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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日落大地》原著风\/瓶邪短篇集

楼主:time_reluctant  时间:2019-11-05 15:26:12
一起摇摆!
我是温二


楼主:time_reluctant  时间:2019-11-05 15:26:12
一.
《人间四月》
见END完结

——————————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楼主:time_reluctant  时间:2019-11-05 15:26:12
1.
那时是暮春。
从西子湖畔的四月芳菲,至长白山下的风霜寒雪,道阻且长,长路漫漫。
“漫步人生路呐。”
“你酸不酸。”王胖子呼出一口气,他拉了拉围巾:“这四九城的风沙大,点不着就等会在抽,你非得和这天气怄个什么劲。”
黑瞎子嘿嘿一乐,也不在意。他捏着被风吹的皱皱巴巴的中南海锲而不舍,打火机不防风,火苗被气流顶得连个火星子都出不来:“这怎么能叫酸呢?”
他甩了甩打火机,尘土细碎的拍打在他的墨镜上。他耸了耸肩,啧道:“这叫浪漫。”
王胖子骂了一声 操,过了好一会,又骂了一声。
他嘟囔道:“去 他 娘 的浪漫,老子可不懂你们这些玩意。”
黑瞎子转了一下手中的劣质打火机,绿色的半透明塑料壳,像是被盘了包浆,泛着一种脏兮兮的带着油光的黑黄。
他笑了一声,步子迈的懒散又松垮,但落到脚底,却都是稳的。东城区的老胡同里墙瓦都泛着一层古旧的灰,在这样的天气里被渲染的沉寂,也沧桑。
“到了。”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么一句。他们站在胡同的尽头,面前的黑色木门已经有些斑驳,但门手上旧铜色的铜狮子却是考究。
王胖子在门上使劲拍了拍,震得铜狮子嘴里衔着的圆环在门板上啪啦啪啦的响。
“大花,开门!”
黑瞎子识时务的往后退了半步,就见门被推开了一个小缝,他看见了门口一扫而过的粉红色衣角,然后是手腕,指尖。
“不是让你们……”
“胖爷找你有急事,没空陪你去玩儿地道战接头,先让我进去,我有事情问你。”


2.
二道白河的夜空,安静的有些清冷。
这原本也不是登山的好时节,街上人烟稀少,他站在街头,也没显得太过格格不入。
“几间房?”
“一间。”
睡眼惺忪的女人穿着淡粉色的家居服,应该是穿得久了的缘故,衣服粉的有些泛白,连带着衣服上的图案,也仿佛是被罩了一层泛白的灰。
“给我身份证。”女人敲了敲桌子,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有些抛光,在白炽灯下微微泛亮。
“要什么房间?还剩下标间大床,还有套……”
“都可以。”
他的声音偏低,语速适中平淡,看得出是一个话不多的人。旅途颠簸累的久了的客人总会去用最简短的方式解决问题,女人也不觉得诧异,手脚麻利的将房卡递给他:“热水往右,拧到头,这边晚上的水温都不高。”
他点了点头,接过身份证和房卡,女人说完又指了指他身后贴着的告示:“如果明天要进山这边可以帮你联系司机,不过这两天降温,不一定能看到天池。”
他摇头,女人看他的态度也不在多言,只是又嘱咐了两句,就打着哈欠回了屋。
房间朝南,有窗,还算干净。他看着面前的两张床,将背包放在其中一张床上,然后打开背包,拿出了一个深漆色木制短盒。
他没有开灯,房间内唯一的光源只有窗外星星点点的霓虹灯牌。淡蓝色,微光。
其实北方的春天本来就不是和气的模样,而漫山花开罢的季节在这里映衬着的也只有光秃枝桠上的还泛着几分未褪尽的寒霜。
他曾因为一个人远赴他乡,最后却带着这个人一起还归故里。
而其实那么多的岁月,也不过是一句:
“这里的春天太冷,我带你去苏堤看桃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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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露飞鸿嗨

楼主:time_reluctant  时间:2019-11-05 15:26:12
@无定骨换梦里人姐妹

楼主:time_reluctant  时间:2019-11-05 15:26:12
3.

“你们的事情,我怎么知道。”解雨臣抬手搅了一下手中的黑咖:“如果你要找张起灵,我可以派人手。”

“我说大花,那你知道……”

“我不知道,也没办法知道。”

王胖子的表情凝固了一下。

“啧,有些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黑瞎子的声音自然的有些随意,他慢慢道:“你们一起呆这么些年,我觉得你心里未必没谱。”

“操。”王胖子抽了一口烟,闷声道:“我他娘当然知道。”

“那这就结了。”黑瞎子拍了拍王胖子:“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有些事情只有自己知道应该怎么去做。”

“你先别讲大道理,老 子不想听。”王胖子打掉黑瞎子支在他肩膀上的手,摁掉了烟蒂:

“那这事儿你们都这么说我也就看明白了,那咱就先这么着,行吧?后会有期,胖爷我先撤。”

“等等。”解雨臣站起来挽了挽袖口:“你要干什么去?”

“啧,”王胖子站在玄关拉上外套拉链,然后拍了拍手:“这不是刚才大瞎说了吗,我得干我自己的事去啊。”





4.

他做了梦。

梦里的人不知春夏,从一张青年面孔挣扎到垂垂老矣,他的一生精彩繁复,曾天真不知秋意何凉,也曾城府深重运筹帷幄。

那个人的手伸向半空,却又缓缓停住。普通人的年华转瞬即逝,他坐在那个已经年老的男人面前,看着那只手在空中停顿半晌,最后也只是落在了他的腕间。

那个人踌躇着看着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小哥,你不明白的。”他攥着他的手腕,用不轻不重的力道,不深不浅的距离。就像是用相伴多年的默契无声的传达着无可奈何的不甘心。

“你不明白。”他重复道。

他看着这个人,窗外阳光明媚和缓,带着几分失真的仓皇。

他突然发现,这不是梦。

这是曾经发生过的,但却来不及挽留的,已经存在于过去的现实。

那样的现实,满是遗憾。

“吴邪。”

他用另一只手覆上那只停留在他腕间的形容枯槁的手。他突然想说什么,但却没能来得及说什么。

他看着这个人的面孔从垂垂老矣缓缓归至年少。他映着光,映着春风,笑的天真又明朗。

“小哥。”他笑着松开了手,身后的床头钟摆滴滴答答转得飞快。他笑着,有些释然,又有些无奈。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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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上珠峰,这几天随缘一下,慢慢搬。

楼主:time_reluctant  时间:2019-11-05 15:26:12
5.
窗外已日上三竿,阳光大把大把的铺满房间,炽热得有些灼人。
张起灵收拾好背包,他清醒的迅速又果断,在春光满地的人间冷漠到残忍。
去山脚的吉普车颠簸的很厉害,他靠在车窗前,身前抱着的是曾经温热的生命。
那是一个他用了近三十年的时间陪伴等待的人。
可惜世间的一切皆有定数,他能给的也只能止步于此。他可以陪伴一个普通人走过一段漫长而短暂的一生,但他无法让这个人因他放弃自己原有的生活。
有些东西太过于沉重,有人经历了太多的告别。有人不甘,有人等待,有人遗憾,有人身不由己。
“我不敢奢求太多,只希望你可以记得我。”
他想了很多,他们一起走过了这样多的年岁,这对张家人来说也并不是一个可以忽略的数字。这样的经历需要太多的力量,无论一个人的人生有多长,都是如此。
就像同样一瓶水,有人只需用一天饮尽,但有人需要用三天,十天,甚至更久。他们所拥有的都只有这样多,但力量用尽后的人生就只余苦难。


6.
王胖子坐在大巴车最后一排嚼泡泡糖。
这边的小卖部只有十几年前的口味,包装陈旧,生产年限更是不可考据。长途大巴经停的站地少,又禁止吸烟,他不得不找点东西打发时间。
刚上来的老大爷背着一包土特产站在过道中间嚷嚷,王胖子被那一大袋子东西怼了几次怼出了脾气,他把嘴里的口香糖往怼到他脸上的蛇皮袋子上一摁:“我说大爷,您能往前走走不?”
东北大爷气性大,回头就一句:“你 他 妈 嫌挤你过来?我坐着你站着好使不?”
王胖子被老大爷的无耻震惊了一下,他一把推开了那袋子,大骂道:“您 傻 逼 了吧?做梦呢?”
老大爷被他推了一个踉跄,回头大喊:“你 他 妈 是疯了!打老人呐!”
“我 操!”王胖子咂了咂嘴:“您多大了,您犯得上吗?”
“我都六十几的人了你这么推是想要了我的老命啊?你缺不缺德,伤不伤良心?”
“我 操 你 妈。”王胖子从口袋里摸出身份证大喊了一声:
“我可去 你 妈 的,老子比你岁数大。”

楼主:time_reluctant  时间:2019-11-05 15:26:12
9.

暮春时节的雪带着一股子乍暖还寒的倔强,空气中的凉意虽然不够彻骨,却也能让人打个寒噤。

天色微晚,王胖子拍着肚皮和屋里的东北男人们喝了几两酒,身体就也跟着热乎了起来。

“老哥你这时候是来干嘛的?这雪下成这样,这几天怕是都上不了山了。”

王胖子点了几斤狗肉,在这种时候,碰杯声一起,话也就多了起来:“来找一兄弟,他那人,出得去回不来的,得有人等他。”

“诶呦,那你这恐怕有得等了,这天气来山里,咋的,是心情不好啊?失恋了?看老哥你这年纪也不像,是家里出啥事了吧?”王胖子一杵筷子,也不避讳:“对,家里有人去世了。”

“诶。”对面的中年男人叹了口气:“都这年纪了,该看开也看开点吧,咱都半截入土的人了,都是迟早的事。”

王胖子啧了一声,也没多说,就又是一举杯。

酒过三巡,他吆吆喝喝的出了门,街上的空气潮冷,雨雪纷飞,雪花在四月里站不住,落了这么久也只有路边被水汽沾染的漆黑尘土的一点白尖。

手机在怀里震动了一下,他有些微醺的去摸,看屏幕里弹出的对话框还是他很多天前发出去的那句:

“你在哪呢,我去找你。”

他的视野有些模糊,只能看得清在一分钟前有人回复:

“好。”







他抬手拨过去电话,那边的声音夹杂的风雪,王胖子絮絮叨叨的讲了一些路上的趣事。

他讲了很多,却也不口干舌燥。他原本并不操心这些事情,也没想过要去管。但到最后,不是不得不管,而是很多事情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算不清了。

他以为他们友情搞够了就搞一搞亲情,谁知道有人背着他在私底下搞爱情。

“诶。”他撮了一口烟:“以后想没想好去哪里?不过我听说西湖边上的桃花开了,那边是真暖和,花开的也早,是个好地方。”

电话对面一片寂静,他站在路灯下,就看见在大雪纷飞的春夜里,有人从黑暗中走来。

那个人不见暮雪白头,也并未情形萧索。

他看起来平稳而安静,就好像在多年前自雪山而下的少年。

他是张起灵。曾不谙世事,也坚定从容。



他走向人间,并永不回头。







—END—


题记还有一句,记在末尾。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楼主:time_reluctant  时间:2019-11-05 15:26:12
二.
《他人即地狱》
见END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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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铁三角感情观/王胖子相关/胖云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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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美的是遗言,最丑的是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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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想让我干嘛,你说明白。”胖子站在阳台上打电话,语气罕见的比较低沉。我坐在客厅给小哥分了杯茶,他拿起茶杯,看了我一眼,又看向胖子。


“行,我过去,那就先这样,没什么事我就挂了。”胖子的语气的确不对,但是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对小哥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胖子挂了电话面无表情的从阳台回来,二话不说端起小哥面前的茶一饮而尽。我示意小哥在给他拿一个茶杯,然后问胖子:“你出什么事了?”


胖子有些不耐烦的把手机递给我,让我自己翻,我顺着他的短信记录看了两眼,给了他一个疑惑的眼神,他把手机从我手里抽回来:“咱也不知道,这好几年不联系了她还能找着我,那你说我能咋整。”


“潘家园的那个?”我喝了口茶,回想了一下。就胖子的短信记录来看,刚才和胖子通电话的女人,应该就是胖子前些年的一个相好。


我记得这个女人好像是年轻时候在潘家园倒腾蜜蜡发了家,是个挺厉害的人。那几年胖子和她有生意往来,所以联系的颇为密切,结果后来生意没做成,那女人倒是对胖子动了心思。


这个人我也见过几面,长得年轻,性格泼辣,虽然挺漂亮,但并不是胖子喜欢的类型。


前些年我一直忙于奔波老九门汪家和闷油瓶的那些破事,对胖子的感情经历也没有太多了解,只知道他们应该相处过一段时间,但是没多久就分开了。


胖子沉默不语,我拿过他的手机,点亮了屏幕:“她既然说想让你去看看她,那你就去吧。四十多岁的女人了,举目无亲的,做了手术没人陪,也挺可怜。”


胖子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他在想什么,这女人前些年对他很不错,只是人的感情从来都没办法勉强,胖子这个人虽然看起来豁达,但最怕欠情债。


“……行。”胖子打了个响指,又拍了拍桌子,才又憋出来一句:“你陪我过去。”


我差点被我自己的一口唾沫星子呛过去:“什么玩意,这种事情我跟去算什么——”


“我就是不想让她误会,天真,”胖子表情沉重的隔着茶几拍了拍我的肩膀,感叹道:“胖爷也是没办法。”

楼主:time_reluctant  时间:2019-11-05 15:26:12
301医院离我们不远,开车过去也就十几分钟的路程。胖子这车开的火气奇大,喇叭声一路就没停过,我和闷油瓶拎着一堆水果牛奶坐在后面,也是相顾无言。


胖子说这个女人联系他说自己这段时间做了个小手术,但是这两天伙计回了盘口,没人陪。女人大都感性,她在这空档又听说了胖子人在北京,所以就联系了胖子,想见一见他。


胖子的性格我们都知道,出了这种事情只要联系到了他就不会不管。但是这种关系毕竟还是尴尬,他带着我们过去,一是为了好脱身,二也是为了避嫌。


我们这些人对北京的医院都算是轻车熟路,找到病房并没花费什么时间。那女人也算是个富商,住的单人病房有直达病区的电梯,我们让胖子先进,站在门口等了几十秒,才慢腾腾的拿着东西跟了进去。


我和那个女人见过面,她靠在病床上看到我就笑盈盈的喊了一声小三爷。我已经很久没听别人这么叫我,心里不由得一软,动作也放轻起来。


“身体怎么样了?”我冲她笑了笑,把手里的东西放在窗台下的会客桌上:“听说你动了手术,我和胖子顺路,就一起来看看你。”


她抿了抿嘴唇,看着我们的表情就有些暗淡,但也还是笑道:“就是一个小手术,没事儿。”


“那就好。”我给胖子使了个眼色,胖子用他那能唱十八摸的灵活眼神坚定的让我们坐下,气氛太过尴尬,我坐在一边无所事事只能边削苹果。


胖子坐在她床头东一句西一句的瞎扯,我和闷油瓶用一人削一圈苹果皮的方式努力打发时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即便如此,坐在旁边实在太没眼色的我们也还是逃不过天道轮回:


“那你去问天真呗,他去的地方比我多——”


“啊?”我被突然莫名其妙的点了炮,胖子用另一只手在床底下比划着让我救场,我给了他在桌子底下比了一个跟我有什么关系的手势,但是救场如救火,既然被点了名,我就不得不接上胖子的话茬:


“嗯,对,嗯。我们去过的地方的确挺多的,你想听什么?”


她有些嗔怪的看了胖子一眼,才捂着嘴笑道:“坐了这么长时间,你都不给我介绍介绍。”


胖子敷衍的啊了一声,她也不在意,拿起手边果盘里的苹果递给了闷油瓶:“不好意思啊,刚才一直在等他介绍你呢,谁知道他忘了。”


闷油瓶在关键时刻的控场能力还是很可以,他扫了胖子一眼,先是说了一句没关系,又对那女人道了句:“谢谢。”


胖子一脸临表涕零不知所言的给闷油瓶竖起大拇指,我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示意他别在继续牵连无辜有事没事赶紧完事。


“其实我见过你。”那个女人又仔细看了几眼闷油瓶,才慢慢道:“你……就是胖子的那个朋友吧?”


闷油瓶神情寡淡的看着她,胖子在旁边就有些莫名其妙:


“什么时候到事儿啊,你什么时候又见过小哥了?”


“你的事儿又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她弯起眼睛冲我们一笑,倒是有了几分温柔的样子:


“不过你说你带你的朋友来看我,自己就没什么话对我说吗?”


这话就是正经的在下逐客令了。


毕竟是胖子自己的事情,我们在管也能力有限,再说我们在这杵着不走,本来就是不懂礼数在先。闷油瓶是个聪明人,他冲我一点头算是示意,我顺坡下驴的拍了一下胖子后背:


“我们出去抽根烟,外面等你。”

楼主:time_reluctant  时间:2019-11-05 15:26:12
北京市区的禁烟令一直都很厉害,我们漫无目的在楼下转了几圈,这些年我的烟瘾已经没有很严重,就也抽的少了很多。


反正是为了多活几年。


闷油瓶这个人很少能对人情世故产生什么具体看法,大概也是活的久了,什么都见过。他的语言沟通能力一向很薄弱,所以和他在一起在没必要的情况下其实保持安静是最舒适的选择。


我和他坐在住院部旁边的花坛上晒了一会太阳,医院这种地方,将生死两个字写的太大,我估计闷油瓶应该不会喜欢这种地方。


其实我也不喜欢。


历经过生死的人,都不会愿意再回味其中的苦痛。


我们又在楼下呆了一会,估摸着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就和闷油瓶一起准备上楼。单人病房区比较偏僻,我怕走错方向,就在护士站确认了一下病房号。


“往右直走就可以。”


我比了一个OK的手势:“谢谢。”


闷油瓶正站在我身后观察住院区,我喊了他一声,刚准备往病房走,就听见另一个小护士叫住我们:“你们是那个病房的家属吗?”


我啊了一声,虽然有些尴尬,但还是点了点头:“我们是来探病的朋友。”


“是这样,病人在这里有几份药需要家属来取一下,如果你们方便的话也可以给她带过去。”


我想了想,反正也是举手之劳,就道:“可以的。”


护士在护士站后递给我几个药盒:“服用剂量次数大夫都已经在上面写好了,你直接给她就可以。”


我随手翻了翻药盒,都是英文。


医嘱在了最后一个药盒背面写的龙飞凤舞,不过还没等我细看,闷油瓶就突然伸手抽走了它。


“怎么了?”


闷油瓶拿着药盒端详了片刻,我被他弄的有些莫名,就又凑过去仔细的看了一眼药盒上的医嘱。黑色碳素笔的字迹大多已经被摸的花了,只有隐隐约约的几个字能勉强看清。


“……癌。”


我抬头看着他。


闷油瓶没什么表情,他抬手遮住了药盒有字迹的那一面,平淡的递给了我。


我接过药盒默默良久,想了想,震惊惋惜,百感交集,最终也没法形容现在的心里。


人的生命这样脆弱,我和闷油瓶相对沉重的走到了门口,就突然间想到了一个问题。


“应不应该告诉胖子?”我问他。


他看了我手中的药盒一眼,又看着我,沉默了片刻,然后将我手中的药盒接了过去。


“小哥?”


他对我摇头。


我倚在门边叹了一口气,刚准备在说点什么,就听见里面的谈话声突然以几何倍数大了起来。


“你就不能说句好听话哄哄我吗?”女人的声音带着特有的尖细,然后是胖子有些不耐烦的语气:“那您想听什么?我人也来了坐也陪了还把我那俩兄弟撵出门口晒太阳,你还想让我干啥?胖爷我没对不起过你吧?”


我有些尴尬的站在门口,虽然这是胖子的墙角,但有些东西别人还是不好听的。


“我想听什么你不知道吗?”那个女人的声音已经开始变的哽咽:“这些年我到底算个什么啊?”


胖子的声音也开始变的认真:“行,那你想听我就说呗。当时跟你我没开玩笑,刚开始的时候也是想好,但是咱俩不合适这也是事实,而且我对你也的确——”


“啪嗒。”


闷油瓶突然推开了房门,动作快的连给我反应的余地都没有。


胖子站在病床前一脸懵逼的看着他。


靠坐在床上的女人哭的梨花带雨,这场面简直尴尬的让人崩溃,我的脑子在那一瞬间转的飞快:


“盘口上出了点问题,小哥急着找你。”


胖子有些呆滞的哦了一声,看起来还没完全反应过来,闷油瓶侧手将药推到了我身后的平台上,我非常发挥演技的掏出手机递给胖子:“你们继续。”


胖子冲我们摆了摆手:“算了,咱先走吧。”


我有些愧疚的看了女人一眼,胖子弯下腰给她掖了一下被子,冲我们打了个回家的手势,就头也不回的往门外走。


那个女人有些狼狈的拢了拢头发,在胖子走出门口之前,突然声嘶力竭喊道:


“我知道你心里有人,可是都过了这么多年了,我就不行吗!”


胖子的脚步顿了一下。


毕竟认识了这么多年。我知道,他还是心软的。


“你先好好休息吧,等我哪天有时间的……在去潘家园看你。”


女人愣了一下,然后又哭又笑的抹了一把脸:


“行,那我等你。”

楼主:time_reluctant  时间:2019-11-05 15:26:12
我们一路沉默着走回了停车场。


没有人想说话,就连胖子都罕见的在盯着一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坐在台阶上抽了一会烟,我和闷油瓶用眼神交流了一下想法,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其实挺无解,我对“无意间发现别人的秘密”的这种事情,其实并不太会处理。


我能做到的,无非也就是摊牌或者闭嘴。


“诶,对了,”胖子的声音打断了我们无声的交流:“刚才到底有啥事儿啊?”


我啧了一声,掩饰道:“这不是怕你们吵起来。”


胖子扫了我两眼,支着手弹了一下烟灰,又看向闷油瓶,但最后也没说什么,只是道:“行吧,”他摁灭了烟头,拍了拍衣服站起来:


“事情也算圆满解决,咱先好好撮一顿去?”


我含糊的应了胖子一声,在站起身的时候轻轻敲了一下闷油瓶手背,他不动声色的看着我,最后在上车的时候才在我手心回敲了几下。


这个意思我明白,他在告诉我 “保持沉默。”




晚上的时候胖子喝了很多酒。


他平时不是一个会借酒消愁的人,我们这些盗墓贼在某些方面的想法其实很像。这些在刀口舔血太久的人都明白,只有缅怀才需要悲伤。


我知道他在想谁。


胖子又给我们满上了一轮酒,他有些语无伦次的在东拉西扯一些天马行空的东西,各种不靠谱。但是我也知道,有些事情他不愿意说,我们就不能问。


我知道缅怀需要陪伴,而我们能做到的,也只有陪伴。


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感同身受,我在胖子的劝酒十八轮中除了舍命陪君子也没有什么别的好办法。


胖子东倒西歪的哈哈哈了不知道第几轮,最后他靠在闷油瓶身边小声嘟囔,声音囫囵,但我也还是听清了:


“其实小哥,你今天……”


胖子的话没有说完,但是他的意思我听得懂。


闷油瓶从来都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


我们都知道。


闷油瓶没什么表情的伸手抽出了胖子的酒杯,胖子嘻嘻哈哈的笑了两声,又过来抢我的:


“小哥你这是啥意思,来来来,咱们继续,继续。”


我把酒杯藏在身后,用眼神示意闷油瓶该怎么办,胖子顺着我的眼神,也回头看闷油瓶:


“说吧,小哥。”


他端正了表情,晃晃悠悠的坐回自己的地方夹了一口菜:


“你肯定有话要说。”


闷油瓶对他摇了摇头,在胖子的注目礼下沉默了半晌,最后才终于开口。


“胖子。”


他道。


“善始善终。”


胖子夹菜的就手一顿。我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诶。”


胖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我有点喝醉了,先去睡了。”他摇摇摆摆的站起来:“去睡了去睡了。”


我把藏起来的酒杯放在桌子上,连忙冲他点头道:


“快去睡吧,剩下的我和小哥收拾。”


他晃悠悠地往前走了几步,又突然折了回来,拍了一下闷油瓶的肩膀,又冲我打了个响指:“我……嗯。”


胖子拍了拍脸,又飞快的揽了闷油瓶的肩膀一下:


“小哥,谢了。”

楼主:time_reluctant  时间:2019-11-05 15:26:12
收拾完桌子,我就在和闷油瓶坐在阳台上发呆,窗外的夜很深,但是没有星星。
我有些微醺,脑子被风一吹,不知怎么,就突然想到了一段山歌。
这首不知名的调子带着多年间的那些朦朦胧胧的过往,那旋律又清又亮,快活像是个十几岁的姑娘。
我想着,却也只能哼唱出短短的几句。
闷油瓶坐在我身边,等我转过头的时候,才发现他在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我冲他笑了笑,就问他:
“你记得?”
他没有说话,但是我看得出,他记得。
“她给你唱的时候,胖子录了很久。”
我哈了一口气,关上窗户:“云彩去世的那年,还不到二十岁。”
闷油瓶点了点头。
我想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粗砺,灵活,布满枪茧伤痕。
这是一双盗墓贼的手。
我们已经过去了太多年,十五年前的云彩早已离开,但是十五年前的吴邪,也已经不在了。
我还记得在巴乃,胖子每天都会坐在溪边等云彩从山里回来,我和闷油瓶就在旁边的树荫下乘凉。等姑娘回来,胖子就会和她开玩笑。
少数民族的女孩子天生爽朗,有的时候胖子不小心扯散了她的辫子,她就起身离开不和胖子玩了。等胖子不闹了去哄她,她就会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俏皮的揶揄他:“侬不啦,得说好听话!”
胖子就嘻嘻哈哈的投降夸她:“你最漂亮,云彩最漂亮好嘛!”
如果她生气了,就会气势汹汹的拍胖子的肚皮,然后不理他。等胖子在去哄,她就会小声的道:“我还在生气,还不行啦。”
这时候的胖子立刻就会三指并拢立正指天:“我再也不扯云彩辫子也再也不惹云彩生气,我错了,我发誓。”
他开玩笑般的说过很多俏皮话,也发过很多誓,只是后来的姑娘再也回不来,也在也不会知道嘻嘻哈哈的胖子开过的那些不靠谱的玩笑,都是认真的。

时隔半年后小花来雨村收账,闲聊中也和他谈到了那个女人。小花说那女人在北京也算是号人物,我问一下他近况,小花就摇头,告诉我人在几个月前没了。
我旁敲侧击又的问了些问题,小花和潘家园档口来往不多,只知道是病逝,现在那女人的盘口是照顾过她的一位伙计在管。
胖子至今为止也不知道这件事。
他这个人洒脱,过去了的人和事很少会深究,后来我告诉了小哥这件事情,但他也只是沉默。
“你怜悯过她。”我想。善始善终这句话,他或许并不只是说给胖子听。
可是感情这种东西,本来就没道理可讲,不爱你的人,你也永远等不到。
“你认为虚无缥缈的希望和冰冷现实的绝望相比,你会选择哪一个?”我问过他这样的问题。
“不是每个人都拥有选择的权利。”
闷油瓶告诉我:
“但是选择什么,都没有错。”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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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假的是眼泪,最真的看不见。
其实真假生死爱恨情仇,谁又能真的分得清楚。

楼主:time_reluctant  时间:2019-11-05 15:26:12
👀

楼主:time_reluctant  时间:2019-11-05 15:26:12
三.
《艳阳》
见END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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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相关/甜还算不上但应该是暖文/铁三角日常向

楼主:time_reluctant  时间:2019-11-05 15:26:12
霜雪落满头,也算共白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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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几天?”


隆冬腊月,我在三更半夜被人从酒店拖出来陪他们喝啤酒,结果听到坎肩报的日期,直接被气的一愣。


“七…七天,”坎肩比了一个七的手势,然后飞速递给了我两串烤羊肉串:“一个星期,最晚一个星期,老板。”


“你不用这么急着堵住我的嘴,”我一把抽过他递来的羊肉串,扔在了托盘里:“该挨的骂你少不了。”


我在桌布抹了一下手上沾的油,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我是退隐了,不是死了,告诉他们,别考验我的耐心。”


王盟急急忙忙的递给了我两张纸:“擦擦手,老板您先擦擦手。”我扫了他一眼,他谄谄的冲我笑了笑。


我在吉林地头一直有生意往来,前些年手脚伸得太长,有些东西犯了忌讳。这几年虽然都有小花看顾,但有些敏感地带,还得需要我自己出面解决。


这次的事情原本也是小花交涉,但是吉林的上家在前段时间进了局子,小花对我以前干的破事了解不多,为了保险,就让我先过来探探时局。


其实事情说麻烦也不麻烦,就是当家的被逮了,底下的人不作为。不过听说也没什么大事,人过几天应该就出来了,所以坎肩打听到消息的意思,是让我在等等。


王盟一脸无辜的看着我,我对他摆了摆手,让他先通知小花。现在我不应该在这种场合出现太频繁,那些人成不了什么气候,小花自然会处理。


但是我还是要出个面。


不过现在又要拖上一个星期。


我比较烦躁,因为在长春呆的实在没事干,原本想去北京找胖子,但眼下又买不到票。


半夜回酒店,我搜了搜临近的行程,发现这两天除了吉林省内一些经停的车站,唯一还算能买得到票的城市,差不多就只有附近的哈尔滨。


反正也是消磨时间。我想了想,就在离着最近的时间点买了票。


我这几年睡的都不多,早起对我来讲也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哈尔滨离长春不远,坐到站也没觉得花费了多少时间,北方的冬天一向冷的很诚实,我从雨村走的匆忙,身上套着衣服的还是胖子的羽绒服。他的衣服我穿着大,冷风一吹就能从尾椎骨透到后脑勺。


哈尔滨我只在大学的时候来过一次,现在一想记忆早已经很模糊,我在车站门口买了张地图,坐在出租车上看了两眼,想了想,告诉司机:“先去中央大街附近。”


司机在倒车镜里扫了我一眼:“南方人?”


我嗯了一声,搓了搓手,司机哟了一嗓子:“看你穿那么厚,就不像本地人。”


“啊?”我有些失笑:“为什么啊?”


司机等在红绿灯路口点了一根烟,哈哈笑道:“你在这捂的多厚都一样,在暖和也暖和不了哪去,就不如‘美丽冻人’啦,还能轻巧点。”


我也跟着笑了一会,东北人大都健谈,和司机扯了一路,倒也真不觉得有那么冷了。

楼主:time_reluctant  时间:2019-11-05 15:26:12
今年的雪很大,在马路边堆的有人高。我在防洪纪念塔附近找了酒店,司机说这边好玩的多一些,街口附近都是商场,没什么东西。


我在酒店里给胖子发了个定位,他起的晚,估摸着还在睡。我无聊的订了份外卖,就开始收拾东西,整理到一半的时候犯懒,就打开了电视。


哈尔滨这几天都有雪,等胖子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开始零零星星飘起了雪花,他在潘家园还有铺子,所以每年在年底的时候都需要回去看看。


“你那边怎么样?”


我给他发了条语音,他看起来应该很闲,秒回我道:“啥事没有,都挺好,你的事解决了没?”


我给他回了个听天由命的表情,道:“就那样吧,接下来就看小花,反正现在我就是给他打工的。”


胖子给我发了一段长达三十秒的笑声,告诉我:“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我想象了一下他的表情,缓慢的在手机上打了一个滚字,然后把手机丢在床头,开始发呆。


一个人的时候时间总会过的很快,我放下手机在床上半梦半醒的躺了一段时间,等彻底清醒过来以后,居然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和胖子下午的聊天记录还在首页,我翻了一眼他最后的回复,是一串哈哈哈的表情包。


死胖子。我对着屏幕骂了他一句,然后打开了台灯和电视。


人在陌生环境下的夜晚中醒来会很有些孤独寂寞冷,我看了一眼时间,先给胖子回了一条微信,然后开始百般无聊的翻着聊天对话框。这个时间对于我们这种年纪的圈子来讲已经不是很早了,贸然打扰别人也不是很好。我翻了一会,突然翻到了一个胖子以前建的群,群名 很 骚 气,叫“坚挺金刚大三角”。


群里只有我,胖子,闷油瓶三个人,这个群建的其实很早,只不过很少有人在群里说话。


我眼下很闲,刚睡醒的人精神都比较亢奋,恨不得把能骚扰的人都骚扰一下。我在群里随手发了个表情包,然后问了一句:“有人在?”


并没有人回答,不过我也不奇怪,胖子睡的早,闷油瓶又不经常看微信。我等了几十秒,看没有人回复,就关闭了对话框,继续往下翻。


大概又能过了几分钟,我正在翻一个菩提子交易群的时候,群对话突然顶了出来。


我点开看了一眼,是闷油瓶回复了一句:“嗯。”

楼主:time_reluctant  时间:2019-11-05 15:26:12
回归,更新。

楼主:time_relucta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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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瓶邪

发表时间:2019-07-25 04:17:00

更新时间:2019-11-05 15:2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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