骚,偶尔还会跟顾成风扯皮;那桩案子以后,就只闷不骚了,闷中还带点病态的固执。

陆哲的责任感和使命感很强,他抓不到郭飞虎,看不到郭飞虎的尸体,他死也不会瞑目,他可以天天脚不沾地地为使命奔走,把自己废掉都在所不惜。

顾成风和他刚好相反,完全是鬼混的死狗样,天塌了他都要一日三餐吃喝拉撒,能跑则跑能溜则溜,难得业绩高的离谱,也没人敢多嘴。

顾成风的嘴很

楼主:兰调无殇  时间:2019-09-08 08:38:44
顾成风的嘴很巧,巧到他的导师都觉得这货来当警察不如去当奸商,浪费经济人才, 一年赚上千万都不是问题。

他对于人命看的很薄,除非邓清死了,谁死他也不会疯,有的甚至心无波澜。帮陆哲,兄弟情义而已。

他手头上的正是郭飞虎的案子,就在案情马上就有眉目的时候卡了瓶颈,而且这瓶颈一时半会儿还出不来。

时间不等人,等过了一段时间以后,现在所知的线索,现在所做的努力,因为本身的时效性全都得报废,嫌疑人转移据点改变生活规律,没得玩了。

.13* 陈泽四点的时候醒了一次,打开手机,默子的信息已经发过来了。

他看完了信息,思考了几秒,从床上翻起来,扭过头看了陆哲一眼,眼里流转着异样的光芒。

只一眼,便转身,关门离开了。

.

陆哲一觉醒来,闲散的走出房间,发现被反绑的郭建就躺在陈泽脚边。

他惊讶地拍了拍自己的脸,以为还在做梦。
.

美森小区,天刚蒙蒙亮,七单元的楼下传来一阵响动,两个男人抬起一个死猪一般的肥球扔进了轿车。

“咱们得赶快走,”陈泽靠在后座上喘气,“这货来了,郭飞虎也不远了。”

陆哲早已启动了车,没应声,也没多问。

陈泽瞧着前面的路,很快发现了什么,脸色大变,猛的拍了一下陆哲,道:“哥,你不会要去局里吧?”

“嗯,去说一下。”

陈泽猛的挤了过去,骂道:“你他娘的又发病了?我一个混子去警察局干嘛?当吉祥物?”

一边说还一边往前探着要抓方向盘。
“回去,骗你的。”陆哲头都不偏,单手摁住陈泽的额头,往回一送,陈泽感觉有一股很大的劲儿冲了过来,他往回倾倒,一头撞在郭建身上,陈泽心一惊,立刻警惕起来。

谁知郭建只是身上的肥肉抖了抖,整个人并没什么动静。

妈.的,那招还是真管用。

陈泽那么多年,也就学了两样他几乎赖以活命的技术,其中一项就是捏敌人的后脖子,这是项技术活,轻了别人晕不过去,重了当场就一命呜呼,陈泽不知道练了多少年,但现在还是有点半吊子的作风。
他还是有点虚对方突然醒来。

不是怕打架……因为他不太想跟陆哲牵扯太多,在陆哲眼里,他只要是个普通的闲杂人员就够了。

“你准备把他运到哪儿?”陈泽问,如果是他单干,他其实有地方安置郭建,但带上陆哲,他得留个心眼。

“你没意见的话,”陆哲回应道,“县社十八单元顶楼。”

“你的地方?”陈泽道。

陆哲摇摇头。

陆哲以为陈泽会追问到底,谁知他却不再问了,乖乖安静了下来。

陈泽拿出手机,似乎是给谁发了条信息,接着就把手机关机。看看死猪一般的郭建,又看了看陆哲,闭眼了。

陆哲并不做着控制陈泽的打算,他知道这很难甚至根本不可能。

他只是觉得陈泽是个蓄满了线索的海绵,轻轻挤一挤,就能流出很多专案组焦头烂额都不一定挖掘得到的线索。

警察再怎么厉害,和陈泽的履历比起来依旧是外行人。

他的直觉告诉他,后面坐着的这个看似颓废甚至有点邋遢的青年,不寻常。
捷豹在人民路上连拐几道弯,打卡进入美森小区内部,穿过一行仅容一车通行的青石板路,开进地下车库。

陆哲停车,陈泽很识相地把郭建拖下车,陆哲想帮他,陈泽却摆了摆手:
“哥,这事儿不劳你。”

陈泽独自把郭建拖到电梯里,陆哲眯着眼,重新打量着面前显得有点精瘦的年轻人——

个子不高,长的挺好,头发稍长,却不盖眉毛。单从外观看不出这个人的什么来,陆哲回想了一下自己当初摸陈泽手的时候,似乎在某处摸到了格外厚的茧子……
只是他现在记不起具体位置了。
郭建少说有一百七十来斤,以陈泽的体型,除非是练过,否则就半拖半背上个两层楼梯,必定气喘吁吁。

事实上并没有,陈泽只是脸有点红而已,大气不喘,看不出特别累的样子。
如果现在陆哲依旧认为陈泽是个混迹市井的小扒手,那他这几年刑侦都白学了。
陈泽按下顶楼的键,郭建还在昏迷中,电梯缓缓上升,陆哲和陈

楼主:兰调无殇  时间:2019-09-08 08:38:44
陈泽按下顶楼的键,郭建还在昏迷中,电梯缓缓上升,陆哲和陈泽都只是站在彼此面前,却一声不吭。

电梯正对门的一面是镜子,陈泽抬头,照了照自己,看着那张脸,一时间竟然没认出来。

他愣了很久,想起来自己很久没照过镜子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细不可闻的苦笑了一下。

陆哲看着他,心里莫名有些特殊的感觉,柔柔的,却又不知是什么。

他走过去,轻轻拍了拍陈泽的肩,彼此都没出声,陈泽扭头冲他眨了眨眼,咧开嘴笑了。

接着,陈泽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大鱼要来了。”


楼主:兰调无殇  时间:2019-09-08 08:38:44
后来感情线进展可能会有人看的觉得我是在瞎写。
我提前打个预防针:
陈泽对陆哲的感情是正常的慢热,一直到大幕揭开他必须面临一系列带血的抉择时,才跟的上陆哲开始的深情。
因为这个人刚开始对感情忠诚但并不热衷,在他眼里爱情就是亲亲抱抱啪啪啪完了以后各干各事。
陈泽的城府看了的各位都有目共睹,我不往多的说了。
陆哲。
陆哲对陈泽的感情是带着一定病态的!会有一定的扭曲,但不至于毁三观难以接受,因为一般他这种从小经受折磨的人,对于爱人都会有更偏执的占有欲和渴望。
因为恐惧,所以渴望。
听清楚我没在瞎写,陆哲是带病的!
他经常陷入自己给自己制造的苦海,他每到这个时候,陈泽就算随手给他递一杯水,他心里都能升温几度。
陈泽有多皮你们后来会知道的。
所以在陆哲眼中爱情不仅要亲亲抱抱啪啪啪而且还要全套护理各种杂七杂八的事情都要有。
所以,
看不懂先问问不要急着私我骂我好吗。
你以为我真的很乐意接受你就扫一遍觉得不开心就要我改的意见吗?
你扫一篇文几十分钟
我写一篇文几个月。
我靠凭啥说大改就大改啊。

楼主:兰调无殇  时间:2019-09-08 08:38:44
Dd

楼主:兰调无殇  时间:2019-09-08 08:38:44
13
陈泽在陆哲家里待的第七天,专案组炸了锅。

凌晨四点,顾成风穿着拖鞋大裤衩白色背心,疯了一样地往警局冲。

门卫一看以为是神经病院出来的,冲过去拦人,哐地一下被撞到一边儿去。

“老宋——姓郭的死出来了?!”

宋临见到如此装束的顾成风也不免惊了一下,心说这货心理素质不是高破天际吗,什么时候也被逼疯了——想想也情有可原,在梅雨一般的低潮期中,这一针强心剂打的太及时了。

“是被人引出来的。”

“谁干的!老子今儿必须请他喝酒!必须的!他妈喝死都值了!”

“反扒队的老胡说,是叫陈泽。”宋临把他带到电脑前,皱皱眉,似乎不太敢相信“我这儿没他档案,也说不清楚,给你调出来看看吧。”

宋处开了机,拨弄了几下,打开了一个文件,电脑开始播放录像:

【 昨天半夜十一点 一辆捷豹呼啸着冲进黑幕,稳稳地停在足浴城的对面。】

顾成风看到那辆捷豹怔了一下,对宋临说:“你把那辆捷豹放大。”

宋临点头,鼠标点了两下,那辆车便霸了屏。

顾成风瞪大眼睛定定看了几秒,骂了一声,道:“宋处,狗屁陈泽,这他.妈是陆哲的车。”

“你急什么,往下看。”

【一分钟后,有一个身穿棕色风衣的精瘦年轻人双手抱胸从车里走了出来,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不像是陆哲,只见他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接着光头黑夹克郭飞虎在三分钟后走了出来,和陈泽谈了什么,很自然地进了那辆黑捷豹。】

“反扒队的人都这么牛皮了啊,那咱们这些正式警察岂不是都没活头了?”顾成风笑着打趣。

“我说他是反扒队的协警了?”宋处揉揉太阳穴,觉得有些头疼,“是让老胡抓了三四年,连鼻毛都没碰到的扒手头头,反扒队有个规矩,谁能把他抓到,不管资历,直接晋级当队长去。”

“可以啊这货……有两把刷子。陆哲现在在哪儿啊,他别自己车都被抢了,还蒙晕乎着呢。”顾成风笑。

“你就装吧,你还看不出来,这车是陆哲开的?”宋处揶揄道,脸上也带着喜色。

顾成风突然疯子一般地仰天大笑,豪放的笑声让正在工作的警察都吃了一惊,以为顾成风又犯了病。他一边笑一边往外走,道:“下回定日子,找陆哲喝酒!”

“都忙利索点!大鱼出来了,把钩子准备好啊!”


郭飞虎并不认为陈泽能成什么气候。

或者说,陈泽演的太好,这方圆百里的人都知道“陈泽”这个名字,却没几个放在心上,都觉得他成不了什么名堂。

没野心没魄力,还动不动失个踪,手下的人跑了一大半都浑然不知,活生生一个糊涂蛋。除了溜得快,没别的优点。

这不是个人私见,这算是大众评价。

甚至于陈泽把电话打给郭飞虎时,姓郭的开门见山就问要多少钱,陈泽装了半天孙子,才勉强让郭飞虎答应出面。

墨绿色的窗帘被拉上了,房间门反锁了,只有那盏炽白的吊灯还发着刺眼的光亮,空调打的有点低,陈泽和他在大圆桌前相对而坐,彼此心怀鬼胎。

“这位大哥,是我管教不力,出了这桩子破事儿,我跟您赔个不是。但郭建跟我的关系你也清楚,我不能放着他不管啊,要不咱们商讨一下,医药费我给你两倍,郭建我带走。”郭飞虎刚开始还算是客客气气地和陈泽说话,满脸堆笑。

陈泽也笑的很客气,道:“这我哪敢当啊,我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实在不好办啊。”

郭飞虎张开了眯眯眼,用右手中指指节哐的一下叩击桌面,打断了陈泽的话,声音里带了些许不满:“您说吧,要多少钱?”

陈泽还是笑吟吟的,似乎没感受到郭飞虎身上传来的煞气。

他没有直接回答郭飞虎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我想问问,您觉得,一个人头市价多少?”

国字脸的刀疤大汉并没有听出陈泽话里的意思,嗤了一声:

“一万,不能再多了。”

陈泽双手交叉成宝塔形,仍旧是笑:“我付钱,郭建人头我买走,剩余的尸体给你送回去,您看这笔买卖,不亏吧?”

郭飞虎收起了笑,冷冷地看着陈泽:

“你对你自己真没点数。”

“*****们那堆人,玩蚂蚁似的,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真是活腻了?”

陈泽旋转眼光,像钉子一样把注意力钉在郭飞虎身上,冷笑道:

“您要折腾我也没办法,只是想提醒下您,江湖险恶,保命要紧。”

郭飞虎一拳砸在桌子上,啪的一声,绿色玻璃瞬间碎裂,他瞪大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陈泽,的声音里染上了怒气:“你虚张声势做够了没有!老子没空跟你浪费时间,文的武的一句话!”

陈泽也站起来,打了个哈欠,抬头看了看郭飞虎,朝窗外指了指:

“月色挺美,您赏个脸看看?”

眼睛分明眯成了月牙,恰是最无害的样子。



楼主:兰调无殇  时间:2019-09-08 08:38:44
郭飞虎本来想趁早把他给收拾了,却第一次有点不敢出手。

他隐隐感觉到,面前的年轻人,比他至少年轻十岁,少混十年,城府却比他还深。

他犹豫要不要按照陈泽的要求去看看。不看,却也没选择了。

陈泽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抬头,眼神全然变了。

犹如即将猎杀的眼镜王蛇,他不改的笑容在如此阴冷的眼神下更显恐怖,郭飞虎身上不停地再冒出鸡皮疙瘩,仿佛陈泽嘴里长着两根毒牙,即将咬上他一般。

陈泽声音传过来,不冷不热:“这儿是二楼,又摔不死,你在怕什么?”

“怕?”郭飞虎嗤了一声,转身,拉开窗帘,走近窗户。

他探头往外看,看见的是一片警灯的光芒,但这还不足以让他恐惧。

真正快把他吓到魂飞魄散的,是就站在窗户下面,和他眼神交接的陆哲。

刑警队所有警察,他只怕这一个人。

没人比他更了解,那天晚上陆哲到底有多猛多可怕,其行为作风,像个警察,却又不像警察。

陆哲幸亏是个警察,他若是不当警察,那就是全身沾满血腥气的屠夫。

他屁**流地狼狈而逃,勉强保住了半条性命。

没有任何事物拦得住这个发疯的男人,刀,枪,卡车,都不是对手,和老大随行的人一看见他,就仿佛看见了枪口的火舌。

此时,那把枪就正对着他,还上了膛。

郭飞虎脸色如纸,大脑一片空白,他忘记了他的身后还有陈泽,他只想逃,以任何方式——

“晚安。”

陈泽的声音不温不火地在耳畔青丘狐回响,犹如恶魔的呓语。

背后猛地一重,面前的玻璃顷刻之间碎裂,这时郭飞虎才发现了窗玻璃上早有的裂痕。

没有呼喊没有求助,从生到死如此寂静无声。

绝望填满他的脑海,压断了他最后一根紧绷的弦。

他带着碎裂的玻璃坠下,

方向直达深渊,

陆哲站在深渊中央,犹如死神。

等待赐他死亡。


楼主:兰调无殇  时间:2019-09-08 08:38:44
15*

郭飞虎到案。

过程不多赘述,但毕竟落到陆哲手里的人大多没什么好结果。

就算郭飞虎罪不至死,他想方设法也要把姓郭的弄进地狱。

陆哲的生命里有两条红线,越过者死。

一为战友。

二为爱人。

第二位本应是亲人,但以陆哲现在的情况,他多半是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亲人了。改为爱人,也尚未出现。

而后,陆哲带着一队人马本准备再去拿郭建,谁知顶楼的郭建却不翼而飞。

正疑惑时,却接到局里同志打来的电话,说郭建投案自首,脑袋上被包着一大卷的绷带,头上的伤不轻。也巧,陆哲搜查顶楼现场时,发现了三个仅剩瓶颈的空啤酒瓶,和一地人血。

陆哲看了一会儿,微微笑了一下。

那个人到最后,还是没忘拿走自己要的东西。

陆哲命令收队,此案就此告结,不再追查。

警局庆功宴开的嗨翻天,几乎所有人都在问一个问题,精神状态欠佳的陆哲,仅用如此短的时间,就让这桩耗费无数警察心血的案子结案,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陆哲想起了陈泽,差点要把那两个字念出口时,却忽然住了嘴。

“瞎猫撞见死耗子罢了。”

听闻陆哲如此回答,在场众人笑趴一片,都说陆哲藏着独门绝技不外传,跟顾成风混坏了。

一直不苟言笑的局长,此时此刻也露出了笑容,他从内心深处自己的儿子感到骄傲,即使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了真正意义上的父子感情。

酒席上撞杯打诨热闹万分,顾成风喝的满脸通红,都快醉死了还要和陆哲撞杯,邓清拽着他死命晃,都晃不清明。陆绪拿着酒杯也想和陆哲撞一下,手在半空停了半天,陆哲宁可扒饭都看都不看他一眼。

陆绪尴尬地笑了笑,收回了手,眼里露出一抹凄凉。

我可是你父亲啊,你怎么……

陆绪低头,把酒杯放好,酒席上红黄白的酒液混杂,二十一道菜尽是美味佳肴,琳琅满目,放眼望去每个人的脸上似乎都撒着阳光,屋外零下一度,屋内没开空调,却热的人冒汗。

陆绪靠在椅背上,凄凉的看着并不打算和他交流的陆哲,他似乎是那一片欢腾中的外人,风从窗户里穿入,吹起他花白的头发,他闭上眼,似乎有泪流出来。

陆哲静默地望着前方,眼前忽然浮现陈泽艳若初阳的笑容,他愣了愣神,直到顾成风拿肩膀抵了他一下,他才发现宋临把陆绪拿着杯子的手对准了他:

“甭管之前啥怨,今儿你必须孝敬你老子!”

他木头一般地也举起了酒杯,撞杯,饮酒。

脑海里充斥的却全是另一个人。

——
庆功宴开完的第三天,陆哲,顾成风和一些警局的老同志,去给一年前牺牲的两位年轻警察扫墓。

他们没有被安葬在公墓里,他们的墓地在一处背山靠水,鸟语花香的村庄,特意提前跟村长嘱咐,挑一块风水最好的地方。

都说着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当事人无所谓死后如何,但在他死后,总有那么几个真心的人,舍不得他在那么寒冷的地方长眠,生前没办法,也期望能祈求上天给他的灵魂寄几抹暖阳。

当陆哲抱着一沓火纸走到墓前时,他惊了一下——墓上已生了淡绿的草芽,被压在雪里,却更显生机盎然。

墓中人已寂,墓上草欲青。

他笑了,他感觉,自己终于能放下了。

一年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他以为这个案子注定是一片崎岖的路,要走很久很久。但在那个开口找到之后,面前的路突然变的很短,领路人牵着他的手,打着夜灯,走了两步,就到了尽头。

原来他所受苦难,上苍没有忘记。

陆哲闭上眼睛,似乎是灵魂移位一般,死去的战友容颜再现,都冲他骄傲地笑着。

他们依然健康、年轻、阳光。岁月似乎什么也没带走,他们依旧是陆哲记忆中的样子。

“陆哲,谢谢你啊。”

“陆哲,相信你没错。”

……

他出现幻觉了,他站在那天晚上的路口旁,他的战友两个人勾肩搭背,站在他对面,笑的灿烂。

“我们要走啦,你多保重。”

是他们的声音,是刺中陆哲内心柔软处的一根银针。

陆哲的喉咙卡着什么,他竟然一声也发不出来,他想追上去,可是仅仅一个马路的距离,却那么漫长,漫长到他无论怎么跑,前方景象如海市蜃楼,望之毫厘,差之千里。

“别留我一个人!”

他终于奋力喊道,声音撕裂在风里。

战友笑着转身,慢慢消失在黑幕里,声音回荡在陆哲耳畔:

“对不住啦兄弟,这次是真的不能陪你了。”

他立在那里,眼神悲凉而绝望,如即将腐朽的枯木。



楼主:兰调无殇  时间:2019-09-08 08:38:44
不是……至于这么凉吗

楼主:兰调无殇  时间:2019-09-08 08:38:44
陆哲仓皇的向前跑,他感觉到有泪涌出,绝望替换了悲伤,换来更深沉的寒凉,他终于摔在地上,他抬头,冲着战友弥留的背影悲戚地喊道:

“你们回来……不要走……求求你们……回来——”

没有人回答他。

上苍给了他片刻的喜悦以后,又赐他遍身的痛楚。

他其实很怕孤独,但每每到最后,他都是孤身一人。

“不要走……为什么你们都要走……”

他感受到了被抛弃的滋味,不是第一次。

有泪滚落,烫的仿佛刚刚沸腾过。

他呆站在那里,混沌中虚空中,他意识到,他其实什么也做不了。

如果到最后他什么也保护不了,

徒留这一身功勋,

如同沉重的皮囊。

又有何用……

有何用。

他忽然平静下来,意识渐渐抽离,他知道他即将也变成一堆烂肉,他知道自己要死了,没人救他,也没人救得了他——

.

黄色的火纸还未点燃就四下翻飞。

顾成风伸手够到一张黄纸,正疑惑时,却看那墓边的一个伟岸的人影,就那样,直直地倒了下去。

火纸撒了一地,如落叶堆积,倒下的人安静地躺在那里,不省人事。



楼主:兰调无殇  时间:2019-09-08 08:38:44
16*
此时,陈泽一行人正吃着火锅唱着歌,不亦乐乎。

救回老友血洗前耻,陈泽对自己本次成果挺满意。

正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时,一声手机铃响打破了欢庆的气氛,陈泽很歉疚地避席接电话,一眼看过去:

【陆哲】

什么情况,我活儿不是干完了吗?

陈泽皱着眉头接了电话,对面传来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我是警察……”

“我/他/妈还是你爸呢。”陈泽骂了一声,挂了。

很快手机再次响铃,依旧是【陆哲】:

陈泽有些恼火又有些疑惑,勉强耐着性子听完对面的话,忽然间脸色大变,站起来随口招呼了一声,甩席跑了。
·
听到陆哲出事了的时候,他已经跑下了楼。

中午的醉仙楼门下忽然窜出一个风一般的男子,逆着人流冲向市医院的方向,和堵死在马路上的私家车擦肩而过,头也不回地向远处奔去。

他自认事情做的还算利落,可没想到陆哲这里偏偏出了岔子。

陈泽不知道对医术一窍不通的他能做些什么。

他只是有一种直觉,自己这趟如果不过去,可能陆哲真的会死。

他不想陆哲死。

这会让他感到很失败。
.

陈泽忘了他上一次长途奔跑是什么时候了。

多久没这么累了。

他连跑了三千多米,然后回忆着电话里模糊的声音一路顺着楼梯跑——电梯人太多,他懒得等,也讨厌别人碰着他。

1,2,3,·····

他数着一层一层叠加的楼号,回想着陆哲在他脑海里定格的一张张影像,那个外在似乎顶天立地的男人,纵使精神混乱依旧不影响他的判断力和行事风格的落落洒脱,风驰电掣。

然而通过那双眸子往里看,内在里却充斥着苍白,劳累,孤独,病痛,落寞……一系列并不应该在他这个年纪出现的情绪。

陈泽甚至觉得,陆哲现在内心的状态,论乐观程度,比不上一个在街头捡垃圾的孤儿。

陈泽观察人是一种习惯,但他开始并没打算观察陆哲,他对这个人讲真没什么兴趣,其实他对条子都没什么兴趣,很早很早他就不再把他们当做主要的竞争对手了。

比起外患,内行人捅刀子要可怕的多。他更多的精力用在提防表面殷勤者。

不过陈泽也不打算和陆哲再保留更多的关系,跑过来,只是因为他觉得,这个人的死去会让他不舒服。他不会让他自己不舒服。

当他冲过一团团白色的迷雾,站到急救室前时,他愣住了。

陆哲在抢救……他真的感觉自己有点失策。

但他死活想不起来,他究竟是哪一环出了问题

刚刚,不是还挺好的么?

正想着,忽然面前脚步声响起,他木然地看向也朝他走来的顾成风。顾成风手法熟练地出示证件,接着道:”现在我要问你几个问题,能保证说实话吗?“

陈泽把头扭了回去,懒得理他。

“小同志,配合警官是公民义务啊。“

“现在人还在里面生死未卜,你是真有闲心问我,还是病急乱投医,你自己很清楚吧?”

陈泽冷道,看着急救室的大门,目光如炬。

·

陆哲出来了。顾成风迎着他一同进了监护室,陈泽没动,只是拦住了主治医师,其意不言而喻。

白大褂的医生摘下口罩,深深鞠了一躬:“我们尽力了,剩下就要靠他自己了,撑得过今晚,就算过了危险期。”

“他得什么病?”

“通俗点说,劳累过度。”

“情况如何?”

医生摇了摇头:“持续有一段时间了,这个身子都快被他自己给折腾垮了。”

陈泽点点头表示了解,转身冲入了陆哲所在的病房。

他舒了口气,不是因为他的原因。
·

陆哲的睡颜相当安静和苍白,那心电图的波动总让陈泽感觉是濒死的气息。

没听护士的阻挠,他伸手去碰了碰陆哲的手指——

好冷。

他鬼使神差地轻轻用自己的手覆住陆哲温度越来越低的手,不知是挽留还是告别。

突然间,陆哲的手轻轻地回握了一下。

陈泽加大力道,覆盖最大的面积,他分明看见陆哲的眼睑轻微地抖动了。

他没理聒噪的护士,把情况直接告诉了医生,医生去给他搬了个凳子,请他在这儿坐一夜,手绝对不能松——

可能,那是陆哲最后的救命稻草了。

楼主:兰调无殇  时间:2019-09-08 08:38:44
不知是不是走马灯,陆哲的眼前,时光汇聚成一条河流,过去的光阴缓缓地流淌。

他想起早逝的面目不清的生母,想起这常常都盈满虚寂的房子,想起那和他死拧冷战着的继母,想起他那同父异母的妹妹天天抱着他的腰问:

“哥哥,爸爸在哪儿啊。”

陆哲怎么知道陆绪在哪儿。

他父亲和继母的结合完全是丧偶式婚姻,两人分居两地,各不着家。

他默不作声地自己出去买饭,自己洗衣服,做家务,一边带着小他六岁的妹妹,一边做着令人头疼的功课。一年到头,跟陆绪连个电话都不肯打。

明明家人都在,他却活的像个孤儿。

亲人离散,战友死去。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以何面目来面对这个世界,才既不会被当成嚣张,也不会被作摇尾乞怜。

他本无罪,为何不能被善待。

“……都走了啊。”

他轻轻的呢喃,已经无所谓死亡。

他本要下落,脚下是虚空。

却忽然有一股极大的力气死死的拽住他的手,他无助地望着混沌一片,意识却死活坠不下去。

在疼痛和清醒的欲望交织中,有一种活着的,流淌在血液里的力量,突然爆发。

有个声音,坚定而又决绝地命令他:

【不准死。】

【陆哲,不准死。】

这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响亮,直到震耳欲聋。

迷雾,被震散了。

……
.

不知多久以后,幻觉消失了。

陆哲睁眼,他正躺在医院的病房里,陈泽坐在他的旁边,被他紧紧攥住了手。

陆哲愣了愣,看着面前的陈泽说不出话。

为什么会是他?

他为什么还没走?

“终于醒了。”陈泽没好气地骂道,“你一宿都在说梦话,拽着我的手不肯松,手劲又大,我快疼死了。”

“你身体不好能不能早说啊。”

陈泽抽了抽嘴角。

陆哲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

“只是有点放不下。”

“我天。”陈泽扶额,“那您老忙您的,既然已经过了危险期,我就先溜了。”

楼主:兰调无殇  时间:2019-09-08 08:38:44
“你去哪儿。”

“生活不易,去摆摊卖蛋维持生计。”陈泽一本正经道,“不是谁都和您一样滋润的,我再不回去,家里的蛋都被老鼠叼光了了。”

“我是刑警队打杂的,全年无休,很理解你。”陆哲眨了眨眼睛,“你这手太细了,改行吧,卖茶叶蛋不适合你。”

陈泽被噎了一下,咳了一声继续道:

“我卖个茶叶蛋而已嘛,招您惹您了……不喜欢不吃嘛。”

“不是不喜欢,”陆哲正儿八经地扯屁,“家境贫寒。”

家境贫寒……日……这人要脸吗。

门外的人听着门里两个人的沙雕对戏,无不笑的前仰后合,撑着门板憋笑憋的满脸通红,有的甚至差点摔进来。

“……行行行,大哥,你赢了,演不过你,小的先溜为敬。”陈泽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摆摆手,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病房。

陆哲看着陈泽的灰溜溜的背影,小人得志般地很畅快地笑了,从陈泽起身开始笑,一直笑到陈泽的身影在拐角处消失,消失至许久不见——

忽然间,他笑不出来了。

他垂头抓了抓被单,又抬头呆呆地望着空落落的病房,似乎刚刚有点没心没肺。

心不疼,只是觉得像是忽然缺了一块,有点难受。
.
“林卓的那个案子有进展没?”

“有个屁,什么时候陆哲回来再问这个吧。”

“你们怎么搞的,人家小陆身体不舒服,就不能让他好好养养。我给你算一卦,你这搞不出点东西,多半是懒。”

“你个不要脸的老油条……都快过养老生活了还批我呢,这儿前天死了个人,大前天失踪了三个女娃,一个星期前的纵火案还没破呢……你以为老子铁打的?!”

“那你的意思是,陆哲马上就必须开始接案子了?他行吗?”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别急,最多也就是不能剧烈运动,陆哲肯定会干的。”

陈泽靠在墙上,听着顾成风和宋临的谈话,眉头皱成了麻花。

那些话里有一个让他相当敏感的名字。

他真的没想到,警方动作这么迅速,或者说,他没想到被抓起来的自己人,卖他卖得那么爽快。

刚刚还哭着说死也不辜负他,一进了号子,立马毫不犹豫地把他供个底儿掉。

妈./的。

现在不是走的时候,局势有点棘手。他现在不做点事情干预,别说陆哲身体一好就是个麻烦,警局里那些莫测的情况就已经埋下了祸根。这对他很不利。

他刚靠在走廊的墙上,思忖着这事儿咋整,陆哲的主治医师喊了他一声:“陈先生,我们谈点事情,关于陆警官的。”

“啊?我和他不是亲戚。”

“那您能把他亲人喊来吗?”

“应该不行。”

“那您来吧。”

“我能不……”

“人命关天的事情,况且还是这么好的一个警官,”医生紧紧握住他的手,“你真的忍心!”

陈泽愣了一下,不等他回答,手腕一痛,被拖走了。
.
许久以后,陈泽在刘方的陪伴下走进了陆哲的病房。

巨颓。

他一抬脚走进房门的时候,陆哲就看见了他,然后他和陆哲就遥遥地对望,看了有半晌,陆哲伸手示意他过来。

陈泽很乖,小步走了过去,挨着病床坐下。

“我就不问你怎么又回来了,你现在有固定工作吗?”

“有啊,掏包。”陈泽相当正经。

陆哲扶额。

“正当职业,你再这样,我可以以盗窃罪的名义把你捉起来。”

“我有记得把包还回去的!”

陆哲:“……”

陆哲知道陈泽在贫嘴飚段子,话里八九成是胡扯,却不得不装着严肃,刚要开口,刘方走了过来:

“陆警官,我刚刚和陈先生谈了点事情,达成了一个协议,您听听……”

陈泽背了过去,跟避嫌似的。

他反复默念陆哲一定别答应,一定别答应,千万千万别答应——

等到刘陆二人谈话完毕,他一转身,看见刘方满面笑容,陆哲眼里流光异彩……

他知道,完了。
.
“君子协定,我可以无偿照顾你的生活,但你不能抓我。”

陆哲点头。

“你好了我就跑。”

陆哲迟疑了一下,点头。

“期间你别找对象,我不想天天吃狗粮还当电灯泡。”

陆哲点头。

“但我可以。”

陆哲摇头。



楼主:兰调无殇  时间:2019-09-08 08:38:44
因还有四天就期末考了
特此请假备考
回来好好更新
谢谢各位。

楼主:兰调无殇  时间:2019-09-08 08:38:44
P市郊区一幢别墅的后院。

一个身形修长的黑衣男子躺在草地上望着天空发呆。

他的头发稍长过耳,右耳上有一枚银质嵌紫水晶的耳钉,皎洁的月光照到耳钉上,精巧的小物件熠熠闪光。

耳钉是陈泽在海外淘货时偶然得到的,几年前送给海默的,现在他依然戴的很勤。

耳钉很小但做工精美,挺衬他的颜值。

陈泽曾经暗暗吐槽,海默的脸下水挂牌八万起。

据说陈泽之所以在道上桃花朵朵败,可能就是他站在旁边的原因。陈泽本来长的挺好看的,身形也恰到好处,本来一玉树临风公子哥,只可惜全给他当了陪衬。

陈泽跟他抱怨过自己的垃圾女人缘不止一次,说自己过情人节竟然没女人给他送礼物。

他想着自己被挤爆的储物柜……继续小心翼翼地跟着他哥,不敢多说话。

在这件事上,他俩都是糊涂蛋。

找他的女人不少,但他心里只有陈泽。

他全身只穿着一件制服,但并不感到寒冷,他撑着落了霜的衰草地站起来,睁开深黑发紫的眼眸,循着记忆走上回去的路。

他的耳边充斥着山林里的鸟鸣和狼啸,甚至还有嚎叫和嘶吼,但他却并不为所动。

当他走到大门口的时候,一个穿着素白裙的女人站在门口,候他已久。

他看了她一眼,并不见怪,还未开口,女人就抢着说道:

“林卓要回来了?真的么?”

他蹙起了眉。

“哥是这么说的。”

女人又逼近一步,渴望地看着他:“他回来——是来见我么?”

青年冷淡道:“哥和你已经没关系了。”

“默子,默子你别这样……”

“默子不是你能叫的。”海默不客气地打断她,目光冷酷,“这里不欢迎你。”

“求求你……我必须见到他……只有他能救我……只有他……”

海默的态度从开始到最后一直都没有软化。陈泽对他的指令很简单,遇见死缠烂打的女人直接枪毙,他无条件服从。

海默静静地抽出一把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指向女人:

“白铃,三秒钟,离开这里。”

“三。”

“不……拜托你……我必须……”白铃的眼里早已含满泪水。

“二。”

“不,默子,你听我说!”

“一。”

“好,好,别——我走。”

女人知道海默从不开玩笑,她也知道林卓现在对她是什么态度。女人转身,一路哭哭啼啼地离开了这里。

她叫白铃,林卓在道上六年唯一好过的女人,只是只好了三个月,还没亲过没上过床,林卓砸了十多万图她开心,最后还是被她甩了。

为什么被甩?说给别人听的是白铃不喜欢林卓的性格,实际上是因为海默太帅,还寸步不离地跟着林卓,时间一长,白铃移情别恋了。

林卓由此发誓,从此以后再也不在道上找女人。

林卓就是陈泽,这两个名字孰真孰假,连他本人都搞不清楚。

海默两个名字都很敏感,但这不影响他对林卓,或是陈泽的称呼,这个称呼是林卓特许他的——

“哥。”

【 那个穿着黑皮衣戴着米色围巾的青年朝他伸出手:

“起来吧,怕被欺负的话,我护着你。”

衣衫褴褛的海默坐在满是鲜血的粗糙水泥地上,抬起还粘着灰土的脸,愣愣地看着面前和他级别差距天壤之别的林卓。

他身旁的一个大汉忙跟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谢谢七爷!”

海默不愿开口,他害怕他在这里被**一般待遇,去另一个地方,只是欺辱搬了个家而已。

他刚要垂下头,静静等着枪响,耳畔忽然又响起林卓的声音:

“七爷不必喊了,我比你年龄大,喊声哥就行,道上除你以外没人这么叫我,跟着我的时候遇上事儿了,不要怕,”

林卓蹲下来,冲他微笑,

“大声喊哥。”】

那个片段时隔三四年依旧回荡在海默的脑海,他知道,没有他哥,他活不到二十岁。

他即使活下来,即使最终逃脱那个地狱,也是在人世里流离。他那时因为眼瞳发紫,被大山里迷信的父母以凶兆之名抛弃,然后被人贩子拐卖去边境做苦力,只是在工头心情还好的时候抽空教他几个字,没有学历没有身份证,坐车都是问题。或许好一点找到几亩薄田种一辈子地,当个贫苦的庄稼汉,坏一点就是上街乞讨,最终饿死或冻死在冰冷的街头。

世界向来残酷,六十多亿人,他一个海默,是生是死,不过如尘埃起落。

所以,海默觉得有些人骂他骂的挺对:

“你是林卓养的大狗吗,他一个人就是你的一切了?”

没有林卓,他没有一切。

海默走进客厅,看着滴滴答答的时钟,若有所思。

林卓是他的一切,哥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会像奴隶一样服从。


楼主:兰调无殇  时间:2019-09-08 08:38:44
悄咪咪更新
——
哥让他死,他马上就去死。

林卓于海默,似耶稣于基督徒。

林卓在人间最晦暗混沌和肮脏的旱井里投下的一根绳,牵起来的是一个近乎病态忠诚的信徒。

他后来学枪,学搏击,拼死也要挤进雇佣兵的训练,近乎疯了一般的把自己变强——

他要站在那个人身边。

哥的身边有他就够了,不需保镖,不需侍从,也不需司机……他都会做好。

林卓离开前一个月问过他:“默子,你有什么梦想没有?就是特别想达到的目标,或者想干的事,赶紧提出来,我最近闲。”

海默抱着林卓的大衣想了一会儿,开口:

“没什么。”

林卓看出了端倪,笑道:

“想什么说什么,我又不会笑你。”

海默抬头,很认真地说:

“我想养哥。”

林卓站起来踹了他一脚:

“***。”

——

20
海默开了手机,翻了翻短信和电话,没有新消息,但有一个未接电话,是黄震打来的。

黄震算是带林卓上道的老前辈,当时带林卓时他还是个小商人,干着走.私.军火.的生意,林卓还没来的时候,他赚的钱也仅仅是大佬们马仔的水平,林卓来了以后,生意迅速做大,最后成了一方之霸。

这生意明着不赚钱,黑市里那就是肥田几百亩,而且自备雇佣兵,当初海默就是在他那儿参加的训练,残酷和艰苦的训练磨砺出来的都是具有野狼一般战斗力的佣兵,除了林卓,他行走江湖遇谁都得被礼让三分,他私底下有句传言,谁看他不爽不要紧,他看谁不顺眼,换着枪打谁,干死之前不带重样的。

但黄震怕林卓。

特别怕。

林卓一直都没有固定的产业,而且还都不是像贩.毒,贩军.火那些暴利的产业,多数是在开酒店,开了又破产,破产了又开,这个人似乎都不嫌烧钱不嫌烦,酒店不在乎开没开在好地盘,就特别挑剔厨子,因为他的酒店多半自己吃,或是喊着朋友来吃,外人感觉如何他不在乎,自己舒服就行,旁人美名曰梦中糊涂蛋。

于是他自乔则看不过去了接手酒店之前,他一直都在赔赔赔,疯狂赔,转圈赔,能赔的他都赔了,不能赔的试试能不能赔。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走在暗里,逢人被迎一句七爷。

七爷这个名号据说是林卓在家里排行老七,黄震给传的,林卓也没多说什么。

林卓办事的手段近乎无人猜的透,时紧时松,时而无情时而悲悯,黄震清楚医术高超的人可以起死回生,同样可以暗中杀人。

黄震最怕的就是这点。

他有一段时间甚至想忍痛割爱暗中找人除掉林卓,林卓不动声色,把他派去的人的尸体浸过福尔马林后又给他寄了回去。

他亲自带人过去,请林卓吃鸿门宴,到了时候信号也发了就是没人上来,林卓笑笑把调出视频的手机递给他,他方才知道埋伏的人早已死绝。

那一刻,黄震终于明白面前的年轻人根本就不是来当小弟的,他压根儿就不假装弱小,那条黑曼巴就缠在树枝上,冷眼蔑视进犯者,他清楚自己是致命的。

他算是清醒了,林卓会和他平起平坐,这是推测,最后也成了现实。

黄震怕他,但也需要他,海上的那些事,甚至于运货的最佳时间和路线,没有林卓风险都很大,林卓离开的两三年,黄震和另一个人熬得很苦,现在有点林卓要回归的风声,黄震自然不会放松。

海默把电话拨过去,对方开门见山:

“林老板回来了吗?这儿事儿挺急的。”

“还没,哥没告诉我去接他的时间。”

“你们要是担心安全问题,我这儿枪人你尽管挑,今晚就行,我急得很。”

“黄先生,这是哥的意愿,我还没那个权力。”

“你把地点给我,我去还不行?!”

海默有点烦了,耐着性子道:“对不起。”

电话砰地一声挂断,黄震似乎怒气很大。

海默抬头看了看钟,心无波澜。


楼主:兰调无殇  时间:2019-09-08 08:38:44
提一下
颜值:海默=陆哲>顾成风>陈泽>李思敬(以A度和俊美来看)
武力值:顾成风=陆哲>海默>李思敬=陈泽
综合值:陈泽>>顾成风>李思敬>陆哲>海默>……
这是设定,以供参考。

楼主:兰调无殇  时间:2019-09-08 08:38:44
雨安街,小雨,满地垃圾,空气中泛着一股腐臭夹杂廉价香水的味道。

这里一向是底层人民的活动区,拾荒者,妓女,乞丐,卖廉价商品的小贩……各式平凡而平庸之人的聚集地。

陈泽提着手提箱,站在一家破破烂烂的酒吧门前点了半天,勉强燃起了一根烟,这烟的呛味,比雨安街空气里的糜烂味好闻地多。

这酒吧质量和夜归人差的很远,唯独相同的,就是都打擦边球,这家还明目张胆的打,女人穿着极其暴露的衣服,站在门口扭动腰胯,抛着媚眼拉客。

陈泽皱紧了眉头,掀开一张破布,走了进去。

耳里充斥着噪人的音乐,叫骂,还有各种甜腻的勾引。

他烦躁地甩开那些摸向他敏感处的纤手,踹断了小道里挡路的木板,四周望望没有熟悉的面孔,于是直接站到挡在更衣区的薄布前,冲着女人的更衣区喊道:“白铃!出来!”

身边躁动的人群忽然噤了声。

妓女被外边的人叫出来,不是犯了事儿就是迎来了春天。

一个妆都还没化好的清秀女人,一边往外走一边穿着衣服,看着陈泽泪眼朦胧:

“林……泽哥,您还是来了。”

陈泽满心烦躁:“喊你老板出来。”

“老……老板,”白铃无助地往后张望,一个穿着廉价西服的男人点点头,朝后喊了一嗓子,重而急切的脚步声突然响起——

“哎哟,哪位老爷赎人来啦?”

在陈泽的眼中,一头满嘴流油肥腻不堪的猪,一边哼哼一边滑稽地跑了出来。

猪瞅了瞅白铃,哼哼道:“她?”

“嗯。”陈泽闭了闭眼,双手插进衣兜。

“嗯……三万八,不多不多。”肥猪急急地搓着手,一边打哈哈掩饰自己的过度紧张。

陈泽打开手提箱——

四周的人眼眶都要瞪炸,一齐惊呼——票子!都是票子!红艳艳的票子!满箱红艳艳的票子!

陈泽拿了一沓出来,然后又把它合上。

那沓钱啪地一声砸在肥猪身上,肥猪忙蹲下来捡拾,陈泽拉起白铃,转身就走。

“您……怎么带那么多的钱?”白铃怯怯道。

“我以为你很贵。”陈泽冷漠道。

白铃被嘲讽地低下了头,紧紧咬着嘴唇,委屈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没脏……我是才被卖过来的。”

陈泽没应她的话,而是又点了一支烟。

他随手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满手是汗,刚刚过去的地方又臭又热,像极了记忆深处的某个角落。

白铃一直怯生生地望着他,他却完全不注意旁边的人,而是静静地望着远方,视线并没有焦点。

香烟的气息弥散在陈泽身边,掩盖了空气中令人不快的气味,陈泽又重重地吸了一口,吐出一个又一个的烟圈。

陈泽其实不能吸烟,他的喉咙根本禁不起他这么折腾,每次吸烟吸多了他就会频繁地咳嗽,咳伤了吐出来的全是血。

甚至烟味到他的嘴里一点香味都没有,都是苦,渗入舌根的苦。

陈泽抽完一根又换了一根,终于平静下来,肯沙哑地淡淡道:“算了……走吧。”



楼主:兰调无殇  时间:2019-09-08 08:38:44
“你到底遇上了什么?”陈泽出了雨安街,去宜春大道上的一家四星级宾馆开了间标间,坐在床上问道,“你不是跟周济民跑了吗?他那么有钱,至于让你沦落成这样?”

白铃跟着坐在旁边,闷闷道:“哥,你不知道,现在道上都疯了一样地打探你的消息。”

陈泽好笑,道:“我的?我能有什么值钱的消息?”

林卓离开道上,杳无音信已经有几年了。

他变成陈泽在这里一半逍遥一半无奈地混迹着,喝着廉价的烈酒,过着平庸的生活。事业上的事情全是海默和其他几个亲信帮忙打理,他们头头只负责出点子,不负责亲自干。

至于联系,也是有一段没一段,全看这位祖宗的心情。

所以白铃那边的变故,他不是很清楚。

但陈泽似乎很乐意做个糊涂蛋,那种和衣而睡不理朝夕的糊涂蛋。

别人都拼了命地把自己变精明,他却反其道而行之,把自己往糊涂里越塞越深。

“周济民死了。”白铃的声音如一记重锤。

陈泽一愣:

“什么!”

周济民是陈泽认识过最谨慎和有钱的商人,如果要陈泽给他一个评价,陈泽只想说:死一千次都不够的货色。

周济民爱财惜命,还好色。折在他手里的纯洁少女不知道有多少,他年轻的时候喜欢熟女,老了以后口味大改,喜欢生的。据说近几年眼光瞄上了幼女……

陈泽点烟点了几下没点着,心里憋着一股火,似乎有东西在他的心上上蹿下跳。他扔了打火机,把烟一脚踩烂:

“死也活该……说实在的,虽然我当时没想到怎么搞死他,但是现在,我有点想请搞死他的人喝酒。”

白铃像是抓住了什么一般的,气质忽然变了,莞尔一笑,把头轻轻地靠在陈泽肩膀上,青丝披散开来:“好啊泽哥,那咱们是要香槟还是红酒?”

陈泽扭头看着肩膀上的女人,眼里满是怀疑。

女人的手抚上他的胸膛,解着他的衣扣:“泽哥,你当年说过一句特有名的话,我一直都记着——”

白铃把他的头转过来,如花的美眸紧盯着他:

“别瞧不起女人,女人有的时候,比男人好使多了。”

陈泽也笑,笑的眼睛弯成月牙,笑着笑着肩膀有点颤,伸手抓住白铃在他身上乱摸的手:“姑娘,话虽这么说,但你也要自重啊。”

白铃抬头撒娇:“哥,我多少也是你前任,什么没做过?”

“我们什么做过?”

陈泽猛然睁开眼,收敛了笑意,

“白铃,我再问你一遍,我们之前什么做过?”

白铃瞪大了眼睛,忽然哑了声。

陈泽瞪着眼睛看着她,声音有点颤,他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啥也没说出来,只留一声嗤笑,听不出是自嘲还是讽刺白铃。

他像是忽然咽下了巨大的痛苦,忽然间愤怒烟消云散,脸上呈现的只有坦然和麻木,他把白铃的手轻轻放下:

“得,算了吧,老远之前的事儿了。”

陈泽道上八年叱咤风云,白铃是他唯一死心塌地爱过的女人。

死心塌地的结果是一败涂地,输到一无所有。

败的多惨,只有陈泽自己知道,白铃不在乎,旁人不清楚。

“我觉得,我们还是可以复合的……毕竟你现在这样,需要一个人。”

陈泽眨了眨眼,把手提箱给了白铃,并不看她:“拿着,回去吧,这些钱够还你赌债了,以后别赌了,你手还不够黑。”

白铃犹犹豫豫地接过了箱子:

“您现在还是一个人?”

“嗯。”

“有候选吗?”

陈泽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无端想起了陆哲,想着不可能,又点了根烟:

“没有……但应该会有的。”

“那行吧,您真的变了好多,我以为你这次过来,我一定会死的,”白铃灿烂地笑着,“还是谢谢老板,祝你桃花发达。”

陈泽低头,抬手指了指门,再也没多说。

白铃站起来谢过,精神很好,很高兴地出了门,一去不返。

陈泽兜里还有一包烟,他一直从上午抽到黄昏。

退房的时候,天都黑了。


楼主:兰调无殇

字数:41731

帖子分类:耽美

发表时间:2019-05-05 08:19:00

更新时间:2019-09-08 08:38:44

评论数:298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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