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好在那人没有责怪吴邪，只是略无语的看了他一眼，暗道这孩子心真大，怕是个傻子吧。

傍晚，吴邪夜不归宿。
真的是不爽啊，闷油瓶你把小爷叫过来又什么都不说是何道理，吴邪在心里diss张起灵。
“小哥，有什么话跟我说。”最后还是吴邪妥协了，跟这个闷油瓶子比耐性就从来没人赢过。
“吴邪，发丘中郎将的本事，张家不传外族人。”
吴邪点点头，这一点他早就知道，小哥的意思应该是他不是本家的人，是没资格学发丘指的。
“你知道缩骨的练法。”明明是问句，张起灵却说成了肯定的语气。
“嗯。”吴邪又点头，心想重点来了。
在中国杂技之乡，有一位被称为“鬼手”的王姓老人，因其缩骨软功蜚声国内外。上一世吴邪曾亲自拜访过这位老人，向他讨教关于缩骨的后遗症，回来后吴邪和胖子背着小哥搜罗了很多药方。
“旧时代有些人练缩骨，都是被生活所迫，练一门杂技挣口饭吃”，吴邪又道“名为缩骨，但骨头当然不能缩，主要练的是关节，使各个关节错位进而达到缩小身体的目的。”
“初期练习是非常痛苦的，要靠大人把关节拉脱臼再接上。”顿了一下，吴邪说“小哥你是不是想说这个？”
“年老后可能会习惯性脱臼。”张起灵接着说，“你可以不学，你不是本家人，他们对你不会要求很高。”
吴邪心下叹了口气，闷油瓶跟他说了这么多废话，无非是怕他吃苦，可是这份心意他却没办法领受了。
“没有实力会失去很多东西，到时候即使吃嘛嘛香，干啥不方，又有什么意义呢？”吴邪用念琼瑶经典台词的语调道，表情浮夸情感虚假。
“......”好像不能好好交谈了，气氛都不对头了啊。
“小哥，如果你今天阻止了我，日后我因为学艺不精折在斗里，你不要愧疚。”这句话吴邪说得很认真。
“好。”张起灵道。

所以你到底在好什么啊，应该是答应不阻拦我学缩骨了吧，总不会是说我死了你不会愧疚吧……吴邪有些无语。
不过，这家伙好像不太开心啊，吴邪少有的从张起灵身上感受到悲伤和一丝丝的……委屈？
上前一步，吴邪伸出胳膊抱了抱这个瓶子，然后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大概哄孩子都是这样的吧，拍拍头嘬一口，再哄着他睡一觉就可以了吧。
吴邪刚想拍拍张起灵，却没注意到小哥眼里复杂的神情。
嘎巴一声，清晰的骨头拆卸的声响，张起灵左手搂住吴邪，右手干脆利落地卸下了他的一条胳膊。
猝不及防下，吴邪嗷的一声叫出来，生理眼泪瞬间涌出。
“张起灵，我.操.你.大.爷……”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吴邪因为疼痛而面部扭曲，肌肉控制不住地痉挛，身体紧缩成一团。
大概过了几分钟，吴邪忍过了最疼的时段，用右小臂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然后继续死鸭子嘴硬，“不就是抱你一下吗，又不是个娘儿们你至于卸我胳膊？嘶~”
对于吴邪这种态度，张起灵没有任何表示，他的眼神淡漠，他的拳头紧握。
“小哥你帮我接上。”吴邪气再不顺，也没法拿这闷油瓶怎么办，况且他对着张起灵还真的气不起来，难道自己实际上是个抖M？吴邪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吴邪，你想好了。”又沉默了约莫一刻钟，张起灵先开了口。这句话翻译过来大概是你还是决定要练缩骨？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张起灵没有立刻帮吴邪把胳膊接上，这个时候一般该说点什么分散注意力，然后迅速将骨头复位，可是大张哥正常模式下不是个健谈的人。
“来吧来吧，别等了。”眼一闭心一横，吴邪深知这种情况下他的注意力不是那么好转移的，还不如干脆一点。
“吴邪。”没想到的是，张起灵凑到他耳边，低声唤他的名字，温热的气息扑在他的脸颊。
那个人用他绝无仅有的温柔念起吴邪二字，声音渺远又迷人，仿佛全世界他最珍视的人就是你，除此之外再无什么能在他心里掀起波澜，吴邪瞬间就呆了。
大张哥借机把他的胳膊接了回去。
边活动着自己的胳膊，吴邪边向外走去，有些恍惚，没想到自己活了这么久了还会被两个字乱了心神，谁教一下这个瓶子不要随便开撩啊。
门内，张起灵望着他离去，回想起自始至终，那人没有说过一个痛字，最难过的反而是他自己。

第十三章
翌日，清晨。
一众小孩早早被叫了起来，张家的训练开始了。
昨天夜里下了整晚的雪，清早大院里白茫茫一片，雪几乎没到吴邪的脚踝。
朝着手心哈了口热气，吴邪暗自庆幸自己几乎套上了所有能套的衣服，把自己裹成了个胖团子，才勉强不觉得冷。
吴邪一路小跑到了指定的集合点，发现这里已经被清扫出了一片空地，他笑着跟张升黔张升仁等人打了招呼，然后去寻张起灵，不出意料在的人群之外看到了一抹瘦削的身影。
“小哥，在想什么？”吴邪走过去，从衣兜里掏出手来握住张起灵的手，往上面哈了口暖气。
张起灵望着吴邪满是笑意的眼，有些诧异，吴邪的态度就好像昨天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不知道的是，能让吴邪如此心无嫌隙地对待的人，已经不多了，大概除了一穷二白三省妈妈奶奶，就只剩下张起灵、胖子、小花、黑瞎子、蓝袍藏人、王盟、黎簇、苏万、杨好…….等人数众多的一群。
而张起灵只有吴邪、胖子，勉强算上瞎子。
就像当年吴老狗不是九门中最有实力的，也不是最精于算计的，更不是最狠辣的，不过如果论起在老九门里谁人缘最好，那么他绝对当之无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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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过这来，列队四行。”一句话将众人的眼光都吸引了过去，说话的人是一个瘦瘦小小的老头，说起话倒中气十足，很有精气神的样子。
“老师。”吴邪恭敬地鞠了个躬。
“叫师父。”张老头笑了一下，对着他们说道。
“师父！”孩子们对于这位老师很是喜欢，毕竟在张家他们很少能看到这么亲和的人。
第一项训练是扎马步，张老头告诉他们第一次扎马步不需要扎太久，这是锻炼不是体罚，到额头出汗就可以停下了。
对于这个说法吴邪非常受用，四平八稳扎了个马步，心中豪气顿生，吴邪霎时间有了一种自己是要成为武林高手的错觉。
他扎着马步都不老实，开始自嗨。
悠悠用胳膊划了个大圆在空中，吴邪念叨起“一个大西瓜，一刀切两半”，趁着张老头不注意，边扎马步边打起太极拳来，还是上学的时候学得二十四式太极拳。
张起灵注意到他的左臂活动起来有些不自然，想是伤还没好。
“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一不留神吴邪就画风突变，开始走起了鬼畜风“太极八卦连环掌，中华有神功，嘿”
张起灵已经没眼看了。
刚开始他还小声嘟囔，后来竟然旁若无人地“嘿”了出来，所以当张老头转过身来的一瞬间，看到的是吴邪双掌前推，做出要发功的姿势，口里还吼了一声“嘿！”那架势怎么说也是武林一等一的气功高手。
张老头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果然我大邪帝威力巨大，不过这已经不是蛇精，而是有病了。）
“你这小子，给我扎好马步，一刻钟后才许起来。”
于是吴邪老老实实继续练习，张起灵心下惊异，一刻钟的时间作为惩罚，短到不像张家的风格，在他记忆里，这位师父表面上和气，内里还是很严厉的，不会这么放水，怎么对上吴邪就转了性子。

第十四章
张家训练的第二天。
每天固定的体力训练结束以后，张家的孩子正在进行短暂的休整，这时候来了一位大人物。
这个大人物有多么大呢——张家的现任族长，暂且把他叫做张族长。
也是张升仁的父亲。
张升仁是个木讷的人，智商不高，心性不坏，绝不是作为张家下一任族长的合适人选，但他曾是张大族长仅有的两个儿子之一，如今他是张大族长唯一的一个儿子。
今天传来的消息，张升仁的大哥被卷入了一场军阀混战，死在了外面，连尸骨都没能送回张家。张族长此行是为了将这个消息通知给张升仁，顺便敲打一下这位愚蠢的儿子。
然后他就看到了跟吴邪勾肩搭背，状似吴邪小跟班的张升仁。
妈.的，张族长的脸色瞬间不善。
自己家的孩子不争气是不争气，张族长还指望着凭自己在族里面的威望，不说让他继承族长之位，也要当个大长老。现在看他像个什么样子！
长子离世，幼子像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张族长顿觉郁结在心。
这时，吴邪看向张起灵，两人以眼神对话。
这就是张家唯一一位不知道终极为何物的族长？
是。
张家的内乱和覆灭都是在他当族长的时期？
嗯。
于是吴邪向张族长默默投去了一个眼神，眼神的名字不叫怜悯，而是悲哀。
入夜以后，吴邪才轻手轻脚地离开自己的小屋，去到张起灵那里。张升仁的将自己捂在被里哭了一晚上，吴邪只好默默地陪着他。
“小哥，张家的下一任族长是谁？”这句话是为了张升仁问的，张族长外强中干，张家迟早内乱，如果他能知道的多一点，或许能给张升仁更多的选择。
“我。”
暗自思量了很久，吴邪才开口道“那么这一世，你愿不愿意提早一点？”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笑意，像是引诱亚当夏娃吃下那枚苹果的蛇。
张起灵想起道上流行过流行一句话：宁惹阎王哭，莫惹佛爷笑。
大概是因为吴邪的刻意隐瞒，张起灵没能真正了解他性格的变化。在大张哥的心里，吴邪虽然不是十年前的那个青头，但也不过是个修养在雨村的大爷之一（之二是胖子，之三是张起灵自己）。
时间会抹去一个人的棱角，但不会把一个人变成另一个人。
但是自从吴邪开启了逗逼属性之后，张起灵对这句话的怀疑越来越深，直到今天他看到了传说中的：来自吴小佛爷的微笑。（在杭州城中的知名度仅次于蒙娜丽莎的微笑）
谋略、自信，带着一丝蛊惑半分威胁，吴家的小佛爷问他：要不要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张家族长。
未知带来恐惧，恐惧带来疑虑，张起灵不至于对吴邪心生恐惧，但这个他不熟悉的笑，让他觉得眼前这人有些陌生。
“不。”他说道。
“你决定……放下了？”吴邪微张着嘴，满是惊讶的看着张起灵，眼神里的晦暗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惊喜万分。放下与张家的纠葛，放下那些善恶难辨真假不分，原来张起灵真的不准备重走那条路了。
张起灵点头。
那么吴邪也放下了，即使他已经想出如何架空张族长，再将矛头引向张隆半，最后让张起灵真正控制张家。吴邪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推翻，他确实需要助力，却不会勉强任何一个人。
“好，小哥你能想明白是件好事，张家这些事儿早就没意义了。”
“你放不下。”如此笃定的声音，又好像带上了一丝疑虑。
“不是我不想，而是不能。就算是为了我爷爷，我也不能让汪家的局形成。”吴邪说了一个无比拙劣的谎言。
当年他摧毁的不仅仅是操纵着老九门的那双手，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东西，或者说，一个人。
他在雷城看到在陨玉之中，张起灵去寻找那个“活”了四千年的人，寻找一个张家**纵的原因。
张家人从出生开始，就存在着某种类似于本能的东西，这种本能直接在他们脑海里下达命令，不仅会代替他们原有的记忆，还会驱使着他们去做一些与自己意愿无关的事。
张起灵在从陨玉出来之后精神崩溃了一段时间，之后恢复的一段记忆独独缺了这一块。直到在雷城幻象中看到，吴邪才明白当初沙海底下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以及张起灵能从青铜门里出来是多大的幸运。
所以吴邪不能从中抽身，他得在去一次沙漠，汪家人的本营。
小哥，在你记起一切之前，我希望事情已经结束了。

某人貌似抢了很多沙发啊……
(ಡωಡ)hiahiahia

第十五章
新年是什么？
大红灯笼挂起来，霸王鞭噼里啪啦震天响，祭祀神佛，祭奠祖先，祈求来年一整年的好运气。
然而在杭州的吴邪曾感叹：年味淡了。然后他发现在张家本家绝对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因为这里从来就不过年。
张家遗世独立，却不是与世隔绝，离这里最近的小镇不过才五里地，只是中途隔了五行八卦的阵法，不熟悉的人走进去便会迷失方位。所以每到过年的时候，张家的小孩只能干巴巴地想像外面张灯结彩，院里却是一片冷寂。
最为过分的是在这一天，张家竟然给他们放了假，不用参加训练，又走不出张家本宅去，只能是心里有苦无处倾吐。
这么一来，吴邪直接无聊到抠脚，一旦有了闲暇，他就想要搞点事情。当年吴小佛爷同解小九爷搞起事来，把整个杭州城弄得乌烟瘴气，顺带灭掉了一个存在千年的大宗族。
他一向秉承不作死不成活的优良传统，孜孜不倦的要下山去小镇里看灯会。这么一来，几乎是闹得张家所有的孩子都要下山见见世面，吴邪竟然答应带着他们胡闹，并且拉上大张哥一起。
作为这里几十年的原住民，张起灵对于上山下山的阵法无比熟悉，借此东风，一大清早众多张家的小娃娃浩浩荡荡走下山去，这要被人撞见了准得被以为是阴兵借道。
到达的时候已是傍晚，正好赶上镇里的灯会，小小的镇子里热闹得很，可以算的上是万人空巷的局面。由于张起灵一路上留下了张家人独特的引路标记，返程无忧，所以一到这里，大家就都四散而去。
吴邪自然乐得自在，灯会里人挤人，为了避免被冲散，他干脆拉起了张起灵的手，好在没被踹到墙上去什么的。不过以闷油瓶现在的力气还不一定踹的动他。
两个人悠悠逛了一会，颇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意味。花花绿绿的花灯在此时显得无比明艳起来，温柔的光映在对面那人的脸上，好像集结了这世间的所有光彩。
张起灵的嘴角勾出一个细微的弧度。
吴邪对于这种上个世纪的年会非常好奇，不一会儿就窜到戏台子旁边，拉着张起灵死命往里边挤。一场完毕，吴邪拍着小手跳起来喝彩，还被戏班子的人递了一把瓜子吃。
其实对于这种乡间的戏班，吴邪还不至于被调动起这么高的兴致，毕竟当年解雨臣那场轰动全京的花鼓戏，吴邪就是幕后的策划者，那天他安静地喝着茶水听完了全场，然后干掉了某个人。
历史总是在重演，几年以后二月红轰动长沙的登台，吴邪也在现场，然后他们干掉了某个人。此是后话，吴邪很是难得心无旁骛地看一场戏，尤其是那个闷油瓶子在他身边，他们手握着手，心里难得安宁。
偏头看着那个人露出了干净澄澈的笑意，仿佛阅尽千帆，仍然心中欢喜。张起灵庆幸自己答应了带他出来，自今日起，他再没有看到吴邪面对着他露出所谓吴小佛爷的微笑。

第十六章
吴邪和张起灵是玩到最晚的两人，返程时夜色已经浓黑如墨，大张哥凭借着优越的夜视能力如同穿行在白日，顺带着找到了继续同吴邪手拉手的机会。
而吴邪背了一个小布包，里面是……四只小狗崽，正在不老实的鼓动着。
那是两个时辰之前，吴邪“打劫”来的。
“各位父老乡亲来看看啊，纯种的黑背。”震耳欲聋的一嗓子，其中的黑背”两个字吸引吴邪，他几乎是小跑着向那里奔去。
“看看这毛色，这筋骨，这牙口……”话说这么小的狗你是怎么看出牙口好了，吴邪直接将手拄在笼子上，趴下去看那些小狗。
品种倒真的是难得，要是好好养绝对是几头虎虎生威的野兽，可惜的是这几只明显营养不足，连毛也是略略干枯，想来养狗的人并没有多么用心的照料。
看到吴邪一幅很感兴趣的样子，卖狗的贩子将狗拎着耳朵出来，“小孩儿你要不要买一只。”
“没带钱。”吴邪觉得有些可惜，但又无可奈何。
“没钱你看什么看，走开走开。”狗贩子想要驱赶他，“别耽误我做生意。”
可吴邪刚一转身，狗贩子手里的小奶狗唔了一声，没长齐的牙咬在他手上。那人吃痛，将狗狠狠向地上甩去，摔得小狗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这么一闹，灯会上的人围过来不少，都是来看热闹的。
听到声响，吴邪回过神来，看到这一幕眉头蹙起，心中的恶感升腾起来。然后他看见笼子外那只小狗朝着他跑过来，咬住了他的裤脚。里面的三只也呜咽着叫唤。
“赵二狗子，这又是你从哪偷的狗啊？”从旁边人的七嘴八舌中，吴邪了解到这人其实是个偷狗贼，专门从外面偷了小狗回来卖。
卸下了最后一丝心理负担，吴邪看着狗贩子，用了十分的坚定说“狗我要带走。”
被称作赵二狗子的人揉着手，竟真的将狗提起来递给了他。
“四只，我都要。”吴邪双手都在衣兜里，一幅慵懒的姿势，却有意无意透露着上位者的风姿。
气势这种东西很玄妙，有些人不懂得它所带有的力量，那是没有见过真正可以通过言谈举止压制对方的人。
吴邪说出这一句话时，没有一个人能够怀疑他，反对者将无法翻身，阻拦者被摧枯拉朽！
于是吴邪在狗贩子一句：小爷爷，怕了你了。之后带走了四只狗仔，还顺带一个装狗的布袋子。
不久的将来，这四只头狗以及他们所携的狗队，成为了风靡一时的传奇，不过人们谈论最多的，还是那个带领狗群的人。

第十七章
张起灵有多强？
吴邪看过他单挑血尸，扭断海猴子的头，单手接钢管。如果不留情，大概可以一脚将吴邪的头踢飞出去。
他是张家最强的一代张起灵，在吴邪所见过的人中，大概只有蓝袍藏人有一战之力；在吴邪没见过的人中，大概只有吕布张飞那样的汉子可能挑战一下。

大年初一头一天，张家一众小孩就被叫起来，参加越野长跑。
绕着山路三圈，总长度将近五十公里，限时三个小时，否则接受惩罚。
这个长度是什么概念呢，吴邪略微思考了一下，国际马拉松全程约为四十二为公里，世界纪录仍然是两小时三分不到，这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成年男性运动员创下的记录。
吴邪表示我还是个孩子。
接过包裹的时候邪帝已经无力吐槽了，这他娘.的还是负重跑。
硬着头皮开始跑起来，吴邪同张起灵既没有窜到前面去，也没有落在后头。刚开始他还有闲心打趣，“小哥，惩罚是什么啊？”
“没有人完成过。”
意思就是骗我们的喽，其他人不知道，吴邪倒是清楚得很，以他们这个年龄和身体素质，能完成才算是见鬼了。
于是看多了《挑战不可能》的吴邪怂恿着张起灵试一试，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打鸡血的话。
“别说话。”张起灵无奈地望了他一眼，提醒他保存体力。
刚过半程，吴邪和张起灵就已经把其他人落下了五六里的山路，张起灵看起来还留有余力，吴邪就是完完全全靠着意志力在支撑。
“你快走，不要管我！”吴邪摆出尔康手，以一种极其做作的语调和表情说道，自己把自己代入到战争片中。
张起灵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还真是有闲心哪，他早就看出吴邪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就连他自己也是喉咙如火烧，双腿将要疼到麻木，机械地迈出一步又一步。
于是张起灵干脆停了下来，从吴邪的背包里拿出水来，道“歇一会。”
一路上他们喝的都是吴邪包裹里的水，减轻负重。
吴邪只抿了一小口，又开始向前迈步，其实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到底在这么拼命地追逐着什么。
直到以后，他终于走到了和张起灵并肩而行的地步，却即将分道扬镳。
就像玛丽苏剧情一样，吴邪没跑多远就摔了腿。
“我的精神还活着，我的肉体已经死去了。”无奈叹了一声，吴邪如是道。
他踉踉跄跄地继续跑，张起灵没有上去搀扶，跟着他放满了步速。
“下一次再陪你跑完全程吧。”好在吴邪这些年已经学会了如何控制自己的表情，如何压抑那种叫自我厌恶的情绪。所以他说的是“下次”而不是“我又托你后腿了。”
“我会等你。”张起灵宽他的心。
“有些人不在，就会很艰难。”吴邪向他重复黑眼睛的话，吴小佛爷独自闯沙海那几年，闷油瓶不在，多艰苦的日子他也走过来了，现在再说要等他是什么意思呢。
所以就当那人说的是下次长跑会等他吧，吴邪心中苦涩。
张起灵下一句话被噎在喉咙，可想要说的到底是什么，或许他自己都不清楚。
两个人沉默着，一路慢跑到了天黑。

注意了注意了：
九门主场倒计时，沙海邪即将上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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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发布无奖竞猜：
老九门里我选啦一个当反派，大家猜是哪位爷呢？

第十八章
“小哥，surprise！”吴邪带着张起灵直接回到了他的屋子，把门打开后对张起灵喊道。
里面有三个人的床铺。
“我把你的行李搬过来了，你不会拒绝吧。”吴邪眼底盈满了狡黠的笑意，或者说是促狭更贴切些。
张起灵当然不会拒绝，虽然三个人挤在一间屋子里有点窄，不过他从来不是一个注重生活环境的人。甚至于他的内心有些窃喜，问道“什么时候。”
吴邪不愧是闷式简化语十二级学者，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我拜托张老头趁着咱们长跑，把床铺搬过来，没想到老爷子连行李也搬了。”
张老头？看来吴邪这么个特立独行的娃娃在他那里真的很受喜爱啊。这也难怪，张家小孩的属性有听话、坚强、淡定、闷。。。唯独缺少了可爱。
哈哈一笑，吴邪又道“正好，你那间屋子一直都是一个人住，现在你搬这儿来，原来那间我就直接作狗舍了啊。”
“…….”
要不是知道他是前几天才买的狗，张起灵绝对以为他是为了给狗找窝才把他搬出来的。
不过几天以后，张起灵才真正明白了吴邪“强行同居”的目的。
张家的缩骨训练终于开始了，这次换了个师父来教他们，吴邪暗地里给他叫张大叔。
张大叔完全贯彻了张家一贯的冷酷传统，一板一眼丝毫不许任何马虎，以至于给张家这一届孩子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后来见到类似于张大叔这样的颧骨突出，鼻子尖小的人就心里打怵。
具体体现在后来的吴邪在九门中最无法直视的就是三爷半截李，不过也不排除吴邪是因为半截李跟张大叔长得太像了使他一见就想笑；而张起灵好像也对于半截李有些刻意回避，大概是为了控制住他想揍人的念头吧。
屋内。
被告知要脱得只剩下单衣短裤，吴邪蹭的一下跑到火炉边，往里面添了几块木柴。于是他幸运地被张大叔点名：你最后一个来。
吴邪心中暗骂，他娘的真狠。练缩骨要靠大人将全身多处骨骼拉脱臼，骨头被生生卸下来固然是让人痛不欲生，心里的恐惧感也会让人难以承受，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真不如来的痛快点。
第一个人和最后一个人，大概就是砍头和凌迟的区别吧。
不过自作（一声）自受的道理吴邪明白得很，于是他干地脆排到队伍末尾去了。嗯，希望这时有把瓜子。
令吴邪有些吃惊的是，张起灵竟然被挤到了队伍的第一个。

第十九章
好在这个闷油瓶子，吴邪倒是一点不担心，毕竟这可是那句“张家人都是不会痛的”名言缔造者。
对，他不担心。
不担心个屁呀，他先斩后奏把张起灵搬过去就是怕他一个人默默舔伤口好吗！
面对着关节硬生生被卸掉的痛苦，张起灵从头到尾一言不发，整个房间里空空回荡着木柴燃烧的声音和骨头断开的声音。
噼里啪啦。
嘎巴嘎巴。
所有小孩的身体都开始微颤，嘴唇发白，面色最为平静的反而是张起灵自己，让张大叔都有些侧目。
吴邪攥紧了手掌。
一个接一个地，张家的孩子完成了他们第一次的缩骨训练，这一步的练习今后还要持续不短的一段时间。
张大叔不愧是后来被冠以“灭绝大叔”称号的导师，完全无视了他们的哀嚎、哭泣，至于讨饶，会招来更为惨痛的教训。不过令吴邪最为惊讶的是张升仁这个有些软弱和娇气的孩子，在整个过程中即使涕泗横流，也没有出口叫一次停。
风霜刀剑严相逼啊，吴邪感叹，这大概就是人生的无可奈何了；为了将来能够有改写命运的能力，现在就要承受更多的无可奈何。
还有几个就轮到他了，吴邪心里很平静，大张哥在这时望了他一眼，透过他深潭般的黑色眸子，吴邪看到转瞬即逝的无奈和悲哀，然后张起灵通过铁三角独有的敲敲话跟他说。
如你所愿，我会提前成为张家族长。
九门。
这大概就是吴邪的拒绝了，张起灵转身开门，扶着墙勉强的走出去，然后倚着走廊的墙壁，慢慢坐下来。
张大叔一反之前的面无表情，挂上了一丝笑意盯着吴邪。后来吴邪才知道张大叔是张老头的儿子，这个笑容或许是真诚的；不过这时吴邪觉得怎么看这人怎么猥琐，又猥琐又不怀好意。
“夭寿啦。”吴邪小声嘟囔了一声，咬了牙等待痛苦到来。

入夜。
吴邪刚给张升仁抹好了张家发放下来的药酒，又强拉着张起灵扒了衣服，感叹一声身材不错，皮肤真细腻啊，又白净，顺手在他脸上捏了一把。
“……”
互相上好药以后，三个人还是疼的睡不着，关节的红肿一时间也没办法消下去。于是吴邪给他们两个讲起了睡前故事。
“从前在一片海域的深处，生活着一群美丽的人鱼，海王的小女儿魅力又善良，从故事里听到了海面上还有一个世界，于是小公主从很小就对海面上的世界充满了憧憬。
在她十五岁那年，她终于被允许来到了海面上，这时她遇到了遭遇风暴的王子，小美人鱼奋力将他推到沙滩上，躲到远处的水中，等着有人来救他。
后来王子误以为是另一个姑娘救了他，将要和她结为夫妇。小美人鱼哀求海巫婆帮她实现变成人的愿望，让她去找心爱的王子。海巫婆给了她一种药，可以使鱼尾变成人的腿，但是这非常痛苦，而且每走一步路，腿都会像刀割一样疼。
人鱼公主用自己的声音作为报酬，交换了药水。她为他起舞，舞姿奥妙，没有人直到她受着怎样的痛苦，也得到了王子的喜爱。但王子还是要与另一位姑娘结婚了，那是邻国的公主，也是王子误以为救了自己的人。……小人鱼不愿意伤害自己爱的人，最后天亮了，她化成了泡沫。”
张起灵，你知不知道，即使每走一步都要承受莫大的痛苦，我也会坚定不移地一步一步走过去。
讲完故事，吴邪跳下床去翻出了一个小布包，展开来。里面是年前张升黔给他带来的糖果，吴邪藏了好久，他抓了三块儿回来，递给张升仁一块儿。
“来，小哥，吃块糖。”
然后他剥开糖纸，将一枚糖果塞到张起灵嘴里。
大概人在物质和精神上最为匮乏的时候，才会更加珍惜难得的温暖。就像张起灵不想忘记下斗放血的时候有人给他了颗糖，就像他在既定的人生轨迹中行进，却想要抓住溜过指尖的一束光。
大概是得到的太少吧。

第二十章,<九门主场预警>
“大年、小年、初一、十五”吴邪挨个指过四只黑背，草率地给他们起好了名字，然后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提溜起一只，看看，又提起另一只，瞅瞅，最后下了定论——四只公狗。
嗯，邪帝表示很满意。之后又兴致勃勃地忽悠了张升仁去向自己的族长爸爸递“奏章”。
“故依吾愚见，宜在张家推行养狗大业。”他说一句，张升仁就写一句，直到吴邪心满意足地说完了最后这一句，拍案定论。
吴邪在很久以后才知道，他为了名正言顺在张家养狗才做出的举动，最终影响到了张汪两个大家族之间的平衡。
没多久，张族长大手一挥，下令准许张家由上至下开始养狗。当然这不是一时的兴起，而是出于为自己独子打造政绩工程的考量。毕竟除非出了狗咬死自家人的事情，这个决策可以说是稳赚不赔。
拿到了养狗的官方许可之后，万事俱备，只欠禁婆香，吴邪就可以将四只黑背都培养成对付汪家黑飞子的利器。
“小哥，你知不知道哪里可以搞到禁婆香？”吴邪求助于张家的最后一仁族长大人。
“东北的张家古楼。”
听到这个回答，吴邪皱起了眉，然后果断地放弃了这条路径。安安生生地训他的狗，反正以后以后有了机会再教它们识别黑飞子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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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如眨眼，岁月过眼云烟。
快到张家放野的日子，吴邪终于见到了张海客。虽然不如他意料的麻子脸香肠嘴，这令他有些失望，但他还是笃定地对张起灵说：这人是你们张家的吗？怎么长得这么丑。
可怜张海客无缘无故遭到人身攻击，想相邀同行的话被生生憋回嘴里。但他还是厚着脸皮跟上了吴邪二人。
看在他有一腔护着小哥的心，吴邪也厚道了一回，没有暗地里给他下绊子。
“小哥，小哥，我们去哪里呀~”趁着守夜的空当，吴邪唱道。
“你说。”
“有你在就天不怕地不怕~”吴邪好像没听到他回答，自顾自唱了起来，张起灵知道，每当他做出这种不靠谱的事情来，实际上只是不知道从何开口。
过了好一会儿，吴邪才继续道“我要去一趟长沙，不会再回张家了。”严肃认真地看着张起灵，吴邪等他的选择，是离别还是同行。
张起灵心中有些不悦，从前他作为失踪专业户，说离开就离开从来没有给人打个招呼的自觉，唯一一次前来告别就离开了十年，吴邪还一路追着他到了长白。如今吴邪坦然地说出要分别的话，难过的反而换成了他。
按照大张哥的计划，他就算不去泗州古城，也要想个方法彻底脱离张家。当吴邪如此仓促的决定要去长沙时，张起灵少有的犹豫了。

第二十一章
“我跟你去。”
“你和我一起吗？”
几乎是同时发声，原来这么些年，他们已经成为了默契到不可分的伙伴……（只是伙伴吗？）
得到想要的答案，吴邪心满意足，这才解释道，“既然要离开张家，就要干干脆脆，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我已经想好方法了，去长沙的路上有一片密林，其中群狼聚集，到那以后不再做张家的路引，让他们以为我俩被狼吃了就好。不过现在首要的是离开张海客他们。”这句话说得坚决，吴邪心里是不是能轻易割舍就不好说了。
再望了一眼张升仁、张升黔等人，吴邪很想转身离去再不回头，不过走出百米后，他还是觉得出于人道要叫醒那群人，于是递给张起灵一枚石子，“打张海客的脸。”
“……”
张起灵反手将石子打了出去，正砸在了张海客额头上，那边传来诶呦一声。
借着夜色和草木的掩盖，吴邪两人迅速离开。
吴邪觉得他们两个身体健康又能打的人，想要一路走到长沙去不是难事，大概精明如吴小佛爷也难算到，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这句话同样适用于他们。
想当年吴老狗等人也是因为战事和饥荒，才被迫走上的盗墓这条路，如今历史要重演。
饥肠辘辘，冻饿交加，夜晚二人得紧紧搂在一起才不至于被冻死，吴邪同张起灵对视，竟无语凝噎。看来说走就走的旅行也不是那么容易的，首先你要有钱。
分吃了最后的口粮，眼看两个人就要沦落到乞讨为生的境地，吴邪叹了口气。
“哎，小哥你跟我去个墓吧。”秉承着：没有什么经济问题是盗.个墓不能解决的，如果有，就盗两个的原则，被饥寒逼迫着无处可走的吴邪如是说道。
“好。”涉及老本行，张起灵答应的倒是很痛快。
于是两人下了个小斗，总算弄了些盘缠，又到有人烟的地方换了干粮和食物，一路走来冬季已过，酷暑将至。到达长沙城的时候，两个人的状况竟然还不如吴邪独自走的那次。
蓬头垢面，满身都是浓浓的风霜的痕迹……得，这样子跟黑背老六最落魄那时没差了。

当吴邪真的看到了状似黑背老六的身影时，他揉了揉眼睛，满脸不可思议，下巴都要掉到地上去了。他是真的没想到，在这长沙城里他第一个见到的竟然会是黑背老六。
或许这就注定了，两个人在今后的命运会发生不可逆转的交集。
现在的吴邪当然不能预知到这些，他满脑子都是要不要借着同是丐帮中人的名义，去搭个讪混个脸熟，如果能向六爷要个合影就更好了。
黑背老六坐在茶馆门口，乍看像是哪里来的疯子，他点了大烟枪猛吸了一口，破刀横在腿上。吴邪心中忐忑，攥住了张起灵的手，相对于掉头离去在换一条路，他还是选择了走上前去。
好像感觉到了些什么，黑背老六在即将跟他们擦肩而过的一刻，抬起了头与吴邪目光交汇。

第二十二章
本想若无其事地走过去，可惜天不遂人愿，一件令吴邪猝手不及的事情发生了。
在张家放野开始前，吴邪就打定了不回去的念头，但出发时张家不可能允许他带上四只恶犬，所以在早先他就教了它们暗号，临行前吴邪示意四只黑背在放野开始后的两个月逃出张家来寻他们。
没想到四只黑背千里追踪的本事这么好，比预想的会合时间提前了一月有余。
所以导致了现在的尴尬。
四只大狗围在吴邪和张起灵身边，弓起脊背做出戒备的姿态，头冲着黑背老六。这个人让它们感觉到一丝危险。
黑背老六还是那副懒懒散散的样子，仿佛没有感觉到来自四只高大壮实、训练有素的大狗的威胁，又或许他对自己和手中的刀有信心。
面对着传说中的人物，吴邪不敢有一丝轻视，他马上命令初一它们后退开来，然后自己上前两步，挡到了它们前面。
初一张着嘴，呲牙发出嘶嘶的声音。
张起灵盯着横在黑背老六腿上的刀。
“六爷，我替这些蠢狗跟您赔个罪，您给条活路？”吴邪斟酌着开口，堆出满脸谨小慎微的笑。
他吴小佛爷如此放低身段还是第一次，不过黑背老六是长辈，也值得上他这十成十的敬重。
最重要的是吴邪也不确定十五岁的张起灵打得过黑背老六，那个人可是以刀快著称的。现在的吴老狗可不认他做唯一的孙子，没有了这一重身份，没准今天他真要折在这。
黑背老六眼神凌厉地瞥了他一眼，“你走，狗留下。”
“六爷，这是吴老爷家的狗，就当送吴爷个面子，我请您楼上喝茶。”吴邪毫无心理压力地“坑爷”。一口一个吴老爷，是不想用“五爷”这个隐隐约约像要压人一头的字眼。
吴老狗可是有爱狗如命之说，谁动了他家的狗，这梁子也就结下了。
“那狗走，你留下。”这一次黑背老六看都不看他，低声说道。其实以他的气量不至于同一个半大孩子斤斤计较，可是眼前的人让他觉得……奇怪？
（后来吴邪才想起，大概除了另外的几位爷，在长沙城里，不会常有人在黑背六爷面前用“我”这个自称，想到这里暗自惊出了一身冷汗。）
面对着黑背老六的找茬，吴邪还没来得及回话，就见老六摆了摆手，这事算是了了。
相对于慌不择路地转头就跑，吴邪对着张起灵道，“小哥，前面有个包子铺，你去那等我下，我要吃猪肉大葱馅的包子。”
等到张起灵带着四只狗离开以后，吴邪上了茶馆，叫了一碟花生一壶清酒两个小碗，端了下来坐到黑背老六身边，恢复了他的本来面目。
“相识即是缘分，同为丐帮众人，何不共饮一杯？”没有张起灵在身边，吴邪竟敢如此作死，当真是后生可畏。
“……”

第二十三章
没有得到回答，吴邪干脆放了碗在黑背老六旁边坐下，想不到这一坐就是小半天。
吴邪很想说点什么，但直到夕阳落下，天蒙蒙黑了，二人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对于这位爷，吴邪倒不是有什么心理压力，只是他好像有很多事要谈，恍惚间又想到他们其实并不相熟。
上一世吴邪时常会想，如果黑背老六身边有个诸如三叔对潘子那样的人的话，他的境况或许不至如此潦倒。吴邪不敢自诩能收了黑背六爷，他只是很遗憾。
如众芳荒芜，美人迟暮，英雄垂老，都是遗憾。
吴邪拍拍身上落的灰，虽然他的衣服已经破烂得不成样子；起身沉默着走了。

不远处，罗记包子铺。
张起灵心怀怨.念地咬下了又一个包子。
吴邪陪黑背老六坐了小半天，张起灵就在包子铺里等了好久。铺.子里人来人往的，他能独占两人的位子而不被赶走，不能不说是托了四只狗的福，店里老板怕恶.犬.咬.人，干脆让他呆着了。
“饿死我了，小哥，你买的包子呢？”
“吃了。”
“那你把钱给我，我再去买一屉。”
“没钱。”
“?!！！”吴邪满脸惊.恐，怎么他记得剩下的钱除了够买包子，还能付一晚上住店的钱呢？
向四周望了望，发现不远处除了一家酒馆，还有一家青.楼。想到张起灵从不嗜酒，吴邪露出了了然的笑容——原来是去喝了花.酒啊。
他决定好好调.侃一下这闷油瓶子，于是故意问道“小哥你把钱花哪去了？”
“买了包子。”张起灵难得有问必答了一回，可惜吴邪并不相信。
“所以……你买了一个银元的包子？”吴邪循循善诱。
“嗯。”
“全让你吃了？！”
张起灵挨个指过初一、十五、大年、小年，然后避重就轻的略过了他刚刚吃了最后几个包子的事实。
喂狗都不给我吃，干得漂亮，呵.呵，吴邪冷笑。

呵呵，喂狗都不给我吃，干得漂亮，呵呵，吴邪冷笑。
饿一顿肚子倒是小事情，令吴邪介意的是他们没有住旅店的钱了，难道接着露宿街头，可这是长沙城啊！
吴邪觉得他吴家小三爷、吴小佛爷、吴家长孙的脸面就要被丢尽了。
“小哥，把从墓里带出来的那个红杉手串当了吧。”为了不在老家丢脸，吴邪决定自己拯救自己一下。
两个人走到城西的一家当铺里，没有伙计来招呼，吴邪只好走上前去，“红杉手串，收不收？”
那人才悠闲地走过来，扫了他们一眼，接过了手串，又拿在手中摩挲了几下，方才道“三个银元。”
“十二个。”
“最多四个银元，爱当不当。”吴邪他们外型太过穷困潦倒，正中当铺的伙计下怀，越是走投无路，他们越是要将价格压到不能再低。
吴邪这次倒是没有丝毫犹豫，他也是开古董店的，自然知道这些人的套路，拿着四个银元走了出去。张起灵在旁边看着，不太明白吴邪为什么不动声色地吃了这种亏。
几天后。
“小哥，我在城里找见一家赌场，去碰碰运气？”
没想到这一去，就给吴老狗惹了个不小的麻烦。

张起灵接过吴邪打好的包裹抗在背上，看上去两个人像是刚刚劫富济贫完了的梁山好汉。
撒腿就跑，还是晚了半步，只听得赌场老板一声喝令，从楼上冲下来二十几个人，抄起家伙向他们追来。
“娘的，出老千还有理了。”吴邪骂了一声，脚下倒是没有丝毫停顿，跟抹了油似的。
一路飞奔，竟然被几辆运货的马车挡了路，二人只能掉头换另一条路，耽误了时间，竟然快要被追上了。
这时吴邪觉得这条路有些熟悉。
旁边这家院子怎么这么眼熟？
好像是吴家的老宅啊。
吴邪单手拉起张起灵身上的包裹，用力抛过了院墙，里面传来银元洒落一地的声音。
“小哥，我们也进去。”
未等到两个人翻墙而过，大门却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