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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笙殇

楼主:黍离终将离  时间:2019-12-25 23:30:24
(小破文搞到现在终于快完结了,弄到这儿来引个流)
(其实是尝试在长佩申签失败了,放心看)


一式玉女笙箫剑,一招百鸟朝凤枪。
一套长拳十段锦,一段八卦蟠龙刀。
刀光剑影,血染战袍;出生入死,难卸戎装。
争储夺皇位,三关战火纷飞。
红颜泣血,要情?要名?还是要江山?
梅花三弄,离鸾别凤恨匆匆。
笙歌散尽游人去,始觉春空。
箫声牵碎离人梦,难对秋风。
韶华谢尽,野山孤坟,徒留一世尘埃。


(此后陆陆续续还会搬上来其他的一些文,也有同人,大学生活很紧张,文学社也有一堆活,时限问题宽容一下哈~)
and封面镇场!


楼主:黍离终将离  时间:2019-12-25 23:30:24
(二)爱苦别离两难全
且不说耶律彦在那边独自黯然神伤,陆笙伊箫两人也是神情阴郁。
陆笙紧咬嘴唇,几乎要流泪:“我……何苦如此?若不是……其实……我过得还是很好的。”
伊箫帮陆笙拉转马头,缓缓前行,目不斜视:“她没有下诏让你回京。”
陆笙的马猛然停了一下,片刻后她又松开了缰绳。她听完义兄这句话,眸中露出无尽的痛苦和忧伤。也是片刻间,她抿了抿嘴唇,闭紧了双眼。再睁眼,眸间却已是一片平静。
她张口道:“也好。”
语气却不可掩饰地流露出孤寂与悲凉。
这些反应,伊箫当然全看在眼里。
他一把拉住陆笙的马头,惊疑地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小韶?她犯了什么错?”
“.....”
陆笙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她侧过头,眼角滑下两行清泪。
“小韶说,她要亲自召你回京,回宫。”
陆笙猛地转过头,两颊清泪犹在。
“不能!箫哥哥,战书已下,近日便要开战,我一切都好,你让她……让陛下换个日子来。”
伊箫沉着地说:“小韶知道要开战,所以……”他顿了顿,接着说:“她要御驾亲征,她要迎接你得胜还朝。”
“所以,阿笙,你为什么要在意小韶都不在意的事情?”
因为……因为她是君王啊!
柒韶是女帝,是皇帝。
而我……只是一介臣子。
我不能再叫她小韶。
我没这个资格。
陆笙伏在马上,哭得伤心。她那匹泼墨流云狮子马,仰头轻声嘶啼,不明白主人为什么如此伤心。
“箫哥哥……”
伊箫轻拍她肩头,轻声安慰她。耶律彦呆呆地望着耳鬓厮磨的二人,眼泪滑入嘴中。
好苦……
该来的还是要来,不是属于自己的,七劫轮回也留不住。
伊箫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陪陆笙走入城中的。
耶律彦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迎接钦差入城门的。
陆笙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指挥士兵回大营的。
三颗支离破碎的心,两件毫无关联的事,牵牵绊绊,绞着人心。
孤舟五更家万里,是离人几行清泪。
耶律彦送陆笙回帐,转身离开。临走,他站在大帐门口轻声说:“天凉了,将军您别忘了多加几件衣服。”
然后他转身离开,身后传来陆笙低低的回答:“嗯,你也别着凉。”
北风吹在泪未干的脸上,蜇人。
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伊箫来到陆笙的帐中,秘传圣旨。
相隔数年,容颜未老,人世苍茫。
她变了太多,让他疑惑的太多。
是什么让一个女子自甘淹没于烽火狼烟之中?
取出圣旨,伊箫并不宣读,而是直接将圣旨交给陆笙。陆笙正欲跪下接旨,却被伊箫一把拦住:“小韶特地嘱托我,不许你跪下接旨。别人不下跪接旨是罪,你若下跪便是罪。”
陆笙凄然一笑:“陛下……真是开玩笑,她怎么还是一点没有皇帝的架子。”
“其实这只是她写给你的信,不是正规的圣旨。阿笙,你从前不是如此,可为什么现在甚至都不能把小韶看成一个妹妹。你我和她的关系,旁人又不是不知。况且,我三人也是结拜过的。”
“君臣之交,仅此而已。箫哥哥何苦再三提及此事。”那惨白的脸上勾出一丝凄惶的微笑,倾世的容颜竟愈发显得妖异,“君臣关系……避姊妹之嫌,再正常不过……”
陆笙说完这句话,腿一软,竟要跌倒,伊箫忙上前接住她软下来的身子。他静静地凝视着她:“阿笙,这不是你。”
陆笙泪水涟涟,目光迷离地凝望着手中的信笺,那熟悉娟秀的字迹墨香犹在。她呢喃着:“我做不起她姐姐。”

楼主:黍离终将离  时间:2019-12-25 23:30:24
(三)御宇幸边思国史
耶律彦说的一点儿没错,女帝柒韶给陆笙的信中,与公事无丝毫关系,只是嘱托她在边关注意安全,小心着凉一类的话。可是有一段话被划去了,陆笙想了很久也没明白柒韶的用意。
柒韶的心,和耶律彦是一样的。
只是有一点,那便是陆笙在计算柒韶临驾的时间。
明日辰时。
陆笙静静地发着呆,渐渐地,耳边回荡着的竟全是伊箫的声音。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小韶?
你为什么要在意小韶都不在意的事情?
不许你跪下接旨……你若下跪……便是罪……
阿笙,这不是你。
陆笙抬起头,淡淡一笑,笑容间,包含着全世界的沧桑。
我有什么资格,再叫你小韶?
我只能尽全力予你一片平安的国土。
我与你,甚至只能是君臣,说是姐妹,那早已是过眼云烟。
我只有以性命相换你的名誉,你的江山。否则,我只能被当作红颜祸水。
最好再不相见。
对不起……
小韶。

锦绣华盖,龙袍生辉。四牡御车,马毛如雪。
几条栩栩如生的龙被绣在一件长袍上,金黄色的长袍熠熠生辉。
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向秦西军大营行进,离柒韶最近的两人,是大太监安公公和当朝宰相元襄。
柒韶平静地凝视着远方,良久,她开口道:“元卿,不知我此行是否扰乱了阿笙的操练?”
柒韶是有些惧他的,当年她还未及笄,朝中混乱,她的继位一直被伯叔贵戚等人阻挠。元襄才高八斗,年轻气盛,早就握着大权,尤其是兵权。虽然如今元襄的兵权早已分散下去,主要在伊箫和陆笙手中,她依然忘不了四叔平西王攻至京城那天夜中奶奶的哭声。
那夜半,她迷迷糊糊地醒来,灯影下她恍惚看见有两人,其中一人便是白发苍苍的祖母,另一人是元襄。她的祖母,泣不成声:“元卿……求求你……哀家知你忠心……求求你……救救小韶……”
这许多年过来,元襄不冷不热地陪着她,她也小心翼翼地“供”着元襄。
可是,元襄真的对她很好。这一点,柒韶也感觉到了,她便更加事事顺着他。
比如,每天晚上谈过政事,她都提灯为他照路,送他离宫。
小心翼翼的。
就如同他是她的主人,她是他的家奴。
元襄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目光便转向了别处:“小韶,你若真觉得常平将军会嫌弃你碍手碍脚,那你大可不必来。”
他同伊箫一样,只唤她小韶。伊箫是叫惯了小韶,一直将她当做妹妹;可元襄呢?是摆所谓“尊长”的架子?还是没有将她这个徒有其名的皇帝放在眼里?
诚然,当年他义兄妹三人不谙世事时便是元襄在发号施令;即便是如今,元、陆、伊三人扶持朝政,若无元襄于内政,经济一面一手遮天,这个王朝,早该散了的。
这王朝,早该是元家的了。
“若阿笙不嫌我碍眼,她又何苦躲着我?哈哈,戍守边关,多么好的借口啊!”柒韶心中凄苦,这些话不禁脱口而出,“这都多少年了?战事几时休?每次传来的都是捷报,阿笙要怎么拼命才能……才能……”
元襄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心道,“说不下去了?命中注定你做皇帝就是个错误。”
柒韶张了张口,却再也说不出什么,刚溢出来的泪水又被她憋回去。
前面就是宁西城,她四叔平西王曾驻守过的地方,如今,那里面驻守的是常平将军的秦西军。
当年,平西王反。叛军攻入京城,惨败。
那一夜,护河城鲜红,然后被填满。
填河的都是叛军的死尸,当然,也有平西王。
鞭尸,儆市,车裂,弃尸,夺爵。
这是平西王死后,遭到的报应。
只因为有元襄。
柒韶,只是个坐在皇位上的小姑娘,柔弱,惊恐。她杀不了人,更不忍心下命令杀人,这一切,只有元襄替她来。
如今,又添了陆笙与伊箫。这三人就如同女帝身边的死士。
小韶,你只要做一个善人,杀人的事,我替你来。
恶人,就由我来做好了。
“小韶,当年平西王于宁西城中造反,死的人可不少啊!如今,你又让常平将军驻守于此。当年平西王的军队人士杂糅,而秦西军可有能征善战的十万精兵啊!”
元襄的话,利如麦芒,安公公心中一惊,忙偷眼瞧皇帝脸色。
还好,没有什么。
元襄话中的意思,柒韶又怎听不出来。她没有多想什么,只是替陆笙难过。
前面已经可看到迎接的军队了,大旗上一狂草“陆”字。陆笙于众人之前猩红战袍猎猎萧萧风中,她微昂着头,凝望远方,还是那般清瘦,依旧是那倾世容颜,多年于关外依然不见沧桑。雪肌如旧,花貌如昨。陆笙端坐鞍上,肩背笔直,目光如电,英姿飒爽,几缕碎发从盔下散出,在瑟瑟秋风中微起涟漪;她手中提一杆花枪,枪头红缨微摆,枪尖反射着寒光,顿增杀气;鞍上挂着一柄紫金八卦刀,刀鞘闪烁着微寒的阳光;腰间一柄玄英剑,剑穗轻垂,剑柄刻着一“笙”字;她的背上,背着一把盘螭雕龙大弓,此乃绝世良弓。
陆笙胯下那匹泼墨流云狮子马,四蹄白似雪,马身漆黑似夜,如经墨雨浇铸,无一根杂毛。这是世间名马,长鬃于风中微颤,它高昂着头,目光似藏火光,一只眼深藏傲气,一只眼暗含无畏。它从未瞧得起世间任何一匹马,正如它自己原本就非凡马。
精兵,良马,佳人,都是一般的傲然于世,都是一般的风流潇洒。陆笙骑于泼墨流云狮子马上,那模样绝非尘世人所能及。她望着皇帝的车队,嘴角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她在柒韶的眼中,远胜于世间一切男子。
阿笙,我信你。
纵使天下人都不相信你,我也信你。
即使你与天下人为敌,也不会与我为敌。

楼主:黍离终将离  时间:2019-12-25 23:30:24
想要赞和评论鸭^_^~

楼主:黍离终将离  时间:2019-12-25 23:30:24
没有人鸭,自己顶一下

楼主:黍离终将离  时间:2019-12-25 23:30:24
真的没人嘛……自己捞一下

楼主:黍离终将离  时间:2019-12-25 23:30:24
第五章没发出去???好气诶

楼主:黍离终将离  时间:2019-12-25 23:30:24
补发个第五章鸭

楼主:黍离终将离  时间:2019-12-25 23:30:24
那一巴掌扇得她眼冒金星,跌倒在地。她看着被雍贵妃踢散的土堆,甚至都哭不出来。面对柒琰的鄙视,她只觉得心中无尽茫然。
“我是谁?”
而柒韶,却轻轻地扶起她,抬头道:“娘娘,阿笙如今也算是我二姊了,你为什么对她这么凶?”那雍贵妃一脸不屑:“小韶,这陆家传下来的尽是一些祸国殃民的孽种,你居然还这般护着她?说不准哪一天,拖你下水的就是这臭丫头!”
柒韶张口分辩,伊箫也帮着她说了两句,雍贵妃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柒韶明白不能和长辈顶撞下去了,便拉起陆笙的手,带她转身离开。
“没关系的,阿笙,我信你。”离开那是非之地,柒韶凑近陆笙耳边,语声温柔,“你不用听娘娘瞎说,你永远不会害我的,我信你。”
那一刻,陆笙只觉得她吹气如兰,童音柔嫩若天籁.
那时,柒韶早已是皇宫上下倍受尊宠的嫡公主,福熹帝姬;那时,伊箫还未被封王,但在宫中却也一样地受宠。从那以后,这两人周旋于宫中,拼尽全力提升陆笙的地位。
那年,陆笙九岁,柒韶八岁,伊箫十一岁。陆笙入宫三年。
小韶,你护我尊严;我要一世护你周全。
陆笙呆愣半晌,,才回过神来:"柒琰啊,,听说他已被封了琉璃王了。这次宫中选男皇后一事,他占尽了优势吧?"
“若是小韶听见你如此说,她定是要发怒的。"伊箫惊诧地看了她一眼,"宫里宫外这事都给传得沸沸扬扬,你该了解她的,别人说她都可以忍,唯独你说,不行。"
陆笙依旧淡然一笑。
“其实关于这一事,被传得最疯的是玉陵。”
这话如同一个霹雳砸了下来。
“元卿?”陆笙失声叫出,过了好一会,她的心才平静下来,“陛下若真得元卿为夫,倒也不失为一大喜事...那大哥你呢?”

楼主:黍离终将离  时间:2019-12-25 23:30:24
伊箫没想到陆笙的思维跳跃如此之快,不禁一愣.在宫中,群臣争议男皇后候选人,得票最多的便是元襄,柒琰和他。
''我?笙弟你开什么玩笑,我从未爱过小韶,只当她是妹妹。再说,我怎么比得上你呀!"
一语道破天机,陆笙不禁恍惚了一下,万般思绪如潮水般奔涌而来。一张口,竟不知说什么好。
"我……"
"我知你不是将地位尊卑看得那么重的人,担心什么犯上,再叫她一声小韶又何妨?阿笙,你应该知道你在小韶心中的地位。"伊箫的表情平静如水,让陆笙发慌,她缓缓低下头,凝视着翻滚如白练的江涛,怅然无语。
“你这般克制,这般回避,对谁有都没有好处。你想保护她,可最终伤害了两个人。"
多年的往事如江涛般翻滚,大浪滔天。几乎要将陆笙淹没。桃李之年,闲情伊始,幻象迷离,三年相思,刻骨铭心。最让她忘不了的,是她主动提出戍边时柒韶复杂迷离的目光。
那目光,灼得她发慌。
她只是怕,怕这种感情会影响到她爱的那个人。
原来,爱一个人,也可以这么痛苦。
自古凤求凰,佳人才子终双。她和她,又算什么?姐妹?君臣?情人?她并不奢望得到柒韶的感情,所以她将自己的心,埋进了万丈深渊,瞒着,藏着。可到底,还是被她发现了。

楼主:黍离终将离  时间:2019-12-25 23:30:24
式微式微。胡不归?
微情之故,胡为惘进退?
一步踏错,举步维艰。两人之间的纠葛已越来越明显,一旦为人所知,便免不了蜚语漫天。
这样的感情,常人于情于理都是要全力反对的。
可是,我真的,很爱她啊……
而她,她也爱我啊……
三年,她的主动,她的回避,都注定了她无论如何也不敢再回到她身边。
“小韶……”
陆笙嘴唇翕动,不悦间竟轻声唤出了那个她在心中念过千百遍的名字。小韶,小韶。
这已经,三年了呀!
“箫哥哥,若我随小韶回宫,那旁人……陛下!您怎么……”
那一袭朴素的杏黄衣衫缓缓由远及近,那衣衫上没有龙影,毫无骄奢之气。着黄杉那人,似有心事,秀眉微颦,缓步行至近前。她在陆笙叫出“陛下”前便已抬头望见了两人,显是愣了愣,先望望伊箫,在看看陆笙。然后,目光便没再移开。
“刚才,谁叫了我吗?”
陆笙红了脸,红了耳根,嗫嚅道:“陛下,我……”
突然,身旁草丛中哗啦啦一声大响,从中竟站起一个人来。那是一个男子,是秦西军的一名小卒。他“咚”地一声跪在地,拜见柒韶。行大礼后,他站起身,又向陆笙和伊箫谢罪:“常平将军,王……王爷。小人本在江边,见二位至此,不敢打搅,便藏于草丛中。如今陛下亲临,不敢再藏,只得出来叩见。还望将军和王爷恕罪。”
看那小卒涨红了脸,满头浑身都湿透了,也不知是晨露浸的,还是汗水浸的。但显然伏于草地这么久也将他累得不行。
纵然他是陆笙的手下,柒韶在旁,她也不便再说些什么了。然而伊箫却不以为然:“这没什么,你先退下吧。”
那小卒如释重负,长出了一口气,转身刚要走,却听见了个清脆的声音——“慢着!”
他惶恐地转身,望向柒韶那俏丽的面庞,浑身都在发抖:“陛……陛下……”
“刚才你都听到了什么?”柒韶的嘴角勾出一丝俏皮的微笑。
那小卒瞅瞅陆笙和伊箫。伊箫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可她紧咬嘴唇,别过头望向天际,不敢与柒韶的目光接触。小卒低声道:“微臣……不敢言 ”
“说,恕你无罪。”柒韶的笑,竟带了几分邪意。她坏笑着看着陆笙,绛唇微启,语声温柔:“阿笙,你为什么……要这么怕我?要知道我明天就要回京了,你以后不用见我的。”
她这是……在赶她?
陆笙虽不敢跟同柒韶回京,但闻此言,她的心就像被谁扯去了一块,生生地疼。
小韶,你不要走,好不好?
“微臣……微臣……刚刚听到常平将军犯了您的讳……”半天,那小卒憋出一句,腿一软,几乎要摔倒。
此话一出,柒韶也不禁愣了一下。一瞬的寂静,让人不敢呼吸。
柒韶挥手让小卒离开。
“阿笙,为什么在我面前,你不这样叫?柒韶上前一步,扳过陆笙的身子,“再叫一遍,最后一遍,我再听一次。”
那双含泪的眸子中,有痛苦,有纠结,有不舍。
陆笙干脆闭上了双眼。
小韶……小韶……
“大哥,她到底说了什么?”柒韶求助似地望向了伊箫。她松开陆笙,垂下双眸。
伊箫俯身贴近她耳边:“她其实是想回宫的,刚刚,她真的叫了你小韶。”
柒韶猛然抬头,眸间泪光闪烁。
突然,她长声大笑,转身扬长而去,没再回头。
“阿笙,你看你叫了她小韶,她有多开心。”伊箫看向陆笙,“这些事,真的无所谓。有谁规定女子只能爱上男子?”
陆笙的目光又归为平静。她只是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那是一个华丽转身,有武将的坚毅,亦有女子的婀娜。风流而不妖艳,俏丽而不淫意。纵使天仙下凡,也无如此风度。俏丽的背影,使天地都黯然失色。
她就那样淡然地,将一句话抛在背影间,无奈,寂寥。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楼主:黍离终将离  时间:2019-12-25 23:30:24
第五章补发。。。。

楼主:黍离终将离  时间:2019-12-25 23:30:24
(八)映阶碧色芳心动
这一天京城中锣鼓喧天,人们纷纷走出家门。所有人都知道今天皇帝犒边抵京,常平将军陆笙也随着回来了。
当年陆笙的绝世容颜是人尽皆知的,亦曾有不少人为之倾倒。这转眼又过了三年,如今全城百姓都想再瞻仰一次那玉容,皇帝回京这件大事似乎也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宫里宫外忙的不可开交。琉璃王柒琰还是一如既往的飞扬跋扈,指使着宫中的奴仆搬着各种东西。
柒琰勾着嘴角,居高临下地望着那些奴仆,感觉到有人来了,他便回过头。见到来人,他忙抱了抱拳,戏谑地打了个招呼:“玉陵。”
元襄却也没有因为柒琰是王爷而在气势上输给他半分,他也是学着柒琰的样子拱了拱手,不咸不淡地道了句:“王爷。”
“依元卿之见,若是此次宫中选男皇后,本王能否如愿当选?”柒琰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朝元襄眯了眯眼,目光中隐隐含着不屑。
“未必。”
元襄连看都没有看他,只是背着手,在忙里忙外的奴仆周围缓步走着,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可那两个字却就真真切切地从他口中飘出,飘进了柒琰的耳朵里。
柒琰在那一瞬间感觉到无端的心慌。他自是知道选男皇后元襄是他最大的威胁,但平日里元襄确是在掌权,但让人丝毫看不出野心。他冰冰冷冷,待谁都是一个德行,因而倒是衬得柒琰野心勃勃。
柒琰悄声向前挪了几步,看向元襄侧脸,妄图从他的表情中找到一丝波澜,却失望的发现元襄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
“陛下犒边归来,常平将军也回京了,王爷你看这是去围猎好呢,还是大宴群臣好呢?”
元襄淡淡地说着,仿佛在跟柒琰商讨一件与自己全然没有关系的事情。
一听这个名字,柒琰就像一只遭到了袭击的刺猬,所有能伤人的刺全都立了起来。陆笙,他从小到大的噩梦。他从来都想不到,一个沦为宫女的罪臣之后,为何独得当年身为储君的帝姬的青睐;他也想不到,她一介女流,为何文武都不输于当朝的才子。曾经他还可以借着自己的地位放肆的欺凌那个让他看不上眼的女子,而如今,那个女子已成了功臣。
柒琰一时间思绪有些错乱:“平日里不都是元卿你策划的这些活动吗,那这次就还是全都交给你好了。”
元襄回过头,嘴角竟有了微微上挑的痕迹:“那我便告知群臣过几日去上林苑围猎了,届时王爷可要一展骑射风采啊。”
柒琰胡乱的应着,思绪纷乱,元襄撂下这句话后就转身向别处走去。
秋日的风,在夏日的余温里掺了几丝凉意。一处与满世界的金黄格格不入的碧绿院落出现在眼前。
宫女忙着布置院中屋内的东西,见当朝宰相来,匆匆一礼,便想要继续去干活,但又怕怠慢了大人而犹豫不决。元襄挥了挥手让她们去忙自己的了。
元襄在这座院落中缓缓地走着,看那碧瓦飞甍,看那盆景里的青葱草木,青绿色的生机盎然。抬眼望去,红色的绢布蒙着院落的名字——“碧鸾斋”。
“啊,玉……玉陵。我不知你在这里……”
元襄回过头,见到了碧鸾斋门口站着的柒韶。柒韶正挥手让身侧的宫女免礼,抬眼看了看那块红布,又看了看元襄。
“让阿笙住这碧鸾斋,可还好?”柒韶小心翼翼地看向元襄,又小心翼翼地开口。
元襄也知道,陆笙最喜碧绿颜色。
“你觉得合适,她也喜欢,那便无妨。”元襄眉目清冷,视线扫过柒韶,转身背对着她,“又何须多问我一句。”
柒韶依旧愣愣的不敢多言语,只是抬头,望向主屋房檐上雕着的一只展翅欲飞的青鸾。
“这次回来我定的去上林苑围猎,你身居高位能不能学着处理点儿事情。”元襄的声音越发低沉,“不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给我。我帮着你治天下管天下,你怎么不把这天下都拱手让给我?”
柒韶噤声低了头,双手紧紧地捏着。
怎么……
又惹他不高兴了……
我还是太笨了吗……
突然感觉身边有人走过,柒韶慌忙抬头,却见元襄悠长的衣摆拖曳而过:“后面的麻烦事儿还多着呢,你心里有点准备。”
说罢,那两袖清风扫过院中的盆栽,摇落了一地黄花。
秋风吹雨绕残枝,落花无可飞。
柒韶惶惶的心忽而又明朗了起来。
阿笙,说到底,还是等到与你同归了不是么?
帘半卷,燕双飞。

楼主:黍离终将离  时间:2019-12-25 23:30:24
(十二)魂游生死落九尘
从来没有哪一天的午时三刻这样阴沉。
明明是一日之内阳气最盛的时刻,此时却阴暗得如传说中的夏日飞霜。
刑场旁的监斩席上,柒韶和元襄及其他一二品臣子正襟危坐,注视着正被压着走向刑场的犯人。
那人雪肌依旧,花貌如昨,眉宇间兀自透露着一股男子也及不上的风流飒爽。兰钗斜簪,青丝半绾,眼波微转,目光若流水。这一切,让柒韶的心灼烧一般的痛。
那是她最爱的人啊!
那半敞的衣襟,那裸露的肌肤,无一不似一只隐形的手,狠狠地抽着柒韶的耳光。
刑场上陆笙的衣衫被一件件褪去,光洁的玉体渐渐裸露在众人面前。她背对着柒韶,竭力做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就连行刑者的手,在那一瞬间似乎也顿了顿。
“这女人,天生就该是那青楼里的啊!”一名大臣悄声感叹着。
柒韶紧咬着下唇,攥紧双拳,一条细细的血丝从贝齿下缓缓渗出。
受刑者还有何话说?
听闻此句话,柒韶的心似是骤停了一瞬。她的陆笙,转过来了,朱唇勾起一个浅浅的笑。
这就是她的陆笙,纵使万劫不复,纵使体无完肤,纵使处在如此羞于见人的境地,也是一如既往的淡然自若,一如既往的淡雅如仙,一如既往的风度翩翩,一如既往的柔情似水令天地都黯然失色。
那是她的陆笙啊……
举世无双……
那一转身,让一众大臣都红了脸,眼神飘忽不定,不知向何处看是好。
“小韶……”
柒韶的心瞬间揪了起来。她从陆笙的眉眼间,读出了她的含义。
她看着她,她也回望着她,就如同儿时的日夜不离。
她最后要说的话,居然只是为了再叫她一声小韶!
只是为了……她三年多都不曾听到过的呼唤,为了让她最后再听一次!
你没有错……
不怪你……
午时三刻,刽子手举起刀的一瞬间,柒韶手中的茶杯重重地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的响声。
“不要——”柒韶口中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
柒韶猛地惊醒了,她一把掀开被子坐起,额角上满是细密的汗珠。
是个梦。还好,只是个梦。可是她的陆笙,如今却在何处?
有侍女快步走进来,恭谨地问她是否需要什么。柒韶猛地拉开乱成一团的被子,草草披了件衣裳,一把推开了侍女便冲出了笙箫阁。她要去找陆笙,趁着诏书还未下达,她要让她逃走,她要和她一起远走高飞。
她是她一个人的,她不能让她死。
柒韶一路狂奔到碧鸾斋,已是上气不接下气。守夜的宫女急慌慌地要下跪,被她一甩手拦住。她见陆笙的卧房还亮着灯,便径直冲向了屋内。
要进屋回禀的小童全被柒韶拦住,所以当她冲到房间门口出现在陆笙面前时着实把陆笙吓了一跳。
陆笙正坐在桌子旁边,目光呆滞地盯着烛火,忽然就见柒韶毫无预兆地冲到了门口,青丝凌乱,衣冠不整,脸颊上泪痕交错,惊得陆笙立即站起。接着她就听见一声哭喊,门口的女子便直向她扑过来。
“阿笙!!!”
陆笙条件反射般退了一步,便感觉自己的脊骨触到了冰冷的石墙。
恍惚间,就似是回到了当年。
那天陆笙正于庭院中练习枪法,忽见柒韶从前面窜出,向她直扑过来,口中不住地大叫:“阿笙,有蛇!有蛇!”柒韶的突然蹿出,惊得陆笙向后猛退了一步。回过神之后,她举起长枪,刺进了那黑蛇的七寸,蛇头硬生生地被断下来。陆笙用花枪挑起蛇头,甩进炭火中。相传蛇头断掉后还可以再咬人,陆笙怕柒韶在院子里嬉闹时一脚踩上。惊魂未定的柒韶紧紧抱着陆笙,陆笙到现在似乎还能觉出柒韶那战鼓般的心跳。
就在她一走神的瞬息间,柒韶已经冲到了她面前,紧紧地揽住她双肩,在陆笙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柒韶的唇瓣便覆上了她的双唇。
陆笙竭力想要推开她,可眼前的女子就是死死捏住她的肩不肯松手,任由她在她怀中无奈的挣扎。在旁人看来柒韶只是个没有多大本事弱不禁风的女皇帝,只有陆笙明白,柒韶的身手其实是绝不比她差多少的,在她的面前,柒韶从不收敛,学过的任何事情都会毫不保留的展露,包括现在。她禁锢着自己的肩,把自己捏的生疼。她再努力,也挣不开柒韶的双掌,因疼痛而发出的呻吟,也就那样被堵在了唇齿留香间。
柒韶和着自己的眼泪,吻着眼前的女子。她的双手已从陆笙的肩头移开,环在了她的颈间。她看着陆笙,手上的力道又加了几分,她已经能感觉出陆笙口中的呻吟。怀中佳人依然在徒劳地挣扎,柒韶眼中闪过一丝愤恨,便毫不留情地将陆笙紧紧按在墙壁上。她有那么一瞬间,几乎想将陆笙化骨肉为血水制成羹汤由她吞咽而下,那样她就完完全全的属于她了。想到这儿,柒韶发狠般地将环在陆笙头颈的手又紧了紧,舌尖不再只停留于陆笙柔嫩的唇瓣,而是毫不留情地长驱直入,撬开了陆笙的牙关。
陆笙双手垂在身侧,完全失去了战场上英姿飒爽的模样。她大脑一片空白,甚至连眼睛都忘了闭上,就那样看着在自己口中肆意而为的柒韶。直至柒韶抬手捂住她的眼睛,她才稍稍回过神,颤抖着将手环上了柒韶的腰。
陆笙不再挣扎,她知道挣扎也是徒劳的。唇齿相依,她只感到柒韶吐气如兰,两舌交错让她深觉唇齿留香。她离她那么近,气息那么温柔异样的酥麻在柒韶的舌尖轻舐她上颚的那一瞬间电击般自口齿传遍全身。她忽的就有一种瘫软在她怀里的冲动。
柒韶坏坏地勾了勾嘴角,舌尖温柔地探寻着陆笙四处躲避的温软的舌头,她感到陆笙由抗拒变得躲闪,由躲闪再变得迎合,她满足地感受着陆笙的气息由开始的惊慌紊乱渐渐回归平静的过程。两舌交错缠绵,舌尖似是擦出了星星点点的火花。这个绵长的吻被逐渐加深,隐约透露出轻微的水渍声。陆笙感觉到头颈上柒韶的皓腕灼人的温度,忍不住环紧了她的腰,任由她在自己口中肆意妄为,放纵自己的身体在她怀中软下去。烛影摇曳,陆笙微微睁开眼睛看着脸上半光半影的柒韶,恍若画中谪仙。直到气息将尽,柒韶才缓缓地松开了她。
“阿笙,”柒韶吸着鼻子,“对不起,对不起,你……跟我走吧。”
陆笙不禁愣了一下,似乎不明白柒韶在说什么:“怎么……突然就……”她愣愣怔怔的,舔了舔仍在发烫的嘴唇。
“你没接到圣旨吗?”柒韶惊慌地瞪大了眼睛。
“我……”陆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柒韶早些时间已经草拟了要处决自己的圣旨。
“这样啊。”陆笙突然解脱似的浅浅一笑,抬起手温柔地拥住了小皇帝,“你要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嘛,没有关系的。”
因为是你,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
“你傻不傻啊!”柒韶一把抱住了陆笙,鼻涕眼泪毫不客气的蹭了陆笙一身,“做什么都没有关系,就算是要你死也一样没有关系的吗?!”
“没有关系。”
“只要你想,什么都可以。”
陆笙强颜欢笑,抖着手抚了抚柒韶的头发:“我都知道的。再这样下去你也会有危险,没关系,不怪你。”
此生执子之手,冬炉暖茶相候,岁月写旧,守你半世无忧。
毕生之愿皆于此。与你无关,从不多虑。
“你到底有没有接到圣旨?”柒韶咬着牙,竭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颤抖。她知道陆笙什么都知道,但只要圣旨还没传到手里,就还有挽回的可能。
“还没有。”
“不过这不是就快……”
“太好了!”柒韶几乎是喜极而泣,“元卿……他是忘了还是……但是这都不重要了。阿笙,跟我走吧,咱们一起,不要在这里呆着了。我们找一处山林,我不做皇帝,你也不做将军,咱们隐居世外,就咱们两个人,好不好?”
“元卿,他居然……”陆笙惊得几乎都忘记了思考,半晌才犹疑着小心翼翼地将柒韶推开了一些,“小……你……不管怎么说,你是皇帝,这是……命。”
“那我就,逆天改命。”
柒韶的眼神染上了几丝疯狂,她死死地抓着陆笙的手,再次红了眼眶:“凭什么,老天算什么,他凭什么决定我的命?我不想当皇帝,凭什么把我锁在这把椅子上?”
“你别……”
“你又在怕什么?征战三年不打败仗不怕死,却连跟我一起走的勇气都没有么?”
“……我不是……”陆笙急得想要制止柒韶的疯狂,却无济于事。
“阿笙,你是不是,心里从来就没有过我。”
柒韶突然冷静了下来,碧鸾斋中的空气在那一瞬间死寂得可怕。
“你什么都没怕过,只是不敢面对我。我进一步你就要退两步,这到底是为什么?”
陆笙抿了抿嘴,轻轻地挣开了柒韶的手。她垂着头,似乎在竭力忍耐着什么,却终究什么都没说出来。
柒韶明白,她终于是伤到她了。
她为了她,可以不顾一切。但她突然就是想说几句重话,化成淬毒的牙,狠狠扎进陆笙的心里,但同时,也划伤了自己。
三年之痒,成伤,成殇,终成狂。
半世疯癫掩年少轻狂。
柒韶愣怔了半晌,忽的撂下一句话,便转身快步走出,速度之快甚至连陆笙都没反应过来要拉住她。
“行啊,陆笙,我是无论如何都舍不得让你死的。既然你不会死,那我死。”

楼主:黍离终将离  时间:2019-12-25 23:30:24
(十三)雁过回眸长相守
“陛下,您可不能跳啊。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就没有完人了啊!”
回雁楼顶,柒韶堪堪站在雕栏旁边,身后安公公张惶地微伸着手,语声颤抖着劝慰着低气压的女帝。
“陛下您可要三思啊……”
“公公,”柒韶微微侧过脸,“我这一切,是不是都做错了。从一开始,从她的木棍拦住我的剑那一刻起,是不是一切都已经背离了天道?”
安公公毕竟也是看着柒韶从小长到大的,犹豫了半晌,照旧将自己内心所思所想全部吐出:“老奴以为,这皇帝不过是一个上天委派的位子,陛下若是心思不在这上,大可弃了这些所谓的义务,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这种王权富贵,陛下不喜,自有人喜。王侯将相本无定种,人这一辈子堪堪几十年,不过都是奋力追寻自己所喜爱的物事罢了。”
是么……
柒韶将手用力压向栏杆,望向天边。秋色渐浓,一阵风吹过,柒韶禁不住一哆嗦。
可是自始至终,她都把我的皇位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啊……

“伊侍卫。”碧鸾斋门口的宫女纷纷向着走进来的男子行礼,伊箫手一挥,淡淡地嘱咐她们不必通报了便径直走向了屋内。
听见了声音的陆笙忙到门口迎接伊箫。伊箫一进门,便猛地抓住陆笙的双肩,脸上满是担忧与不可置信:“笙弟,你没有事儿吧,要不要紧。你怎么还没离开这里?”
陆笙愣怔了半晌,才明白结义的兄长说的是什么。柒韶草拟诏书一事,伊箫也听说了。
陆笙刚要向伊箫解释,却又听门口有人来报,元襄给伊箫带了口信。伊箫向陆笙微一点头,便径自出去接了这口信。伊箫回来时,面对陆笙脸上有止不住的笑意。
“笙弟,玉陵扣下了那道旨意。”伊箫望着陆笙闪烁不定的目光继续说道,“玉陵对磨镜断袖都并无偏见,依照玉陵当今的权势,你们大可不必担心。到了小韶真的不愿再处理政事的时候,你们从皇室选个优秀的子嗣过继过来继承小韶的皇位也未尝不可。”
陆笙眸色暗了暗,眉眼间的神色不甚清楚:“皇室的人,真的就会罢休吗……”
“你要相信玉陵。”伊箫轻轻地拍了拍陆笙的肩头,“只要他在一日,便会支持你们一日。”
是么……
陆笙抿紧了双唇。
若是有一天,玉陵真的被群臣弹劾下位了呢……
“去看看小韶吧,听说她正在回雁楼品茗。”
陆笙还是接受了兄长的建议,同伊箫并肩走出碧鸾斋。回雁楼是皇城内极高的一座塔楼,在碧鸾斋门口便能看见。陆笙抬起头,回雁楼上依稀有两个人影。
两人刚一走出碧鸾斋,便听到了鸽子的叫声。伊箫抬头看去,鸽群内有一只鸽子盘旋几圈便落了下来,伊箫在鸽子即将落到他手臂上的时候抬手抓住了鸽子的双脚。
陆笙侧头看了一眼,微微一笑:“箫哥哥什么时候抓了只皇城的鸽子养着玩儿了,养的还是挺亲人的嘛。”
“总要有一些东西来舒缓情绪的,不玩物丧志就好。”伊箫用另一只手抚了抚鸽子的羽毛,转身向另一条小路走去,“我先走一步回去喂鸽子了,你一个人去找小韶吧,没有问题的。”
陆笙垂首轻笑一声,再抬眼,眸间已是万种风情胜似银河。
我们,可以的吧。

当陆笙走到回雁楼顶的时候,安公公正在一旁愁眉苦脸地看着站在栏杆旁的柒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一转身便见到了陆笙,如获大赦,慌忙走到近前想要叫她过去。陆笙慌忙打手势让他不要出声,安公公禁了声,对陆笙点头示意,侧过身子给陆笙让了路,自己微微一笑便向楼底下走去。
陆笙虽是打定了主意来见柒韶,心中却还是惴惴不安。明明是几乎伸手就能碰到的距离,陆笙硬是一步一步向前挪。挪了两步,便听见柒韶发出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
陆笙的身形顿了顿。
柒韶或许是听见了身后迟疑不决的脚步声,有些心软,只听得她开口道:“安公公,秋日寒凉,劳烦您老人家……”
“小韶。”
那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柒韶的话,在那一瞬她的心脏似乎都停止了跳动。柒韶死死地抓着栏杆,眼睛猛然睁大,那种感觉几乎使她喘不上气来。
“你……你……”
“小韶。”
那个温柔的嗓音再次在耳边响起,柒韶刚要回头,却紧接着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身后人的双臂紧紧圈着她的腰,她感到身后人的鼻息就洒落在她耳侧,双颊不禁烧的通红。
此时的柒韶心跳如擂鼓,却不敢回过头确认一下身后的人,她只是将目光越过栏杆,愣愣地望着远方。
“跟我走吧,小韶。”陆笙将下巴轻轻搁在柒韶肩头,讨好地蹭了蹭她的脸颊,“咱们回家,不要生我气了,好不好。”
“你……你先松开我……”
陆笙微微放松双臂,却仍然将柒韶圈在怀里。柒韶在她的臂弯内转了个身,两人几乎额头相贴。
柒韶突然狠狠地撞进陆笙怀中,死死地搂住了身前的人:“你可要想好了,既然没走,说要留下来陪我,我可……就再也不会放手了……”
陆笙的声音柔柔的,依然是一个字:“好。”
从今天起,我们不会分开,不离不弃,长相厮守。

楼主:黍离终将离  时间:2019-12-25 23:30:24
(十四)君恩赐浴淑芳池
“元卿……那个,谢谢你了。”
柒韶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瑟缩着脖子,并不敢直视元襄。
“在休沐之***找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件事儿?”元襄斜视着柒韶,气极反笑,“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新的提议要来找我商讨呢,果然我就不该对你抱有太大期望。”
秋阳杲杲,露水还带着湿气粘在了元襄的衣袖上,元襄冷冷一笑,袍袖拂过,刮得碎叶沙沙地响。
柒韶愣愣地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逐渐缩成一个黑点。
她终究还是不敢直面这个男人。
他身上压迫的气息太过浓郁。
“怎么了嘛。”不久后来到笙箫阁来寻柒韶的陆笙揽着她的肩,柔声问道。听完了原委,陆笙不禁莞尔一笑:“玉陵他向来如此,不过他为人正直,你也不用太过怕他。”
“我从前是不怕他,我小时候还叫他哥哥!”柒韶委屈地缩在陆笙怀中,将脸埋进陆笙的衣袍,嗅着她独有的芬芳,“现在不一样了啊,现在他看我的眼神,都像是要杀人。”
“呃……这么说也没错啦……”陆笙无奈地摸了摸鼻子,突然将柒韶从自己怀里扶起来,很严肃地开口道:“你拟旨那件事,从今而后,无论是道谢还是道歉,都不要再提了。”

既然是休沐,柒韶也决定要去好好沐浴一番。深秋寒凉,去泡温泉再合适不过了。
前几年宫里修了一处温泉池名唤漱芳,柒韶打算今日就去那里沐浴。她吩咐了几个宫女替她将皂角和香薰还有毛巾衣服全都打理好送去,便颠颠儿跑到碧鸾斋找陆笙。
陆笙正在庭院中练武,红缨枪舞得虎虎生风。柒韶挪到一旁石凳上笑眯眯地看着,恍如回到了当年。
她缩在一旁看着她练剑,她特意将一套杀气重重的剑法改做剑舞,供她欣赏。一剑断春芽,一剑碎夏花,一剑扫落叶,一剑斩初雪。她就像这四季的画,在她心底练那一段剑舞,画中伊人,芳华如昨。
柒韶看着陆笙差不多练完了一套枪法的时候凑到她身后,双臂环上她的腰肢,手中早就揣好了帕子递给陆笙擦汗,抿着嘴将额头抵在陆笙的肩头邀她去漱芳池。
陆笙接过了帕子,在柒韶额头轻轻落下一吻,揽着她走出了碧鸾斋。
“阿彦给我寄了信过来,最近边关都很太平,偶尔有骚扰也被秦西军赶得远远的。阿彦手里有半块虎符,剩下的半块在我这里,是我回来后箫哥哥给我的。以后就再也不怕你那些叔伯说你没有兵权了。”
柒韶撅起了嘴:“你是秦西军前任将军,兵归你管,跟我有什么关系。”
陆笙宠溺地在柒韶额头上一弹:“我的不都是你的嘛,连我都是你的了,你还怕少了什么。”
柒韶却挣开陆笙的手臂,紧走几步跟陆笙拉开了一点儿距离,微昂着头装出一副高傲的样子。
其实依着陆笙骑射多年的眼力,早就看到柒韶的耳根红得像一团火。

还未走上漱芳池的白玉阶,便已能闻到温泉池水的淡淡清香。早有宫女将皂角和熏香用菩提叶盛好了摆在一边,毛巾,小木盆,连架上的衣服都理得整整齐齐。
两人除了外袍中衣,缓步走下白玉莲阶,温热的水没过两人的玉足,三千青丝散落在水中荡开。稍稍坐起身,发丝便湿哒哒贴在肩头。池中雾气氤氲,四目相对时甚至都看不太清对方的面庞。
温泉水滑洗凝脂。
陆笙浸在池中靠着池壁闭目养神,却觉得有个毛茸茸的脑袋靠了过来。柒韶挪过来,靠在她颈窝里蹭了蹭,眼眸晶亮,同这雾气竟似是如出一辙。
“怎么突然这么黏人了。”柒韶的脸颊贴在陆笙赤裸的肩头,陆笙倒也没有在意,反而抬手揉了揉柒韶的脑袋,“我又差人额外送了熏香来,海棠和茉莉,都是你最喜欢的。”
“三年了,你还记得住啊……”柒韶哼唧两声,说话带着些鼻音。她突然像反应过来似的,狠狠锤了陆笙一拳,“你说我为什么黏人,还不是你死皮赖脸非要我下旨让你戍边,这三年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柒韶话说到一半却戛然而止,她愣怔地望着陆笙,手轻柔地覆上她刚刚捶了一拳的地方——她看见陆笙的身上满是细密的疤痕,这三年的战场留给她的勋章。
指腹颤抖着滑过一条较长的疤痕:“还疼不疼。”
柒韶抬头,正对上陆笙温柔的眼眸。她抬手抚过小皇帝的面颊,话音温柔,就如同怕吹散一撮香灰那样,呼吸都极其轻缓。
“过去了……都过去了……”
陆笙还想再说点什么,柒韶却一个翻身压住了她,将她还未说出口的话堵在了唇齿间。
陆笙有些不知所措,索性闭上了眼睛。而柒韶却发了狠,力度大的几乎要将陆笙揉进自己身体里。她将她狠狠按在白玉阶上,突出的浮雕图案硌得陆笙不得不分出一些力气来撑住自己的身子。柒韶死死地搂着她,甚至让陆笙有了一种下一秒就会被她拆吃入腹的错觉。
当陆笙挣扎着想要换一口气的时候,柒韶将自己口中的气息缓缓渡了过去才松开她。
以后……就安安稳稳的吧。
陆笙大口喘着气,面色潮红,将最后半句话在心底默念了一遍。
我陪你到地老天荒。

楼主:黍离终将离

字数:14545

帖子分类:百合小说

发表时间:2019-10-04 22:57:00

更新时间:2019-12-25 23:3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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