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林语堂英译蘇軾詩(三)

林语堂英译蘇軾詩第三首如下 :

題一詩于壁 蘇軾

( 除夜直都厅，囚系皆满。日暮不得返舍，因題一詩于壁。)

除日当早归，官事乃见留。执笔对之泣，哀此系中囚。
小人营糇粮，堕网不知羞。我亦恋薄禄，因循失归休。
不须论贤愚，均是为食谋。谁能暂纵遣。闵默愧前修。

On New Year's Eve , I should go home early ,
But am by official duties detained .
With tears in my eyes I hold my brush ,
And feel sorry for those in chains.
The poor are trying to make their living ,
But fall into the clutches of the law .
I ,too, cling to an officials job ,
And carry on against my wish for rest .
What difference is there between myself
And those more ignorant than I ?
Who can set them free for the time being ?
Silently I bow my head in shame .6

熙宁五年（1072），苏轼第一次到杭州为官，任杭州通判。当时实行熙宁新政，严厉禁止百姓贩卖私盐，触法者众，府厅里关满落网的百姓。官员们也疲于应对，除夕之夜都在都厅（府厅）值班，苏轼遂在墙壁上题写此诗。诗中反映了当时新政加重民众负担、百姓因盐法获罪的情形，表达了作者对囚犯的哀悯和不能暂时释放囚犯回家团聚的惭愧。

先看看译文。

1 . 除日当早归，官事乃见留。

On New Year's Eve , I should go home early ,
But am by official duties detained

直譯: 在此除夕夜，我本该早回家了，但因公事滯留。

后面一句省略了 I , 有倒装。还原句为 :

But I am detained by official duties .

2. 执笔对之泣，哀此系中囚。

With tears in my eyes I hold my brush ,
And feel sorry for those in chains.

直譯: 我眼含泪水，手执毛笔，对那些囚禁者，心怀怜悯。

in chains , 囚禁中。

3 . 小人营糇粮，堕网不知羞。

The poor are trying to make their living ,
But fall into the clutches of the law .

直譯 : 这些穷人，为了生计，却落入法网。

糇粮，干粮。

不知羞，三个字没有譯出。

4. 我亦恋薄禄，因循失归休。

I ,too, cling to an officials job ,
And carry on against my wish for rest .

直譯 : 我也因依附官职，继续上班，违背休息的意愿。

恋，是詩眼，没有譯出。
薄禄，没有譯出

恋薄禄，可能直譯出来，句子太长，故略。

5. 不须论贤愚，均是为食谋。

What difference is there between myself
And those more ignorant than I ?

直譯 : 在我，和这些比我愚昧的人之间，有什么差别 ?

贤，没有譯出。我，即是贤人 ?

为食谋，直譯 : for food . 为何不譯 ?


6. 谁能暂纵遣。闵默愧前修。

Who can set them free for the time being ?
Silently I bow my head in shame .

直譯 : 谁能暂时让他们自由? 我羞愧，默默低下我的头。

閔默，悯默，心中有忧说不出来的意思。

前修：先贤。此二字很重要，却未譯出。似乎不妥。

此詩是蘇軾熙宁四年(1071年)任杭州通判時作。他于元祐五年（1090年）守杭州太守时有《今和》诗，题云：“熙宁中，轼守此郡，除夜直都厅，囚系皆满，日暮不得返舍，因题一诗于壁，今二十年矣！衰病之余，后忝郡寄，再经除夜，庭事萧然，三圄皆空。盖同僚之力，非拙朽所致，因和前篇……。”

《今和》詩如下:

山川不改旧，岁月逝肯留。
百年一俯仰，五胜更王囚。
同僚比岑范，德业前人羞。
坐令老钝守，啸诺获少休。
却思二十年，出处非人谋。
齿发付天公，缺坏不可修。


此詩的 “五胜，王囚 “，均是道家阴阳术语。此處不赘述 。

“岑范“二字，尚未查到出处。范，可能是范仲淹，岑，不知何人。二位应是 “前修”之类。此句对应 “ 盖同僚之力 ”

“庭事萧然，三圄皆空“。说明这个除夕夜，监狱里空空如也。

本英译詩的解读，到此为止。


2019年十月，深圳 海汇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