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一苹果，敌人远离我。』

『大纲』

从我记事起，大人们总是会夸奖我。可爱，聪明，懂事，漂亮。这些词都会不断围绕着我整个童年。或许经济条件上我并不是最好的，但是荣誉上我一定是含着金汤匙出生。
逐渐地，我发现，身边的人总是会被我玩弄于股掌之间。我的一个笑，一次撒娇，甚至适当地落泪都会引来天秤的重量往我这边倒。
上次我把同学的一只眼睛扎破，他嚎啕大哭的同时，我也利用门框把自己的左手臂掰折。等老师和家长赶到，我捂着剧痛的手臂，一脸坚强又忍不住大颗掉眼泪的表情说道：“我就是想和他一起玩，对不起，我不知道他不喜欢别人碰他的。”奔着“都是我的错”的表情，博得了大人们的同情，只有那可怜的倒霉蛋捂着血淋淋的眼睛，只能向他妈妈求助。

成功的路上中免不了受一些伤，好的是我被及时送到了医院打上石膏，那可怜的家伙和我比起来可能眼睛就是终身残疾。
我很喜欢这种操控别人，一切都在自己算计的生活。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下好的每一步棋，所有的人都是我随意玩弄的玩具。我以为这种生活将会是我永远的人生轨迹，而我唯一在乎的也只有我的妈妈，没想到，在我精心营造的天堂里，妈妈告诉了我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我未曾谋面的父亲将要接手我的抚养权。
我当然不允许有人涉足我的棋盘，更不允许任何人操控我的一丁点儿计划。本应该大发雷霆的我，却又很快发现了和这位名义上“父亲”的争夺游戏的乐趣。

我以为自己将要占上风的时候，这位“父亲”总会先一头压制住我。他比我想象中的要难缠，他总能一眼看出我的伪装，并稳准地抓住我的软肋，再逐一击垮我的每一步计划。形势完全被他掌控，就在我只能败退时，我忽然发现了一个底牌——“让他爱上我”。
不是父与子之间的情意，也不是互相欣赏的友谊，而是真真正正的爱情，是那种让人冲动，失去理智的爱意，只有这样，我才能转变局面，重新获得掌控权。

【故事梗概】
本来这个中篇想要取名为《坏种》但是度娘一直死命吞我，所以我灵机一动改成了与之相反的《人间天使》。
故事讲述的是男主是个准备上初中的孩子，却被医院统一体检检查出反社会人格。
男主的妈妈也因为患有抑郁症，把男主的抚养权交给男主的爸爸。
而男主从小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恶魔，披着天使的面孔算计身边的人，并像玩具一样操纵他们的生死。
父亲的介入打破了他在原本的地方呼风唤雨，于是两人开始作对。后来发现自己的父亲比自己更胜一筹，男主灵机一动开始算计感情牌，开始勾，引自己的亲生父亲，结果两个人阴差阳错，父亲偶然失去理智真的强，暴了男主。本以为自己机关算尽，八面玲珑男主才如梦初醒，自己早就也入戏太深，真的沦陷在这段不伦之恋当中。

(一)

我叫狄一，此时我正坐在医院走廊的蓝色椅子上。今天是暑假的最后三天，妈妈刚带着我拆了石膏，不得不说医院的棒棒糖其实还是很好吃的。特别是看到那摘除了一只眼球的倒霉蛋也从医院出来时，我越发地觉得棒棒糖更好吃了。

“抱歉，狄蓝女士，你的儿子确实是反社会人格。”

我身后隔着一道墙就是心理科办公室。此时妈妈正在和里面的医生交谈。我并不是故意偷听两人对话，而是他们认为我是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只是叫我出来等着，连门也不关。

“这，这怎么可能呢？！您一定搞错了，我儿子这么懂事，品学兼优，所以老师都可以作证的啊！上次他被同学打伤了手臂，还为施暴者说好话，这……”妈妈说话到一半，被医生打断：

“狄女士，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但也请你相信我的专业水平，反社会人格的孩子不一定表现在外，他们很可能表现得很乖，很优秀，甚至很多人会觉得他们是天使一样，但是这并不能忽略这类孩子真正患有反社会人格障碍。”

妈妈并没有再接话，而是大段的沉默。我依旧是坐在外面吃棒棒糖，我不着急是因为我知道妈妈更相信我，而且，我也没有什么反社会人格，被我玩弄的家伙们只不过是他们太笨了。这世界本来就就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先不说这个了，医生，我不得不承认我抑郁症的症状越来越明显了，我怕我再也没办法照顾一一，所以……所以……”

“所以你还是选择听从我的意见到疗养院来治疗吗？”

妈妈深吸了一口气，有些迟缓。

“是的，谢谢你这段时间的开导，剩下的事我会去找孩子开导的。”

妈妈说完，一声拉开椅子的声音，她走了出来，依旧是那令人安心的微笑。

“一一，我们回家吧。”

回家之后，妈妈心事重重地做饭，我也帮忙，她的眉头终于不再皱得那么紧。

“一一，妈妈想和你商量一件事……”妈妈在我旁边切菜，我则在她另一边洗着蔬菜，随意嗯了一声。

“妈妈想你以后跟爸爸一起生活。”

我洗菜的手停住了，愣了一下，看着妈妈。

“你也和我一起吗？”妈妈被我看着，忽然有些哽咽，但在我面前她还是忍住了，继续说道：

“不，妈妈生病了，暂时不能陪着一一。”我承认自己此刻很难受，也很想像在其他人面前一样撒娇，求妈妈留下，但是我并不想这么做。我并不想让妈妈为难。可是那个所谓的爸爸，从我记事起，就从来没有见过他，以后和他一起生活?和一个陌生人生活?即使我再想顺着妈妈的意思答应，但我也说不出半个字。

“一一……对不起，妈妈最近真的不能再照顾好你……虽然你很懂事，但是妈妈让你和爸爸在一起生活的话，你会有更优越的生活条件，上更好的中学。你明白吗？”

“那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当然了傻孩子，你可以随时到妈妈住院的地方来看我。”妈妈洗洗手蹲下来抱住我。我彻底被这温暖击垮，所以决定不再和她犟下去。

“那好吧，我会经常来看你的，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嗯，好，妈妈答应你，我的好孩子……”

晚饭过后，妈妈就一直在阳台外面打电话，隔着玻璃我听不到她的语气和内容是怎样。只是在洗碗之后找了一件薄外套放在阳台后的桌子上，希望妈妈不要着凉。

“我妥协了，你只要给孩子最好的生活和学习条件，其他我都可以不管。”拉开玻璃门的那几秒我听见妈妈疲惫地说完了这句话，随即我再把门轻轻关上，下楼去走一会儿。

楼下的公园离家不远不近，现在正是饭点，所以只有我空荡荡地坐在秋千上。

心里正想着自己刚刚实在是太冲动了，不应该那么快就答应。我根本可以不用被人照顾，饮食起居我一向严格要求自己，生活费方面我也可以找兼职。上次的那个甜品店就可以，老板是个女大学生，她因为我吸引了许多年轻顾客而感到高兴，也把童工的这件事掩盖了过去。

正在为自己的草率而感到懊悔，我已经站起身打算回去和妈妈好好再商量一下，走到公园灌木丛的时候，有一个颤颤巍巍的身影向我走了过来。

“小朋友……一个人啊？”是一个中年男人，猥琐可以概括他的全貌。见我没有理会他，他立即冲了过来拉我进灌木丛里，把我推倒在地，一手捂住我的嘴，声音颤抖。

“小朋友……不要怕……叔叔只是想抱抱你，亲亲你，啊?不要乱叫哦听到没有?只要让叔叔摸一下就可以了，你这孩子怎么长得这么漂亮呢？”

原来是痴汉啊……我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猥琐中年男人，果然是个痴汉。我的沉默让他以为我是害怕和决定配合，他小心翼翼地松开手，激动地喘气。

“好孩子……哦不，公主，我的小公主……让叔叔亲亲你，听话……”他噘嘴，嘴里的臭气让我怀疑他嘴里有个公共厕所。好在他没碰到我之前，我抽出了袖子里卷着的一根钢丝，在他脖颈上绕了一圈，然后勒紧。猥琐男人瞳孔皱缩，像是被电击了一样，脸马上变得通红。我翻身和他换了个位置，他脚底不稳，噗通栽倒在地，我再一脚踩着钢丝，把钢丝勒得更紧。

这趁手的东西是我在某本历史书上看见的，再加上我拆了一副钢卷尺研究后自制而成。平时藏在袖子里没人发现，反正我是很满意。现在看着男人的脸越发变紫，我也越发兴奋，上次我也是这么实验着杀死了邻居家那条烦人的狗。看着猥琐男人的腿乱蹬，舌头伸出来，惊恐的眼神看着我，真是享受。

“在那！”

身后传来邻居街坊的声音，我回头一看，一群人拿着扫帚棍棒就往这边来。我收回了钢丝，故意扯了自己的衣服，反正刚刚被推到地上的时候已经脏了。然后一脸委屈吧啦地跑出灌木丛。

“李阿姨……救救我，那个叔叔要脱我衣服！”我梨花带雨地跑向其中叫李阿姨的妇女，众人看见我这副模样，瞬间激起了保护欲，李阿姨一把抱住我，嘴里指挥那些拿着家伙的街坊：

“打！把他扭送到警察局！这个**！居然把手伸到这来了！”

街坊你一拳我一脚，好像比护他们自己孩子还要激动，毕竟我长久累积的好孩子形象不是白演的。我很喜欢这种只言片语就能决定别人生死的感觉。看着他们把那不省人事的猥琐男人架走，妈妈才急匆匆赶到。

“一一！你没事吧？！你怎么样了？”母亲跑过来上下检查我有没有受伤，在我连连说没有之后，她才和李阿姨道谢，带着我回家。

妈妈牵着我的手攥得很紧，好像她稍微放松我就又要被人拐走似的。妈妈嘴里还不听询问和教导我不要乱跑之类的话。我则乖乖地说着让她放心的话。准备走的家楼下的时候，我忽然感到有视线，回头往灌木丛的方向看了一眼。是一辆黑色轿车，我看不清里面是否有人。如果有人，那我刚刚的所以举动在那个角度都会被看见，只要车的人不干涉我，我也可以当做没看见。如果他干涉的话……我并不介意再制造一起车祸事故。

“妈妈，你还记得我小学班主任出车祸的事吗？”

妈妈带我上楼，因为我莫名其妙的转移话题而愣了一下，然后叹了一口气。

“那是个意外宝贝，我也很难过。”妈妈心疼地摸了摸我的头，把我带进屋内。

是啊，那确实是个“意外”，谁会想到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会破坏刹车，让车直接开进河里呢？这都怪我之前的班主任太多管闲事了，我不得不淘汰掉她。

在和妈妈度过的几个小时亲子时间后，她监督着我完成洗漱。想到我很长一段时间不能陪着妈妈，我还是抱着她撒娇了一会儿，才上床睡觉。

第二天早上我像往常一样起床洗漱之后给自己个妈妈做好早餐。我一直知道妈妈患有抑郁症，每天都要靠安眠药才能入睡，因此早起对她来说很困难。但是我不介意这样，因为我喜欢照顾她。

我先吃完早餐过后回到房间拿起藏在床底的笔记本，里面除了我的“战绩”记录以外，还收集了各种人面部及微表情的笔记。我乐此不疲，因为掌握好表情不仅仅能让我事半功倍，还让我可以揣摩他人心思。

“上帝呀，这些凡人怎么都是十足的傻瓜！”这句话出自莎士比亚的《仲夏夜之梦》，当然也是我对目前现状的感叹。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或许我不能理解旁人对我五官的看法，但是从他们反馈的“秀气，漂亮，帅气”等词汇里总结，这应该是褒义词。况且每次妈妈带我出门，看到我后的长辈都会感叹自己也想要一个我这样的孩子。

我对着镜子练习微笑和说话，这些都是我每天必备的功课。我研究过玛丽莲·梦露笑容的特点，她一直都是纵向微笑，从来不横向微笑。所以这样更迷人，我也经常练习。效果立竿见影，很多人看见我微笑后就像是下了一记猛药，再严肃的人也会被我的微笑击垮。

我正在练习如何自然地控制自己表情的时候，忽然听见有车停在我家楼下。我警觉地出房间到阳台往下看了一眼。果然，昨天的那辆黑色车正不偏不倚地出现在门口。

车里出来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其中带头的人抬头正好和我相视，两秒后他带着其他人上了楼。

“叩叩叩。”家里的门被敲响，我故意五秒后才不紧不慢地去开门。那几个高大的男人都站在我家门口。

“请问狄蓝女士住在这吗？”

“不好意思，我妈妈需要休息。”

我只把门开了一点，半个身子挡住几个人的视线。带头的男人刚想开口，妈妈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一一，是谁啊？”

妈妈有些憔悴，穿着单薄的外套看见门外的人之后走过来把我拉到她身后。

“进来吧，到头来，他都不敢见我一面吗？”妈妈把我带到沙发坐下，那群男人也拘谨地走了进来。

“先生已经买下了最好的公寓楼，还请了最好的保姆，学校的事也不用担心。什么事都准备好了，只是……老爷子想先见小少爷一面。”带头的男人说完，妈妈吸了吸鼻子，复然开口。

“可以，但我还有最后一个要求，孩子一定要和我姓。”我站起身给妈妈倒了杯热水，她接过喝了一口，等待几个人的回复。最终带头的人似是下了决心，语气沉重。

“我们争取保证。”

说完，妈妈站起，牵着我的手到房间拿出行李箱开始收拾东西，她什么话都没说，估计是怕一说话就哭出来了。

“妈妈，我知道您是生病了，不是不要我了。别难过，我会回来的。”妈妈听到后停下了手里收拾的动作，然后站在原地哽咽了一会儿，过来抱住我。

“好孩子，一一真是妈妈的好孩子，妈妈对不起你，那姓解的更对不起你！”

我拍了拍妈妈发抖的肩膀，其实刚刚的话我还没有说完，全句应该是“我会搅动得他们家不得安宁，然后回来照顾你”，但是为了我的计划更方便实施，我决定还是向妈妈隐藏了半句。

在和妈妈难离难舍之中，我嘱咐她也照顾好自己，然后被送上了车。几个黑西装的男人一左一右坐在后座，我则坐在他们中间。我回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目送的妈妈，以及听到消息后前来安慰的街坊邻居。看着影像一点点倒退，我远离了自己精心打造好的王国。回过头在没人发现的情况下攥紧了拳头。

好一个解家，我要让他们有本事把我请来，没本事把我送走。

我很早之前就知道自己的生父姓解。除了我自己调查到的东西以外，解家的产业在大街小巷都能看得到，就算我真的不想知道，也敌不过那些广告商们的大力宣传。互联网、房地产、科技等各大行业里只要能捞油水的投资，总有解家的身影。况且解家一开始并不是有稳固的根基，而是他们的老爷子从倒卖古董开始发家致富。后来生意做大，逐渐把那些见不得光的发家史翻篇不提。所有人也全当不知道。然而就在解家准备迎来如日中天的时候，他们头号败家子解羲和到处撒种，寻欢作乐纸醉金迷。好在解家家大业大，封杀了此类消息，并暗地里联系被解羲和播种的女人私了，识相的给笔钱堕胎谢绝来往，不识抬举的则被解家耍手腕强行打掉孩子。

而我的母亲，狄蓝，是解羲和发生关系的女人当中地位最低的，解家没有想起她。而母亲在东躲西藏之中把我生了下来。她不图用我去狠狠敲诈解家一笔，而是单纯地觉得想要养活一个生命。因此，我从不在妈妈面前伪装和耍手段。因为她是这世界上唯一真心想要保护我的人，我也唯一对她真心相待。

正当我和解家八竿子打不着的时候，解羲和又不知道开始整什么幺蛾子，从国外镀金回来居然学会了玩、男人。而且一玩就是再也不惜的看女人一眼那种。解家老爷子正为香火之事发愁，对解羲和打骂并用，冻结资产，最后连断绝父子关系都搬出来了，解羲和还是雷打不动的拒绝结婚，拒绝找人代孕。

解老爷子走投无路时，也不知道他手下哪条狗的鼻子这么灵，找到了我妈和我的头上，便在我六年级的时候私下和我妈来回扯皮了大半年。平时我在妈妈面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实际上心理和明镜儿似的，不然我也不会这么快答应去解家。

我不会像电视剧那样演苦情戏，抱怨解家这么多年来对我和妈妈不管不顾，更不稀罕他们解家的财产，这些对我来说都太幼稚了。一来没有解家的插手我本来就可以过得很好，互不相欠。二来我的目的是想把解家搞得天翻地覆，谁让他们非得让我回来所谓的认祖归宗呢？

车离第二医院越来越近，我也一路上继续逢场作戏，故意攥紧自己的衣角，毕竟莫名其妙多了个爹，谁都要稍微紧张一下。即使我不紧张，也需要装得像一点。不过我装的很到位，旁边坐着的男人其中一个想要抬起手来安慰我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但是碍于身份，他把手过度了一下变成整理自己的领子。而副驾驶座上那个领头的男人就不一样了，从一开始他就从后视镜里直勾勾地盯着我，就像押送嫌疑犯。

车停在了医院门口，我和几个人一起下的车。医院本来就很安静，但是今天更安静，好像里面住着一名贵客。整个走廊里都回荡着我们的脚步声。

“这个逆子！是要我死了才来看我吗？”走廊的尽头传出一个老人气愤的咒骂声。带头的男人敲了敲门，轻声道：

“老爷，人带来了。”

屋里瞬间安静，几秒后一个护士打开门，我跟着带头的男人探出身子，看见一个慈祥的老人安安分分坐在病床上，一脸慈爱，我都有点怀疑刚刚破口大骂的人不是他。

“孩子，过来。”老人朝我招招手，他并不想听我旁边的男人还有话要说，我也顺应地走了过去。越走进这个老人，我约发现他的眉目之间还透着年轻时的棱角，可以想象他的儿子一定是个风流种。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狄一，爷爷。”我故意套近乎自来熟叫了声“爷爷”，随即老人眼里闪过一道光，他似乎盼着这声“爷爷”盼得太久了。有些发抖的声音问我：

“你妈妈还好吗？”没等我回答，老人眼里多了些愧疚，自答道：“终究是我们解家对不起你们母子俩。”我没有再说话，怕再套近乎显得自己太没脾气。只是觉得这老家伙可以作为我在解家的第一座靠山，暂且先把他归纳到需要拿下的人名单里吧。

我和解家老爷子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话，好在我自己给人的形象是外向的，才不会让整个气氛过于尴尬。几句谈话里，老人明显对我很满意，哦不，应该是他解家孙辈唯一的独苗人设感到满意。

老人聊着聊着，一只手抚摸着我的脸颊，感叹道：“真是和你爸小时候一模一样，可惜那小子当年要是有你一半听话就好了。”老爷子说着，一个人从走廊走了进来，上一秒爷慈孙孝，下一秒鸡飞狗跳。我刚一回头，还没看清来的人是谁，解老爷子就抄起身后的枕头朝那人扔了过去。

“臭小子！你还知道来看我?！你还是等着我死了再来吧！”

那人不敢闪躲，枕头打在他高大的身躯上毫无作用，他弯下腰捡起枕头，顺便朝老爷子叫了声爸，是解羲和没跑偏了。

解羲和起身的时候，我首先看到的是他的身高体格，也许模特和明星的身材就是这样了吧？或者比眼前的人还要逊色一些?我愣了几秒，男人直起身和看着老爷子。我在这几秒钟的打量之下随即验证了“风流种”这一说法。对方的脸上虽没有半点瑕疵，但是还是透着成熟男人累积下来的沉淀感。一双桃花眼下还点缀了一颗泪痣，他瞥了我一眼，竟然还有几分媚态。我终于明白当年妈妈为什么会死心塌地帮这种人生下我，至少样貌就摆在那，是实打实的加分项。

“你还知道我是你爸?！臭小子，你就盼着我早点死，继承遗产是不是?！”

解老爷子的怒吼把我拉回现实，看着他扔完枕头就要抄起旁边的保温杯，被不锈钢砸了尚且不说，里面可是滚烫的热水。几个护士想要拦下，却慢了一步。站在对面的男人依旧没有要躲的意思，我眼疾手快马上去拦下了老爷子的动作。

“爷爷别生气，可别把您烫着，消消气。”我的声音把老爷子从愤怒中带出来，他也忽然想起我还在旁边，索性顺着我给的台阶下来。我把夺过来的保温杯放回去，轻轻安抚着老爷子。而我余光扫到解羲和全程盯着我的动作。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把人带走了。”

我这边刚灭火，解羲和却冷不丁地说出这么一句话。老爷子的火气瞬间被点燃，左顾右盼了两下，抄起床边的拐杖就要冲上前去招呼解羲和。我和屋里的所有人都还没来得及阻拦，一声枪响，医院的玻璃被子弹打穿，一颗子弹从解羲和眼前穿过，镶在医院的墙壁上。

“啊——”护士尖叫一声，乱做一团。门口的保镖立即冲了进来把老爷子推了出去。就在这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有陆续有几颗子弹打了进来，射杀了几名护士和保镖。混乱的人群中早已看不见解羲和的身影。我忽然被人拽着手臂带出病房，在过道上看见前台有几个暴徒一样的人正在往这边靠近。我被人拉倒了一处拐角的病房，这时我才看清拽着我的人就是保镖当中带头的男人。

他锁上门警觉地盯着守在门边，听着门外的动静从闹到近，外面的暴徒似乎并没有发现这间较为隐蔽的房间，应该是路过了。

然而那个保镖并没有放松警惕，依旧死守着门口。果然，如他所料，暴徒当中的漏网之鱼有人从队伍后面闲散地走向这里。随即门把手动了一下，门在被推开的一瞬间，保镖就第一时间射杀了那个漏网的暴徒。

他松了一口气，因为医院外围响起了警笛声。

“砰——”最后一声枪响，保镖用难以置信和不甘心的眼神盯着我。因为我在他放松的一瞬间用暴徒的手枪正正地朝他的心口处开了一枪。他眼睛快要瞪出血来似的盯着我，踉跄了两步跪地靠在我身上。我把枪踢回暴徒的尸体旁，接住了奄奄一息的保镖。

“叔叔……你怎么了?快来人啊！有人中弹了！”我故作惊慌，警察闻声赶到之前，那保镖已经断了气。警察把我带上警车，安排了两名女警安慰我这个“尚未懂事还目睹了死亡”的可怜孩子。

进入解家的第一步，当然是来一次换血，把对我不利的人都铲除掉。就像那个保镖，他对解家太忠心，自然是我的威胁。想起他临死前瞪着我的样子，应该是不甘心久经沙场却死在一个小孩手上。

几分钟后，有人打开警车车门，把我带下车，坐进另外一辆黑色轿车里。我一坐进后座，就和里面的解羲和对视了一番。他只是看了我一眼，没有的话。我拘谨地坐在他身边，看着司机发动车辆。

“爷爷没事吧？”气氛过于尴尬，我也没想到第一天父子相认会出这种意外。

“已经转院了。”解羲和没有看我，只是冷淡地回应。半晌后他又开口问了一句：

“你呢？”

“啊？”我没有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下一秒他则好像有点不耐烦，也不知道从车上哪里抽出几张湿纸巾拉过我的手帮我擦掉手上大片的血渍。碰到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时我下意识地手往后缩了一下，这并不是我故意安排的动作，而是真的缩了一下。解羲和抬眼看我似乎在询问。

“我没事。”我竟然有些不敢直视他，从他手里拿过湿纸巾自己擦手。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解羲和好像看穿了一切。但也只是一瞬间，无法确定。至于刚刚手缩了一下，是因为我第一次触碰到男性。过去的十几年里，我几乎不会和同龄人一起玩，毕竟他们只是我的玩具，我只需要操纵他们就可以了，有谁会真的觉得自己是玩具的朋友呢？那太可笑了。

车在几十分钟后停在了一处高档公寓，看来解羲和没少买房金屋藏娇，他选择楼盘的水平还是不错的。至少这处的公寓看起来挺不错。我被人带下车，解羲和并没有下来，而是照样一句话也没有说就把车开走。我也并不想知道他去哪，知道他还没有做好为人父亲的准备，我也还不想离他太近。跟着带路的人走进屋里。途中右边一个好事的邻居从她家二楼探出头来看来我。是一个中老年妇女，我对她莞尔一笑，她似乎没有料到我这么自来熟，愣了好久，直至看着我进门。
屋内的一切看上去都那么崭新又空旷，只有一个勤劳的保姆正在打扫屋子，她看见我后，像是看见了自己孩子那么亲切，拿着热毛巾心疼地帮我擦掉脸上沾染的血渍。
“这是怎么了？快去洗个澡吧孩子，一会儿就可以吃午饭了。”
保姆是个家庭妇女，见我没有回答她，立马补充了一句：
“哦，以后叫我吴阿姨就好。”我顺着她的话乖巧地叫了一声吴阿姨，便被她带到楼上浴室。说实话我还挺喜欢这个女人的，至少她能给我的生活提高质量。暂时归纳到无害人群。
吴阿姨离开浴室，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衣服到裤子上沾染了一大片血渍，都是那个保镖身上染的血。刚才在车上一直把注意力放在解羲和身上，忽略了自己像是跌入血池里再被捞出来的模样。是不是应该庆幸自己没被他从那辆豪车撵出去?
脱掉衣服开水洗澡，看着有些跳到脖颈处的血渍顺着热水蔓延到脚底，像是一把红线流进排水孔。我看着自己刚刚取下石膏的左臂，和右臂相比确实有一块骨节微微凸起。疼痛?我早就忘了疼。
『以后我就是你爸爸！听见了没有！』
『不叫?我倒让看看你的骨头有多硬！』
『看看，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和你妈妈一样！都是天生当，裱。子的料！』
我忽然从脑海里零散的记忆里清醒过来，有些难以平复地喘着粗气。该死，这些东西不该早就忘了吗？为什么还……算了。
我索性快速给自己抹上浴液，再简单冲干净，擦干身体后随意穿了一件浴袍走出去。反正这里是二楼，吴阿姨在一楼，我怎样都无所谓。
看着楼上应该是卧室的房间门，我便推门进入。看到了里面的衣柜，我自顾自的走过去，一边走着还一边解开浴袍的带子。
“狄一是吧？”
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我吓了一跳，顺着声音的源头看见了坐在床上的解羲和。他不是走了吗？这会儿怎么又出现在这里?我又赶紧把带子记上。
“……是。”
我回应着刚刚被我忽视的解羲和，他依旧是一副冰冷的表情直勾勾看着我。我再再次确认了他外表确实很迷人的印象，不过我现在可没心思看脸。我本以为他会问关于我和妈妈的事，没想到他冷不丁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
“以陈峰的能力，那些暴徒不是他的对手。”
解羲和说完，我脑子转了个弯，陈峰?暴徒?随即反应过来他指的是我杀死的那个保镖。不过我依旧选择装傻。
“什么？”
“当时他和你待在一间病房吧？”解羲和站起身，一步步向我走来，我瞬间感到压迫感。于是颇有经验地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
“不好意思，我真的不明白……”
解羲和已经站到了我面前，压迫感更强烈。而且从他的反应来看，我装无辜似乎对他无效。就在我继续想怎么对付这个油盐不进的男人时，他眼睛往下看了一眼，随即轻咳一声，转移话题：
“换好衣服就下来吃饭。”
没等我答应，他依旧是转身就走。我不解地顺着他刚刚的视线低头看自己。立即明白解羲和为什么突然转移话题。因为我浴袍的带子其实没系好，低头一看，该看的不该看的全可以以俯视角度一览无余。
虽说都是男性，但是第一天父子相认就来了个坦诚相待，我也是需要隐私的。索性不管脸上传来的炽热，打开衣柜翻找可以换的衣服。

下午的空闲我第一时间打电话和妈妈报平安，当然是报喜不报忧，被暴徒袭击的事

自然是不会上报。妈妈也告诉了我她那边的情况，一切都很好，有人照顾。通话时，虽然妈妈没有明讲，但我知道她也想问问解羲和的情况。我简要地以“还算关心我的情况”盖过，毕竟我不想详谈餐桌上的尬聊。好在妈妈也没多问，嘱咐了我几句照顾好自己的话便结束了互相的嘘寒问暖。

回到房间，我瞥见一旁的电脑。自然地走过去开机，编写了一个防偷窥的代码，把密码设置成了两道。前者是个随意给别人看的用户，后者则是属于我的界面。

我熟练地黑进了解家骨干产业的内部，说实话，他们特意请来的网监专家在我面前还真是漏洞百出。也值得庆幸半年前解家盯上我的时候我也以黑客的身份盯上了他们。

我浏览着解家某个产业的商业机密，然而我并不感兴趣，随即在众多信息中摘选除了我最感兴趣的一条投资项目。那项目是一个海外企业，然而这个企业是暗地里进行非法的勾当，解家的投资也自然是暗地里的。

啧啧，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表面上洗白，实际上黑到骨子里去了。我还没来得及窥探这个企业的内容，以及与解家的协议，就察觉到有人发现了我，顺藤摸瓜企图把我带出来。然而我在那人查到我头上时，我终止了窥探，反正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收集解家的把柄。

然而第二天，我有个小失误。

那就是上学的第一天就被叫家长。

准确地来说，不是我一个人被叫家长，而是整个班的人都在监护人的监督下录口供。

至于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一步，还得从第一天上学的早上说起。

解羲和给我读的是这里最好的中学，当然，里面的学生不是富二代就是官二代。一个个都是娇纵蛮横。我本对这些新玩具并不感兴趣时，一个叫向江的男生自以为自己是班里老大的身份给新班级里的同学一个下马威。

这个肥胖的小屁孩一看就是平时娇纵过度，以为谁都会让着他。他先是拉帮结派，在班里树立老大的形象，之后开始霸凌一些家世背景没有他硬气的同学。当然，我全当是开学第一天的余兴节目，就看着他巩固自己的地位后，开始像个国王一样挑选自己的爱妃。

几乎班上稍微有点姿色的女生都被向江揩了油，当然，还包括自动送上门来的班花。班花无非就是看中了向江的家世，以为自己是交际花一样在他面前献殷勤。顶着没什么曲线的身体坐在向江腿上撒娇。最后两人在课间肆无忌惮地接吻。

我在后座上看着两个家伙旁若无人地啃咬对方，忍不住笑出声。

“谁！谁™在笑?”

向江一拍桌站起，把班花狼狈地抖落在地。

“狗咬狗。”

我坐在后排，这句话一说，向江狠毒的目光马上锁定到我身上。他先是愤怒得像一头公牛一样冲了过来，站到我面前时，他似乎被浇了一盆冷水。

我知道了，他其实不喜欢女人。

就在一瞬间，和向江对视的同时我就识破了他的伪装。他是怕别人知道他身为向家独子，家大业大居然不喜欢女人。传到外人耳朵里再传到他父母的耳朵里，他会失去家族继承人的身份。
向江并没有当着同学的面对我做什么，而是在他几个狐朋狗友的帮助下把我带到卫生间，只留下我和向江两人。
“老子没碰过男人，但是你想这三年好过的话，我不介意拿你开开荤。”
“行啊，来吧。”
向江起初一脸威逼利诱，却没想到我回答得这么干脆。他眼前一亮，然后把我堵到一个隔间，像是怕我反悔或是逃跑。一点点靠近我，然后恶狗扑食般扑到我身上在我脖颈上咬了一口。
在他肥肉中，有个硬物顶到了我双腿间。我知道自己经常被人夸赞好看，但是还是第一次知道我能让人瞬间bo起。
一个小时后，向江的尸体出现在了卫生间的隔间。死因是卫生间的施工出问题，电线断裂，而向江正好碰到了那半截电线。
如果光从表面上看，确实是施工问题。回想起来向江那肥硕的身体被电得抽搐的时候，我正在旁边用水清洗他咬我的牙印。原本我本不想杀他的，只是想给他一个教训。没想到他扑向我的时候说了句“我知道你生母是狄蓝”。为了确保他这辈子没办法打扰我妈妈静养，我只能让他与世长辞了。
毕竟是在学校里出了命案，警察介入后我所在的班级里每个学生都要求有监护人的陪同下在教师办公室录口供。
当解羲和来到时，反倒是像他在审公安人员和教师。他落座在我身旁时，整间屋子就只有我和他是坐着的，其余人都是站着。我把大概的情况对警察说了一遍，顺便表示一下无辜之后，刚准备离开，就听见门口有一个女人边骂着什么边往这边走来。
“是谁！谁杀了我儿子?别以想施工事故来忽悠我！”女人带着哭腔走进办公室，看到我和解羲和之后像是被打醒一样，瞬间收敛了泼妇的情绪。
“解，解总，怎么是您?”
解羲和并没有说话，只是站起身拍了拍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和女人擦肩而过走出办公室。我则不远不近地跟在解羲和身后一起离开。
坐进车后座时，气氛一如既往地尴尬和压抑。
“怎么回事？”
这次反倒是解羲和先开口。我想起他说过不想在教育方面上耗费精力，然而第一天上学就被叫家长。
“我原本是想叫妈妈过来的，只是疗养院说妈妈刚刚接受治疗正在休息所以……”
“我是说这个。”
解羲和伸出一只手拉开我衣领，右侧脖颈上的牙印暴露了出来。我很反感这种感觉，又把衣领立了回去遮挡住牙印。倒不是这牙印有什么稀奇之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让解羲和这么看着它，就像我在他面前赤身裸体一样。
“……向江咬的。”我不自在地隔着衣服揉了揉脖颈。我并不隐瞒向江咬我的事实，毕竟以解羲和看来，不过是青春期孩子发生争执。却没想到解羲和直接叫司机把车开到医院，在医生的检查和消毒下确认我并没有感染到什么病菌，解羲和才把我送回公寓。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翻篇，没想到在公寓门口的时候，女邻居叫住了解羲和，在他身旁小声地耳语了几句才回去。
即使女邻居的声音不大，我还是听到了她在汇报我今天什么时候出的门，外加一句“我看着他上车的”一句话，让我听了个真切。原来这个妇女是解羲和安插的眼线?亦或者是她想献殷勤，主动担任了眼线这一职责。很好，我又有要除掉的目标了。
我走进屋内，吴阿姨依旧在打扫房间，她对我打了声招呼后也恭恭敬敬地对刚进来的解羲和打招呼。解羲和站在门边并没有要进来的意思，只是看着我并没有说话。
我恰到好处地摆出“同学去世我很难过”的表情，但他依旧没有安慰我的意思，依旧一脸冰冷地看着我。
解羲和这是要干嘛？又不说话，换做别人还好，偏偏是油盐不进的解羲和盯着我，难不成他想要我撒娇?想到这我马上做出了反应，一脸受伤并且还很坚强的表情和语调上前抱住他。
“抱歉，我再也不会给您添麻烦了。”
我明显感到解羲和愣了一下，但他并没有做出其他反应。片刻后我放手，终于在他脸上看见了除了冰冷以外的表情。也许是不适，也许是身为人父第一次孩子拥抱的……窃喜?
“下次不要让别人碰你。”
解羲和终于不像审犯人一样盯着我，而是撂下一句话后转身上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