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的累了，他抬起头看天空，天空中零零散散的绽放了几朵烟花，手里的手机也在烟花绽放过后响起来。

显然是方明爵打来的，他停顿了一下没有很快接起，他不知道接起后，还有没有和方明爵解释的兴致，但他想听到他的声音……

“喂？”萧桓吸了吸鼻子。

“你怎么了？”方明爵问。

“没怎么呀。”萧桓强忍着快要形成的哭声答。

“你哭了？”

“没有。”

“到底怎么了？”

萧桓抹了一把鼻涕，神的是他只要不对劲，方明爵光听声就能知道。

“你好吗？”萧桓学方明爵问，尽量恢复像平常一样的语调。

“不好。”方明爵直接答，再没有多余的一句话。

“怎么了？是不是又喝酒了，手好点了吗？你千万不要让伤口沾水，会感染。”

“我想你!”方明爵说，萧桓能隐约听见他急促的呼吸声。“你想我了吗？”

“想了。”这时候萧桓真有点忍不住委屈的泪水了。

“不要哭，我现在立马去找你……”方明爵突然道。

“别……”萧桓的泪水被这句话给有效的收住，“你个笨蛋，大过年的你怎么来？”

“我开车来，难道还走着来。”

“等你两天后开车来到，我都要回去了。”萧桓忍不住笑，就算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不把他当回事，最起码还有一个无比在乎他的方明爵存在。

“你要那么早回来吗？”

“嗯，家里……家里反正也呆够了。”萧桓只听见接二连三的礼炮声，新年的钟声已经敲响。

“什么？你那里好吵。”

“明爵，你看烟花好美，明年我们一起看吧，明年，说什么，我也不丢下你了……”萧桓呢喃道，尽管他不确定方明爵能不能听见。

方明爵在电话里沉默，静静的等待着热闹的烟花声响过后，他有一些想法想要告诉萧桓。

一闪一亮的烟花布满西城的整个夜空，代替了夜空里没有的星星，一朵散开了消失后，另一朵又紧接着再散开，硕大的烟花照亮了整个夜空，煞是美丽，有人说爱情像烟花般美丽，但萧桓不希望他的爱情像烟花般短暂。

他在新年里闭目许愿，他希望和方明爵能在一起久一点……久到天长地久，海枯石烂！

第一百一十七章

“明爵，回去买很多的烟花给我，我要把这几年我错过的烟花都放回来。”萧桓一副不符合心里“发泄”想法却做出来撒娇表情地道，在父母那得不到疼爱的他，说不清楚的会有一种小孩子的情结在，也只有包容他的方明爵才会无条件的给与他想要的疼爱，从不让他失望。

“好。”方明爵道，“我明天就去买，买多多的，你好好的，有什么回来和我商量，只要你说一句，我可以什么都不要的跟你走。”

妈妈的，你怎么能这样爱我呢？眼泪终于决堤，萧桓清秀的五官狠扭在一起，像在承受“极大痛苦”一般的仰起头，泪如泉水，顺流而下……哭泣的声音紧咬在嘴里不肯发出，怕吓到方明爵。

他无论何时的难过，有方明爵的安慰，他无论何地的心情，会因为方明爵而转变，但是他的眼泪，只会为了方明爵一个人，畅快的流淌。

拼尽全力控制住混乱的情绪，“我才想跟你走的，你那么有钱，我那么穷，怎么可能养得起你？”萧桓哽咽着说。

“那没问题，你想去哪里都行。”方明爵接着萧桓的话，他说的轻巧，但萧桓知道他是做得到的。

“明爵，晴晴的事……对不起！她不是故意的。”

萧桓岔开话题回到他认为的重点上，他很好奇方明爵为什么没有生气？没有对他吼叫？哪怕一讲电话就质问他，而不是听出他在哭还安慰他。

“所以呢？你真回去相亲了？”停了会，狠狠说一句：“你想死吗？”一瞬间阴冷傲慢的语气像极了电影里的冷血杀手在要杀人前的语气，让在冷风中的萧桓更加觉得冷了。

“你说什么？”萧桓难以置信那个时常说话轻声细语又文雅的方明爵会突然说一句这样“狠毒”的话来。可更“狠毒”的还在后面，方明爵用从未有过的强悍又霸道的口吻重重地道：“你听着萧桓，我不是跟你说笑，这次就原谅你，下次再敢和哪个女人不清不楚，我非把你杀了，知道吗？”

萧桓听得“心惊胆战”，一点也想象不出说这话时，这位“美男子”是如何一种表情在脸上，恐怖？要说怎么不是他太了解方明爵呢？他的设想无一点偏差的应验了，方明爵不是提醒他是在警告他。

萧桓只当这是很有几率会发生的事，他话说不口，全身止不住的越抖越厉害。但他是高兴的，无比的高兴。只有方明爵一直在乎他，只有方明爵能让他觉得，无论方明爵说什么话他都爱听，听到他的心狂跳，听到他喜笑颜开的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你现在在哪？这么晚了还不回家？”方明爵听见烟花声过后是很大的风声吹在电话里后问。

“我和我爸吵架后出来的，现在还没想好去哪里？”萧桓解释道。

对方是方明爵，他可以没有顾忌的说任何的事，包括让他难以启齿的家丑，方明爵本就什么都知道。但是除了大哥死的那段往事他保留着没有告诉他以外，其它的事，都只告诉了方明爵一个人。

“哦，那你现在就去找住处，太晚了，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外面。”方明爵也不问原由，他知道萧桓的家庭也没那么简单，可他也有一个比萧桓要复杂得多的家庭，所以他不好过多的去评论或是干预萧桓家里的事。

“我想再坐一下，你不想讲了吗？”

“不是，那你小心点，多注意周围的动静。”方明爵提醒道。

“你今天吃的是什么？”萧桓有点无聊地问，讲电话讲得又开心起来的他不想挂断电话。

“你买的速冻饺子，我喝了两瓶红酒，头有点昏，刚洗好澡要睡觉就看到你打的电话我就回去给你了。”打火机的声音后，方明爵清了清嗓子，一边抽烟一边在说。

“哪个人会像你一样的吃饺子配红酒？你应该喝白酒，一点传统观念都没有。”

“那等你回来，我们一起喝？”

“我才不和你喝，你忘记上次你骗我去住酒店喝醉了让我背你吗？累得我腰杆都快直不起了。”

“那包饺子给我吃，超市里的这些不好吃。”

“我哪里会包？”

“不会学吗？”

“我又不是你的佣人。”

“可我是你的房东呀，两年都没收过你租金，你还不感谢我？”

“你……”

萧桓没话说了，一个讲得又长又开心的电话，两个傻瓜一样的人说着这样那样有趣还是无趣的话题，直到烟花声消失了很久很久……

安！

第一百一十八章

初一。

各家在吃早饭之前都会先放一串鞭炮，而且是比较哪家放的最早，这也是他么这里家家户户过年都会有的习俗。

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吵醒了还在睡觉的萧桓，他和方明爵讲电话到凌晨四点，讲到手机没有电才用了一个小时找到的这间还算能住得下去的宾馆，睡了还不到三个小时，他就被这一波接一波的鞭炮声吵醒了。

睁开眼……凌晨才来的他困得只想倒头就睡，根本没有好好看过房间里的装饰，现在他醒来环顾一圈才发现，这间房和方明爵带他去住的那种酒店套房比起来，只能用破烂不堪来形容。更要命的是他睁开眼还没到一分钟，就开始感到头痛欲裂并全身无力，昨晚上不顾冷风讲了几个小时电话的他，迎来的是果然生病的后果。

艰难地抬手看看手表上显示的时间是，八点。左右找了一遍手机，手机不在，才回想起昨晚上上厕所时，好像把手机放在浴室里的洗脸台上忘了充电。

救命呀！有没有人啊？为什么会这样？萧桓在心里面叫喊。他真后悔没有听方明爵的话先找住处，只顾着和他讲话现在被冻得生病的他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也不应了。没有座机电话的破烂宾馆，加上安装了一个坏掉的空调当摆设，害得他裹了一床被子外加一块毛毯还是觉得冷得发抖。

他本想随意的找个住处，可住处随意的让人难以接受，要不是他把银行卡留在了家里，身上只有几百块钱的他才不会住这种挂羊头卖狗肉的宾馆，大门装得似模似样，里面却全是和地下通道的出租房有得一比的房间。又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个小时左右，房门外传来比炮仗还要大声的重重敲门声……



“谁？”萧桓哑着嗓子问了一声，可是那声音小得估计只有他自己才听得见。

他本以为是哪个人敲错了门，随他敲几声就是了，不管。可是敲门声持续不断地传来，好像不把他的房门敲开就誓不罢休一样。

“谁呀？”萧桓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声又问了一遍。

门外的敲门声仍没有停止，他也还是没有听到有人应答。萧桓急了，本来生病就难受的他心情已经坏到了极点，被人无故又打扰，他火大的从床上下来，走到房门前猛地把门一开。

“哎呀！我敲错门了，我以为是我老婆的房间。”五大三粗一壮汉站在门口道，猥琐的样子忙道歉。

萧桓白脸里透着黑，心想不是敲错门的还好，应该会是哪个服务员来打扫房间的，但结果真的是敲错门。

气愤得要不是他生病了实在不想伤神，真想上去狂踹那男人几脚后再狠狠的暴打他一顿。没大脑的人他见的多了，可是没大脑加傻缺的人他还是第一次碰到，长的像熊一样，笨得跟个猪一样，自己老婆的房间都会弄错的人，不是个嫖客来找情人的，也是个精神病院跑出来的……

男人道歉后离开的速度倒是飞快，萧桓红着眼重新把门关上，但他立刻决定的是，他要去医院一趟，他感觉他要再不进医院，就命不久矣了……

………………

萧桓不知道是自己如何艰难的乘车去的医院，在出租车上的他昏睡过去，还是司机叫醒他后他才发现到了医院。

大概是司机怕他真是得了重病，用最快的速度和最近的路程把他送来了这个小型的社区医院，他上车前也忘了交代司机，只说了一句：医院。不过只要是医院就行，萧桓想着自己也不会是什么严重的病。

小医院的医生看病是快，不检查，不开化验单，光是看好几眼萧桓病态明显的面容然后量了个体温，萧桓发烧到三十九度，医生立刻就让他躺倒病床上开了四五瓶不知道是什么成分的针水输起液来。

萧桓万万没想到大年初一的他会进了医院，这让他更不敢打电话回去了。

大过年的初一进医院在他们这可是触霉头的事，老人的说法是初一进医院，那这一整年都是要生病的。虽然萧桓不太相信这些，但是为了不让家人担心，他只好谁也不告诉。

他倒是想告诉方明爵，可是方明爵昨晚在电话中已经说明，他今天有一个重要的会议要持续到晚上，而且他的手机没有电还关着机也打不了。

从昨天年夜饭没吃几口就发生了吵架事件到现在他还没吃过东西，虽然生病的他嘴里苦得像嚼了黄连，但他还是觉得饿了，只等待着快点输完液后，再找一处餐馆好好的吃上一顿。

………………

空腹输液的萧桓有点晕针，没多久就又睡着了，医院里过年很安静，护士见他睡的沉又没有人陪护，好心在他旁边照看他，帮他换了一瓶又一瓶的针水。

萧桓也不知道他睡了多久，等他醒过来的时候看，手上连着输液管的针头已被拔掉，针头处还贴好了胶布，胶布上有一小块血迹已经变得暗红。

“你醒了？”护士走过来问他。“好点了吗？”

“好多了，谢谢你，我可以走了吗？”萧桓说。

“可以了，你要注意保暖，不能再吹冷风，明天还要再来输一次。”护士说完后离开了病房。

萧桓也从病床上下来，感觉身体是轻松了很多。他先是去宾馆里退了房再拿回了他的行李箱。初一开门做生意的人不多，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家小面馆吃了一碗牛肉面，味道不是很好，但是他太饿了，整碗面被他吃完后还顺便把汤也喝得干干净净。

别人生病了会没有胃口什么也吃不下去，可是他每次只要一生病就只想吃好吃的东西，当然那些东西不包括麻辣的，刺激的，海鲜等，他喜欢吃甜的，煲汤的，可惜的是和父亲吵架了，想吃父亲做的清汤鸡也不可能了。

一碗面下肚后不再感到饿的萧桓想去看看他的叔叔，一是两年不见有点挂念，二是他每次回来都会去看望他，反正离家出走的他也没有去处，干脆打算晚饭也去叔叔家蹭一顿。

第一百一十九章

时代气息浓重的街道，仿佛能让人穿梭时光隧道回到那年……那年萧桓小小的，嫩嫩的，穿着花花的棉袄，和成城，晴晴一起在这条街道上追逐嬉戏，跑着跑着，小萧桓脚下一空，摔倒了。

“大哥！等等我，我摔跤了……”小萧桓嘟着高高的嘴巴。

小成城龇牙咧嘴的乐，“哈哈哈！”才跑过去费力地从地上拖起他，“来，大哥背你，再不跑快点，就追不上晴晴了……”

“你们两快点，我爸爸从乡下回来带了一堆好吃的，追不上我的人，哼！我可就不让他吃了。”远方是晴晴小公主似的可爱的声音。

………………

冷风拂面，萧桓眨了一下眼睛，从回忆中挣脱……没想到匆匆已是数年，物是人非。

提着一大兜礼品，他来到他叔叔家的院门外，厚重的院门锈迹斑斑，老旧失修的屋顶被青苔覆盖，院里的人是否安好？

小学以前他和父母曾住在隔壁，只是后来母亲的单位分房，他们一家子才搬去住在了城东的商品房里。

萧桓低头看看自己买的礼品，担忧着够不够？叔叔喜不喜欢？这些礼品花了他五百元不到，住宾馆和看病他又花了三百元，现在他的包里就只剩下一百多元钱了。想买的再多，怎奈“经济紧张”，木有办法啊！
这一刻摸着包里少得可怜的钱的他真有一点点的后悔，后悔为什么没有要方明爵给他的那张银行卡，要是要了，他就不用像现在这样用钱还要掰着手指头算怎么才够用了，什么叫天有不测风云？他现在算是再一次深刻体会到了。还好他想起来，有另外一张五万额度的信用卡留在家里的旅行包里，等去看了叔叔，他再叫继母帮他拿出来。

他用力的拍了几下叔叔家的大铁门，好几分钟后，才看见院子里的照明灯亮了，透过门缝，一个人从院子里走来。

等门开，萧桓一看，原来是叔叔的二儿子，成彬。

“小彬。”萧桓笑着叫道。

可那人冷冷的没有应，好像认不出来他的样子。

“叔叔在家吗？”萧桓只好继续又问道。

听见这一问，成彬才慢慢反应过来是认识的人，没好气地张口更冷地道：“你来干什么？”

“小彬你读书回来了？”萧桓早向父亲打听过，叔叔的二儿子成彬，这两年一直在外地读大学。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来看我爸？”成彬不客气地冒出一句，面无表情。

“我来看一下叔叔，他在家吗？”萧桓只当不介意地答。

自从大哥死了后，成彬总是有意的表现出讨厌他的样子，那么多年，他也习惯了，也不会和在他眼里还是小孩的成彬计较。

“我爸在啊，怎么？发财了？混的不错嘛，衣服都穿得那么上档次，有钱就想起来看我爸了？哼……”成彬略带讥讽的话语里，萧桓听得出来是对他那么多年的憎恨，他是害死了他哥的人，不恨才怪。

“谁来了？”叔叔走到屋外的院子里，探头看了看门口的两个人，但是他的眼睛早几年视力就变得不好了，看不清楚是谁的他问成彬道。

“是二哥。”成彬硬声说。

“哦，是小桓来了。”叔叔的声音更沙哑了，可能是这几年烟不离手抽出来的。

“是我，叔叔，我来看看你。”萧桓大声回一句。

“那快进来。”叔叔道，没有出来迎，是萧桓自己走进去的，身后的门也被成彬重重砸上而不是关上的。

进到屋里。

“小彬你去做饭，把鱼杀了，小桓爱吃。”叔叔对一旁的成彬道。

成彬把脸转向一边，根本不想理会，叔叔只好骂道：“你耳朵聋了，我喊你去做饭你听不见吗？”

成彬这才有点牵强的移动着步子去了厨房，婶婶不在，早在大哥去世的三年后就死了，只留下叔叔和成彬两个人相依为命。叔叔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再娶，但他对成彬一直管的很严，也对成彬很好，当爹又当妈的生怕成彬受一点苦，成彬倒也是听他的话。

叔叔退休后全身心的把精力都放在了他身上，高中毕业后成彬就以优异的成绩考起了外地的一所名牌大学，很是争气。但叔叔脾气不好这点是没有改变的，从萧桓记事起，就已经见他常常发火和骂人，萧桓小时候最怕他，也总是被他声色俱厉的教导过无数次。

“叔叔，您身体还好吗？我给你买了点东西。”萧桓把手里包含着一些营养品的礼品放在客厅的地板上。

发黄昏暗的灯光下，他看见叔叔明显苍老的脸，还有一头白了三分之二的发，短短两年多不见，叔叔看上去就不像是五十出头的人了，像是六十已过的人。

叔叔笑了下说道：“现在苦钱不容易，下次来不用买那么多东西，你每次回来都买那么多，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尽管他不停的咳嗽，坐在不大的木头板凳上还是要继续抽着他的水烟袋。抽着抽着，他又道：“你回家看你爸了吗？初一你就来我家看我，今天没和你爸去庙里吗？”

萧桓一愣，才想起只要在家过年，他都要在初一和父亲去城郊的庙里吃素，没想到今年例外，他也压根忘记了这件事。

犹豫了一会儿，他才把和父亲吵架离家的事从头到尾的和叔叔讲了一遍。

叔叔听了后也沉默良久，一脸的愁容，把水烟袋里的烟丝抽完又把水烟袋搁在墙边，缓缓走到萧桓身边坐下，意味深长地道：“小桓，每次回来你都会来看我，我知道你孝顺，你担心叔叔，但是那么多年了，我也老了，有些话我不得不和你说。”

萧桓心里抖了下，听叔叔话里的意思像是要告诉他什么秘密一样，他把耳朵靠过去，严重感冒的他耳里还时不时会感到耳鸣，他怕听不清楚。

第一百二十章

“你离家那么远，你爸和你妈不是没有责任，你从小就很听话，我知道，但是，小城的死不是你的错，你不用那么难过。”时隔那么多年，叔叔第一次说这样的话。

萧桓吃惊，没想到叔叔肯主动提起成城，还说的那么平静，萧桓听到，忍不住的想哭。

“你知道叔叔为什么一直一个人照顾成彬吗？你怪是你叫小城去水库钓鱼，但其实最应该怪的是我，我明知道你俩不懂事还要带你俩去水库玩，是我没有看好你和小城，小孩有错，错在大人，我原谅不了自己，所以我不想成彬再有什么差池，现在他大学毕业了，我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但我看你那么多年还放不下，我难过呀……是我害了你和小城，在你的心里留下了阴影。”叔叔哭的伤心，老泪纵横的样子让人十分心痛。

萧桓也哭了，“不，我没这样想过，我没怪过叔叔。”然后紧紧的拉着叔叔的一只手，叔叔的手，粗糙又满是老茧，但叔叔的手，很温暖。

原来这才是叔叔一直埋藏在心里的真实原由，听过后，无比的震撼人心，萧桓原以为，叔叔是怪他，可谁曾想……

“小桓，叔叔先救你，那是因为你是大哥唯一的儿子，是因为，是我带你和小城去水库玩的，我有责任，我没有看好你们。”叔叔长叹了一口气，“哎……一个是我的亲儿子，一个是我的亲侄子，我先救哪个不救哪个都是错，我先救了小城别人就会说我对了吗？你知道，你要是死了，大哥可怎么活啊？小城死了，别的人不说，我也知道小城他妈恨我，小彬也恨我，但是小城他妈从来没有当着我的面骂过我一句，谁家的孩子不是爹妈的宝贝，我小的时候，你爷爷死的早，是你爸，我大哥一把屎一把尿和你奶奶把我们兄妹几个拉扯长大的，他和你妈结婚了，也没过过一天舒心的日子，现在总算好过了，你不应该和他吵架，他不是不在意你，他就是太在意你了，才会和你妈不合了那么多年为了你也还是忍着和你妈过，你妈太要强，人又泼辣，离婚也是你妈非要离的，这些你都知道，你爸其实只是个不懂得表达的人，但我是他亲兄弟我最了解他，一个农村出来又观念老旧的人，你怎么能要求他要懂你们这些年轻人的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牺牲，他牺牲了他的婚姻，难道你就不该牺牲你的想法来迎合他吗？他可是生你养你的人。”

叔叔的话，就像在讲一个历史悠久的故事，故事里的主人公都是一些生世坎坷的人，有他，有叔叔，有父亲，可是每个人的经历又都不同，萧桓听了，虽有感触，却还是没有一点想放弃他的梦想和目标的想法。

但是……“叔叔！”萧桓一下子重重地跪在地上，多年后才有勇气，多年后时机才合适，多年后才终于能诚心地道：“我错了，对不起，我错了，我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我多希望能代替大哥去死，我好难过啊？我错了，错了，对不起……”

“啪”一声从厨房紧闭的大门里漏出来……成彬鄙视的咬着牙摔了手里的碗。

萧桓顿了下眼泪……楞楞看向声音的来源地……

“别管他，小桓，别说了，真不是你的错，叔叔没怪过你，起来……”叔叔慈悲的安慰道，把萧桓从地上拉起来重新坐回去，自己心里也是激动，一只手上下比划着道：“小桓，过去的就过去了，我们来说现在，我刚才和你说的那些，并不是要你一定做到，我只是站在一个父亲的立场告诉你你父亲的想法，但是，叔叔还是认为，每个人生活在不同的年代，都有着那个年代该有的想法，趁你还年轻的时候要做什么就去做，小城要是还活着，说不定也像你一样的有想法，有目标，他做不到的事，就让你来代替他，你父亲这两年身体还行，他是操心操得太早了，谁又能知道以后的事呢？谁又敢保证你现在回来了就会孝顺，就会过的好呢？谁又敢说你以后会不孝顺呢？人都要死，有的人怕死后没人埋，太可笑了，死后还会有什么感觉呢？办一个十万的葬礼死人会知道什么？只有生前自己把事做好了，死后自己才能安心，你爸非要留你在身边就是错，只要自己的孩子是努力的前进着，那在哪里又有什么关系？等以后他老了，要是他在你小时候灌输的思想让你能懂得什么叫孝顺，那你自然会回来，以前的种没种好，现在来要求他长得枝繁叶茂，人大多是自私的……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抱着一颗感恩的心不要太计较，多顺顺他，他也不容易，你要做什么，好好和他说，别吵架。”

天呐！叔叔这说的那真是说到萧桓的心坎里去了，他听完后耸动着肩膀哭得稀里哗啦，那么多年，没想到最懂他不是他的父母，是他的叔叔。

此时萧桓的一个想法在他的心里盘踞着，他想，要不是叔侄的身份限制，他真想叫叔叔做爸爸。他心里的苦有谁知？但是叔叔都明白，还帮他细致的分析，叔叔的教导，他能体会到的是真正为人的意义。

一场刻骨铭心的谈话持续了到了深夜，萧桓早就忘记了他的病痛，他内心积压多年的伤痛也在慢慢愈合……

唯一可惜的是他不懂得如何修复和成彬的关系，成彬一整个晚上都关在自己的房间里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还有他也不知道该怎样和父亲和好，他只是听着叔叔讲着这样那样的过去，各种各样的道理，心中感慨后，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叔叔的家。

他想立马找一个住处，然后给手机充电，再打一个电话给方明爵，他想和他说，他今天很高兴，但是为了什么高兴，他想，那可能又是要在电话里，讲很长，很长的时间。

第一百二十一章

初二。

已经身无分文的萧桓等在父亲家楼下，昨夜他是在一个不用交押金的小旅馆里凑合住了一夜，想打电话给方明爵分享喜悦的计划也在手机没有话费后无法实行。

继母提着他的旅行包下楼来，萧桓不见父亲，意料之中，他父亲是个很要面子的人，萧桓当着那多外人的面顶撞他，没个十天半个月他的父亲是不会气消的。

“阿姨！”萧桓勉强挤出一个礼貌的笑容，接过继母手里的旅行包。

“你别多心小桓，我劝你爸了，他只是一时想不开，你吃饭了吗?”继母问。

“还没呢，我不饿。”萧桓回。

“怪你爸太要面子，大过年的，他说那些干什么，也没让你好好吃顿饭。”继母边说着，脸上边流露出心疼的表情。

萧桓聋拉着眼皮，“我也不想和他吵，可是我现在的工作刚起步，我……”他终没把话说全，毕竟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他不知道该不该和她说太多。

继母脸上也表现出为难，摇着头，从裤饱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萧桓。是萧桓那张和父亲吵完架后他留给父亲的银行卡，里面有二十万块钱，是他准备首付买车的钱。

“钱你爸不要，他让我还给你。”继母道。

什么？难道是气得想和我断绝父子关系吗？连钱都不要了，萧桓担心的想。“我爸他？这是我自己赚的钱，给他用的。”他急起来道，把卡又塞回到继母手里。

继母看了看萧桓，又很坚决的把卡递过去，“你一个人在外面不容易，要用钱的地方比我们多，你爸以前做生意还存了一点钱，我们有用的，倒是你，在外面不要太担心我们，钱留着以后你讨媳妇用。”

“阿姨，你留着，放在你那里，要是我爸病了，你拿出来当他的医药费。”萧桓不知道是因为看到了继母的善良还是他的孝心泛滥得不可收拾，他觉得他应该把这笔钱留下，为人儿子嘛，该！

“真的不用了小桓，你还年轻，苦钱的日子还长，要用钱的日子也还长，我的那几个孩子也会每个月给我点生活费，我现在还在晴晴她妈妈的医院当清洁工，每个月可以拿一千多块，你只要顾好你自己就行了。”

听了继母的话，萧桓更觉得要把钱留下了，他从不知道继母什么时候去当的清洁工？没想到继母是那么勤俭持家的一个人，这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都说日久见人心，是他和继母相处的时间太少了，他一点也不了解继母，怎么说呢？继母真挺好的……

“你留下吧阿姨！这是我该孝顺你们的，帮我照顾好我爸。”萧桓推回了继母手上的卡。

“那好，我们可能也用不着，我叫你爸帮你存着，你要是有困难了，也可以周转一下。”继母说着，把卡好好捏在手里，想了一下，她又道：“还有小桓，你爸交代我要告诉你，叫你去看一***妈，她已经来家里闹了好几次了，说我们把你藏了。”

妈？萧桓的脸一下子沉下来。

继母见状只得难为情的笑笑，劝慰道：“毕竟是你妈妈，去看看她，啊。”

萧桓别说笑，后牙槽都快磨掉了，淡漠道：“那我走了，我和一个同学约好了见面，阿姨，可能我后天就要回去了，我……我再打电话给你们。”萧桓转身要走。

继母点点头，又交代了一句：“在外要小心，照顾好自己。”

离开父亲家楼下的萧桓，走到街角停下脚步来想起他的母亲，心里就只有反感，他当然了解父亲为什么要叫他去看他的母亲，因为他的母亲又离婚了……没人管，没人爱，不就又想到他这个儿子了吗？

萧桓无奈的叹气，无奈的仰望天空……“天空”真是清晰了一会儿又变得混沌起来……人生啊！总是这样反反复复的不痛快。

自从父母离婚后，他就觉得他没有妈了，有妈好还是没妈好？像他这种情况？太难搞懂？他只能想起他妈打电话给他不是要钱就是没完没了的抱怨，何时关心过他一句？何时鼓励过他一声？甚至还不如他的继母关心他。他只能想起他妈自己有了家庭后，变得和他陌生得还不如隔壁邻居见面能打打招呼。现在不知道是她甩了人家？还是人家受不了她甩了她？反正不会是什么母子叙旧情的“好事”，他怎么会愿意去见她？比起父亲来，事实是他更怨恨母亲。

第一百二十二章

萧桓先从信用卡里提了几千块钱出来，他要去先把话费交上。

公司里可是声明过无数次，作为公司经理级别的人员手机是不能停机的，就算是过年这样的特殊时期又遇到了那么多麻烦的事，但萧桓知道，这成为不了不被罚款的借口。

他也不知道公司的老板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才，能想出那么多奇葩的规定来，他进公司快两年了，可连老板的半块影子都没见到过，到底是他的职位太低？和古时候的一个九品芝麻官类似？要见皇帝那还不比登天要难？

不过，他倒是不怎么想见会对员工提出那么多苛刻条件的老板，见了，他怕真像周明描述的那样，跟见阎王似的，会让人做噩梦。虽然这肯定是周明那小子夸大其词，但所有他们组上的人，对这个神秘的老板评价都不高，甚至是评价恶劣。

“麻烦你帮我交两百元话费。”萧桓对着柜台里的工作人员道。

小姑娘年纪的工作人员连头都没有抬，一只指甲长长的手指了指外面的自动交款机，嘴上没有一句话。

态度真差，萧桓心里不快，想他也是做销售部经理的人，接待过无数的客户，见着客户只差叫的不是爹，但绝对把客户当爹一样的对待，哪像这个人，也还算是个正经的工作，难道因为工作和工资不成正比？还是一天接待的人太多麻木了？这点鸟样。

不过萧桓认为，不论何种工作，态度最重要，工作中总是一副懒散的样子，难怪只能在这当营业员。

萧桓又走向门外，包里还没有交话费的手机无预警的响起来，他拿出一看，就知道是方明爵打来的。

“喂？明爵。”方明爵可是太神了，会帮自己交话费？萧桓心里难免相当高兴起来，他妈是谁？早他妈抛去哪个旮旯角落里去了。

“你搞什么鬼？我打你的电话停机了，我很担心你知道吗？”电话那头是方公子责怪的语气问道。

弄得萧桓这个做错事的“小屁孩”自觉挪到一处角落里，赶忙小声小气解释道：“过年交话费的地方不开门。”

方公子态度“恶劣”道：“猪啊你？”也就这妖孽总是能把他急得吐血，担心得从过年前到现在，黑眼圈与他形影不离，“要回去之前不会多充电话费吗？我已经帮你充了一万，我要随时都能联系到你，要我说你什么好？就会让人操心。”

萧桓惊叫：“一万？你充那么多干什么？我打几年都够了。”他哪想到方明爵又做了一件让他气短胸闷的事来，刺激着他的神经，条件反射的他咳嗽不止，连同一股鼻涕差点流到嘴里。

“你感冒了吗？”方公子的“温柔”回潮得快，“不是早就提醒你了？要多穿衣服，不听话回来收拾你。”

萧桓嘻嘻笑，忘了带纸，只能把鼻涕又吸回鼻子里，“还不是和你讲电话讲的。”

“那还怪我喽？我买给你的羽绒服穿了吗？”方明爵又问。

“穿了，买那么贵，不穿浪费了。”萧桓答。

“那你今天回来吗？”

“今天？你说笑吗？哪有这么快？我还有事，大概还要一个星期才回来。”萧桓贼兮兮笑着道，他是骗方明爵的，他打算后天就回去。

“你不是说两三天后就回来？不过，不快回来也好，我也忙。”没想到方明爵意外来一句。

“哦……”萧桓拉着脸应了一声，挺不高兴的，“我约了一个老同学，那就不讲了。”

“好吧！我警告你只能见男的，不要和其他人多说话。”方明爵挂电话前的这句话让萧桓小小的又兴奋了下。

就喜欢方明爵句句话都是在乎他，句句话都是宠爱他，“宝贝”可不是乱叫的，宝贝就是宝贝，就要这样来爱不是么？

第一百二十三章

纠结在去不去看母亲这个问题里，头顶的天空变得愁云惨淡，映照萧桓此时郁结的心情。父亲特意交代，还有方明爵给他的那只玉手镯……接连深呼吸了好几次，萧桓在电话记录里翻找着晴晴的电话号码，找到后，拨了过去。

“晴晴吗？”

“我不是，你是谁呀？找晴晴干什么？”

萧桓面上一惊，没想到会是晴晴的母亲接她的电话，连忙回道：“阿姨，我是小桓。”

“是小桓？好好好……我叫她，她在换衣服，你等着……”晴晴的母亲高兴道，接着萧桓就听到电话里晴晴的母亲叫着：“晴晴，晴晴，你二哥找你。”声音大得就算他的耳朵没紧贴在手机上也还是能清楚的听见。

很快，“二哥。”晴晴接电话的声音也很大，像只叫唤的翠鸟，她们两母女都属于豪爽性格的一类人。

“晴晴，你有时间吗？能出来找我吗？”萧桓问道。

“好呀，你在哪里？”晴晴答应的干脆。

“在你家附近，我在我们常去的那家小吃店等你，二哥请你吃东西。”

“好。”

听见晴晴高兴的挂断电话，萧桓放下心来，他决定不去见母亲了，就让晴晴帮他把东西交给母亲就好。

………………

等了没多久。

“二哥。”晴晴来的迅速，不一会儿就看到她站在街对面朝萧桓边大叫着边招着手。

萧桓也回应了她一个微笑后等着她小跑过来，几年不见，晴晴已经出落成大姑娘了，不再是那个整天跟在他屁股后面要他买糖的小女孩，但可爱这点依旧，活泼的性格加上她靓丽的外表，萧桓有时候看着还真不敢相信，时间一晃，他们已经变了这么多。

“想吃什么？”萧桓笑着对晴晴道。

“馄饨。”两个人几乎是同时说出了这两个字，然后互相望着对方就“呵呵”笑起来。

萧桓没想到两人的默契还在，上高中的时候，他们最爱吃的就是这家老字号小吃店的馄饨。

一人叫了一碗馄饨大吃特吃，萧桓觉得味道没变，还和从前一样，只是吃东西的心情变了，不像以前那样，只要吃上一碗好吃的馄饨就能无忧无虑一整天。

他现在的烦恼多得他都整理不过来，此刻也深有感触，不知道是谁说长大就好了，长大才是苦恼的开始好么。

“晴晴，我有点东西你帮我转交给我……我妈……”萧桓在馄饨吃到一半时道。

“嗯？为什么？”晴晴嘴里塞的满满的，大眼睛盯着萧桓一脸的疑惑，吃东西没半点淑女的样子，就连斯文也沾不上边，活脱脱的就像个小男青年一样的狼吞虎咽。不过萧桓倒很喜欢她这种无拘无束的性格，好像什么烦恼的事都和她没有关系。在一个幸福和谐的家庭长大的人就是不一样，她的父亲对她也很是宠爱，没让她受过一丁点的挫折，萧桓曾经也羡慕过她的这种家庭。

“你别问了，我……我不想……见她。”萧桓冷淡道，面前的碗里还剩一半的馄饨他已经吃不下，拔了几个在晴晴的碗里。

晴晴笑得没心没肺，说了一声“谢谢！”埋头又继续吃。

萧桓看着她，虽然他和晴晴都是独生子女，但是他小时候是真希望，母亲能再生一个像晴晴那么可爱的妹妹。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晴晴把最后的汤也喝完才道，用手背擦了擦嘴，“前久我还看见她到我妈的医院看病，好像是得了胃炎。”

看见萧桓没什么反应，晴晴又笑了笑，“算了，毕竟是你妈，去看看她，我陪你去？”这话和和继母说得一样。

萧桓抬起头看到她一脸天真可爱的模样，酝酿了半天，还是答应了，其实是他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不想去？但就像晴晴说的，毕竟是他的母亲……

第一百二十四章

母亲住的小区是外来开发商建盖的新小区，小区里共有五栋三十层楼高的电梯房，和父亲离婚，她拿了家里的一半财产，自己后来新买的这里。

电梯上升到十五楼，母亲家住在左面的153室，萧桓只在前几年来过一次，那还是在母亲再婚后没多久。谁想到才两年，她不知道什么原因就又离婚了。

晴晴按响了母亲家的门铃，没过多久门就开了，母亲站在门内，样子有些憔悴，萧桓看见，没有立刻叫她。倒是晴晴先礼貌的问候了一声：“阿姨，我和二哥来看你了。”

母亲见到萧桓，惊诧之余慢慢有些激动，笑得不是很自然道：“小桓，你回来了？”伸手就要来拉萧桓。

萧桓径直踏进门槛，没给母亲任何能亲近他的机会。

母亲家比父亲家要装修得好，因为母亲的工资也算是高，只差两年她就能退休，还有萧桓的外公外婆也常常帮衬她，她经济上不是问题。

许多不好的回忆聚在心头，总是苦涩异常，萧桓的脸上挂不上去任何表情，木头似的坐到沙发上，不发一语。

“你们两个今天都在这里吃饭，菜我早就买好了，阿姨今天做你们两个都爱吃的红烧肉。”母亲站在沙发旁道，脸上的病容还依稀可见，她消瘦了很多，比从前也更和声细语的说话。

萧桓心里面堵着，没拒绝，没同意……他在想母亲是不是会变？因为人总是随着时间慢慢老去，多尖锐的意志会被渐渐磨平，母亲是不是不再像以前那样爱计较了呢？

“你身体还好吗？”萧桓终于忍让一步，打开母子之间很久以来的冷漠，但他跳过了“妈”的称呼，只因为深刻的原因太多，他就是叫不出来。

“我？还行，还行。”被问后，母亲脸上强颜欢笑的表情浮现，缺乏生命力的目光呆望着地面，萧桓猜得到，再离婚后，母亲过的不会如意。

但萧桓一点也不关心她离婚的原因，性子要强又爱事事计较的母亲，很难有和她合得来的人，就算不早离也是晚离的下场，这点他上大学那年就预测过。

“小桓，你现在在干什么呀？你还不打算回来吗？我现在一个人，你可以回来和我住的，我可以照顾你。”母亲坐下后道，手里拿着一个红苹果削起皮来。

当着晴晴的面，萧桓不好翻白眼，不好一脸的不屑，冷笑也止住了，平常语气淡淡地道：“我现在在一家大公司上班，很忙……”

心里不停的在问：你早干什么去了？现在我已经自食其力，你才来……这些关爱对他来说早的时候没有，现在，他已经不需要……他恨母亲，恨她总是迟迟的道歉与关心，恨她的自私，他觉得母亲现在这样说，是因为母亲虚伪。

“对不起小桓，你为什么不早点来看我？妈妈很想你。”母亲把手里削好的苹果先递到萧桓手里，眼泪吧嗒吧嗒流下来，她还是先疼爱自己的孩子。

萧桓心里揪紧的难受，没有接，语气冰冷道：“给晴晴，我不喜欢吃苹果。”

可笑，叫萧桓要怎么说？他母亲连他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他从小就不喜欢吃苹果，除了苹果，其他的水果他还能吃上几口，但他最爱吃的是榴莲，虽然这个季节榴莲少，但是他一直的就不爱吃苹果，看来是母亲早忘了又或是母亲从来没有记得过。

“我明天要回去上班了。”萧桓想走。

晴晴看着他，脸上全是吃惊，母亲也看他，脸上全是生气。

“是不是你爸又说我什么？你难得回来，不能多陪陪妈妈吗？”母亲焦急地道。

“是啊二哥，你要那么快走吗？”晴晴也在问。

“我爸没说什么，是他叫我来看你的。”萧桓道。

“他叫你来看我？你别和我提他，他现在好了，娶了那个**，他是在笑我吗？我过的比他好……”母亲突然发疯一样地胡说。

萧桓也生气了，站起来回了母亲一句：“你说什么呢？说话能客气点吗？”

听见萧桓的话，母亲更加急躁起来，从沙发上跳起来：“****，你不帮我，帮那个**，你是长大了眼里就没我这个妈了吗？你……”

晴晴也站起来，走过去安抚着情绪激动的母亲：“阿姨，有什么话好好说，二哥他难得回来一趟，大过年的，走走走，我陪你去做饭。”

“不用了，我们走。”萧桓对晴晴道。

晴晴为难的欲言又止……

母亲可能也没想到自己的行为让萧桓那么快就要走，重新坐回到沙发上就不管不顾的哭起来，边哭她边道：“你现在也不管我了，你们都不管我了，是，是我的错，非要和你爸离婚，我也很少管你，但我是后悔呀，离了婚才知道你爸的好，谁知道他那么快就娶了那个女人，叫我怎么咽得下这口气，我就也就找了一个，可是那个挨千刀的还不如你爸，你现在是看你妈还不够可怜吗？你为什么这样对妈妈？你……去外面苦了多少钱？是不是都给你爸爸了，当心那个女人把你两父子的钱骗走……”

萧桓一脸无奈的听着这些怨妇才会讲的话，只想笑，什么叫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就像母亲这样，早知道现在会是这样，又何必当初那么绝情的一定要和父亲离婚？什么东西都等到失去后才知道后悔，可是后悔也晚了，他们一家人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你自己照顾好你自己，我爸现在过的很好，你不要再去打扰他。”萧桓说着，把包里的手镯和三千块钱放在桌子上，大步离开母亲的家，晴晴看情况不对，也跟着他出了门。

等电梯的空隙，萧桓回头看了一眼母亲家的房门，没有留恋……母亲的眼泪再也不能打动他。他永远也忘记不了，父母离婚的那一天，他哭着看父母出门去了民政局，母亲甚至没有回过一次头看他，连事先的一个交代和事后的一个安慰也没有，他的心早就凉透了，伤透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出了小区，萧桓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他拖着行李箱在前面走的飞快，后面的晴晴安静的跟着。

走了没几分钟，他停下，转身对晴晴道：“晴晴，你回家好了。”

“可是……”晴晴走上前去拉着他的衣袖，一脸的担心，“二哥你心情不好，我留下来陪你。”

“不用了。”萧桓拒绝道。

“走走走，我们两个去巴托喝酒，我现在的酒量可是好得很，我请你。”古灵精怪的晴晴拽着萧桓，不由分说就把他拽上了一辆路边停靠的出租车。

反正也是没事干，萧桓就当和晴晴叙叙旧也不错。他可不是借酒消愁的人，但是人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喝酒可能是一个发泄的不错选择。

两年多没有回来，西城多了好几家酒吧萧桓也不知道，他去外地读书前就不常来这种地方，工作后都只在饭桌上应酬，他不是不喜欢来，只是朋友少得可怜的他没人叫他来。

“二哥，这家怎么样？”下了车后晴晴指着眼前名叫巴托的酒吧道，“是我朋友开的，走，我们进去。”

晴晴和萧桓一人在前一人在后进到酒吧，里面装修得很是风格别致。萧桓一看就知道是以漫画为主题的酒吧，难怪晴晴要来这，她可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漫画迷。但她具体喜欢什么类型的漫画？萧桓没了解过。因为他不喜欢的东西，别人就是拿了放到他面前，他也只当没看见一样，要说他有什么爱好？那还真没有什么固定的，每一样他都沾点边，但是漫画除外，理由是他看得费力。

酒吧里的客人还不算多，西城不大，但是爱夜生活的人不少，然而那些人在十点以前是不会来这的，现在才八点过一刻，倒是萧桓和晴晴来早了。

老板模样的男人看见他两后从吧台处迎上来，见着晴晴先是一阵寒暄，萧桓当了一会儿的空气。寒暄过后老板模样的男人才慢慢打量了萧桓一眼，假装带笑地问：“晴子，你朋友？”

萧桓平静的回看了他一眼，老奸巨猾这个评价迅速在他心里生成，此人像极了他的一个客户。要说为什么他第一眼看就知道这个男人是这间酒吧的老板，那是因为此人脖子上粗得和手指一样的金项链在射灯的照射下亮晃晃的就是在说：我是这里的老板。

晴晴撇了他一眼，娇羞着回道：“是我新的男朋友，看你敢还对我有企图。”

“伤我的心了，我追你那么久你都不答应，原来是找了个帅哥，眼光不错，哥哥我成全你了，今天的酒我请。”男人拍着胸口道，看样子也才不过三十多岁，但说话的口气萧桓估计他的实际年纪要更大些。

萧桓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不好意思的笑了下，“我不是，我是……”

还没说完，“走啦！”他就被一旁的晴晴拉着去了一间包厢内。

晴晴先是要了一点吃的，然后自作主张的点了一打啤酒，看她还挺老练的样子，莫不是这种地方早混得跟在家没两样了？

“你叫那么多你喝得了吗？要是喝醉了被你妈骂你，我可罩不住你。”萧桓道。

看着装酒的那个菠萝杯，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在他上班的那个城市里都很少见有人会拿那么大的杯子喝酒了，不过是一些一口干的小酒杯。西城人酒量好他是本地人是知道的，但晴晴的酒量好不好，他还真说不准。

“哼……我妈才不会骂我呢？我又不是未成年的小女孩。”晴晴笑着时脸上的两个小酒窝深得可爱，一对小兔门牙露出来，还故意把嘴张得很大，拿起一个三明治就整个塞进嘴里，没嚼几口就吞了下去。

萧桓终于忍不住被她逗笑了，敲了一下她的脑门，“小猴子。”

晴晴笑的更灿烂了，她最喜欢萧桓这样叫她，那让她感觉到和萧桓又亲近如前。她眼中的萧桓从小到大只要闲着没事的时候，都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先是因为大哥的死，后是因为他的父母离婚，虽然她们总是在一所学校，但是自从大哥死了以后，萧桓就不常常和她在一起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