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貌似离别前的晚餐，但是却不会是最后的晚餐，只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两个人各自的心里明明有很多的想法和不安，但是各自隐藏着，谁也没有多说话，只是平常一样的吃着饭，特别是方明爵，看不出来多大的异样，仍然是斯文有礼的吃饭方式，慢动作的喝着汤。

晚饭后，两个人都在沙发上看电视，方明爵一如既往的不会说太多话，只是关注着电视里的新闻。萧桓倒是不同以往的说了太多话，但都是些对新闻评头论足的话。方明爵没有细听，只是在一个合适的时段，悄无声息的把头枕在萧桓的大腿上睡着了……

换做萧桓理了理方明爵的发，他的发就像他的嘴唇一样的柔软，也十分的顺滑，萧桓能闻到发上方明爵经常用的薰衣草洗发水的味道，还有在他的身上就像女人一样的香味都让萧桓觉得，如果方明爵是个女人，那他一定是最美丽的。

十二点过后，方明爵睡的香甜，萧桓没有任何睡意。他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会想仔细的看方明爵的脸，以前他从没有过这样的机会。

方明爵那张俊美的脸以往让他更多时候感受到的是刺眼和嫉妒，现在他却不知不觉中突然发现他是那么喜欢看方明爵的脸……喜欢看他爱的人的脸。

线条精美的脸上，有一种比俊美还要让人能记住的东西，那就是他脸上有只有萧桓才能看得见的光，那光似皎洁的月光，如果要用一种物体来形容，是水晶。

时间滴滴答答，不停歇……

黎明到来前，萧桓还是睡了一个短暂而没有梦的觉，方明爵不知道什么时候比他先醒来，看见萧桓还是保持着坐立的姿态，只是头靠在沙发的后背上看不见整张脸。

他起身到楼上找了一条毛毯盖在萧桓身上……又过掉半个小时……他才叫醒萧桓：“宝贝，起床了。”

“几点了？”萧桓迷迷糊糊睁开眼后问。

“七点，该去机场了，我送你去。”方明爵道。

萧桓看到身上的毛毯，回想起昨晚上方明爵睡在他腿上的场景，莫名的笑笑。

方明爵见他笑，“笑什么？要回家就那么高兴吗？”

“不是。”萧桓不想告诉他，他笑是因为看见方明爵睡觉时就像一个听话的好孩子。

打开车门，方明爵看到什么后突然又折回家中。

萧桓把旅行包放到车后座上，等在车旁的他发了一条今天就到西城的信息给父亲。

方明爵从家里出来径直走向萧桓，拉起他的左手，把他送给萧桓的表带在他的手腕上。

“你忘记带表了。”方明爵道。

“我故意不带的，那么贵，回去不小心弄坏了怎么办？”萧桓道。

“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不要再提表贵的事，表就是表，是方便你看时间的，带着它，我希望你每看一次表就记得，每分每秒我都在想你。”

萧桓的心直接变成了“凤梨酥”，甜酥得不要不要的……他已经开始留恋方明爵对他的温柔了。他爱方明爵，大概不仅是方明爵对他好，还因为方明爵有吸引他的地方，那就是方明爵的人品。

………………

去机场的路意外的远，萧桓也是第一次去机场。没工作前他是坐火车来的这座城市，那么多年仅回去过一次，也还是坐火车。

这次回去坐飞机是方明爵提议他的，临近春节，春运是众所周知的拥挤，连机票都是方明爵托关系帮他订的。

两人在车上话很少，萧桓希望路再远一点……

春天到了却不像是春天，冬天过了却还是冷得像它没有走一样。车外是有雾看不见的风景，车内是吹着暖气但沉默的两人，萧桓看着方明爵映在车窗上的样子，走了神。他第一次有这种强烈的不舍的感觉在心头，他不知道开着车的方明爵也和一样吗？他很想问，但怕看倒方明爵哪怕就只是一个不舍的眼神，他就会脚软得再也走不了了。

萧桓再不希望，还是在一个小时后两个人终于到达机场。

整个路程没有一次堵车，但萧桓既希望堵车又不希望堵车，他想多和方明爵在一起但又怕赶不上飞机。

第一百零九章

车稳稳停下，方明爵扭脸过来笑笑：“到了。”

萧桓记得上一次离别的车站，方明爵也是类似的笑，转眼到了如今，再不是什么都糊糊涂涂，眼前的人，是自己真真实实的爱人，多好……他萧桓也会有爱人来送自己。

“嗯？我的眼睛……”萧桓突然一只手揉着眼睛，“明爵，好像进沙子了，你帮我看看？”

“别揉，我看看……”解下安全带，方明爵身子斜过来。

萧桓独眼瞟到方明爵凑近的脸，嘴角勾起，两只手圈住方明爵的脖子就和他热吻起来。吻了好几分钟，不舍的在方明爵的嘴唇上猛嘬一口，“嘿嘿，被我骗了吧？我接吻的技术有没有提高？现在吻了，一会儿下车人多就不能再吻我了哟？怪害羞的，嘻嘻。”

方明爵皱着眉头慢慢在脸上化开一抹春日般的笑容，这妖孽？一天不作怪都不行？所以那么爱他啊。

萧桓两手捧着方明爵的脸，表情变得认真起来，定定注视他的眼睛道：“明爵，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俩的事吧……得缓缓，我爸要是现在知道了，非抱炸药包和我同归于尽不可，但是，你放心，此生，我定不负你。”

方明爵的脸在萧桓的手里挤得五官变形，他只能在心里目瞪口呆……真是一语胜过千言万语，再说其它就***是多余了不是吗？感动中……

………………

“那我走了。”萧桓提着旅行包道，脸上的表情被冷风吹得木讷。

方明爵从后备箱提出一个行李箱，拖到萧桓面前递给他，“还有这个带上。”

“是什么？”萧桓提提行李箱，很重。

“帮你家人买了一点东西，你就说你是买的。”方明爵道。

哎！萧桓心里惋惜道：方明爵这要是女婿的话，那绝对是最称职的女婿。可惜他当不上，只因为萧桓的父母都是很实在的普通人，思想保守加顽固，不会有什么奇迹发生的。

“我都说不用了，那么麻烦，去西城我会自己买的。”

“笨蛋，来那么远的城市工作，回老家也不买点有特色的东西回去，你有没有脑子？老人喜欢什么你不知道吗？”方明爵道，理了理萧桓额前的发，在他还没有和父母闹翻之前，他也是会常常买礼物孝顺父母，所以才想到要为萧桓做这些。

萧桓不说话了，他还真不知道他的父亲喜欢什么，因为他喜欢什么他的父母也从来不知道……“谢谢你，明爵，你对我太好了。”

“快进去吧，我不送你进去了，我工作室还有事。”方明爵尽量装得像真的不在意这次分离一样，连萧桓也没看出来，他不过是希望萧桓能开开心心的过个年罢了。

“那我走了，再见，我到了给你打电话。”萧桓一只手提着旅行包，一只手拖着行李箱，刚要转身，就又被方明爵叫住了。

“萧桓。”方明爵张开手臂，“再让我抱抱你好吗？勇敢点，你怕吗？”

萧桓不舍的泪水早就在眼眶里打转，他不怕，人再多也好，质疑的目光再多也好，都无法阻挡他对方明爵的爱。他大步冲进方明爵的怀里，和他紧紧相拥，“等我回来。”

“你家那边冷，行李箱里有件羽绒服是我帮你买的，记得拿出来穿，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钱不够用，我会打给你。”方明爵温柔地交代。

萧桓狠狠地点头，“好，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电视里演的大致如此，像他们现在……

萧桓没想到那些煽情的画面也会有一天发生在他身上，只是其中有点不同的是，男主角拥抱完后没有回一次头的开着车先走了，换成了“女主角”但其实应该算是另一个男主角的萧桓，呆站在那里，默默的望着方明爵远去的画面，脸上是无尽的惆怅……

分离尽是如此揪心和痛苦……这就是爱吗？最真实的爱！

第一百一十章

大年三十在锣鼓喧天的早上到来，萧桓睁开眼，磨磨蹭蹭半天后才从床上下来走到卧室的窗户边。掀开窗帘的一角，从不大的缝隙里看到原来是一群表演舞蹈的大妈弄出的声响。

这年的最后一天，知道的人们，无不是每一个都欢天喜地的用各种方式迎接着新一年的到来……

萧桓又回到床上，从枕头下摸出手机，点亮手机屏幕一看，没有一条信息，才想起方明爵前天才和他说过，叫他不用在这几天打电话给他，他工作上出了点问题，可能会很忙，也不会回他的信息。但他期望方明爵会发来一条信息，是转发的垃圾祝福短信也好，还是简单的问候也好，或是就几个字的：你在干嘛，这种短信也好他都想看到，可是没有。

感到失望的他又钻回被窝里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西城的天气实在是太冷了。房檐上清楚可见的钟乳状冰条还未化去，萧桓有点适应不了，他更喜欢和方明爵在的那座城市，那座城市就算不如一些南方四季如春的城市，但也不会冷得像西城一样让人都快出不了门了。

“小桓。”

萧桓听见门外继母在叫他，然后是继母敲他的房门。他一鼓作气又从床上爬起来，打开房门。

见继母慈眉善目笑着对他道：“我和你爸出去买菜，可能要一个小时，早点我做好放在桌子上了，你记得吃。”

才两年不见，继母脸上的皱纹深了许多，布满眼睛周围，但萧桓一直认为继母不如他的母亲漂亮。继母是农民出生，气质也没母亲的好。他的母亲是城里人长大，母亲的父母也都是机关单位的干部，所以母亲性格要强又偏激，才会和老实又没多大出息的父亲吵吵闹闹十多年后分开了。

继母不同，虽长相普通但是少有的温顺和贤良，她和父亲一样同是农村出生来城里面打拼的，只是她的前夫早年癌症死了，后又经人介绍认识了离掉婚的父亲，才嫁给了父亲。

萧桓一直觉得老实巴交的继母也和父亲更合得来一些，以前父亲在强势的母亲面前总是一副懦弱的样子常常被母亲骂得头都抬不起头，忍无可忍了辩驳两句又只会招来母亲更变本加厉的谩骂。但和继母在一起不同，他可以稍有威严，也可以严厉的主管家里的大小事，继母从来不会说他一句，只是一味的顺从他，照顾他和他过日子。看得出来父亲自从和继母结婚后，过的还算是开心。

“好，阿姨。”萧桓笑着回，看见继母脖子上那个金镶玉的吊坠，又想起了方明爵。

那还是方明爵帮他买的叫他给家人的礼物，在方明爵给他的那个行李箱里，大大小小的就放着这些东西，有两样玉器，一个吊坠给继母，一只手镯给母亲，一盒高档的茶叶和部分烟酒，还有一件标价好几万的羽绒服，是方明爵特意买给他的，他现在已经穿在身上，暖得心窝都冒热气了。

别说，幸好有方明爵细心，回想那天没有准备的他一下飞机就冷得差点结成冰，打开行李箱看见羽绒服的那分钟，他一再地想“激动落泪”，心中只有对方明爵滔滔不绝的感谢着。再看看那些烟酒和其它，他立刻打了一个电话给方明爵，可方明爵还在开会，只简单的和他说了几句：烟酒是客户送给他的，他抽不完也喝不完顺便给了萧桓，玉器是为珠宝公司做会展设计的时候人家送的人情礼物，他是男人不爱，也顺便给了他，但这些理由是真是假，萧桓也不好辨别。

这对方明爵来说都是不值一提的东西，是他买的也好，真是别人送给他的也好，他都从来只要是为了萧桓就不会吝啬。五十八万的表也买了送他，五十万的银行卡也随随便便的就给他用，N套衣服，还有其他小样的东西，萧桓数都数不清了，而他，给了方明爵什么呢？他只是留他一个人在荆市过年。

想到这，萧桓的心里疼比内疚要来得多些。

当父亲苍老的身影站在家门口接他，他把手里的那些烟酒一递上去，只见父亲接过后满脸的欢喜。就像方明爵说的，老人就喜欢这些东西，一个远归的儿子，一个长年在外奋斗的男人，荣归故里对他的家人来说是多么的有面子，对老人来说有一个有本事的儿子又是多么的欣慰。

那个只在母亲面前窝囊的父亲，在其他人面前又好面子的父亲，笑得脸上的皱纹挤在一堆时萧桓就知道，人情世故向来如此。只是他明白的太晚，只记得父母的争吵，只记得父亲对他的严厉，只记得母亲对他的漠不关心的他都没有意识到，他心里其实还藏着对父母仅有的爱，那就是血脉相连的亲情是怎么想割断也断不了的。

还好有一个比他经历多的方明爵总是在旁边提醒他，让他这次回家过年挣足了面子，没有再被人指指点点。

吃过早点，继母和父亲还不见回来，萧桓换了双鞋子想出门走一走。

回家的第三天，他还是第一次出去，他想去看看家西边的那条河，河边上还有一颗他小时候刻过字的柳树，不知道还在不在。

第一百一十一章

冷风像刀子一样刮过萧桓的脸，但风吹不进他的脖子和他的身体，方明爵买给他的羊绒围巾他紧紧围在脖子上，方明爵买给他的名牌羽绒服，也厚实得让风吹不进一丝。

他缓慢沿着街道的左边走着，仅仅两年不回来，街道就变了许多。那些前几年还看到过的旧楼已经焕然一新成了新楼。街边满是一间一间各种各样的商铺，有吃的，有穿的，就是没有萧桓喜欢吃的那间包子铺。不知道是卖包子的大爷老了回家养老了，还是他找了一间新的铺面开在了别处，萧桓打算回去的时候问问父亲。

他和父亲都爱吃这家的包子，上学的时候，他的午饭也常常因为父母的争吵，母亲摔门而去后，午饭只能变成包子铺的一个包子。

走了十分钟，萧桓才见从远处延伸过来的河的一头，连河道都改了，加上了有铁链的护栏。只是河水还似从前一样的有点绿又有点黑，在这个不大的小县城，它还是或多或少的沾染了一点城市的污浊，连他的流淌也被城市控制着不能流到海里而是围着城市的中央流向远方的一个湖，那个湖叫月畔池，是一个供水的水库。他父亲的兄弟，也就是他的叔叔，就在水库里上班。

他小时候也常常被叔叔带去水库边上玩，但可惜的是一次不慎落水的恐怖经历，让他再也没有学会过游泳。

萧桓终于在河道边上找到了他刻过字的那颗树，十多年了，树还在，从刻字那年到现在，他只来过五次，这次是时隔八年后他才来的，算第六次。也说不清，绿化处的人是因为不想损坏这颗百年老树才在整条河道都栽的柳树，但其它的任何一颗后栽的树都不能和这一课相娉美，这颗柳树既高大，枝叶又茂盛，好像他不曾经历过岁月的摧残，还是百年如一日的面貌生长着，仿佛世间的一切都在它的眼里，但它从不和世间的一切有关联，它就只是大自然里的一颗平凡树木，默默的生长，等着人们的终结，等着世界的终结，它再终结。

受父亲的影响，萧桓也喜欢树。他的父亲喜欢栽树，无论是什么树，只要容易栽活，父亲都会在院子里栽上，所以父亲曾给萧桓取了十岁以前的名字叫萧桓树，父亲的意愿是，希望萧桓像树一样的茁壮成长，像树一样的无论经历怎样的风吹雨打，都只会屹立不倒。

只可惜后来发生了太多事，算命的“瞎子”说萧桓树这个名字和萧桓的八字冲突，不利于萧桓日后的发展，父亲听从，为萧桓去了“树”字。

这样也好，省得签名的时候麻烦。

入神的看着柳树许久，萧桓其实最喜欢的不是这种柳树，他喜欢的是罗汉松，最喜欢的是耐欣赏又透着古典韵味的罗汉松盆景。他也栽过几盆罗汉松，但都因为西城天气总是干燥寒冷，罗汉松又都喜欢温暖湿润的环境，一颗颗的还是在他的童年里夭折了。

准备好一切情绪，萧桓终于一眼就准确的找到了树干下端刻字的地方……

那还是他上小学六年级的时候顽皮不懂事刻上去的，现在想起来，小时候的他还真是像所有小孩一样天真无邪，没有一点环保意识。树会不会痛？他记得，他曾问过当时怂恿无知的他刻字的也还小的姚晴晴和……

“二哥。”好听的女生从后方传来。

萧桓还迟疑着会不会是叫他？没有立刻看声音的来源，倒是又听见那个人又叫了一声：“二哥，真的是你，你回来了？”

萧桓这才回头一看，姚晴晴兴冲冲地朝他走过来，一脸的笑容，美丽又可爱。

“二哥。”姚晴晴好奇地问道：“你怎么在这？”

“啊……我来看看这棵树，你看那时我们刻的字。”萧桓道，蹲下身抚摸着那凹凸不平的字迹，十多年了，他当时是那样的矮小，字刻得这样低，现在他身高几乎是一米八，蹲下看甚至让他觉得费力。

姚晴晴甜甜的笑了下，也蹲下看，还念了一遍：“小桓，晴晴，成城。”

成城，成城……萧桓在心里默念，姚晴晴为什么要叫他二哥，那是因为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大哥，就叫成城，萧成城。

往事涌上心头，令人回味无穷，可是那往事很伤心，最不堪回首，回想，只会让人揪心的难过……

萧桓把眼泪拼命忍在心里。

………………

大哥成城是萧桓叔叔的大儿子，那年萧桓十三岁，刚上初一，大哥十五岁，初三马上毕业。他们一起划了一条老旧失修的铁皮船去水库里钓鱼，，因为大哥的操作不当，船翻了。

萧桓和大哥一起掉入水里，他们都不会游泳，拼命的在深水里叫喊和挣扎终于引来了岸上正在巡视的叔叔。

叔叔奋不顾身跳下水，但谁也没想到他先救的是萧桓。把已经昏厥了的萧桓拖到岸上，叔叔才又返回水里去救的大哥，但遗憾的是那时大哥已经消失在水面上，无论叔叔再怎样的潜入水里，再也找不到大哥的身影。

两个月后，才在水库的东边发现早已经淹死的大哥的尸体，面目全非，死状恐怖……还是父亲形容给萧桓听的。

那个时候大人都不让萧桓见大哥的遗体，说是早死的人不应该让小孩子看到，连守灵都不准他去守，又说早死人的鬼魂会有怨气，会把小孩子的灵魂一同带走。

但萧桓多希望大哥来带走他，虽然是大哥让船翻的，但是，是他提议去水库里钓鱼的……大哥死后，大人们虽然没有过多的指责他，但是他仍愧疚难当，只想着要是死的是他就好了。他和大哥的感情自小就很深厚，小的时候从没有一个人敢欺负他，都是因为有大哥保护他和为他撑腰。

他也永远不知道叔叔为什么先救他而不是救大哥，他从来不敢问叔叔，因为只要提到大哥被淹死是因为叔叔没有先救大哥，就会刺激到他，让他痛哭不止。还算好叔叔还有一个儿子，二儿子成彬也成了叔叔唯一的安慰和寄托。

“又想大哥了？”姚晴晴一只手轻放到萧桓的后背上拍了拍，她知道萧桓最放不下的就是大哥的事。

萧桓转过头，眼睛早已红透……泪虽不会留下，但是脸上悲伤满满。他依旧时隔多年还是难以释怀这段多去，他一直放不下，他责怪自己，也下定决心为了大哥他要永远内疚着……

“我们回去吧。”姚晴晴体贴的安慰道。

“嗯。”萧桓站起身和姚晴晴一起离开了河边，但身后的那段往事又开始跟着他像是怎么也甩不掉一样和他朝家的方向走去。

安！

第一百一十二章

年夜饭在回忆过悲伤的往事过后萧桓不再翘首以盼……他慵懒的靠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漠不关心为了年夜饭正忙得不可开交的父亲继母，只是看着电视里的节目觉什么都是索然无味的。

没想到回家后就什么都变了，八年来他不曾有哪次像今天一样有勇气，有勇气去看那颗他和姚晴晴，成城一起刻过字的树，因为他根本承受不起这段回忆带给他的伤痛。

那时尽管才十三岁的他已经不是幼稚无知的孩童，而是已经知道了什么叫情感。他听烦了大人们安慰是他年幼无知的理由，也最痛恨大人们不让他再提起大哥死的事，但他为了一点也没有责怪他的叔叔还是掩藏了他根本无法接受大哥死的事实。

一直的……只要他一想到大哥的死，就会伤心难耐，而让他更难过的，是大哥死后一年父母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的继续吵吵闹闹，对他不闻不问，叔叔也再不喜欢接触人，早早的退休，一个人待在家里。

可是萧桓很清楚，他的命是叔叔救的，所以，无论多难过和孤单，不为了从来不在意他的父母，他就只为了叔叔和大哥也要努力的活着。

很多年后，直到离开了西城，直到遇见了方明爵，他才又开心起来，才淡忘了一些……他不常回家就只想呆在外面，有一些原因是因为父母的离婚和各自有了家庭，但最主要的原因是他那么多年了他仍然释怀不了大哥的死，他也无法面对叔叔和姚晴晴，他想逃避。

这次回来要不是方明爵……方明爵教他，要勇敢一点，无论什么事都会好的……或许今天他还不敢去看那棵树，还不敢轻易的又回忆起这段往事。

萧桓转脸安静的看着父亲和继母忙前忙后的准备着饭菜，往年他还会去搭把手，父亲看到他能帮忙也会很高兴，但白天的经历让他无论如何也提不起劲在此时去做一个孝顺懂事的孩子，他不是在怨恨别人，他只是又在怨恨自己。

有的错，错一次，永远无法弥补，无法重来。

时光能倒流多好，不愿再回到那天，只愿自己没有生，没有来到这个世界过，好想大哥啊！

可是，要是方明爵听到你这样说，他得有多心痛？

不过是萧桓心里的这段伤太深罢了……无人理解。

“小桓。”继母在厨房门口叫他，手里是没有捡完的芹菜，“你手机响了，你没听到吗？”

厨房离萧桓的房间仅一门之隔，他的房门也没有关，手机在的房间里不知道响了几分钟才被继母听见。

客厅里的萧桓离他的房间远，他小跑着去看看是谁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他。

他的第一个感觉应该是公司打来的慰问电话，但是第二种感觉又立刻冲击着第一感觉，把第一感觉冲出了他的脑子，萧桓尤其的希望，这个电话会是方明爵打来了。

电话在不大的床上就像是一条被人从水里捞出来放在地上很久的鱼，垂死挣扎的跳动过后渐渐只能抖动着。萧桓三步走进一看，亮着屏幕上明晃晃的就显示的是方明爵的名字。

他开心的笑了，可拿起电话一看是方明爵打来的视频电话，他刚想去按键的手又停下来。先是到衣柜上的镜子前整理了一下两天没有洗的头发，擦了擦没有吃任何东西的嘴，这可能是他遇到难搞事就会有的习惯吧，现在不知为何他把这个习惯用在了这时，只怪那个全方位帅到无死角的方明爵总是会让他“迷失”方向，连视频电话这么一件小事，搞得他像第一次和女网友见面那样紧张。

“呵呵！明爵。”萧桓开启视频电话后先是主动的招呼了一声……电话那头却看不到有任何的人影在，只见是工作室一样的地方，连个方明爵的声音都听不到。

几秒过后才看见电话屏幕摇晃着转移到了方明爵脸上，他暖洋洋的笑着：“宝贝！你好吗？”

萧桓也笑，忍不住的笑，发自内心的笑，“好，就是想你了……”笑过后眉头微微皱着，又说：“你在干什么？半天才看见你？”

“刚有个同事问我工作上的事，手机我放了下。”方明爵解释道：“你吃饭了吗？”

“还没有，你呢？”

“今天的工作不做了，我放他们回去过年，等一下，我就回家。”

第一百一十三章

方明爵不经意的抬手理他有点散乱的发，萧桓看到他的一只手指上裹着创可贴。

“你手怎么了？”电话那头的萧桓关切问道。

方明爵很快放下理头发的手，轻描淡写的说了句：“没什么，用裁刀的时候不小心划到的。”

“你这是第几次被裁刀划了，我认识你这就是第三次了，画个设计图纸要那么拼命吗？什么叫小心使得万年船你不不知道吗？”萧桓愤慨地道。

“哟，还会读诗呀。”方明爵在那边调侃一句。

“你别和我说笑，我是说真的，做什么事小心一点，你就不会好好爱护你的手指吗？“萧桓又说，方明爵的手指可是他见过最长最漂亮的男人手指了。

“知道了。”方明爵轻轻笑笑，清楚可见一排整齐又亮白的牙齿，“你晚上吃什么？”

“吃的可多了，鸡，鱼，还有我爸做的红烧肥肠，下次我做给你尝尝。”

“好……”

“你晚上有什么安排？可不要再一个人出去喝酒了，乖乖呆在家里，冰箱里有冷冻食品你拿出来煮煮就可以吃了，万一你又喝醉了，我不在可没人会管你，要是你被哪个坏蛋带走了，就有得你受了。”萧桓会这样说，那是他觉得方明爵身上最危险的东西就是他容貌。这要是在古时候，这样“倾国倾城”的美貌准会是女皇的男宠第一没错，还有他那少有的柔情也不是多数男人所具备的，方明爵就有，但只对萧桓有吗？他不确定……

方明爵不屑的冷笑了下，“我被带走？你应该说是怕我带走哪个人去干坏事吧？我长的这么帅又有魅力，一堆人想靠过来，我想带个人去干坏事没那么难吧？”方大公子难得自恋一回。

“你傻啊？想带你走的人比你想带走的人多好么？所以我才说你不要出去，那种龙蛇混杂的地方**人色老头多得很，你这样的，不是吸引人家犯罪吗？反正听我的没错。”萧桓很严肃的表情道，这个世界是复杂混乱的，他从一出生就知道。

方明爵捂着肚子大笑起来，原来这个妖孽是担心他被人家看上啊。

“二哥？”房门外姚晴晴的声音由远及近，然后她幽灵似的瞬间移动到萧桓身后，双手环抱着他的脖子，把脸凑在他的手机屏幕前甜美可爱的笑问道：“你和谁讲电话呢？叔叔叫你去放炮仗。”

萧桓吓得七魂丢了三魄，剩下一丝余力抖了下身上，就像是在抖跳蚤一样的把姚晴晴从他的身上抖下来。“晴晴别闹，我在讲电话。”说着顿时让他慌了神，他怎么就没想到姚晴晴会突然来呢？还被方明爵看见了……找死呢？

“是谁？”方明爵口气转变冰冷地在电话中问。

还没等萧桓解释一句，晴晴就先抓起萧桓拿着手机的手，把手机凑近眼前一看，笑面如花的对着手机里的人就道：“帅哥？二哥他好帅呀！是谁？”又扭面问萧桓，但又不等萧桓回答的赶紧又问电话里的方明爵：“哥哥，你长的好帅，你是我二哥的同事吗？”

“啊……呃……萧桓她是谁呀？”方明爵重复问一遍，根本就把晴晴当做陌生人态度一样的不理会。

“是我……是我……小妹。“萧桓吞吞吐吐地答，妹妹抱哥哥应该是正常的吧？妈的，怎么这么倒霉，他想着等一会把晴晴支走了他再和方明爵好好解释。

“什么嘛？我是你未来的媳妇好么，叔叔今天特意叫我来和你相亲的。”晴晴没大脑加略有玩笑意味的插一句。

萧桓的脸色刷一下白了，他没有被晴晴的话给吓得魂飞魄散也被吓得心脏停顿，他哪里想到晴晴能张口就来了这么一句话，要是此时方明爵就在他身边？那他自杀的心和被杀的可能都有了，方明爵说不定就会拿刀让他血溅当场……

“晴晴，别开玩笑，大人说话，小女孩一边去。”萧桓厉声道，并且摆出长辈的样子来，他不信晴晴这小妮子会不听他的话，再不听就是逼他动手了，但不是打，只是强推她出去。

晴晴嘟着嘴一副极不情愿的模样，走时不忘还再说一句：“帅哥，你叫什么名字呀？”

“不说了。”方明爵在电话里来一句。

还没等萧桓做出反应，电话被方明爵果决的挂断。

被挂断电话的那分钟，萧桓只觉得自己那颗“玻璃心”被重锤打了……担惊受怕的日子已经来临了吗？让方明爵生气的后果可是相当严重的，他一回想起那天他提米悦惹方明爵生气方明爵怒吼他：滚！让他此刻不禁打了个冷颤。

“真没礼貌。”晴晴抱怨了句后才气恼地走出房间，留下“冻僵”的萧桓站在那。

几分钟过后他才恢复过来，赶紧回打了一个电话给方明爵，可是电话那头传来的是：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什么？什么？什么？

“二哥，吃饭了……”晴晴在门外大声道。

萧桓脑袋里麻团一样乱起来，控制不住的只想要冲出去掐住晴晴的脖子，把她给当场灭了……他好悔啊！为什么他要回来？为什么他要接电话不关门？为什么他明明知道晴晴是一个口无遮拦又大大咧咧的人他还要让她看自己讲电话……可他就算悔得一根肠子都青了现在也无济于事了。

方明爵已经听到……他是气急败坏的砸了他手上的手机，还是若无其事的回了家，萧桓不敢想象……这顿年夜饭，注定萧桓是吃不香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震耳欲聋的鞭炮声过后，大年三十的家宴就准备要正式开始了。就像父亲一早就交代好的那样，晴晴一家人如约而来，外带了那只她们家的小金毛宠物狗。

“毛毛。”萧桓唤了一声，小狗像看见一个很久不见的熟人一样欢悦地跑过来，前脚抬高搭在萧桓的身上，舌头伸的老长，尾巴也跟着摇得像下大雨时开启的雨刮器。

“我家毛毛最喜欢小桓了。”晴晴的母亲站在门外，脸上笑道。

她母亲是萧桓母亲的好朋友兼同学，四十岁出头了，很是爱打扮，但可能因为各人审美的问题，看不出来打扮过后的她变年轻了，只觉是一个不甘老去的妇人和岁月做着无谓的抵抗。

萧桓揉抱着毛毛的头，毛毛高兴的转了一圈又一圈，很是惹人爱……他最喜欢的动物就是狗，这只金毛狗晴晴家养了八年。刚买回来的时候，它才三个月大，还是萧桓和晴晴一起喂的它，他也老是向晴晴借了毛毛带着毛毛出去玩。

高中假期无聊，他除了温习就是和毛毛待在一起……他和毛毛说话，带毛毛奔跑在河提上，他抱毛毛睡在草地上，他看着天空，曾希望毛毛一直陪伴他，他就不再孤单了……

那时的他觉得毛毛更能懂他，毛毛不会说话，但是它会用黑溜溜的眼睛看他，表达它对他的喜欢。毛毛高兴的时候会跳上跳下的摇着尾巴，不高兴的时候睡得像一条死狗，逗它，它只会看你一眼后就继续睡他的觉。而萧桓不高兴的时候，毛毛就只是安静躺在他的脚边，紧紧的靠着他，所以人们都说狗是人类最好的朋友，但萧桓觉得毛毛是他的亲人，他的一个弟弟，不只是一只他很疼爱的小狗。

“阿姨，叔叔。”萧桓客气地迎二老进门，那个刚才闯祸过后的晴晴则是早就在他家的厨房里帮着他的继母准备碗筷了。

“老姚来了，坐坐坐。”父亲在饭桌边上招手说道，所有人就都围坐在圆形的木桌上，看见父亲拿起了碗筷，大家也才纷纷效仿的吃吃喝喝起来。

“老萧，这酒不错，你新买的？”晴晴的父亲抿了一口他杯中的白酒后问道，发出一声“啧”的声音，脸上浮夸的表情像是喝的不是酒而是苦药一般，但喝过之后他又表现得很享受。

父亲也尝了一口，面带笑容地道：“小桓买回来给我的，他还买了一盒茶，等会儿我们吃完饭，我泡一壶给你尝尝。”

父亲脸上掩藏不住的自豪与喜悦，让饭菜难以下咽的萧桓更加想方明爵了，当他在全家团圆高高兴兴的吃着年夜饭的时候，那个没有一个亲人在身边的方明爵又在干什么呢？

“小桓，这次回来还出去吗？”晴晴的父亲在年夜饭吃到一半的时候突然问了句。

萧桓楞在那……

见萧桓没应答，一旁的晴晴拿手肘捅了捅他。

“啊？”萧桓这才抬起头，好像是他真没听到似的。

“我爸问你话呢？”晴晴大眼睛瞅着萧桓。

萧桓语塞，有那么严重吗？这是要生吞活剥了他一样的架势么？不就是走了会神？可没有不尊重的意思。

“什么？叔叔。”萧桓配了张谦卑的笑脸问道，碗里没有一点菜，白饭却被他吃了一半。

晴晴夹了一只鸡腿在他的碗里，他垂眼看看，他本不想吃鸡腿的……

“我说你这次打算回来长住吗？”姚父道。

“这个，我还没……”萧桓刚想拒绝碗里的鸡腿，听到晴晴父亲的问话，他只好留下鸡腿在他的碗里，多年不见，没想到晴晴还以为他是那个爱吃鸡腿的小青年二哥。

“呵呵……”能不能笑两声敷衍一下？萧桓真不想在这种日子讨论这个。心里想着这晴晴的父亲一直也算是个会为人处世的，可怎么就突然问这个与他没多大关系的问题呢？好讨厌。

萧桓一脸的不悦也要努力藏在笑脸后，虽然他知道这个问题在坐的都想知道答案，可他的答案会不会是在坐的希望的答案呢？

“我家晴晴可是眼巴巴的等着你回来，她现在也考起事业单位了，等你也回来，让晴晴他爸帮你安排个工作，人最后还是要认祖归宗的，在外漂泊不是个办法。”

加油添醋的人来了，萧桓气结中……晴晴的母亲说话向来毒辣，和萧桓母亲雷同，现在讲大道理时倒是一副普通长辈的样子，但重点是她不了解萧桓好么。

“说的对，说的对……”父亲极其认同地点头道，又和晴晴的父亲干了一杯酒后接着说道：“我就是要叫他回来，在外面有什么用，混不出一个人样来，你是乡政府的领导，以后可得帮我家小桓一把。”

不知道父亲是有点醉酒后胡言乱语还是他酒醉三分醒，他的话，萧桓怎么听怎么觉得这话听得他想发火。

“我们两家关系好，晴晴也是我从小看着她长大的，我就看中她了，让他做我家的媳妇。”父亲继续喋喋不休。

无语，无奈，萧桓只当父亲说的就是醉话，继母不知道是看到了萧桓已经阴暗下来的脸色还是她也认为父亲的话语不符场合，她忙打圆场道：“吃饭就吃饭，当着孩子的面说那么多干什么？等哪天你们不喝酒了，两家人再谈这件事，再说年轻人的事，你还怕小桓不会处理吗？”

“是是是，我家晴晴像个男孩子，说不定小桓在外面找的比我家晴晴好。”晴晴的母亲这是心里多“阴险”啊？说这样的话？

“他敢，我说了叫他回来，他只能找我们这的，我这个爸还做不了他的主了。”父亲果然生气，越说越大声，越说还越激动起来。

第一百一十五章

萧桓耳朵里充斥着这些烦杂的声音，而那些声音没有一个是他愿意听到的。他的感受，他的立场，有谁在意过？本是一颗孝顺和思念的心回来，谁曾料想，被打击得像盘子里的那条死鱼，眼睛还睁着，只是已经残缺不全……

萧桓和继母一样在父亲面前不敢多言，继母是因为惧怕父亲，但萧桓不是，他只是尊重父亲。父亲已经年迈，再加上之前被母亲折磨得也有点神经质，好不容易熬到他长大成人，他本不想过多的让他再操心。

可是，他一味的隐忍，只是让他和父亲的思想越来越远，让他的父亲更加理直气壮的觉得，他听他的话，小时候不敢违逆他，长大了，也是他说了算。人在变，事在变，没有什么是在这个世界上永远不变的……

萧桓敢第一次违背父亲的意愿去外面读书和拼搏，那就代表他的想法早就变了，再加上外面磨练的这四五年，什么叫做有目标有理想，他明白的深刻，也不想再隐隐忍忍的做一个没多大用处的人，所以父亲说的话他发自内心的不认同。

只得勇敢道：“我不会回来的。”

“小桓。”继母使了一个眼色给他，意在叫他不要在父亲喝酒后和父亲对着干。

萧桓不理会，现在不说清楚，更待何时，谁知道拖拖拉拉又能拖出什么来，“我在那边工作的很好，现在已经是经理了……我……”

萧桓说的平静，但是激起了父亲瞬间的不满。

父亲拍案而起，额头上的青筋鼓动，一桌子的饭菜差点被他的野蛮动作弄翻，指着萧桓劈头盖脸骂起来：“四五年了，你混出什么鸟样来？我就你这么个儿子，你去读大学你不跟我说，跑去和你妈拿钱就自己去外地读书，毕业了我喊你回来考公务员，你姚叔叔肯帮你，你也不回来，我老了，动不了了，让你回来帮我你就是不听，你是越来越翅膀硬了，哪家的儿子像你一样？”

萧桓满面怒气地咬着牙，和我妈拿钱？到如今他还能清楚地记得，那天他孤零零站在楼底下吹了一天的冷风也等不来他妈。最后还是外婆看不下去了，偷偷塞了两万块钱给他。原因是妈妈说萧桓偏爸爸，不想在自己的儿子身上花一分钱来报复爸爸，就想让收入不高的爸爸多承担。爸爸过的不顺畅，他妈妈心里就高兴了。爸爸呢？爸爸以为妈妈心毒，给钱就是要让儿子离开自己，让自己难过……两人长期互相怨恨得跟八辈子的仇人似的。

萧桓夹在其中不知道问过自己多少次？这么多年？到底在这些人眼里，他是什么？他是真没想到父亲此时翻脸比翻书还快，拿到烟和酒的时候还笑得合不拢嘴，现在呢？东西再不值钱，可也抹灭不了它的价值和他本人的付出。那就是他在外面“混”来的，也干干净净，也是辛辛苦苦来的，萧桓感到自尊心严重受挫。

方明爵好心的把这些东西交在他手中时，方明爵的柔情，方明爵的笑容，方明爵的心意……都白白糟蹋了。

萧桓忍泪道：“哪家的儿子好，你去认哪家的儿子算了。我混的再不好，我也能养活自己，不跟你要一分钱，从小到大，你和我妈管过我多少？读高中是我自己去读的寄宿学校，高三的时候你们离婚闹到学校来找我，我大学就只考起了二流，我不去外地读，还能去哪里读？我不孝顺？我不听话？就因为我太听你的话，我才会就算学习不是最好也没有差到要留级，你和我妈吵架，哪一次？我不是自己煮饭，自己做作业，你只会一天到晚的叫我要听话，要好好的读书，可是你想过我的感受吗？我能好好的读书吗？我有一个好家庭能让我开开心心的吗？你们什么时候考虑过我？现在要我来为你考虑，我能回来，算我够孝顺你了……”

安！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一些人家的年夜饭早就结束，小孩子们不约而同的来到街道上。天还没有黑透，几个迫不及待的小子就放起了手里的烟火。

“咻”一声，一个小火箭窜向高空，孩童们拍手欢呼，叽叽喳喳的又点了另一个小火箭。

萧桓漫无目地走着，行李箱里的物品不多，他最气的是忘记了拿他的旅行包也一同放进去。所有来西城带的衣服都还放在家里的那个旅行包里，但他出门就只记得拿方明爵给他的这个行李箱……

方明爵，方明爵……萧桓心里念着，奇怪？明明想哭的冲动集聚在心里，压得自己连呼吸都难受难忍，可是眼泪再不会流下来了……这是所谓的成熟？还是心慢慢如硬铁，疼得太多，变得抵御力强大起来。

他想方明爵，从没有任何时候像现在这样的想念过他，他想看到他的脸，想听到他的声音，想他的笑，想他的拥抱，他想念，想念方明爵……整个人……

停在路边供人休息的凉亭前，一旁的路灯忽然亮起来。昏暗的灯光下，他迷离的眼神中有些许彷徨，让他的身影如那飘忽不定的魅影，心里无了方寸，只得无力的坐到凉亭前的台阶上。

从包里摸出手机，萧桓又再拨打了一次方明爵的电话。

嘟！嘟！嘟！……电话不再是关机状态，但是没人接听。

萧桓垂头丧气地放下手机，两只手抱着他的膝盖，眼神空洞，视线锁定在脚尖……

他最不愿干的就是和别人撕破脸的事，刚进公司时被人人挤兑的他也强忍着过了。可今天第一次和父亲严重冲突后离开家让他很难过，但他没有一点后悔，甚至觉得应该，只是时间不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又是大过年的，他心里还是有一点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