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36
我深呼两口气，在他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转身，以极快的速度冲上楼，冲进他的房间。
楼下传来他勃然大怒的质问：“你干什么！？”
我打开他房间的柜子，凭着四年前和他相处的点点滴滴，翻找他最有可能放置那些东西的地方。
柜子上和抽屉里的物品被我翻找得七零八落，可是没有，和我有关的一切都没有，取而代之的，是他和齐然的点点滴滴。
我坐在地板上茫然地回想。
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像是忍无可忍，揪起我的手臂往外拖：“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我被他拖着，没有起身，目光死死地锁在地上那一堆凌乱的书籍里，一本白色封面的相册混在书里，毫不起眼。
我猛地抓住那本相册，因为用力过猛，顾熙北也被我拉着往后踉跄了一下，他回过头来，见我抱着东西跪在地上，眉头紧紧地蹙在一起，扭过我的头迫使我看他的眼睛：“手上拿的什么？”
我把相册死死地抱在怀里，不让他看见，因心虚却又无法对他说谎，只能将眼睛看向别处。
他的手指移到我头发上，将我的脸高高抬起：“说！你拿了我什么东西？！”
“不说是吧？”他揪起我的后领拖我进浴室，拿起花洒打开水就往我身上招呼。冰凉的水冲在身上，我无端地跳起来尖叫，怀里却依旧抱着那本相册，不让他看见。
最后我蜷缩进浴室的角落，他大概是玩累了，开始扳开我的手臂让我把东西交出来。可我抱得极紧，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手臂被他抓破了都没放开。
他咬牙得脸都扭曲了，手脚并用开始打我踹我，踹了一会儿自己也开始大口喘气，指着我大骂：“算你有种……”
他拎着我回了齐然的房间里，手铐扣不到我的手，最后索性扣在了一只脚腕上。然后想了想，可能是觉得我伤得有点严重，勉强着打了电话叫了陈医生过来，自己便走出去了。
陈医生到的时候我身上的衣服已经快干了，他拉了拉我，我没反应，似乎也发现我抱着什么东西，奇道：“你怀里的是什么？”
我抬头，额前的发梢贴在眼睛上，他的脸有些模糊，闷声道：“你把门关了。”
他依言去关门，一边走一边频频回头打量我，生怕我把怀里的东西扔出去。
“门关好了。”
我看着他点头，从怀里拿出那本相册，封面上的水迹已经干了，不过打开后里面还是有不少水渍，将照片沁得有些变样。
“这上面是你和顾熙北？”
我“嗯。”一声，这是我和顾熙北四年前在学校的照片，一共34张，每张都是回忆。
我慢慢地翻着，照片里的我们都还青涩，一起参加校园活动被人抓拍，一起赢得篮球比赛胜利后勾肩搭背的合照，一起跑步，还有同居后他给我拍的睡姿。
我不是没想过他不会再存着和我的照片，只是当这件事真的存在的时候，会有那么一些震惊。
“你就是为了这个甘心被顾熙北打的？”陈医生看了半响后，沉声道。
“陈医生，”我拉住他的衣角，“你知道，四年前，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的眼神有些躲闪：“为什么这么问？”
“顾熙北……”我苦笑了一下，说出自己的猜想，“我觉得他不对劲。”
我停了一下，片刻后接着道：“我怀疑他有双重人格。”
突然失忆，突然记起。这本就不是一件会发生在一个正常人身上的事。
陈医生并没有否认我的话，也没有承认，他只是跟我一起坐在地上，沉默良久后，突然问：“你知道顾熙北有个弟弟吗？只活了5岁那个。”
我点头，顾熙北曾跟我说过，他有个孪生弟弟，名字跟他南北相对，但很小就夭折了。
“他一定没跟你说过顾熙南是怎么死的吧？因为连他自己也害怕提起。”他道，“5岁的时候，顾熙北养的小鸟掉进了公园的池塘里，顾熙南跳进去了，进去以后再也没起来，死于溺水。”
“之后顾熙北就不太对劲，他说自己有时候总觉得自己不是自己，是另一个人，顾家人也都发现了，他有时候会说自己是顾熙南，有时候又说是自己，医生给出的结果，双重人格。”
“这种情况忽好忽坏，直到他上了大学才好了些，近乎痊愈。”他说到这时看了我一眼，“你应该知道吧，他是因为遇见你才变得好了很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说的话太过沉重，我的手心里紧张得有些冒汗。
“所以后来你的离开，对他的打击有多大。我是顾家的家庭医生，所以四年前他出的那场车祸，恰巧我在现场。”
“车祸？”事实令人太过震惊，我脱口而出。
“是。他说他在开车找你的途中，‘顾熙南’就出来了，‘他’说他要杀死自己，让他偿命，所以他就在高速公路上出了那场车祸。”
“可是……”我的手抖得不成样子，“他的另一个人格，只记得四年前我跟他分手以前的事情……”
“‘他’对你说了什么？”
“他说，不许我跟他提分手……”
“这就很好解释了，他们有不同的记忆，也有共同的记忆，共同的记忆或许会共存，不同的记忆应该就是他们不想让对方知道的记忆，还有，在人格转换的同时，他们也会短暂失去一部分记忆。（来自百度莫喷我莫喷我）这是双重人格的一般征兆。”

NO.37
共同的记忆……
“不，不对。”我摇头，“如果按照你说的这些，难道，从四年前之后顾熙南的人格就没出现了吗？这不可能。”
沉默良久后，陈医生说了一句足以令我震撼的话：“也许，顾熙南是装的呢？”
“那……”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那他是不是想要摧毁顾熙北的主人格？我，我在书上看过，双重人格有的人格会想要吞噬其他的……”
“那就很危险。”他沉声道，“穆宁，有一件事情我要跟你说声对不起。”
“什么？”
“齐然葬礼的那一天，我在医院，偶然下撞见一个由顾准手下装扮的医生将齐然的死讯带给了你父母。所以后来葬礼我也去了，你母亲的死我也在走廊的另一边，顾熙北明面上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齐然的死的，所以他说，你父母是他故意引过去的话，是完全不可能的。”
我张了张唇，消息太过震惊足以让人恍然无措，恍惚间想起来，妈妈去世的时候，有一群医生偶然路过，喝住了我与顾熙北的争吵，原来陈医生也在那里面。
所以顾熙北有多恨我，恨到拿我妈妈的死来欺骗我惩罚我，宁愿让我恨他。
陈医生走后，我迷茫地坐在床脚，顾熙北什么时候走到我的身边也没发现。
直到他的身影笼罩到我手上的相册，我才抬头，他抿着唇，双手插在口袋里，不知是不是错觉，看我的神情有些微光闪动：“你就护着这个？”
他的动作、他的神情、他说话的语气，确实是顾熙北没错了。我却合上相册又缩成一团，将头埋下去。
“有必要么？”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都不爱了，留着那些东西做什么？”
可是他不知道，这是我和他之间唯一的东西了。
他可能觉得我的无声太过无趣，然后慢慢转身走了出去，我抬头，看着他的背影，看着他完全消失在门后，眼泪顺着嘴角掉落下来，小声地说：“我爱，我还爱你的……”
即使你不爱我也没关系。

半夜的时候我全身发热起来，想必是被他用冷水浇过的缘故，发起了烧。
最初的时候还能忍，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里朦朦胧胧的，喉咙里干哑得发痛，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连呼吸都是痛的。
意识近乎模糊间，我起身想要自己去找杯水喝，身子却软绵绵地倒了下去，我固执地站起来，那条手铐也固执地扣住我的脚，一次一次把我拖下去。
“别拖我了……”可能是烧得糊涂，我居然跟一只手铐较起了劲。
以至于门被推开，灯也打开了，我还倚着钢架床求他帮忙：“有人过来帮我一下吗？有只恶鬼拖住我的脚了。”
他却站在那里没动，模糊间我也看不清他的脸。我再一次被绊倒，这一次脑袋磕在钢架床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他终于过来了，冰凉的双手托起我的头，我像一个溺水的人死死抓住他，贪婪地享受这片刻的冰凉触感。
感觉到他将我抱起来放到了柔软的床上，我的喉咙里快要冒烟了，眼睛也痛得睁不开，嘴里一直破破碎碎的叫着一个名字，他覆到我额头上的手顿了顿，又覆在我的眼睛上。
不知道是谁的叹息，我沉沉睡了过去。

抬起眼皮的时候顾熙北正小心翼翼地试着把温度计放进我嘴里，见我睁开眼睛，他神色极不自然地动了一下，似乎在打探我是真醒了还是他的错觉。
陈医生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体温测好了吗？”
想必是陈医生那边有事，所以顾熙北给他打了电话，教他怎么做的。
我想提醒他温度计其实可以不用放嘴里的，奈何喉咙干哑发疼，只张了张唇便说不出来了。
“测好了。”他把温度计从我嘴里拿出来，对着电话那头道，“38.4度。”
“嗯，现在好一些了，你把我让你找出来的退烧药准备好，等他醒了让他吃。”
“哦。”他挂了电话，再看向我的时候表情有些纠结，想了想，最后伸手将我额头上的毛巾顺走，端着水盆打算进洗手间，走了两步又转过头来，似乎不确定地问：“你是真醒了吧？”
我从喉咙里“嗯”了一声。
他又道：“那你自己能吃药吧？”
我的目光移到床头上已经准备好的退烧药和水上，点了点头。
他呼了一口气，端着水盆快速走进了洗手间。
我此刻居然是躺在他的房间里的，左手打着点滴，右手的绷带也换了一遍，我思索着用哪只手去够床头的那杯水，最后就近原则，手才刚抬起，就被他喝住：“等一下！”
我挑眉，手堪堪停住。
“还是我来吧。”他没有看我的眼睛，慢吞吞地走过来，拿起水杯，将药放在药瓶的盖子里，递给我。
吃完药他就远远地离开我了，顺带叫了阿姨将粥煮好送上来，一直到晚上，他也没出现在房间里。
我才发现那本之前被我死死护在怀里的相册不见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落在了齐然的房间里。
掀开被子趁他不在打算去找，脚刚一落地他就推门进来，面无表情，无声望我，手上刚好拿着那本相册。

NO.39
狼藉与否，对我也无所谓了。
我是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看东西有重影的，起先我以为是自己没睡醒，直到在洗手间洗了把脸，却怎么也看不清镜子中自己的脸时而惊愕的。就像拍东西时无法聚焦，能看见轮廓，却看不清五官。
好在只是片刻而已，因为当我用清水冲了眼睛无数遍后，终于恢复了正常视线，只是脑子里有点闷，像有什么东西进去了一样，很不舒服。
距离被顾熙北囚禁在这间公寓里已经过去了一个月，所以他没有再用手铐锁着我，也通知我可以下楼去吃饭。
饭是阿姨做的，吃饭的时候很奇妙，顾熙北吃着吃着突然抬头看我的脸，下一刻直接伸手捏住我的下巴仔细瞅了瞅，似乎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而他也没看多久就放下了手继续吃饭，像没发生过这件事一样。而我却知道，他的目光穿透我看向的是另外一个人。
顾熙北吃完饭就出去上班了，阿姨是钟点工，不久后也出了门。我试了试门锁，果然是锁住的，自嘲一笑，把屋子里上上下下都看了一遍，自从上次岑奕偷摸进来后，顾熙北就在每扇窗户钉了防盗窗，像防贼一样防着我。
最后我觉得索然无味，偷偷进他的房间把那沓相册摸了出来，翻出胶水，把他们一一粘好。
粘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听到楼下有动静，我只好停止动作，站在二楼的走廊上往下看。齐优换了一件黑色卫衣，正站在客厅中央指使着两个人往里搬东西，他们不小心磕到墙角的时候，他还急得大骂：“小心点儿！你们知道这东西多值钱吗！？”
等他们搬完，我才发觉自己居然看完了，正想转身就走，却被楼下的声音喝住：“喂！姓穆的，你***下来！”
我没理他。
过了一会儿他冲上楼来敲门，“我告诉你，是熙北哥让我来住这里的！我就是来监视你的！你别给我玩花招，也别想勾引熙北哥！！”
原来昨晚顾熙北让我包容他的那句话，就是说齐优要住进来了。
我只好打开门对他笑：“齐少爷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他似乎没想到我突然开门，还保持着拍门的姿势，脸气得微微鼓着：“我……我当然，有事要吩咐你了！”然后指着楼下说，“你！下楼去把我的东西搬上来！”
我点了头说好，微笑着为他服务。
等把他的东西全部搬进顾熙北隔壁那间卧室时，他似乎也有点不可思议，大概在想我怎么会那么听他的话。
“你别以为你搬完了我就会喜欢你！”男孩子鼓着一张脸，模样还挺可爱，可他说出的下一句话快让累的半死的我吐血，“现在，你再去把他们全部搬下来！”
“全部？”
“没错！”
我皱眉：“齐少爷，我不是不想搬，而是觉得没必要。”
“我说有必要就有，你哪儿来那么多废话！？”
“……”
如此反复搬了两轮，在他下一次还要开口时，我已经无法忍耐了：“齐少爷，做人还是适度点好。”
“你算什么东西？！”他的巴掌再次落下来，“别以为熙北哥把你留在这里你就能成为和齐然哥一样的人！只有齐然哥才有资格跟我说适度，你算什么东西！？”
我懒得理他，转身就朝楼上走，他跟着我往楼梯上走，扯我我也不理他，“你给我站住！你胆敢……”
他还没说完，我的手臂被他一扯，半个身子往后倒去，在楼梯上滚了几圈，摔到地上彻底没了意识。

有意识的时候闻见医院熟悉的消毒水味道，听见旁边有人哭哭啼啼的声音：“熙北哥，我不是故意的，是他，是他自己没站稳……不怪我……”
“齐优，我以为你有分寸。”顾熙北的声音冷得像冰。
“熙北哥！我错了，可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知道你留他是为了奶奶，那我怎么……我怎么还会动他呢……”
“那你现在出去，我不想看到你。”语气里充满了浓浓的无奈和疲惫。
等齐优出去后，四周恢复了平静，我觉知自己应该醒来了，便睁开了眼睛，还是漆黑一片。我听到一声尖叫，很快我便发现那声尖叫是来自于我的喉咙：“顾熙北，你，你怎么不开灯？”
情急之下我抓住了他的手，冰冰凉凉的，却不觉得寒冷，只有看不见的恐慌和无措。
他却半天没有出声，出声的时候已经寒冷的不像话：“来人，过来看他的眼睛。”
医生给出的诊断：短暂性失明。
我不知道说什么，坐在床上空洞地看着前方，一片黑暗。
顾熙北是不太懂得安慰的人，所以他只说了两个字：“会好。”
短暂的，当然会好。
肯定会好的。
有他离去的脚步声，我急道：“你别走。”
他的脚步声停住，片刻后又继续：“我有重要的事。”
到底还是离去了。
我坐在病床上抱住头，无端的黑暗和恐惧袭来，我不知道这“短暂”会是多久。

NO.40
反正在医院里住了几天后，回到公寓也还是看不见。
医生说顺其自然就好了。
在公寓的时候，期间顾熙芸带着冉冉来看过我一次，不过因为我看不见，冉冉那个小丫头也没缠着我，只哭了一会儿就睡了过去，被顾熙芸带走了。
齐优到底是住在这里的，不过经过上次那件事，他不再对我大吵大叫，而是像个透明人，听了顾熙北的话整天监视着我。
只是偶尔我吃的饭里会有很多盐，或者走路的时候突然踩到玻璃，床上的被子会是湿的……
他这些小动作我没怎么放在眼里，毕竟顾熙北不会为了这些小事对我怎样。
我看不见，除了下楼吃饭是被阿姨带着下楼的，或者她替我送上来，剩下的时间我都躺在床上看着黑色发呆，想着也许下一秒一眨眼，自己兴许就看得见了。
齐优略重的脚步声进来，他把东西放在我的床头柜，没好气地说：“阿姨在忙，你自己吃饭。”
我也不见外，拿起随便吃了两口，味道又咸又甜，还有点苦涩，不知道他加了什么。可是不吃，又要饿到晚上去了，最后我吃完了把空碗递给他说：“多谢。”
他在地上跺了两脚，抢过碗摔门而出。
我情不自禁朝着关门声的方向看去，等彻底没了动静，冲到洗手间倚着马桶全吐了。一开始我连去洗手间都要在黑暗中摸索半天，后来吐的次数多了，下意识就能进去。
吐完之后，我倚着马桶站起来。摸索着洗手台上的水龙头，打开水，漱了口，还是觉得口腔咸涩，就喝了两口。
看不见的时候，我的耳朵异常灵敏，因此在有人进房间的时候我几乎本能就感觉到了，但我不知道是不是听错了，也不知道是谁，更不知道他在哪儿，所以试着问了一句：“谁？”
没有人回答，一点儿声音也没有了。我怀疑自己听错了，身体却下意识慢慢朝那个方向走过去，直到自己的手摸到窗户，看来是自己大惊小怪。
我重新躺回床上，闭上眼睛，有些困了。
睡到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闻见一阵酒味，有人轻手轻脚地上了我的床，压在我身上开始扯我的衣领。我瞬间被吓醒了，握住在我胸前流连的那只手，问：“是顾熙北吗？”
他喉咙里闷闷地“嗯”了一声，似乎是醉了。
我放开了抵制：“那你轻点。”
他没说话，因为他已经咬在了我的胸前，动作很轻，的确是喝醉了的他才能对我做出来的事。
第二天早上旁边已经没有人，昨晚像一场梦，除了身体上传来的疼痛提示着我，好像真的是一场梦而已。
我摸索着去洗手间洗澡，洗到一半的时候听见门外齐优的拍门声，“姓穆的！你给我/滚出来！”
我关了花洒，穿好衣服，打开房门。
“你给我说，为什么今早熙北哥会从你的房间里出来！？”
我看不见他的脸，听这话也觉得好笑，抄着手问他：“你有十八岁吗？”
“什……什么？”
“我们昨晚做的事，未成年人勿知。”
“……”他半天没说话，我也不知道他什么动作，只当他无话可说，正欲关门，他突然冲上来将我整个人扑倒在地，“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人是蛮横了点，可到底没打架的经验，只是骑在我身上胡乱揪着我的头发抓着我的脸。我推搡反抗间不经意握住他的拳头，眼前慢慢有了白光，视线渐渐变得霍然开朗――
男孩子咬着牙扭曲的脸，差点要打在我脸上的拳头，我反手一转，将他按在地上，双手反剪在身后，两个人倒转了姿势。
他似乎也没想到，鬼哭狼嚎般大叫着：“你干什么？来人！来人啊！”
两个保镖推门进来了，一见我们，却都为难性地站在门边，脸色进退两难。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齐优在我身下大骂着，“赶紧把这个贱/人给我拉开！”
“那个，齐优少爷，”一个保镖道，“顾总吩咐过，让我们好好保护齐然少爷的。”
“他不是齐然哥！唔……”
我捂住齐优的嘴巴，朝那两个保镖笑笑：“没事，我跟我堂弟闹着玩儿呢，你们先下去吧。”
待他们出去，齐优的眼神已经恨不得杀死我，怕他咬断我的手，我反手抽了他两个耳光。
“你……你敢打我！？”他捂着脸不可置信。
我道：“这是我还给你的。”
“你个勾引熙北哥的贱/人也敢打我！？我就知道你肯定是装的！！你分明看得见你还故意装作看不见的样子来博取熙北哥的同情！！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我杀了你！啊！！”
奈何他嘴巴虽然骂得如干柴烈火，手却依然被我制住，几次想扑上来的身体又因坚持不住倒下去，最后像砧板上一条任人宰割的鱼，扭动着。
“姓穆的！你放开我！再不放开我找人弄/死你！！”
我听言，放开手，慢慢地从他身上站起来。
“啊啊啊！姓穆的你个混/蛋！！”他突然捂着手大叫。
“哎呀，不好意思。”我装作抱歉的样子，“抱歉，踩到你的手了。”
“抱歉？你分明就是……”
在他还未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我直接动用双手将他拖了出去关在门外。
过了半响，听见他边骂边下楼的声音，一会儿又是哭哭啼啼：“熙北哥！姓穆的根本就是装的！！他分明看得见！！”

NO.41
我脸上有些火辣辣的疼痛，想必是刚才和齐优的打斗间被他抓破了皮。进洗手间打算用凉水冲冲，却突然发现镜子里那张脸有些奇怪。
眼角多出了一颗痣。
暗叹这些天又没出门，顾熙北何必还给我画上。又想到这几天因为眼睛的缘故没怎么好好洗过脸，便伸手拿过毛巾擦了擦。
那颗痣还在。
我情不自禁地摸上眼角，手却突然战栗――
不是墨水……
是真的痣……
不似画的那样凸起，我怀疑自己出现了严重的幻觉，立刻捧着水洗了数次，再用毛巾狠狠地擦，擦到眼角红肿，镜子里突然出现一个人，那张脸和我此刻的脸一模一样。
我尖叫一声，往后退了数步，他就站在镜子里，冷冰冰地看着我。
我无可抑制地尖叫起来，洗手台上的用品被我挥了一地，一不小心踩到了什么，直接倒在墙上，镜子里的人突然从里面慢慢走出来，一步一步缓慢地走着，我要被吓疯了，手在面前凌乱的挥舞――
“别过来，别过来！！”
“啊！！！”
他的手快要抓住我的脸。
洗手间突然被人破门而入，顾熙北一把提起我的领子：“你发什么疯？”
尖叫声从我的喉咙里不绝于耳：“救命！放开我！别过来！！啊！！！”
我像个疯子一样挣脱他，在屋子里乱窜，我每躲进一个角落，那个人就缓慢地朝我走过来，脚步不疾不徐，脸上面无表情。
稍微有点意识的时候被顾熙北按在床上打了一巴掌：“闭嘴！清醒一点！”
我看着依然还站在床边的人尖叫：“齐然，齐然――他，他要……唔……”
我不可置信地睁大眼，顾熙北的唇此刻正贴在我的唇上，眼前“齐然”的身影慢慢消失，我的眼睛也渐渐变得清明。
他的手握在我的双手上，片刻之后唇从我唇上移开，“清醒了吗？”
我点头，愣着。
“你眼角的痣是我找人点的。”
我又开始挣扎起来：“你凭什么，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不然你以为前些天我姐能没把你认出来？！”他冷声说着，眸子里略带愠怒。
恍惚间我突然想起来，之前顾熙芸来看我的时候是装作无意抚了抚我的眼角。
“穆宁。”他突然温声说，“跟着我，做他的替身，我保你衣食无忧。”
“啊！”我尖叫，“你怎么不杀了我？！我害死了齐然！害死了你最爱的人！顾熙北你怎么不杀了我！？”
他一掌拍到我的脸上，力度却不是很重：“老实点！”
我镇定了一点，却也闷着声喊：“***要我做什么？做什么？！”
“那我就先说第一件事。”他的神色极其不自然，“第一，奶奶那里需要你去扮演。”
“我知道！我知道了！第二件事！快说第二件事！！”
他的眸光微微闪了一下：“……算了，第二件以后再告诉你。”
“你有病，你有……唔……”
他的唇瓣很凉地就贴了上来。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吻我的唇，我不明白，恨我为什么还要吻我的唇呢？难道，难道是――
“你……顾熙南？”我突然就下意识地说出了这句话。
他的眸光骤然变冷：“你怎么知道顾熙南？”
“我……”
他沉着脸低笑：“你见过他了？”
还没等我回答，他就自己接道：“陈林染告诉你的？”
我支支吾吾着，还没弄懂什么状况，他突然从我身上起来，全身笼罩着一种骇人的低气压，脸色阴沉地走出门外。

然后，第二天我见到陈医生的时候，他的脸上就挂了彩。一只手拿着针管，一边笑着对我说：“穆小宁，卖你队友啊。”
我从床这边蹦到床那边：“冤枉啊陈医生，我情不自禁就……”
“哈哈哈哈。”他笑了两声后，朝我招招手，“好了好了，过来打针。”
“你确定不是捅死我？”
“我确定，我不怪你。”
将信将疑着打完针后，他果然趁我不注意不知道塞了一个什么东西在我嘴里，我差点被口水呛到，片刻之后觉得还挺甜。
“糖？”
他点头：“甜吗？”
我问：“你怎么知道我爱吃橘子味的？”
他一愣，神色有些不自然，笑了一下：“不知道，猜的。”
我不以为意。后来我才知道，这是另一个人也爱吃的。
齐优突然从门后边阴沉沉地冒了出来：“陈林染，你出来。”
陈医生朝他挑了下眉：“这是齐优少爷？”
“对。”齐优道，一张脸阴森森的，还有些鬼鬼祟祟，“喂，你过来，我有事跟你说。”
“那我先过去。”陈医生伸出手指拨了拨我额前的碎发，温声道。
我点点头，没怎么在意。
半个小时功夫，他就回来了，回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原来这个臭小子也知道齐然的事？”
“顾熙北说，不小心让他撞见的。”
“他嘴这么多，顾熙北也真放心。”
我抬头，见他摸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忍不住问：“他同你说了什么？”
“哦，他说，你是个勾人的小狐狸，让我不要靠近你。”
“……”
“还说，齐然是你害死的……”
他还没说完，我突然像看见一件恐怖至极的东西一样从床上跳起来，大叫一声。
他走过来拉住我：“怎么了？”
“他，他……”我指着柜子上齐然

然的黑白相框，“他刚刚对我笑了……”
陈医生也看了过去，那相框却和往常并无异样，他面带凝重：“你是不是看错了？”
“可，可能，也，也许……”
可我明明看见他朝我扯起嘴角，还有，还有镜子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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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然的幻影第一次出现，宁宁已经有些崩溃了。然后OS一下：这个幻影是宁宁自己幻想出来的，所以跟真实的齐然不一样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