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我虽然不懂江爻这句话的意思，但这不妨碍我改变对祁让这个人的认识。

不是坏人的话，会让我这个顶着和他一样脸的人感到舒服一点儿。

“对了，你之前提到过的前生镜，我可以照吗？”吃过饭之后，我又和江爻聊了一会儿，终于提到了这个问题。

“我是被工匠制造出来的人偶，本来应该没有灵魂，只是个空壳而已，但萧阳那个狗……那个男人非要说我就是祁让，然后你现在也说我是祁让，而且我每次神志不清的时候都会看到些奇怪的画面，似乎属于我，又似乎不属于我……”

潜意识里对比萧阳，我认为江爻似乎更值得信任一点儿，这个人至少没啥攻击性，不会动不动就抽我个嘴巴子。

所以我才会将这些甚至都没告诉小荷的事情都告诉他。

我语无伦次地对他倾诉完，一抬眼却看到他的眉头皱的很紧，一副欲言又止的苦恼样子。

“我说的话很难理解吗？”我挠挠头，“要不我再说一遍？”

“不难理解，你说的我都懂。”江爻回神，看向我，叹了口气，道，“只是，出于私心，我不希望你去照前生镜。”

“啊？为什么？”我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人明明在鬼风谷说了要带我照前生镜，现在到了清虚宫，怎么又反悔了？

“我觉得你不会希望回忆起那些……你经历的痛苦。”江爻捏了捏鼻梁，我正好瞥见了他微微发红的眼角。

“你曾经和我说过，你因为那些腌臜事整晚整晚地做噩梦，你甚至想死……”江爻垂着头，似乎并不敢让我看到他的表情，“你说你很疼，浑身都疼，尤其是心，就像被人碾碎了一样，你说你觉得自己又脏又臭，像地沟里的老鼠，你甚至很长一段时间不敢出现在世人的面前……

前生镜会显示出你一生的过往，包括美好的，也包括痛苦的，所以我真的不想你再想起那些事，也不想再看到那样的你。”

江爻用衣袖蹭了蹭眼睛，终于抬眼看我，道，“祁让，这是你新的人生。就这样过下去吧，别去想从前了。”

男人的神情和语气都太过认真，有那么一瞬间震撼了我。

从被工匠制造出来之后，我的身边就只有萧阳和小荷。小荷对鬼主祁让有偏见，和我有限提的几次也全无好话。

而萧阳整个就是个疯子，对我一会儿好，一会儿坏，说打就打，说骂就骂，把我搞得半死还自个儿哭的不停。

他们之中没有像江爻这样的，处处替我着想，即使不同意我的话也会用商量的语气与我交谈。

从江爻这里，我第一次体会到了被尊重的感觉。

江爻，江爻，江爻。

我突然有些羡慕祁让了。

能交到江爻这样的朋友。

附赠小剧场：
祁让捡到萧阳的时候，身为婴儿的萧阳还没断奶，但祁让他没养过孩子，以为小孩儿吃啥都行，于是就叫厨房给萧阳做了熬的很浓稠的米粥，喂他喝。
只是，这样虽然也能解饱，但营养不够，而且萧阳之前都是喝母乳的，强制断奶以后就总是哭。
祁让不知道他为什么哭，半夜就穿了个薄薄的衣服爬起来抱着萧阳哄他。
因为他睡觉穿的中衣就只用个松垮的带子系着，衣领拉扯的很大，以至于左胸上的一点儿暴露在了空气中，粉粉的，很小，还带着祁让身上特有的冷香。
还是宝宝的萧阳突然止住了哭声，圆溜溜乌黑的眼睛牢牢盯着那个小粉点儿，然后还不等祁让奇怪他的举动，就啊呜一口将那一点儿含进了嘴里……
祁让：……！！！！！！！！
————
第二天，祁让毫不犹豫地给萧阳找了个奶娘。[允悲]

看在我更了这么多的份上，明天更新前想要350楼可以嘛

13.

“你那是什么眼神？”江爻与我混着感动和羡慕的视线对峙了一会儿，突然就笑了，伸出手掌扣住我的脑门，把前面散乱的留海给扒拉到头顶，把我的眼皮都给扯着往后了，才停手。

“我还是第一次见着你用这种眼神看我，想你曾经那副高高在上的自大模样，哪里有和现在一样的地方。”看我不反抗，他揉搓的更带劲儿了，把我前额的头发都揉炸了毛。

还可耻的边揉边笑，“你现在好乖啊，都不反抗的，还是这样好点儿，也不毒舌，也不损人，整个人看起来都软软的，戾气都没了。”

我反应了下他话中的意思，然后结结实实地翻了个白眼。

“哎呦，还会翻白眼，谁教你的？太可爱了吧？”

“……”

这人真是白长了这么副儒雅的皮相，怎么话这么多呢？

突然有点儿烦了怎么办？

现在的狗男人真是给点儿阳光就灿烂，以后还是不要和他眼神交流了。

我刚刚下定决心不搭理他，和他冷战，就感受到额头上的手停了下来。

“你身体里的内丹……”贴着额头的手掌温热，有温和的暖流顺着天灵盖渗入身体，江爻脸上露出些古怪的表情。

“怎么了？”好奇心使我打破了还未开始就已经被我自己主动结束的冷战。

“萧阳倒是还算有点良心。”江爻开始自言自语，“怪不得那天见到他的时候，见他脸色不好，果然是将修为用在了这上面了吗……”

“我的内丹怎么了？”我都要好奇死了。

“没什么。”江爻瞥了我一眼，“你的内丹挺好的。”

“那我为什么会这么弱？”我不依不饶。

“因为……”江爻叹了口气，道，“你的灵魂是不完整的。”

“人有三魂七魄，你现在只有一魂两魄，所以才看起来这般呆呆傻傻，身体也不好，疲累，嗜睡，走几步就需要歇一歇，若是受了伤生了病，要想治愈便更是难上加难。”

“那我的其他魂魄呢？”听他这么一说，我竟然真的有种自己就是祁让的感觉，心下便更想了解对方的事情了。

“这我也不清楚。”江爻刚要再说些什么，突然听到外面有喧哗声传来，接着便有个之前跟着他的手下推开了房门，禀告说是萧阳闯进来了。

“来的倒是快。”江爻看了眼还坐在椅子上的我，吩咐身边的人，让他带我去清虚宫的密室。

我本着不给他添麻烦的念头，就跟着那个清虚宫的人一起走了。

走在路上，我突然想起了个事，便问那人，“萧阳带了多少人来？”

那人好像没想到我会和他搭话，表现的有点惊讶，愣了会儿才回我，“萧盟主是一个人来的。”

“哦。”我心想一个人的话，江爻应该能对付的了他。

虽然以多胜少胜之不武，但能让我脱离萧阳那个狗男人的魔爪，我简直要在心里给江爻加一万个油！

当时我是这么想的。

所以当两个时辰之后，密室的门被撞开，浑身浴血的萧阳站在无聊到啃灵果的我面前的时候，我脑子一懵，一口灵果没嚼碎就滑进了喉咙里。

于是，我，一代堂堂鬼主，祁让，就这么成功地被一口灵果噎住了。

14.

“咳！咳！”我眼泪都要掉下来，右手成拳开始拼命捶胸口，想把这口灵果给吐出来，样子想也知道有多丢人。

简直比当时在亭子里当着萧阳的面摔了个狗吃屎还丢人。

好在萧阳虽然面带煞气，气势汹汹，但还不至于没良心到看着我被一块果子给噎死。

我睁着被眼泪润湿的眼睛看着那人走过来，萧阳面无表情地伸出两根手指按在我的喉咙处，瞬间便缓解了我的痛苦。

没有了生命之忧，我好歹喘了几口气，然后开始十分认真地考虑起了现在的情况我应该怎么做才能不显得那么尴尬。

他靠的很近，右手还握着那把有着“赠萧阳”字样的朴素长剑，脸上身上都有几处伤口，头发也是乱的，血腥味儿直往我鼻子眼儿里钻。

对了，他怎么找到这里的？

江爻不会……

脑子里闪过江爻可能会被这个脑子有病的人干掉的可能性，我顿时不能淡定了，便鼓起勇气来抬头与他问道。

“你把江爻怎么样了？”

萧阳明显愣住，好像觉得从我嘴里问出江爻这件事令他极其震惊。

良久之后，他才对我说，“祁让，我受伤了。”

那副样子就好像他受伤了我就得多着急一样。

我非常不能理解他的心情，于是想了想，就回了他一个“哦”字。

谁知道这个“哦”竟然就成了引爆萧阳这个狗男人的导火线，他在听到这个字的瞬间暴怒，空着的左手猛地扣住我的肩膀，修长的五指用力到几乎要穿透我的皮肉。


“祁让，你以前不会这么对我！你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只记得江爻，却将我忘得一干二净？！鬼风谷密室里那些画像难道不是你笔下的我吗？我对你来说到底算什么？你喜欢的人难道不是我吗？！”

剧烈的疼痛致使我不自觉拧紧了眉毛，骨头发出即将碎裂的声响，我整个人被他的大吼搞得一愣一愣的。

反应慢半拍的理解了他话里的意思，我张了张嘴，有点难以置信。

一时间，我有些想笑，最后竟然真的笑了出来。

我听到自己的嘴甚至快于意识替我说出了想表达的东西。

“我喜欢你？我为什么会喜欢你这种疯子？”男人喜欢男人已经够疯狂了，但我意识到自己的内心似乎已经略过了这个问题，而是直击重点，找到了他这段话的症结。

“萧盟主，我能够清楚地告诉你，现在我虽然还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正的祁让，但我觉得即便我是，我也不会喜欢上你这种人。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我对你，永远都不会产生那种感情。”

在高烧昏迷的日子里，我无数次挣扎在噩梦里，也曾无数次看到萧阳站在我的面前，而那时候我的心里根本就没有那些可以称之为喜欢的感情存在。

因为每当我从那张冷漠的脸上看到那些显而易见的厌恶和怨恨时，便觉得心脏疼的像是要撕裂一样。

绝望，痛苦，窒息。

这就是萧阳带给我的所有感觉。

喜欢？祁让疯了才会喜欢上这种人。

今天提前更新～下次更新前想要450楼可以嘛
爱你们呦
最后大家别忘了点赞呀～点赞超一千，我会写一篇小番外，你们想看谁的，我写谁的好不好呀～

还没有到450楼嘛，加把劲呀啊宝宝们

15.

“跟我走。”萧阳脸色很白，不知是失血过多的苍白还是被我这番话给震的，反正他与我对视了片刻便强硬地抓着我的手腕，要将我带出密室。

我知道自己在力量上肯定无法与他抗衡，就没挣扎，但这不妨碍我继续问他，“江爻在哪里？我要见见他，再走。”

不见到江爻，我不能安心。

“他给了你什么好处，叫你不过是在这里待了半日就对他如此死心塌地？”萧阳冷眼看我，眸色深沉。

“他没给我什么好处，只不过是将我当个正常人看罢了。”

萧阳顿住脚步，突然冷笑道，“那你可知在你上断魂台之时他连人都未曾出现过，他手下的清虚宫若是执意保你，你又如何会沦落至魂飞魄散的境地？”

我眯起眼睛，头脑一时间清醒的可怕，我反问他，“那你呢？我上断魂台之时你又在做什么？”

只一句话就噎住了萧阳，我清楚地看到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眼神闪烁，最后瞥开了视线，竟是不敢再看向我。

哎呀，我可终于明白什么叫做贼心虚了，萧阳这不就是个典型吗。

自己都不咋地，还好意思说人江爻。

出了曲折幽暗的地下密室，乍一见到阳光，我有些不适应地眯起眼睛，等到视线聚焦就看到外面围了一群人。

看穿着，似乎不止有清虚宫的人，看这架势更像是聚集了整个天界的人。

他们看我的眼神很古怪，有震惊，有厌恶，也有恐惧。

但以我不怎么活跃的脑子都能想到，这些人应该不怎么喜欢我，确切说是不喜欢曾经的祁让。

“我不会让你将他带走。”江爻从人群中走出来，脚步都有些不稳，胸前一道狭长的剑伤一直延伸到近腹部，即便是已经止了血，看起来仍旧触目惊心。

“萧阳，你没有资格再碰他。他已经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了，如今的他不再是养了你这个兔崽子的鬼主，只是个披着和祁让相同皮子的人偶……”

江爻呼出一口气，脸色因压抑的怒火而更显苍白，他对萧阳说道，“放过他吧，别再折磨他了。”

我看江爻这副凄惨的样子，心里很不舒服，便要走过去询问，毫无疑问地被身边的狗男人给扯住。

握着我手腕的手相当用力，我想这人估计是想叫我在体验到肩膀快被捏碎的感觉之后再体验一把手腕被捏碎的感觉。

“前生镜在何处？”片刻的沉默之后，我见着面色阴沉的要滴出水的萧阳突然问出了这句话。

江爻倏地睁大眼睛，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示意身边清虚宫的弟子一起上前，不一会儿便结出了一座密密麻麻的剑阵。

“萧阳，你未免太自私了！”我见着江爻情绪激动的大吼，“你可知道他到底经历过什么？那些事情若是再被想起，我真不知道他会崩溃到何种地步……”

“你若是还有良心，还念他对你的养育之恩，就别让他碰前生镜！”

我的目光停在江爻因为大吼而撕裂的伤口上，心里涌上些难过的情绪。

江爻，你何必为了我做到这种程度。

我值得吗。

贴吧说**作太频繁了……16章发不上来呀

这次更得好多，想要550楼可以嘛就当是给日更的楼主的鼓励好吗

记住这个前生镜呀

记得为祁怼怼盖楼呀

17.

他扛着我往前飞，就在快飞出那道有着“天界”字样的前门时突兀地停了下来。

“萧阳，你的执念过重了。”有道声音响在周围，我动了动，努力往萧阳前面看了看，看到一个身着繁复白袍的赤足男人站在半空中，披散的长发也是白的，眉眼细长，身高似乎比萧阳矮了点儿。

他的目光在我挣扎着露出的半张脸上停了会儿，神色微怔之后，缓缓皱起了眉，“祁让两年前就已经神销魂灭了，你让那工匠冯志将人偶做的再像，他也不会变成祁让。

“况且，他还是杀害紫韵的凶手，破坏六界守灵桥的罪人，这样的人哪里值得你与江爻拼抢，甚至不惜破坏天界和人界的关系？”

“对，对，这位大哥说的在理！我哪里值得你这么做？”我听到这里，赶紧附和对面的狗男人，开始苦口婆心地劝说起了萧阳，“萧盟主，你看要不这样吧，你就把我放在天界怎么样？我绝对！绝对！绝对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也不污了你的眼，这样你也不用一看到我就想起我干的那些坏事对不对？”

这个白乎乎的男人虽然说得话难听，但如果能劝退萧阳，附和他骂自己这种事让我配合多久都没问题。

“我这人特别守信用，保证说嘶——”萧阳抱着我手猛地收紧，腰上的软肉被他过重的力道这么一掐，疼的我倒吸了口凉气，冷汗直往外冒，咬着牙说不出话了。

狗男人，不愿意听就说不愿意听啊，每次都跟要把我捏死一样，有病！

“这是我的家事，与你无关。”萧阳与那男人对视，声音冷淡。

“家事？”白乎乎的狗男人笑了一声，语气古怪，“你竟然还把他当家人？他可是把你当男宠养了二十几年的人，对你存着那么龌龊的心思，还杀了你喜欢的女人，经历了这样的耻辱之后，你竟然还把他当成你的家人？这怕是我这两年听到的最可笑的笑话了！”

“……”在我这个角度看不清萧阳的表情，但我能感觉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良久，我才听到他对那男人说道：“对，他是我的家人。一直都是，从未变过。”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很坚定，飘散在空气中，使得对面男人脸上的嘲讽缓缓隐去，最后归为面无表情，在我这个角度看着有点阴森。

“原本我以为疯的只有祁让，现在我发现你也比他好不了多少，什么云盟盟主，充其量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罢了。”那男人的视线锁在我的脸上，冻得我打了个机灵，清楚地看到那里面盛着的敌意，我不明所以。

“你走吧，我不会再拦你。”男人让开一条路，道：“不过明日的这个时候你要带着你的人再来趟天界，郑重地给清虚宫陪个不是，至少不能让我这个天界之主失了颜面。”

“我会来。”萧阳简短地回了他，只是与那男人擦肩而过的瞬间，我没见着那男人嘴唇如何动作，就有清晰的声音响在我的脑海里。

他说：“真是碍眼啊，祁让。”

18.

碍眼？他为什么说我碍眼？

还刻意这么偷摸地和我传音？

完全没必要啊！直接说我也完全没意见啊？

难道是因为要避开萧阳，他不想让萧阳听到这句话？

哎呀，看来事情并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啊，这天界之主肯定和以前的祁让有过节，过节还不小。

不过……他刚才提到的“男宠”是什么意思？祁让把萧阳当男宠养？

难道不是当儿子养吗？（请允许我在这方面占点小便宜啊）

心里越想越好奇，我就没忍住，问了他一句：“萧盟主，我能问一下男宠是什么意思吗？”

飞到半截的萧阳脚下一抖，又掐了我一下：“别听秦逸白瞎说，你从未将我当做过男宠。”

“那我将你当成了什么？”我有心想气他，便问道：“儿子？”

他这次没掐我，出了天界之后我们急速下落，离着鬼风谷的宫殿越来越近，呼啸的风声响在耳边。

他的声音也在一出口的时候便吹散在空气中。

他道：“你把我当成了爱人。你唯一的爱人。”

啊呀！我的妈呀！救命！谁来救救我！

快来个人帮我把这个臭不要脸的狗男人给拉走！我的鸡皮疙瘩啊，起了满满一身！太难受了，天哪，我受不了了，要吐了，不行了真的要吐了！

“呕——”我扶着回廊的门柱，吐了个稀里哗啦，简直要把刚在江爻那吃的东西全都给吐出来。

毕竟这一路都被扛着，胃口和肚子被对方那硬邦邦的肩膀硌的难受至极，再加上被那句爱人给恶心了个好歹，以至于萧阳一把我放到地上，我就再也忍不住了。

浓重的酸味儿飘散在空气里，我皱着眉，扶着栏杆走了两步，瘫坐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萧阳递过来一个瓷质的小瓶子：“喝了这个，你会舒服一点儿。”

我身上的鸡皮疙瘩还没消下去，抬眼皮看了看他，扭过头，拒绝再和他说话。

“你若不喝，我会喂你喝。”眼前多了层阴影，是萧阳蹲了下来。

他一手拿着瓶子，另一只手则捏住我的下巴，露出个古怪的笑容，还带着那么点阴森和扭曲。

“用嘴喂你喝。”

“……”我脸色骤变，猛地推开他，扶着栏杆又吐了口秽物，然后在萧阳错愕的表情下指了指吐出的东西，又指了指我的嘴，问他：“我都吐成这样了，你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我敬你是个狠人！”

说完之后我又张开嘴，伸了伸舌头，含含糊糊地对他说：“来吧，你不是要亲我吗？来啊！亲我啊！我绝对不反抗！来啊！”

“你……”萧阳捏着瓶子的手用力，差点把那东西捏爆，一张脸刷白刷白的，表情精彩的我都没眼看，他拿手指头指着我，道：“你！无耻！”

说完就站起身，气哼哼地走了，脚步都是踉跄的。

我看他那模样，冷笑一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心道就你这伎俩还跟老子玩，看我不玩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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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在地上坐了一会儿，小荷就来接我了。

她先是用了术法将地上的呕吐物清理干净，然后蹲下来对我说：“说实话，现在我都不相信你是祁让了。祁让爱干净是整个六界都知道的事，哪会像你这样吐得满地都是还不换个地方坐着，就挨着这些秽物，也不嫌脏。”

“小荷你不懂。”过了这么会儿，我已经舒服多了，便语重心长地对她说：“这个人呐，有能力的时候自然要讲究，当没有能力的时候就要学会适应。”

“你……”小荷有些震惊，瞪着眼睛看我，似乎不相信这话是从我嘴里说出来的。

迟疑间，她将手覆在我的额头上嘟囔道：“是不是又发烧了？”

“……”啊啊啊！我好不容易伤春悲秋一次！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算了算了，我才不要跟一个小丫头计较。

“今晚想吃什么？”小荷扶着我站起来：“看你吐了那么多，得赶紧吃点东西补回来。”

“我想吃烤鸭。”我想了想，加了一句：“刷红仙果酱的那种。

“而且，皮要酥脆，泛着光，吃起来又不能太油，上次那个蜂糖还有吗？我想配着那个一起吃。”

“好好，知道了，你这毛病可真够多的。”小荷叹了口气，十分嫌弃我：“刚才也不是谁说的有能力的人才讲究，我看你这不也挺讲究的吗？”

“你看你又不懂了吧。”我继续语重心长地教育小荷，“这个人呐，委屈了什么都不能委屈了自个的肚子。给你打个比方：一是让你穿着华贵干净的衣服吃屎，二是让你穿着破烂脏臭的衣服吃山珍海味，你选一还是二？”

“你……”小荷被我这惊世骇俗的比喻震惊的面如菜色，好半天才骂了我一句：“你真恶心！”

她骂了这一句还嫌不够，又气道：“你再说这样的话，就别想吃晚饭了！”

哎呦，没有饭吃怎么行？

我赶紧道歉：“我不说了不说了，小荷姑娘，小荷姐姐，就给我做烤鸭好不好啊？”

“哼。”小荷瞥了我一眼，以哼作结，不再搭理我了。

不过晚饭果然还是刷了红仙果酱的烤鸭，旁边还摆着一叠磨碎了的蜂糖，我边吃边想，小荷真是个好姑娘，谁要娶了她祖坟上都要冒青烟，当然是好的那种青烟。

吃完饭之后就要考虑睡在哪里了，之前我都是和萧阳睡一张床，倒没觉得有多别扭，因为他那床够大，睡五六个人都没问题，我只要缩在一个角，我俩之间就能空出三个人的距离，非常安全。

但现在我游了一趟天界之后，对萧阳的厌恶呈直线上升。

这样一个天天自恋地认为我喜欢他的狗男人，何以让我再以平常心和他同床共枕？

所以，我决定换房！

“你不想睡在这里了吗？”萧阳听到我的话，露出了一副奇怪的表情，有点高深莫测。

我觉得自己要表现出发自内心的坚决，说话言简意赅又得坚决果断。

于是，我冷漠道：“不、想。”

“不”字还特意压重了声音。

“那好。”萧阳与我对视了一会儿，突然上前抓住我的手，往外走：“你跟我来。”

哎？这么简单就同意了吗？这么刺激？该不会是陷阱吧？

给个甜枣再打一棒子？

我……突然有点害怕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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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就这样被萧阳抓着手，我们一路走过宫殿的回廊，穿过花园，最后停在一个单独耸立的阁楼前。

那楼有三层高，前面的大门被厚重的锁链封着，锁头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做的，明明是乌黑的面，却泛着淡淡的青光，有我两个拳头连起来那么大。

“你带我来这儿干嘛？”我看见那锁头，总觉得好像要发生点儿什么，心里发毛。

“这是你以前住的地方。”萧阳看了我一眼，疾走几步踏上阁楼的台阶，伸出手指在空中画了个奇怪的图案，然后将那成型的淡青色图案按在了大锁上。

轻微的咔哒声之后，锁头应声而开，萧阳将缠绕在门上的锁链撤下，对我招了招手：“过来。”

呦呵？这什么语气？

我凭什么过去？我凭什么要听你的命令？

我要过去了你把我锁里面自己跑了怎么办？

我退后两步，摆出了抗争的架势。

萧阳脸色一沉，我浑身寒毛顿时倒竖。

不过预想中的怒火并没有烧到我头上，萧阳只沉默了一会儿，就柔和了脸色。

他认真地看着我，那双墨色的眼睛里盛满了我。

他说：“让让，过来。”

哎呦！我的妈呀！怎么这么肉麻？太恶心了！太恶心了！臭不要……脸……的。

脸上一片湿润，我的脑子似乎在这关键时刻停止了运行。

想要骂出的话全部被哽咽代替。

眼睛很酸，很涩。

我惊慌失措地去抹脸上的眼泪，那些不受控制的，一个劲儿往下落的眼泪。

当十根手指头都被泪水沾湿，我克制不住地开始发抖。

我不想哭，我不想哭！我从来都不想哭！

喂，祁让你在做什么？

你现在这算什么样子？

只不过是一个称呼，你怎么就变成这副蠢德行了！

——让让，我觉得你特别好看。

——让让，我最喜欢你了。

——我长大了一定要娶让让做娘子。

让让，让让，让让……

满脑子都是这两个字，由稚嫩的童音到少年沙哑的低音，最后终结在萧阳方才喊得那一声“让让。”

好疼……

浑身上下都疼。

疼的我想把胸腔里剧烈跳动的那玩意儿挖出来扔在地上踩个稀巴烂！

别跳了，求你了……

求你了！

我抱着脑袋，压低身子，踉跄几步跌坐在地上。

眼泪还是止不住，浑身上下还是那么疼，我觉得自己简直要疯了！

“你想起什么了吗？”萧阳走到我面前，蹲下，有片阴影落在我身上，黑漆漆一片。

“没有，我没有……”这片阴影太黑，他的气息太浓，随着距离的拉近，疼痛如同跗骨之蛆，将我折磨的意识模糊，恨不得就此死去。

“我给你看些东西。”他想要抓我的手。

“别碰我！”打掉他的手，我彻底没了白日里那种与他对峙的有恃无恐，此时我只想离他远一点儿。

因为，我不想哭，也不想疼。

我不想见到萧阳，也不想再听到他喊我的名字。

此时此刻，我终于明白了，与他的对峙中，我才是弱者。

我就像浑身长满了刺的怪物，他就是抓住怪物的猎人，每天都在面色平静地拔我身上的刺，想要我再次变成那个喜欢着他，在乎着他的倒霉蛋祁让。

可是，他从来没想过我会疼。

萧阳这个人啊，永远没想过祁让会疼。

疼的像是要死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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