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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小毛毯》(沉稳总裁攻×贫苦懂事受)

楼主:小安的向日葵  时间:2019-03-14 08:55:37
16.

文斓正坐在桌前看文件,门外匆匆忙忙闯进来一个人,他抬起头,见许瑞溪捂着嘴,一脸惨白地往卫生间跑。

“慢点。”他叮嘱道。

他的办公室分了里外三层,外围是小周和许瑞溪的位置,中间办公,最里面还有一间带卫浴的卧室,供他中午和加班时休息。

文斓站起来,走了没两步,就听见里面传来呕吐的声音,他接了一杯清水敲门进去。

“咳咳……”许瑞溪扶着马桶,把早上吃的东西呕了个干净,整个人脱力地靠在墙壁上。

文斓将他扶起来,把水递给他:“漱漱口。”

许瑞溪吸了吸鼻子,乖乖照做。

文斓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了毛巾,给他擦干净脸:“难受吗?要不要躺一会儿?”

许瑞溪吐得眼眶湿润,摇了摇头:“对不起。”

“这有什么对不起的,倒是你,好像有些日子没吐了,今天怎么了?”

许瑞溪没好意思跟文斓提刚刚被人撞了一下的事情,怕明天就不让他来了,只说:“可能不太适应吧。”

文斓把他扶到床边:“这是我的床,你睡一会儿,等会儿叫你起来吃午饭。”

许瑞溪歪头,小声说:“哪有老板让员工工作时间睡觉的?”

“你现在不是我的员工,”文斓摸摸他的头发,用极具诱惑力的低沉嗓音说,“是我孩子的爸爸,听话,嗯?”

许瑞溪拗不过他,只好应了。

小卧室里没有睡衣,许瑞溪换了一件文斓的衬衣,衣服很宽大,一直遮到他腿根。

“别忘了叫我啊。”关门前,许瑞溪不忘说。

文斓帮他带上了门。

兴奋了一上午,一挨着枕头,许瑞溪的疲惫感顿时如洪水般袭来,很快陷入了深睡。

中午,小周从楼下打包了饭菜上来,左右没见着许瑞溪的人影:“人呢?”

文斓抬头看了眼:“你吃吧,他在睡。”

小周了然,把饭端去了茶水间。

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许瑞溪听到屋外有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

“我只是来送张邀请函,你不用这样板着脸吧。”一个熟悉的女声隔着门传进来。

许瑞溪听到这个声音,一下子清醒过来。这不是上次给文斓打电话的人吗?

他立刻竖起耳朵。

“公司的事是我爸的决定,他觉得我们耗的时间太久了,我今天来,其实也是想问问你的想法,你最近好像对我格外冷淡,怎么,有新欢了?”

“你过来只为这件事吗?”文斓声音放得很低。

“我就问问,你这么严肃干什么,”那女声里带了一丝笑意,“有新欢也没关系啊,我又不介意,男人嘛,我还不知道你。”

“邱露。”文斓的声音里满是警告。

“好吧好吧。”那声音的主人似乎是站了起来,“我走就是了。”

许瑞溪躺在床上,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隔着一道门,他却有种被人注视的感觉。

屋外有几秒钟的安静,过了一会儿,高跟鞋声朝这边踱了过来。

“我借你的洗手间补个妆。”

门就对着床,许瑞溪受了惊吓,忙把被子扯过来,盖住自己裸露的大腿。

门把手一阵松动,门却没有开,仿佛被人强行制止了。

邱露站在门前,盯着文斓横在门前的手腕,干笑了一声:“怎么?难不成里面有人?”

文斓没说话,办公室里安静得仿佛能听见呼吸声,就在两个人沉默对峙时,一门之隔的卧室里,突兀地传出一声东西摔落的轻响。

这声音不大,屋外的两个人却听得格外清晰。

邱露僵硬地松开手,直直地看着文斓,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一些端倪来。然而她失败了,文斓岿然不动地站着,半垂着眼,自始至终都没有露出任何表情,只是沉默地挡在门前。

“原来如此……”邱露失笑,接着转身,踩着高跟鞋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等人已经看不见,文斓这才敲了敲门,开门进去。

房间里,许瑞溪像只大粽子似的,用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看见文斓进来,警惕地往他身后瞄了一眼。

“吓成这样?”文斓走上前,把许瑞溪捞出来,“出来,别闷坏了。”

“她是谁啊……”许瑞溪把被子扯开。

“是谁都不用怕,”文斓把他弄乱的头发整理好,“我们证都领过了,你怕什么?”

许瑞溪这才反应过来:“哦……”

“好了,起来洗个脸吃饭吧,你不饿,孩子也该饿了。”文斓弯腰把掉在地上的抱枕拿起来放好。

许瑞溪背对着他换衣服,红着脸说:“下次我去椅子上睡吧。”

文斓走到门边,试了试门锁:“不用,放心,不会再有人进来的。”

许瑞溪扭过头,见文斓始终低着头,眼神晦暗不明,不知道在盘算什么,那神情于他而言有些陌生。

下午,许瑞溪待在办公室里看了会儿书,快下班时,他接到了张宇星电话。

“中午说等你吃饭,你怎么没来?”

“对不起,我睡过了……”

“大中午的睡什么觉,晚上下班一起去喝酒啊。”

许瑞溪下意识看了眼玻璃那边的文斓:“嗯……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中午喊你吃饭你也不来,晚上喝酒又不去,怎么,现在成总助了,约你吃个饭都不行了?”

“不是的……我……”

文斓抬头扫了他一眼。

许瑞溪:“那你等等,我得请示一下文总。”

“你下班他还管你?”

许瑞溪不知道怎么跟他说,支支吾吾半天,张宇星没那个耐心听他解释,直接说了句“下班见”就把电话挂了。

“怎么了?”文斓问他。

许瑞溪揪着手指头:“张宇星约我下班一起去吃饭。”

“张宇星是谁?”

“是我大学同学,一个寝室的。”

“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过。”

许瑞溪想了想,把之前面试时遇到张宇星,到上午再次偶遇他的事情说了,唯独省略了被撞了一下的部分。

文斓听罢,眼中若有所思,问他:“你想去吗?”

“还好吧……”许瑞溪说不上来,他天生就不会拒绝人,和张宇星同寝室四年,帮他带饭也好,占座也好,洗衣服打水也好,只要对方开了口,他几乎从来没拒绝过。现在张宇星说要跟他吃饭,他自然无法说不。只是,本来是定好要跟文斓一起回家的,现在爽约,他同样做不到。

于是只好站在原地,左右为难着。

“那就去吧,是应该聚聚。”文斓看着他说。

“那您不要紧吗?您都让文姨给我准备晚饭了。”许瑞溪担忧地说,生怕文斓不高兴。

文斓笑了,在抽屉里翻了翻,拿出一叠代金券递给他:“聚餐可以,喝酒就免了,去西街那家料理店吧,那是我一个熟人开的。”

许瑞溪接过,上面是一家新开的日料店,离公司不远。

“吃完饭给我打电话,我让小周去接你。”

“谢谢你文先生。”

文斓只是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发。

TBC



楼主:小安的向日葵  时间:2019-03-14 08:55:37
【尊敬的张宇星先生,您的丑团专送豪华便当下单成功,骑手已到店,预计还有两章左右送到,请耐心等待。】——by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文先生

楼主:小安的向日葵  时间:2019-03-14 08:55:37
18.

回到家,文斓察觉许瑞溪的情绪一直很低落,虽然他一直在笑,但在文斓看来,那瞪圆眼睛抱着食盒的模样,简直就像一只强打起精神的睡鼠。

睡前,文斓给这只睡鼠洗澡。

其实许瑞溪早就学会用浴室的热水系统了,文斓怕他摔着,每次都会跟进来帮忙。

许瑞溪泡在热水里,把晚上吃饭时的事跟文斓说了,看得出来,头一次自己出去吃饭点单,他还是非常新鲜的,除了在说到结账付钱的时候——

“怎么不说了?”文斓问。

许瑞溪缩成一团,摇摇头。

每次文斓要抚摸他的肚子,许瑞溪虽然害羞,但都会乖乖敞开肚皮给他摸,今天也不例外,文斓深深地感觉到自己可能是完蛋了,他第一次知道摸肚子原来会上瘾。最近天气转凉,文斓没敢耽搁太久,怕人着凉,洗干净拿毛巾一包,直接叼床上去了。

洗完澡吹好毛,这只睡鼠还没缓过神来,文斓拨弄了下他蓬松的头发,好笑道:“怎么了?”

许瑞溪扭过头,无辜地望向文斓。

文斓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声,递给许瑞溪一个抱枕,放缓了声音:“下次他再约你,你还去吗?”

许瑞溪摇头:“我今天……本来也不是很想去的。”

“不想去,又为什么要去呢?”

“我怕不去,他不高兴。”

文斓的语气颇有些语重心长:“那你今天,花钱请他和他的朋友吃饭,你觉得他们会高兴,会喜欢你吗?”

许瑞溪抬头,完全没注意到文斓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我……不知道。”接着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涨红了脸,“不会吧。”

“这就是了。”文斓说,“那我们换一换,如果你是请我吃饭,我会高兴吗?”

许瑞溪微微一愣。

文斓没等他回答,直接说:“猫先生会很高兴,你知道为什么吗?”

“可我今天明明爽了你的约。”许瑞溪小声说。

“所以……”文斓柔声说,“喜欢你的人,不会因为你拒绝他一顿饭就厌恶你,不喜欢你的人,你再怎么顺着他,也不会改变他对你的看法。好了,休息吧,我明天要出趟差,早上就不叫你了。”

许瑞溪本来还沉浸在文斓的话里,一时没反应过来:“出差?”

“嗯。”

这段日子朝夕相处,许瑞溪已经习惯了文斓随时随地在身边,忽然听他说要走,一时找不到北,茫然地问:“远吗?”

“嗯,去澳洲。”文斓见他这副表情,笑了笑,“怎么,舍不得?”

许瑞溪:“就是……挺意外的。”

“你在家好好吃饭,乖乖听医生的,等我回来陪你去做检查。”

许瑞溪低低地应了,文斓摸了下他的头。

第二天许瑞溪醒来的时候,文斓已经走了,走时也没有叫他。他给文斓打了电话,那头显示关机,多半已经登机了。

他收拾好自己下楼,看见小周在餐桌前吃文姨做的奶黄包。

“你没有跟文先生一起去吗?”许瑞溪意外。

“没有,文总带了别人,让我接送你。”

许瑞溪不想让人多等,赶紧吃完早饭,跟小周一起去了公司。

不知道是不是文斓不在,许瑞溪总觉得干什么都提不起劲来,翻书的时候还把水杯打翻了。

文斓卧室里有备换的衣服,许瑞溪把打湿的衬衣脱下来,用袋子包好,换了件浅色的短袖。不穿外套的时候,肚子那里还是能看出弧度的,不过并不明显,如果他再胖一些,看起来会有点像小肚腩。

拿着外套出卧室,刚带上门,迎面就碰到了一个穿着红色高跟鞋的女人,对方拿着一个礼盒,站在办公室门口,诧异地看着他。

许瑞溪下意识用外套遮住了肚子:“您好?”

那女人在他身上来回打量了一阵,皱起眉:“我找文斓。”

这声音非常熟悉,许瑞溪已经是第三次听到了,没记错的话,这女人应该叫邱露。

“他……出差去了。”

邱露再次皱了眉:“他没告诉我。”

“他今天早上才走的。”许瑞溪解释说,“您……找他有什么事吗?”

邱露听见这话,不咸不淡地笑了一声:“我找他还需要理由吗?”

许瑞溪不知道该怎么答话,手足无措地站着。

“你是谁?”邱露盯着他。

“我叫许瑞溪,是文总的……助理。”不知道为什么,许瑞溪总觉得邱露的目光非常犀利,似乎早已将他看穿。

果然,邱露闻言,轻蔑一笑,重复道:“助理?”

说着,她兀自走了两步,像这屋子的主人一样,在沙发上坐下来:“上次在卧室里的人,就是你吧?”

许瑞溪紧张地拽紧了手中的外套。

这么一动,外套的袖子歪了歪,露出略微隆起的小腹。邱露的目光落在上面,许久,瞳孔微微睁大了:“你……”

许瑞溪与她对视一眼,连忙遮严实了。

身为女人,邱露自然一眼就看出了那不自然的弧度,加上许瑞溪手足无措的表情,她几乎是立刻就猜出了这是怎么回事,顿时如遭雷劈。

“你……你怀孕了?”邱露满脸惊诧,一下子站了起来。

许瑞溪知道瞒不过,只好红着耳朵点了点头。

邱露脸都僵硬了,失神地后退了好几步,许久才反应过来,急问:“是他的?”

这个“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许瑞溪向来不会骗人,头都快低到地板缝隙里去了:“嗯。”

邱露不可置信地捂着嘴,好半天才缓过神来:“难怪……”

“邱……小姐……”许瑞溪担忧地看着她。

邱露将鬓发绕到耳后,很快将自己的仪容整理好,看了眼许瑞溪,用尽量平静的声音说:“没事。”

说完,她迅速踩着高跟鞋出去了,走到门口,又折回来把手上的盒子放到文斓的办公桌上:“他明天生日,我来给他送这个,你……你坐吧,别站着。”

许瑞溪看着她挺直了背埋头走出去,总觉得很不安。

邱露离开没一会儿,小周上来了,一进门就急着问:“刚刚邱小姐是不是来了?她没为难你吧?”

许瑞溪摇头:“没有,但是她知道我……我的情况了,怎么办?”

小周愣了一会儿,说:“没事,知道反而是好事,没为难你就好,哎,吓死我了,我就下去那么一会儿,她就上来了。”

许瑞溪依然很担心:“如果被大家知道,会不会给文先生带来麻烦?”

“没事,不会的,”小周说,“不放心的话晚上你给文总打个电话吧。”

许瑞溪的目光落到文斓办公桌上的那个小盒子上,点了点头。



文斓处理了些公事,晚上十点才到酒店,刚开机,许瑞溪的电话就来了。

算起来,这还是许瑞溪第一次主动给他打电话,他按下接听键:“还没睡?”

“文先生……”许瑞溪声音哑哑的,显然早就困了,“你到住处了吗?”

“嗯。”文斓听出他声音里浓浓的倦意,“怎么了?”

“生日快乐。”

文斓笑了:“谢谢,你怎么知道的?”

“今天,办公室有人来了,送了一个礼物给你,她告诉我的。”

文斓一听:“邱露?”

许瑞溪应了,把白天发生的事跟他说了一遍,担忧地问:“如果大家都知道了,会不会影响到你啊?”

“没事,我本来也打算这次回去后和她谈谈,”文斓说,“她不会到处说的,你放心。”

“嗯。”许瑞溪打了个哈欠。

“睡吧。”

文斓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许瑞溪像一只接收到指令的机器人,很快,手机里只剩清浅的呼吸声。

文斓本该去洗澡,拿着手机,又在沙发上安静地听了一会儿才挂断。

下半夜,屋外下起了大暴雨。

许瑞溪在惊雷声中醒来,习惯性翻身,却扑了个空。

他慢慢坐起来,在漆黑的卧室里发了很久的呆,抱着被子滚到文斓的位置上,把脸埋进他的枕头里,这才再次睡了过去。

楼主:小安的向日葵  时间:2019-03-14 08:55:37
19.

次日,许瑞溪在公司餐厅吃午饭,张宇星不知道从哪儿得知了文澜出差的消息,过来找许瑞溪。

“晚上吃饭去?我请客。”

许瑞溪看了他一眼,摇摇头:“我不想去。”

张宇星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拒绝了,还是被许瑞溪拒绝了,顿时脸色沉下来:“你说什么?”

许瑞溪什么也没说,端着餐盘默默挪了个位置,留下目瞪口呆的张宇星一个人。

许瑞溪虽然面上终于硬气了一回,但私下还是有些不安,毕竟这事儿他以前也没干过。他原以为张宇星肯定会把他拉黑,但没想到,这家伙不仅没有这么做,第二天还又贴上来了,模样还挺亲切。

“我最近在追一个女孩儿,晚上得去约会,实在忙不过来,你帮帮我呗,咱俩以前一个寝室,不都是互相帮忙的?”张宇星说。

许瑞溪没说话。

“你看你昨天不想去吃饭,我也没为难你,”张宇星劝道,“就这一次,我保证,最后一次。哥们儿,帮帮忙吧,追老婆这是人生大事啊。”

许瑞溪终于被说动了:“好吧,帮你什么呢?”

“也没什么,就是给文件打孔,整理成册,不费劲的。”张宇星说,“这是咱俩的秘密,你可别告诉文总啊,这星期你帮我,下星期我帮你,不让你吃亏。”

许瑞溪想了想,到底念在室友情分,还是答应了。

下午,许瑞溪刚睡醒就被张宇星叫下来了:“你就整理这些。”说着,指了指角落一堆落灰的文件。

许瑞溪走过去,弯腰时压到了肚子,一阵不适,顿了顿,换了个姿势,侧身将文件拿了起来。

张宇星瞥见他别扭的动作:“怎么了?嫌脏?”

“唔,不是,”许瑞溪找了个借口,“膝盖不舒服。”

“哎,大老爷们儿的,忍忍就好了。”张宇星没当回事,扭头到另一边整理资料去了。

许瑞溪工作很投入,除了每次下蹲都觉得肚子有点疼,其他倒没什么,等他把地上的文件整理好,外面天都黑了。

资料室的规模几乎比得上大学图书馆,一到晚上,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他慌忙到另一头去找张宇星,发现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走了,也没通知他一声。

许瑞溪关了门窗,乘电梯到二十六楼,刚走进办公室,就碰见小周心急火燎地出来,看见他,差点就跪下了:“天,你去哪里了,找你半天,就差报警了。”

许瑞溪:“我去资料室了。”

小周拍着胸脯,围着他转了好几圈:“你没出什么事吧,我还以为你在什么地方晕倒了,我的天,我这就去给文总打电话,吓死我了……”

“文先生?”许瑞溪一怔,窘迫道,“你告诉他了?我手机忘记带下去了。”

“必须告诉啊,找不到你的第一时间就告诉他了。”小周哭丧着脸道,“小溪啊,以后可千万记得去哪儿都把手机带着,文总听说你不见,差点就把我炒鱿鱼了。”

许瑞溪满脸歉意:“对不起。”

小周去给文斓打电话了,许瑞溪跑过去看了眼自己的手机,一刷开,上面满是未接来电,一半是小周的,另一半是文斓打的。

他以前一个人独惯了,经常出去不带手机,后来又跟文斓住在一起,两个人抬眼就能看见对方,也没必要带,因此一直没养成习惯。他没想到,就离开这么一会儿,会有人这样找他,还会担心他。

“好好,我知道了,您休息吧,我会带他回去的。”小周挂了电话,长出一口气,转头看见许瑞溪,又坐直了,“你还没吃饭吧。”

许瑞溪摇摇头,被这么一提,他才感觉自己肚子有点不舒服,不知道是饿得还是什么别的。

“走吧,送你回去。”

两个人开车回别墅,走到楼下了,许瑞溪才小心地打听:“文斓是不是生气了?”

“生气?没有啊。”

“可是他不是对你发火了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许瑞溪多少还是听到了,小周看着他捏着手机一脸纠结的模样,笑了笑:“他对我发火,那是因为我没看住你,怎么,你是想给文总打电话?”

被说中心思,许瑞溪脸红了红:“嗯,我就是……”

“打吧,没事的。”小周好笑,“没准儿文总也在等你给他打呢,别怕,他不会对你发火的。”

虽然文斓一直表现得很温柔,但许瑞溪还是有些怕严肃时候的他,不自信地问:“真的吗?”

“当然。”

许瑞溪都进屋坐上餐桌了,这才终于做好了“以身赴死”的心理准备,拨出文斓的电话。这感觉,就好像考试不及格找家长签字似的,明知道会被骂,但还是得去签。

电话拨出去没响两声就被接通了。

“文先生……”许瑞溪声音不大。

“到家了?”出乎意料,文斓的声音很平静。

“嗯。”

“吃饭了吗?”

“正在吃。”

文斓在那头轻叹一声,像是松了口气:“好好吃饭,我过几天就回来。”

文斓真的没有责怪他,不光如此,他甚至连提都没提这件事。许瑞溪听到他声音里带了一丝嘶哑,似乎很是疲惫,心里无比歉疚:“你……工作忙完了吗?是不是很累?”

“还好,快完了。”

“今天对不起,我忘记随身把手机带着了,下次一定不会忘记了。”

文斓听罢,笑了:“知道就好,带着我的孩子乱跑,万一跑丢了,我可要找你算账的。”

许瑞溪低头腼腆一笑:“不会的,它好着呢。”

文斓在那头“嗯”了一声,忽然问:“我不在,晚上睡觉还习惯吗?”

许瑞溪红了耳尖,下意识看了眼对面的小周,低低地说:“昨晚下暴雨,我梦见你了。”

“梦见我什么,说来听听。”

“嗯,我梦见……”

小周三口两口扒了饭,迅速收拾东西溜了:“我走了,你们慢聊。”

“小周走了。”许瑞溪说。

“听见了。”文斓说,“快吃饭吧,吃完睡觉。”



第二天,许瑞溪终于记得下楼的时候把手机带着了。

他下到四楼楼梯口,看见一个大眼大嘴,皮肤黝黑的女孩儿靠在门口玩手机,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张宇星一见到他就把他拉了进去:“快,哥们儿,帮帮我,我女朋友来了,我得陪她去面试。”

“现在不是上班时间吗?”

“这不是特殊情况嘛,”张宇星拍着他的肩膀,“我就出去一会儿,马上就回来,要是有人找我,你就替我招呼一声啊。”

说着,也不等许瑞溪多问,急急忙忙地拉着门口的女孩儿走了。

两个人下到一楼,女孩儿才问:“真的没问题?”

“老板都不在,怕什么?”

“好吧,你不怕他告状啊?”

“他?”张宇星“噗”地笑出来,“他就一傻子,我告诉他这星期他帮我,下星期我帮他,他就真信了。”

“怎么?”

“这星期老板不在,他帮我也没人知道,但是下星期老板就回来了,到时候一看我在帮他,那印象分肯定往上涨啊。”

“你倒是挺鸡贼。”

“这不是都为了咱俩嘛……”

“手拿开!”

张宇星什么都算好了,唯独都没算到,文斓会提前回来。

“人呢?”文斓一进办公室,单手松着领带,没看见许瑞溪人,扭头问小周。

“在四楼资料室,这几天一直往那儿跑,好像是去找他那个大学室友了。”

文斓轻轻皱了下眉。

小周察言观色,立刻站起来:“我下去叫他上来。”

“不用,”文斓又把领带系好,“我去看看他。”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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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这几天忙,八点都在外面摸不到电脑,改一下更新时间吧,改到晚上11点,太晚大家就别等了,早点休息哦~

楼主:小安的向日葵  时间:2019-03-14 08:55:37
17.(补吞贴)

下班之前,小周把许瑞溪送到了日料店楼下。

“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自己注意。”文斓隔着车窗叮嘱。

“嗯。”

此时还不到吃饭时间,店里已经快坐满了,可见生意有多火爆。许瑞溪要了角落的位置,埋头仔细研究菜单。

文斓给的券不少,但许瑞溪节约惯了,还是比着两个人的食量点的菜。

“你用海鲜搭配柠檬水?”一个和悦的男声忽然在耳边响起。

许瑞溪怔然抬头,见一个身穿日式禅衣的年轻男人笑眯眯地弯腰看他,说话间,手上正随意地把【】玩着一串金刚。

“我们这里的麦芽苏打不错,你要不要试试?”那人干净又修【】长的手指点了点菜单上某个位置。

许瑞溪回过神来:“哦,好,谢谢。”

“点几个人的餐?我帮你看看菜单。”这人热情得过分。

“两个。”

“嗯……不错,这个蟹腿可以去掉,换成这个手握更好……”

许瑞溪偷偷瞟了他一眼。

他从没见过眉眼这么清澈的男人,皮肤白得近乎透【】明,微垂的眼睫毛又长又密,唇边挂着一丝笑意,气质干净得简直就像天上下凡来的。

“可以了。”禅衣男合上菜单,对不远处的服【】务员招招手。很快,女服【】务员走过来收走了菜单,给他上了杯热茶。

“用餐愉快,我的小先生。”男人专注地看着他,微微欠身后退开两步。

“你……”许瑞溪愣了片刻,还没找他问名字,那人含【】着笑转身离开了。

点完菜之后许瑞溪给张【】宇星打了个电【】话,得知地点,那头的人很是惊讶,但很快应承下来。

许瑞溪一边喝水一边等,没过一会儿,张【】宇星从门口进来了,后面还跟了好几个人,看工作服,应该也是文耀集【】团的。

“来来来,坐坐坐,”张【】宇星在许瑞溪不解的目光中招呼他们坐下,“给你们介绍一下啊,这是我铁兄弟,许瑞溪,大学四年同学兼室友,现在是文总的助理,怎么样,**吧。”

“你好你好……”几个人一听,纷纷伸手要和许瑞溪握手。

“你……你们好……”许瑞溪不习惯和陌生人有肢【】体接【】触,硬着头皮伸了手。

几个人围着桌子坐了一圈,还让服【】务员加了两个凳子。

“这儿可不便宜,听说一盘豆腐卖一百多。哎,服【】务员,咱们什么时候上菜啊。”张【】宇星嚷道。

身穿和服的女服【】务员过来扫了眼,轻声问许瑞溪:“要加菜吗先生?”

许瑞溪紧张地点了头。

“稍等。”

等服【】务员走远了,张【】宇星和几个员工才从她身上收回视线:“这里的妞儿不错,你看那身段,啧啧……”

几个人低头不知交换了什么话语,都耸着肩膀窃笑起来,引得隔壁桌的外国人频频回头。

许瑞溪加入不到他们的话题中,只好干坐着埋头喝【】茶。

他心里已经有些后悔了,早知道是这么多人一起吃饭,他就不来了,他本来就不擅长应付陌生人。

服【】务员拿着菜单过来,许瑞溪礼貌起见,递给了张【】宇星:“菜可能不够,我也不知道你们爱吃什么,你们点吧。”

“你请客啊?”

许瑞溪不好意思地“嗯”了一声。

张【】宇星望着许瑞溪笑了笑:“几个月不见,你变化还挺大的,这种店,换做以前,就是把你卖了你也不敢进来吧。”

“我……”许瑞溪不知道怎么接话。

旁边一个胖胖的职员插了话:“不至于吧,许助理现在可以说是飞黄腾达了,一家日料店算什么。”

张【】宇星嗤笑:“那是你们不知道他以前有多节省。咱们入校的时候不都军训吗,学校给发了双军旅鞋,一般人军训完都扔了,就他一个人,硬是穿了四年,最后底子都裂成三段了还舍不得扔呢。”

“啧,那还真是挺节省的……”

“还有啊,我每次跟他去食堂吃饭……”

张【】宇星说得唾沫横飞,丝毫没有注意到许瑞溪脸都涨红了,直到服【】务员来上菜,这才止住了话头,招呼大家吃菜。

“不管怎么说,咱们小许现在是混出头了,”张【】宇星亲【】密地拍了拍许瑞溪的肩膀,“往后大家就是兄弟,有什么事可得互相罩着点儿啊,来来来,吃菜,都别客气。”

许瑞溪面红耳赤,全程垂着头一言不发。

不远处,禅衣男似笑非笑地朝这边瞥了眼,又低头继续玩手【】机。

一顿饭吃得不尴不尬,快散席时,一桌人洗手的洗手,开车的开车,转眼间只剩下了许瑞溪和张【】宇星。

“要买单吗先生?”服【】务员走过来。

许瑞溪点点头。

这里的菜味道的确不错,尤其是里面的一道炸小鱼,不知道是什么鱼,裹上薄薄的面粉,炸得金黄酥脆,配上秘制酱汁,一口一个,根本就停不下来。许瑞溪看着没吃完的小半盘炸鱼,恋恋不舍地擦干净手,想了想问:“这些炸小鱼,我可以打包回去吗?”

“当然可以。”

“都吃成这样了,还打包呢。”张【】宇星嫌弃道。

许瑞溪一想也是,其实他并不是嘴馋,而是想给文斓带一份回去,这个鱼真的很好吃,他想让文斓也尝尝。

服【】务员看出了他的想法,趁机推荐说:“我们可以给您重新做一份用保鲜盒打包,很快,还可以打八八折哦。”

“那好吧。”

结账时,服【】务员一算,一顿饭赫然吃了四千多块,听到数字时,许瑞溪以为自己听错了,连着问了两遍。张【】宇星打着饱隔站起来,拦住服【】务员,嚷道:“我来我来,别收他的钱。”

许瑞溪刚要说他有代金券,张【】宇星双手在裤兜一模,脸色大变:“妈【】的,我钱包呢?”

“还是我来吧。”许瑞溪忙道。

“没事没事,我找找,出门还带了呢,别是掉车上了。”

许瑞溪已经把代金券拿出来了,服【】务员一数,还差一千多块钱。许瑞溪迟疑了下,从包里拿出自己的卡递了过去。

这是他准备还贷【】款的钱,许瑞溪一直攒着,从来没用过。文斓给他的券挺多的,两个人吃饭完全足够了,只是没想到临时多了这么多人,大大超出了预算。

“哎哟,找着了。”张【】宇星这时终于把钱包摸出来了,对着服【】务员大喊,“刷我的刷我的。”

“您好先生,已经付【】款成功,请收好您的卡。”服【】务员直接无视了张【】宇星。

张【】宇星的目光落在许瑞溪的那张卡上:“你每个月工【】资多少啊?”

许瑞溪把卡悉心收好:“我也不知道,文先生没说过。”

张【】宇星怀疑地看着他:“不可能吧,那你怎么签的合同,咱俩什么关系,至于这点事还要瞒着我吗?”

许瑞溪总感觉张【】宇星的目光让他不太舒服,加上他是真的不知道,便没有答话。

四千多块,对于许瑞溪来说几乎是天价了,张【】宇星看出了他的心疼,搭上他的肩膀:“嗨,职场就是这样,可不比咱在学校,这就是人脉投资啊,以后都会赚回来的,目光放长远一点儿,啊?”

话虽这么说,等张【】宇星一走,许瑞溪对着长长的机打小票,还是控【】制不住地感到了强烈的后悔和难受,这顿饭都赶上他以往大半年的生活费了。

手【】机响了起来。

“结束了吗?”是文斓的声音。

“嗯。”

“下来吧,我在路口。”

许瑞溪贴着落地窗一看,果不其然看见文斓的车停在那里。

正要出门,禅衣男从木门里出来,笑道:“这就走了?”

许瑞溪闷声点头。

“下次再来啊。”禅衣男挥挥手,笑得更开心了。

许瑞溪奇怪地看着他,盯着机打小票,心说下次肯定不会再来了。

下了楼,远远看见文斓穿着一身修【】长的黑风衣靠着车门等他,他的心忽然加速跳动了起来,快步走过去。

“您怎么来了?”许瑞溪声音里的低落一扫而空。

“路过,正好来接你。”文斓是自己开车来的,许瑞溪注意到他脚边有好几根烟头。

这里是商业区,对面的大楼上有块巨大的电子荧幕,一路过来,映得许瑞溪的眼睛亮亮的。

“走吧。”文斓望着他淡淡笑了下,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车门一关,很容易闻到香味,文斓给许瑞溪系好安全带,看着他手上的打包盒,问:“买的什么?”

“炸小鱼。”许瑞溪摸了摸盒子,还是烫的,“嗯……这个很好吃,我就打包了一份……给你尝尝。”

文斓好笑,凑到他面前:“我是猫吗?”

两个人隔得太近,差点亲上,许瑞溪退开了一些,睫毛垂下来:“没有啊,这个猫……这个鱼很好吃的,酥【】酥的,很香。”

文斓把车开出去:“可我手上没空。”

许瑞溪看了他一眼,低头拆了盒子,捏住一只小鱼的尾巴喂给旁边的大猫:“尝尝看?”

大猫眯起眼,一下子把小鱼叼走了,点点头:“嗯,猫先生爱吃。”

许瑞溪偷偷看着他,心想,好吧,原谅它四千块了。

TBC

楼主:小安的向日葵  时间:2019-03-14 08:55:37
21.

许瑞溪醒过来,第一反应是去摸肚皮,摸到那里依然圆滚滚的,这才安下心来。

“醒了?还疼吗?”文斓放下手里的杂志问。

许瑞溪摇头,脸色依然苍白,开口声音哑哑的:“宝宝……没事吧?”

“没事。”文斓轻声说,“受了些惊吓,休养一阵就好了。”

许瑞溪手按在肚子上,露出自责的神情。

文斓虽然想和他谈谈,但现在明显不是个好时候,揉了揉他的头发,按铃把医生召来了。

医生姓孙,三十出头的模样,人看着严肃,一开口却是个娃娃音,十分违和。他的白大褂总是脏兮兮的,口袋里不知道装了些什么玩意儿,鼓鼓囊囊的,一走路还叮当响,文斓一度怀疑他是不是穷得买不起包,每天把自己的全部家当揣兜里。

这位孙大夫是前不久刚从国外留学回来的,专修男性孕科,从许瑞溪上一次检查开始,都是他在负责。

“啧。”孙大夫走进门,往病床边一坐,便开始摇头叹气。

许瑞溪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了:“怎么了医生?”

“我看你这孩子,够呛哦。”孙大夫用小拇指挖着耳朵,漫不经心地说,“我在想要不要跟院长打声招呼,万一将来你出点什么事,我也好撇清关系。”

许瑞溪脸色白了,急切地看向文斓,说:“可是我先生说……”

“他一个外行懂什么啦,”孙大夫继续挖耳朵,用他独特的娃娃音说,“你这又是提重物,又是连续下蹲,啊,还蹦啊跳的,你不累孩子也迟早被你累死哒。”

“我……”许瑞溪眼眶都红了。

正在这时,门口闪进来一个人,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他胆小,你别吓他了。”

来人竟然是顾泠,他穿着宽大的病号服,脖子上围着一条厚厚的白色围巾,好像怕冷似的,削尖的下巴缩在围巾里。一段时间不见,他的头发比以前长了不少,几缕碎发随意散在额前,皮肤苍白,没有血色,虽然病号服很宽大,但还是能看出来他清减了许多。

“干什么干什么?”孙大夫护住自己的口袋,试图阻止顾泠伸手掏东西。

然而他的口袋实在太鼓了,根本护不住,顾泠维持着面无表情的状态,轻松从里面掏出了一袋饼干和棒棒糖,转身就走,毫不恋战。

“这是我买的糖,你这兔崽子,你那病房天天堆满桌的水果零食不吃,跑我这儿来偷什么糖?!”

顾泠边走边用修长的手指剥了糖纸,塞进嘴里:“低血糖,我头晕。”

“头晕?头晕你不知道多补补?卓先生给你炖的参汤呢?”

顾泠顿在门口,听见“卓先生”的时候皱了下眉,扭头说:“我不吃他的东西。”说完,指着孙大夫对许瑞溪说,“他的话你听一半就行。”

顾泠一贯话少,许瑞溪倒不太意外,他意外的是,为什么顾泠会出现在这里。

文斓看出了他的疑问,说:“他的主治医生也是孙医生。”

被顾泠这么一打岔,孙大夫仿佛一条已经被掏空的大王八,顾不上继续恐吓许瑞溪,护着自己口袋里仅剩不多的存粮委委屈屈地走了。

“喝点水吧。”文斓扶他坐起来,倒了杯水给他,“一会儿想吃什么?”

许瑞溪本来没什么胃口,但想到刚刚医生故意吓他时说的那些话,知道现在很多事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得多考虑肚子里的小家伙,想了想说:“文姨做的营养餐。”

文斓淡淡一笑:“嗯。”

营养餐几乎不放盐,味道实在不怎么样,但却是经过营养师计算、精心搭配过的,各方面营养均衡,对大人小孩都很健康。

许瑞溪很乖地把一整份都吃完了,腮帮子鼓鼓的。

吃完饭,文斓收了餐盘,拧了湿毛巾给他擦手。

许瑞溪大约真是个傻的,最初那阵害怕过后,他看着文斓低头认真地帮他把手上的番茄汁擦干净,闻到对方身上熟悉的气息,心底里,一种温暖而安心的力量占据了主导。

文斓动作间隙,瞥见他脸上带了丝笑意:“笑什么?”

许瑞溪笑意不减:“你回来了啊。”

文斓愣了一下。

“这些天,我好想你啊。”许瑞溪低着头,小声说。

许瑞溪红着耳尖瞥了眼文斓,害羞地把自己的衣摆撩起来,拉过文斓的手,放在肚皮上。

“有一天晚上,这里,它动了一下。”许瑞溪说这话的时候,眼里仿佛在发光,“很轻很轻的一下,不过我感觉到了,虽然现在回想,它可能是觉得不舒服才动的。”

手掌中只有温热的体温,文斓贴着肚子,仿佛能感觉出许瑞溪等不及要和他分享的喜悦,看着眼前的人,他的心忽然柔软下来,伸手搂住他。

“真可惜,我不在。”

“它还会动的。”许瑞溪说,“没关系,下次我叫你。”

许瑞溪把头靠在文斓肩膀上,这个姿势让他感觉很舒服,非常有安全感:“你……是不是生气了?”

这人也是……有时候笨拙得让人无奈,但在某些方面,偏偏又敏感得厉害。文斓不得不承认,最开始他的确是有情绪的,这份怒意让他直接踢出了当事人之一。但文斓心里明白,张宇星不是问题的关键,他不悦的是许瑞溪为什么不会保护自己,也不悦他为一个不值得的人这样委屈自己。

然而现在,这个人抱着他轻声问他,他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对不起。”许瑞溪闷在他衣领里,“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我会变出像刺猬一样的武器来,保护好我们的宝宝的,你别生气。”

一个睡鼠说他要长出刺猬的硬刺来御敌,这番豪言壮志,猫先生一边揉搓着他的软毛,一边努力忍住了才没笑场。

文斓在他背上轻缓拍打着:“嗯,不生气。”

两个人温存了一会儿,文斓便让许瑞溪休息了,特殊病房的床都大,勉强够挤下两个人。文斓隔着被子抱着他,临睡前说:“下个月有个舞会,你跟我一起参加。”

许瑞溪本来有些困了,听见这话,清醒过来,一说舞会,他就想到之前毕业时参加的那场,他和文斓就是间接通过舞会结识的。

“什么舞会啊?”

“一个社交晚宴,很多人都会来,”文斓说,“到时候你跟我去。”

“可是我不会跳舞怎么办?”

“你会吃就行了。”文斓笑着说。

TBC

楼主:小安的向日葵  时间:2019-03-14 08:55:37
19.(补吞贴)

次日,许瑞溪在公【】司餐厅吃午饭,张【】宇星不知道从哪儿得知了文澜出差的消息,过来找许瑞溪。

“晚上吃饭去?我请客。”

许瑞溪看了他一眼,摇摇头:“我不想去。”

张【】宇星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拒绝了,还是被许瑞溪拒绝了,顿时脸色沉下来:“你说什么?”

许瑞溪什么也没说,端着餐盘默默挪了个位置,留下目瞪口呆的张【】宇星一个人。

许瑞溪虽然面上终于硬气了一回,但私下还是有些不安,毕竟这事儿他以前也没干过。他原以为张【】宇星肯定会把他拉黑,但没想到,这家伙不仅没有这么做,第二天还又贴上来了,模样还挺亲切。

“我最近在追一个女孩儿,晚上得去约会,实在忙不过来,你帮帮我呗,咱俩以前一个寝室,不都是互相帮忙的?”张【】宇星说。

许瑞溪没说话。

“你看你昨天不想去吃饭,我也没为难你,”张【】宇星劝道,“就这一次,我保证,最后一次。哥们儿,帮帮忙吧,追老婆这是人生大事啊。”

许瑞溪终于被说动了:“好吧,帮你什么呢?”

“也没什么,就是给文件打孔,整理成册,不费劲的。”张【】宇星说,“这是咱俩的秘密,你可别告诉文总啊,这星期你帮我,下星期我帮你,不让你吃亏。”

许瑞溪想了想,到底念在室友情分,还是答应了。

下午,许瑞溪刚睡醒就被张【】宇星叫下来了:“你就整理这些。”说着,指了指角落一堆落灰的文件。

许瑞溪走过去,弯腰时压到了肚子,一阵不适,顿了顿,换了个姿【】势,侧身将文件拿了起来。

张【】宇星瞥见他别扭的动作:“怎么了?嫌脏?”

“唔,不是,”许瑞溪找了个借口,“膝盖不舒服。”

“哎,大老【】爷们儿的,忍忍就好了。”张【】宇星没当回事,扭头到另一边整理资料去了。

许瑞溪工作很投入,除了每次下蹲都觉得肚子有点疼,其他倒没什么,等他把地上的文件整理好,外面天都黑了。

资料室的规模几乎比得上大学图书馆,一到晚上,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他慌忙到另一头去找张【】宇星,发现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走了,也没通知他一声。

许瑞溪关了门窗,乘电梯到二十六楼,刚走进办公室,就碰见小周心急火燎地出来,看见他,差点就跪下了:“天,你去哪里了,找你半天,就差报警了。”

许瑞溪:“我去资料室了。”

小周拍着胸【】脯,围着他转了好几圈:“你没出什么事吧,我还以为你在什么地方晕倒了,我的天,我这就去给文总打电【】话,吓死我了……”

“文先生?”许瑞溪一怔,窘迫道,“你告诉他了?我手【】机忘记带下去了。”

“必须告诉啊,找不到你的第一时间就告诉他了。”小周哭丧着脸道,“小溪啊,以后可千万记得去哪儿都把手【】机带着,文总听说你不见,差点就把我炒鱿鱼了。”

许瑞溪满脸歉意:“对不起。”

小周去给文斓打电【】话了,许瑞溪跑过去看了眼自己的手【】机,一刷开,上面满是未接来电,一半是小周的,另一半是文斓打的。

他以前一个人独惯了,经常出去不带手【】机,后来又跟文斓住在一起,两个人抬眼就能看见对方,也没必要带,因此一直没养成习惯。他没想到,就离开这么一会儿,会有人这样找他,还会担心他。

“好好,我知道了,您休息吧,我会带他回去的。”小周挂了电【】话,长出一口气,转头看见许瑞溪,又坐直了,“你还没吃饭吧。”

许瑞溪摇摇头,被这么一提,他才感觉自己肚子有点不舒服,不知道是饿得还是什么别的。

“走吧,送你回去。”

两个人开车回别墅,走到楼下了,许瑞溪才小心地打听:“文斓是不是生气了?”

“生气?没有啊。”

“可是他不是对你发火了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许瑞溪多少还是听到了,小周看着他捏着手【】机一脸纠结的模样,笑了笑:“他对我发火,那是因为我没看住你,怎么,你是想给文总打电【】话?”

被说中心思,许瑞溪脸红了红:“嗯,我就是……”

“打吧,没事的。”小周好笑,“没准儿文总也在等你给他打呢,别怕,他不会对你发火的。”

虽然文斓一直表现得很温柔,但许瑞溪还是有些怕严肃时候的他,不自信地问:“真的吗?”

“当然。”

许瑞溪都进屋坐上餐桌了,这才终于做好了“以身赴死”的心理准备,拨出文斓的电【】话。这感觉,就好像考【】试不及格找家长签字似的,明知道会被骂,但还是得去签。

电【】话拨出去没响两声就被接通了。

“文先生……”许瑞溪声音不大。

“到家了?”出乎意料,文斓的声音很平静。

“嗯。”

“吃饭了吗?”

“正在吃。”

文斓在那头轻叹一声,像是松了口气:“好好吃饭,我过几天就回来。”

文斓真的没有责怪他,不光如此,他甚至连提都没提这件事。许瑞溪听到他声音里带了一丝嘶哑,似乎很是疲惫,心里无比歉疚:“你……工作忙完了吗?是不是很累?”

“还好,快完了。”

“今天对不起,我忘记随身把手【】机带着了,下次一定不会忘记了。”

文斓听罢,笑了:“知道就好,带着我的孩子乱跑,万一跑丢【】了,我可要找你算账的。”

许瑞溪低头腼腆一笑:“不会的,它好着呢。”

文斓在那头“嗯”了一声,忽然问:“我不在,晚上睡觉还习惯吗?”

许瑞溪红了耳尖,下意识看了眼对面的小周,低低地说:“昨晚下暴雨,我梦见你了。”

“梦见我什么,说来听听。”

“嗯,我梦见……”

小周三口两口扒了饭,迅速收拾东西溜了:“我走了,你们慢聊。”

“小周走了。”许瑞溪说。

“听见了。”文斓说,“快吃饭吧,吃完睡觉。”



第二天,许瑞溪终于记得下楼的时候把手【】机带着了。

他下到四楼楼梯口,看见一个大眼大嘴,皮肤黝【】黑的女孩儿靠在门口玩手【】机,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张【】宇星一见到他就把他拉了进去:“快,哥们儿,帮帮我,我女朋友来了,我得陪她去面试。”

“现在不是上班时间吗?”

“这不是特殊情况嘛,”张【】宇星拍着他的肩膀,“我就出去一会儿,马上就回来,要是有人找我,你就替我招呼一声啊。”

说着,也不等许瑞溪多问,急急忙忙地拉着门口的女孩儿走了。

两个人下到一楼,女孩儿才问:“真的没问题?”

“老板都不在,怕什么?”

“好吧,你不怕他告【】状啊?”

“他?”张【】宇星“噗”地笑出来,“他就一傻【】子,我告诉他这星期他帮我,下星期我帮他,他就真信了。”

“怎么?”

“这星期老板不在,他帮我也没人知道,但是下星期老板就回来了,到时候一看我在帮他,那印象分肯定往上涨啊。”

“你倒是挺鸡贼。”

“这不是都为了咱俩嘛……”

“手拿开!”

张【】宇星什么都算好了,唯独都没算到,文斓会提前回来。

“人呢?”文斓一进办公室,单手松着领带,没看见许瑞溪人,扭头问小周。

“在四楼资料室,这几天一直往那儿跑,好像是去找他那个大学室友了。”

文斓轻轻皱了下眉。

小周察言观色,立刻站起来:“我下去叫他上来。”

“不用,”文斓又把领带系好,“我去看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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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留言尽量别发楼中楼哦,一吞啥都没了_(:з」∠)_

楼主:小安的向日葵  时间:2019-03-14 08:55: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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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小安的向日葵  时间:2019-03-14 08:55:37
22.

许瑞溪在医院休养了几天,回家那天,小周给了他一张银行卡。

“这是?”

“你的工资卡,密码是你的身份证后六位。”

许瑞溪拿着卡,眼睛顿时亮了:“工资?”

小周笑了:“嗯,你空了去查查,应该已经到账了。”

许瑞溪立刻扭头看向文斓。

文斓被他这副模样逗笑了:“去吧,前面就有个银行。”

文斓一直没跟他提过工资的事,许瑞溪理所应当地以为上面不会有多少钱,一来他还在实习,实习期工资低是常识,二来这一个月他实在没干什么有价值的事,还三天两头的住院旷工。然而,等他激活了卡,看见上面五位数的余额时,他还是吓了一跳。

“怎么会这么多?”

“有问题吗?”柜台里的营业员问。

“没、没有。”

等他回到车上,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文斓:“文先生,是你给我的吗?我【】干的活儿应该不值这么多钱。”

文斓扫了眼小周。

小周立刻会意,解释说:“谁说的,我的工资还是你的一点五倍呢,你要这么说的话,那我岂不是……”

“不是,”许瑞溪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不管工资的事,钱也不是我出,”文斓笑着安抚他,“给你你就拿着,听公司安排。”

听到不是特殊照顾,许瑞溪还是很开心的,很快安排好了这笔钱的去处:“我可以给奶奶寄钱了。”

助学贷【】款的事有了着落,许瑞溪心中的石头落了一大块。他第一次尝到劳动力变现的滋味,心里开心得不得了,恨不得明天就回去上班。

“那我还能继续上班吗?”

文斓原本是不太情愿的,以许瑞溪现在的身体状况,待在家里更安全些。但看着他兴致这么高涨,打击又不忍心,于是说:“你想去就去,不过……”

“我知道!”许瑞溪大力点头,“保护好自己和宝宝。”

“嗯,”文斓摸着他的头发,“晚上想吃什么?”

连着吃了几天营养餐,嘴里直发苦。电视里正在放海洋世界,大群抱团的沙丁鱼忽左忽右,在静谧的蓝色海洋里来回穿梭,许瑞溪看着看着,咽了口唾沫:“炸小鱼……”

“嗯?”

许瑞溪回神:“我是说……营养餐。”

文斓淡淡一笑,掏出手机,不知道给谁打了个电话。

没到半小时,门铃响了。

许瑞溪一眼就认出了门口的人,他今天没有穿禅衣,而是换了一身淡蓝条纹的衬衣,裤腿熨得笔直,显得身形格外挺拔。

“嗨,小先生,又见面了。”

“是你?”

文斓指着来人说:“唐森。”

许瑞溪一愣:“唐僧?”

唐森:“……”

文斓:“……”

文斓朝唐森伸手。

“我就知道是这样。”唐森痛心疾首,拿出一张百元大钞塞进他手里。

许瑞溪奇怪地看着他俩:“你们在做什么?——唔,好香。”

“给,炸小鱼,趁热吃吧。”唐森递过去一个食盒,笑了笑,“你叫我小森就好。”

“谢谢。”见到好吃的,许瑞溪也就没那么多客气了,开心地抱过来,边吃边说,“原来你是那家料理店的老板?”

小森微笑颔首:“才开的店,招待不周。”

许瑞溪摇头:“不啊,很好吃的,这个炸小鱼,超级好吃,就是……”

“太贵了?”小森笑着问。

许瑞溪不好意思地抿了下嘴。

文斓问小森:“你的尾巴呢?”

听到这个,小森笑得一脸温柔的表情僵了僵,扶额道:“我才甩脱他出来,你能不能别提他了,当心他……”

话音刚落,门铃响了。

几个人都没动,许瑞溪不明所以,文斓起身去开门。

门一打开,许瑞溪明显看见小森的小【】腿缩了一下。

门外,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男孩笔挺地站着,他个子很高,接近一米九,穿着无袖的运动球服,背上还挎着一个单肩包,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独属于年轻人的朝气。一说话,许瑞溪才注意到他的脸,这张脸非常年轻帅气,鼻梁又挺又直,眼珠子极黑,光是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干,就已经足够惹眼。

“请问小森老师在这儿吗,我找他。”

文斓看了眼屋内,沙发上原本坐着人的地方已经空了,只隐约看见沙发角落里一个不慎露出的鞋尖。

“你是陈酌?”文斓问。

“您知道我?”陈酌眼睛亮了,“是小森老师向您提的我吗?”

“唔……”这个问题倒是难倒文斓了,“算是吧,说过几次。”

许瑞溪吃着小鱼没说话,从他坐的地方很容易看出,门外的男孩子在听见文斓的话后,脸上难以掩饰的惊喜和……一丝害羞?

“进来坐吧。”文斓开了门。

沙发后传来一声故作低沉的咳嗽声。

许瑞溪还没开口撇清关系,陈酌一下子就听出来了,兴奋地两步走到沙发后,弯腰凑过去说:“小森老师,你蹲在这里干什么?”

小森痛苦地抹了把脸,再抬起头时,脸上满是笑容,起身道:“腿抽筋,我蹲会儿。”

说完,他在陈酌看不见的地方,狠狠地冲文斓比了个中指。

陈酌听见后,竟然紧张了起来,一把伸手捏住了小森的小【】腿。他手长脚长,小森根本来不及躲,歪倒在沙发上,一贯从容温润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尴尬:“干什么?”

“疼得厉害吗?我帮您按摩,我手法很好的。”

小森嘴角抽【】搐,用力抽【】出自己的腿:“谢谢,不用了,已经不抽了。”

“真的吗,我检查一下吧,您年纪大了,很多事不要太勉强,让我帮您……”

“年纪大了?我今天才三十一好吗?你松手,我真的不用你检查……”

“老师,你不要逞强……”

许瑞溪抱着小鱼窝在文斓怀里,一边看他们打闹一边说:“陈酌在的时候,小森先生好像不一样了。”

“嗯。”文斓摸了摸许瑞溪的头发,偏头说,“喂我一个。”

许瑞溪捏着小鱼喂了大猫:“这只面粉多,脆。”

文斓点头:“确实不错。”

对面的两个人还在围绕着按摩的话题,激烈地重复推辞与劝说的过程,忽然,两个人仿佛触发了什么开关,一下子都安静了。

小森满脸通红,低头咳嗽了一声。

“刚才什么声音?”许瑞溪问。

小森幽怨地瞥了眼互相喂食的两只:“单身狗的愤怒。”

“留下来吃饭吧,文姨晚上要做羊肉涮锅。”文斓说。

“刚才是我肚子叫了,不是小森老师。”陈酌说。

什么叫此地无银三百两,什么又叫猪队友,小森痛苦地摁住眉心:“哦,你可真聪明啊。”

“又是什么声音?”许瑞溪又问。

“单身狗的咆哮。”小森没好气地按了按肚子,他是真饿了,白天为了躲小祖【】宗,一天没吃东西,从厨房拿了炸小鱼就一直往文家赶,闻了一路的香味,自己都没来得及吃一口。

文斓起身去厨房,走时瞥了眼目光一直坚定地放在小森身上的陈酌,意有所指地说:“你马上就咆哮不起来了。”

TBC


楼主:小安的向日葵  时间:2019-03-14 08:55:37
看到很多人求副CP的戏份,这里说一下。
这文一共3对CP,目前已经都出场了。
主CP是文斓×许瑞溪,这对基本走萌萌哒纯甜路线,《小毛毯》以他们的故事为主。
另一对是卓勤×顾泠(是泠不是冷哦),这对情况复杂些,会有点虐虐的,之后会开新文《落枕》专门讲他俩,这篇文就不多做描述了。
最后一对是陈酌×小森,这对是年下,也是比较甜的,之后视情况看要不要开吧,《小毛毯》里就不多写了。

楼主:小安的向日葵  时间:2019-03-14 08:55:37
20.(补吞贴)

“往上一点,再往下一点,你手是没力还是怎么,我说了再往上一点啊!”

张【】宇星拿着一把塑料尺在底下不耐烦地指挥。

许瑞溪站在凳子上,费力地举着一个画框,按他说的要求往墙上挂。他从早上起就觉得头有些晕,肚子也涨涨的,难受得心慌,踮着脚站了一会儿,只觉得眼睛发花。

“哎,你行不行啊,不行我来算了,真是,每次找你帮忙都这么敷衍。”张【】宇星看他半天没挂上去,走过来粗【】鲁地推了他一把,自己要上去。

许瑞溪本就虚弱,被这么一推搡,顿时双眼泛黑,竟一时没站住,失去平衡从桌上摔下来。

“小心!”

文斓刚走到门口便看见了这一幕,心一惊,疾步过去伸手把人接住。

许瑞溪吓懵了,紧拽着文斓的手腕,好半天没缓过神来,接着,他手按住腹部,脸色惨白,冷汗往下【】流。

“怎么了?”文斓见他脸色不对,忙问。

“疼……”

文斓迅速在他肚子上摸了下,声音沉下来:“这里疼?”

“我……”许瑞溪疼得说不出话来了,躬着腰往文斓怀里缩,身【】体阵阵颤【】抖。

文斓二话没说,立刻将他打横抱起快步往外走。

他们身后,张【】宇星脑门都炸开了,突然涌【】入的信息量让他的大脑几乎死机。这是怎么回事?文斓怎么突然回来了?不是说要出差两周吗?他为什么会下楼来?又为什么和许瑞溪这么亲【】密?还有……许瑞溪微微【】隆【】起的肚子……是怎么回事?

回过神来,张【】宇星上前急切地拦住文斓:“文总,我不是故意……”

文斓根本听都不想听,粗【】暴地撞开他,直接抱着许瑞溪进了电梯。

“没事,我在,别怕……”

电梯门关上之前,张【】宇星听见里面的人轻柔的声音,彻底愣在原地。

小周慌忙火急地去开车了,文斓给许瑞溪擦干额头上的冷汗,给医生挂了个电【】话。

“你先查看一下他有没有出【】血,看仔细些。”医生说。

文斓顿了一下,低头亲了亲许瑞溪的耳朵,轻声说:“小溪,我要检【】查一下你的身【】体。”

许瑞溪疼得迷迷瞪瞪的,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抱着文斓的脖子,把脸埋了进去。

车来了,文斓把人抱上后座,升起挡板,一边哄着一边脱掉了他的衣【】裤。

幸好。

文斓看见干净的底【】裤,几不可闻地松了一口气。他不得不承认,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这种庆幸的感觉了,哪怕是在和竞争对手全力角逐的时候,他都没有过这样的紧张。

“吓着了。”送到医院,医生检【】查完,对文斓说,“胎不太稳,他没干什么体力活吧?”

文斓想到资料室里那些随处可见的杂物,声音冷得可怕:“得看监控,我不确定。”

医生见他这副表情,想说出口的话又咽了下去,只说:“先住院观察一周,我再给他做些别的检【】查。”

小周提着一堆营养品走进来,一看见文斓的脸色,就知道大事不妙。果然,他刚抬起脚尖想溜,文斓便头也没回地说:“叫张【】宇星去我办公室等着。”

“好,好的。”

张【】宇星接到通知时,正在四处打电【】话打听情况:“你也不知道?什么?包【】养?就他?他凭什么?算了算了,我再去问问别人。”

“小张。”小周远远站在楼梯口,“文总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张【】宇星扭头,眼珠子在小周【】身上一圈转,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走过去塞到小周的西裤口袋里,拍了拍:“哥们儿,跟你打听点情况?”

小周面无表情地盯着西裤看了两秒,又移到张【】宇星脸上,片刻,双手插【】进风衣兜里,忽然一笑:“你说呗?”

“咱们文总和那个……小许是什么情况?”

“哦,他啊……”小周笑起来,“他就是文总带在身边的一个男孩子。”

“所以真是包【】养的?没听说文总还好这口啊。”

小周只是笑。

张【】宇星也察觉这话不妥,改口道:“不是,我的意思是,他这人我挺了解的,我跟他同寝室四年,他是什么人我最清楚。咱们文总可能对他不是特别了解,他真没有看起来那么单纯无害,千万别被骗了。”

小周长长地“哦——”了一声。

“而且吧,我跟他之前有点儿不对付,他一直对我有些误会。前两天我就跟他提了一句我最近交了女朋友,他说要来给我帮忙,当时我就奇怪他怎么这么热心,没想到今天演了这么一出,哎,可真是害惨我了,其实没有他我一个人做得还好些。”

小周十足地吐出一口气,问:“你说完了?”

张【】宇星微怔。

“你戏路还挺广的。”小周又笑了笑,转身进了电梯。

许瑞溪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把人一哄睡,文斓就回来了,在桌前给一份文件签字。

小周走进去,把手【】机拿出来放在桌上,按下播放键。

“‘你说呗?’‘咱们文总和那个小许是什么情况?’……”

文斓的脸色几乎已经冻出冰碴子了:“查清楚了?”

“嗯,他是文老先生之前一个司机的外戚,签的是永久的劳务派遣合同,这是原件。”

“跟王经理的打声招呼,这样的人再出现一个,他就收拾东西回家去吧。”

“好。”

外间有敲门声。

“进来。”

小周出门,与张【】宇星擦肩而过,后者还没来得及感到诧异,先对着文斓堆起了笑容:“文总。”

“坐。”文斓指了下对面的沙发。

张【】宇星忐忑地坐下了。

屁【】股刚挨着皮沙发,文斓漫不经心地再次按下了桌上一个手【】机,里面立刻传出熟悉的声音,正是刚刚他和小周的对话。

张【】宇星脸色变了变,急道:“文总,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不了解他……”

“哦,我不了解,你比较了解?”文斓冷冷一笑。

张【】宇星顿时哑口无言。

“既然你自认为这么有能力,我派个任务给你。”

张【】宇星没说话。

文斓甩过去一份文件:“这是公【】司在非洲做的一个项目,正好缺一个人去做技术指导,你去吧。”

“我……?”

“我看了你进公【】司时签的合同,很抱歉,对于公【】司的劳务安排你无权拒绝。不过时间也不长,就十年而已,我看你工作挺闲的,过去锻炼锻炼,不是坏事。”

“可是那边是传染病重灾区……”

“如果你不愿意,那只能和公【】司解约了,但是第三方的佣金你得自己付。”文斓不急不缓地说,“你的岗位是档【】案管理,根据合同上的保密制【】度,离职后五年内你不得再去同行业的其他单位工作。”

张【】宇星好半天才明白过来文斓的意思,文斓哪里是给他派工作,他根本就是想让他滚出国门别再碍着眼。

这个非洲的项目他之前听过,非常复杂,哪怕是十年也不一定能完工,如果他接受,基本上等于要在这片土地上耗到死。而如果他不接受,他就只能抛弃大学四年所学,辞职转行去做别的,张【】宇星直到现在才终于确定,他把文斓惹毛了。

“所以你去吗?”文斓沉声问。

张【】宇星咬牙:“去。”

他根本没有别的选择,只要还在这个城市,他相信文斓一定有办法让他辞职后也找不到工作。

“嗯。”文斓点点头,“公事谈完,那我们来谈谈私事。”

张【】宇星抬头。

文斓又递过来一份文件,张【】宇星一看,顿时傻眼了,这竟然是一封律师函。

“文总,我……”他豁地站了起来,“故意伤人?我没有。”

“你不识字吗?监控都拍到了,你用那样的行为对待一个……孕夫。”文斓的眼神黑沉沉的。

张【】宇星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孕夫?”

“张先生,”文斓站了起来,与他直视,“我想,你可能一直以来都对许瑞溪的身份有一些误解。”

文斓的眼神非常有压【】迫感,张【】宇星倍感压力,却不敢扭头。

“他不光是我的助理,他还是我爱人,”文斓一字一顿地说,“他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

张【】宇星眼睛瞪圆了,仿佛听到了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你弄伤我孩子的爸爸,你是在试探我的底线吗?”

“不是……我……”张【】宇星如遭雷劈,语无伦次道,“他怎么会是……”

“回去准备赔偿吧,希望这个数额不会令你觉得为难。”文斓挥挥手,再多说一句都厌烦的模样,“我的律师会跟你接洽。”

等张【】宇星如丧考妣地走了,小周在门外顿了顿,才推门进来:“文总。”

文斓:“把他和小溪之间的所有通讯方式都切断,不要再让他们之间有任何联【】系,也别让他知道今天的事。”

“好的。”

“还有,”小周【】刚走到一半,又被文斓叫了回来,“去给他定做一身礼服,宽松些的。”

“您是打算……”

“公开,”文斓说,“不管他愿不愿意。”

TBC



楼主:小安的向日葵  时间:2019-03-14 08:55:37
23.

文斓点头后,许瑞溪还是来上班了,缺席十来天,再回公【】司,一进门,他便感觉出,公【】司的氛围有些微妙。从他一进大厅开始,四周就有人有【】意无意地看他,等他扭头去看,那些人又纷纷移开了目光。

站在电梯口等电梯,门一开,遇见两个同事,许瑞溪认出他们是之前和张【】宇星一起来吃过饭的几位,他正犹豫要不要开口打招呼,瞥见电梯里的两个人捂着嘴轻笑了一下,看他的目光里或多或少都带了些轻视和戏谑。

这种目光许瑞溪再熟悉不过了,他小时候跟着奶奶去收废旧塑料瓶子的时候没少见。

“不进来吗?我们赶时间。”

许瑞溪没动:“不了,我等人。”

文斓在外面接完电【】话,拨【】弄着手【】机大步走过来时,电梯门还没合上。他状似无意地拍了下许瑞溪的肩膀,推着他一起进了电梯里。

文斓最近接电【】话总是避着他,好像在谋划什么秘密项目一样,许瑞溪虽然好奇,但文斓不说的事,他是不会去问的。

有文斓在,这两个人自然是不敢造次,规规矩矩地立在一旁。

电梯开始上行,文斓关上手【】机,瞥了眼旁边的许瑞溪,忽然问:“新拟定的绩效方案你觉得怎么样?”

绩效是跟年终奖挂钩的东西,关系到每个员工的切身利益,身后的两个人一听,立刻竖【】起了耳朵。

许瑞溪对上文斓的眼睛,才确定这话是问的他,眼里露【】出迷茫的神色:“我……”

“你也觉得不行?”文斓自接自话,“嗯,那我们再改改,回头你把你的意见告诉我。”

许瑞溪歪头,正要开口问,电梯门叮地一声开了,身后的两个人朝文斓弯了下腰,灰溜溜地出去了。

等两个人慌不择路地跑了,许瑞溪这才反应过来文斓是故意的,扭头笑了一下:“你……看到他们笑我了?”

“物以类聚,差不多也能猜到了。”文斓沉声说。

“也没什么,我不生气的。”许瑞溪好笑,他发现,自从跟文斓在一起之后,他变得没有那么在乎别人的看法了。

“我只是提醒一下他们你的职位,”文斓叹气,“至少要让他们知道,你一句话,就可以影响他们的年终奖。”

“我有那么厉害?”

文斓揉了把他的脸。

“唔,我以前……确实比较穷,这个社【】会,大多数人都看不起穷人,也正常。”许瑞溪慢慢说,“那天吃饭的时候,张【】宇星跟他们说了很多我以前的事,我现在在你身边待着,落差这么大,他们不喜欢我,把那些事到处乱说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文斓听到他这么说,反而安下心来,单纯的人心思就是简单,也少了很多不必要的烦恼。

试想,一个没钱没背景、能力也没有特别出众的毕业生,凭的什么飞上枝头变凤凰?再联想到许瑞溪那张还算不错看的脸……

这世上,植物有向阳、有喜阴,动物分冷血和恒温,人也同样有别:有人乐观向上,也有人天生喜爱扎在泥潭里。明明都是在爹娘疼爱中长大的,偏偏有人喜欢把自己活成仿佛一辈子没得到过夸奖一样,不踩上别人一脚,不给自己制【】造一点虚假的优越感就活不下去。

许瑞溪如果再想深一点就会明白,这些人不光是因为他贫穷的过去而嘲笑他,更多的,是因为他们自己莫【】须【】有的揣测。

看着许瑞溪乐颠颠地去开自己的工作抽屉,又联想到在刚才在门口看见的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这一刻,文斓忽然有些后悔。他应该早些出手阻止张【】宇星的,毕竟八卦这种东西,就像毒气分【】子一样,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四处蔓延。他作为上【】位者,可以做很多决策,可以开掉很多人,但却无法堵住人的嘴。

……这样一想,公开的事情,果然还是得办得更隆重些。

中午文斓有事得出去一趟,许瑞溪和小周一起下楼吃饭,经过排队的员工窗口时,许瑞溪恍然想起,他似乎很长一段时间没见到张【】宇星了。

上次那件事之后,张【】宇星再也没有找过他,他记着文斓的话,也没有主动联【】系过。

餐厅里有几个黑人,正聚在一起谈事情,许瑞溪好奇,盯着看了好几眼。

“他们是过来签订单的。”小周说,“听说这次公【】司还要派几个人跟过去做技术指导,要好多年才能回来呢。”

“去哪里啊?”

“非洲。”

“那么远?”

“是啊,”小周点头,“不过也是个学习的机会,就是时间长了点。”

许瑞溪一贯徘徊在公【】司的八卦圈之外,不知道这件事在集【】团内部早已引起了轩然大【】波。

“听说了吗,外派的人选定下来了。”一大早,茶水间里就有不少人在议论。

“谁啊?”

“听说是行政部的梁翻译,技术部的三个工程师,还有……”

“他?!”

人群中一阵唏嘘。

前几个人还勉强说得过去,最后这个人选,有人闹不明白了:“一个管资料的过去能干吗,整理派发厕纸吗?”

“他是不是得罪谁了?”

“谁知道啊,去了更好,反正没落到我头上就行哈哈哈……”

角落里,两个男员工面面相觑,纷纷脸色一白。

许瑞溪和小周下楼来图书馆还书,在门口听见隔壁的声音,问:“好吵啊,他们在说什么?”

“一些八卦吧,别管了。”小周只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两个男员工从里面出来,碰见许瑞溪,立刻站直了,笑容夸张地打了个招呼:“许助理好!周助理好!”

许瑞溪心里“咦”了一声,等人走远了,才说:“他们怎么又对我这么客气了?”

“谁知道,现在小年轻想法多。”小周把书递给管理员。

许瑞溪一直很喜欢公【】司的图书馆,走时顺便借阅了几本和烹饪有关的书籍,准备下午干完活了看。

快下班时,小周可怜兮兮地凑过来:“你在看什么?”

“烹饪书,教做饭的。”

“帮个忙,把这个拿给文总看吧,”小周递过来一叠文件,合掌哀求道,“求你了。”

许瑞溪了然接过:“又是很难缠的批款申请吗?”

小周苦着脸点点头:“我不敢去,怕文总发脾气。”

许瑞溪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笑容,拿到隔壁去了。

十分钟后,许瑞溪带着签好的文件回来,并附带一盒蛋黄奶酥:“要吃吗?文斓给我的。”

小周目瞪口呆地看着文件上签好的字,默默流下了两行清泪,同样都是助理,怎么差别待遇就这么大呢。

他从盒子里拿了一只最大的蛋黄奶酥,狠狠咬了一口!

不过气愤归气愤,小周不得不承认,许瑞溪的存在对他来说,简直是神佛级别的,能拯救世界的那种。自打许瑞溪来了办公室,文斓再也没在公【】司抽过烟,他都快记不得上一次吸二【】手烟是什么时候了,更别说签字批款之类的事情,只要有许瑞溪在,文斓从来不会发脾气,方案或是合同做得再不好,最多也就是打回重做,还会和颜悦色地跟你说。

整个公【】司,也就是最底层的小员工们不懂事,只要是能接【】触到管理层的,没有哪个不知道这只神奇的吉祥物。当然,这些东西,作为当事人的许瑞溪是察觉不到的,他那根敏【】感雷达,貌似也只对文斓和文斓身边的人开着。

许瑞溪最近变得很能吃,一天三顿饭不够,上午和下午还要加餐。有时文姨会做些点心让他带着来上班,文斓也会不定时让餐厅送些有营养的汤粥和水果上来,总之没让他饿过。

同时,许瑞溪也发现他的肚子在短短几天之内忽然明显了很多,小孩子果然长起来非常快。周末,文斓陪他去做了一次检【】查,孙大夫对着结果看了许久,满意地点了次头。

“不错啦,有胎动了吗?”

“有过几次。”

“会慢慢频繁起来的,平时多注意一下,只要是有规律的动,都没有大问题,有其他异常情况,记得及时【】报告给我。”

“好的。”

孙大夫一推眼镜,瞥了眼两个人:“你们俩现在有性【】生【】活吗?”

许瑞溪差点一口水喷【】出来,不等文斓说话,急忙道:“从来没有的。”

“从来没有?”医生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操着一口娃娃音说,“那你肚子里那货是怎么来的?”

文斓微微一笑,手搭上许瑞溪的肩膀,捏了捏。

孙大夫冷哼一声:“进入孕中期了,可以有少量同【】房,但是不可过量。”说着,抬眼朝文斓警告了一眼。

文斓点头。

许瑞溪全程涨红了脸,虽然他已经是孩子的爹,但每次听到这些,还是会感到十分害羞。毕竟那一晚他毫无记忆,文斓也一直没提过,若不是今天孙大夫提到,许瑞溪都差点忘记了,他也曾经跟文斓做过那样亲【】密的事情啊。

从医院出来,许瑞溪一直魂不守舍,文斓很喜欢摸【】他柔【】软的头发,笑着问:“想什么?”

许瑞溪脸红了红,故意躲开:“没什么。”

TBC

楼主:小安的向日葵  时间:2019-03-14 08:55:37
今晚不更~

楼主:小安的向日葵  时间:2019-03-14 08:55:37
24.

晚上文斓洗澡花了比平常更多的时间,出来的时候,许瑞溪已经睡着了。

他刚坐上&床,许瑞溪便迷迷糊糊地钻进了他怀里,还蹭了蹭。他没当回事,兀自关了灯。

睡到半夜,怀里的人不太消停,好像浑身燥热似的,一直在他身上磨蹭,还咬了他一口。文斓一开始以为他不舒服,开了灯一看发觉他并没有露&出痛苦的神情,相反,许瑞溪小&脸红扑扑的,眉毛时而轻皱时而舒展,倒像是想要抒解什么却始终不得要领一般。

“小溪……”他轻轻叫了一声,许瑞溪非但没醒,还一把抱紧了他的腰,整个人都贴了上来,嘴里嘟囔着什么。

两个人挨得很近,很容易感觉出某个部位的变化。文斓有些意外,伏低了小声问:“在叫谁?”

许瑞溪头在他怀里蹭了蹭,脸颊绯红,迷糊道:“文先生……”

“乖。”文斓低低道,伸手探进他衣摆里。

一下子被抓&住要害部位,许瑞溪身&体发出一阵细微的颤&抖,接着仿佛发掘了什么法&门,压着文斓的手难耐地扭&动着。

文斓没打算在三更半夜折腾他,耐心地帮他动作起来,许瑞溪微微睁了下眼,又扛不过困意,朦朦胧胧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许瑞溪醒过来,在床&上发了很久的愣。他隐约记得昨晚做了个十分羞耻的梦,梦里,他和他的文先生缠&绵在一起,像两条热情扭&动的蛇。他浑然抛弃了惯有的羞耻心,将自己最真&实的渴望全部展现在文斓面前。那梦里的触感实在太过强烈,让他忍不住抚着额头醒了很久的神。

文斓敲了敲门,拿着一件厚外套进来,看见他失神地坐在床&上,问:“想什么?”

“没……没什么。”许瑞溪乍见文斓,有些恍神,忙溜下床去浴&室洗漱。

不知是不是因为昨晚的事,文斓看着他从自己眼前走过,不自觉注意起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来,譬如……才睡醒,许瑞溪的眼神还有些茫然,下巴附近带了一条褶印,衣领很大,露&出一截粉&白的脖子,细细看去,上面还有些柔&软的绒毛。

说起来,这孩子确实挺奇怪,文斓从前没接&触过孕夫,不知道是不是每个人都是这样。按理说,许瑞溪体质很弱,并不适合生育,但自从他有了宝宝之后,身&体反而变好了,除了上次受惊导致痉&挛外,一直没生过病。且这段时间在家里由文姨细心照料饮食,整个人都圆&润了很多。

他明显是个胖点儿好看的体质,自从脸颊丰盈起来之后,气色也好了,皮肤白&里&透&红,配上那双大眼睛,笑起来很是有几分可爱。与从前那副瘦弱的可怜模样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浴&室里传来水声,里面开了暖灯,半透&明的磨砂玻璃上隐约能看见一个剪影。许瑞溪的个子不算高,但腿很长,脖子也长,明明肚子那里都逐渐隆&起了,竟然还能看出腰窝。文斓站在原地定了定神,放下手里的衣服,转身出门。

很快,舞会来临。

天气转凉,许瑞溪早早地套&上了宽松的毛衣,午睡起来的时候,他对着镜子里日渐长大的肚子露&出了苦恼的神情。

文斓给他在外面套了件英式斗篷:“想什么?”

“快遮不住了。”许瑞溪说。

“那就别遮了。”

“可是……啊!”

文斓忽然伸手,将他一把横抱了起来,吓了许瑞溪一跳,连忙圈住文斓的脖子。

“嗯……是重了不少。”

许瑞溪脸红了,不知道是吓得还是羞得:“放我下来……”

文斓没放,直接把他抱到楼下去了。

出门前,文斓俯身帮他把斗篷前的带子系上,这衣服有点像贵&族礼服的样式,面料十分讲究,纯黑的毛呢下摆既宽松舒适,又恰好到处地遮住了肚子的隆&起。许瑞溪还没从穿过这么贵气的衣服,站在镜子前照了一会儿,回头问文斓:“别扭吗?”

“很好看,”文斓微笑,去牵他的手,“今&晚人多,跟紧了。”

TBC。
这两天忙,写多少更多少吧

楼主:小安的向日葵  时间:2019-03-14 08:55:37
25.
车子直接抵达了市中心的电视塔,这是本地标志性建筑之一,顶楼可以俯瞰整座城市的夜景,一些重要接待会在这里举行。

许瑞溪刚来这座城市读书的时候听不少人说起过,也曾经想来看一看,后来听说上来还要收费,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文斓和他到的时候,舞会已经开始了,身着盛装的男男女&女们端着酒杯,徘徊在舞池边有说有笑。

许瑞溪很少来这种场合,整个人就像一根紧绷的弦,紧紧拽着文斓的手,寸步不离。

“害怕吗?”文斓捏了捏他的手心。

许瑞溪鼓着包子脸摇摇头,一双眼睛圆溜溜的。

“文总。”不远处有人走过来。

文斓扭头看见卓勤,点了点头:“卓老板。”

许瑞溪被卓勤吸引了注意力,目光在他身后来回探寻。

“你们刚上来?”卓勤目光深沉,脸色看起来竟然有些焦急。

“嗯,怎么?”

“看见一个年轻人了吗?皮肤很白,眼角附近有颗小痣。”卓勤沉声问。

“你说顾泠?”许瑞溪问。

卓勤侧头,目光锐利:“你见过他?”

这人的眼神太有侵略性了,被这么一瞥,许瑞溪心中陡然一跳,下意识拧紧了牵着文斓的手。

“他们大学同班。”文斓帮他解释,“来的路上没见过,你要不要去卫生间找找?”

“没有,我都找遍了。”

许瑞溪看了眼四周闹哄哄的环境,心想这肯定不是顾泠喜欢的场合,问:“他会来这里吗?”

“会。”卓勤斩钉截铁地答道,“他答应过,就一定会按时出现,但是现在,已经超过约定时间快半个钟头了,电&话也没人接。”

许瑞溪其实挺奇怪这人为什么这么坚决,但对方既然都这么肯定了,他自然不好反驳,想道:“也许是堵车了也说不准……”

卓勤仍然一脸放心不下的样子,皱眉将手中的高脚杯递还给路过的侍者:“我下去找找。”

等人走了,两个人面面相觑。

“看来他们的问题还没解决啊。”许瑞溪唏嘘道。

文斓没说话,揽着他去了内厅。

舞会来的人很多,大都是商界名流,甚至还有部分媒体,这里面与文斓熟识的不少,两个人几乎是每隔几秒钟就要停下来打个招呼,互相寒暄两句,几十米的路几乎走了半个小时。

许瑞溪毕竟还怀着宝宝,站久了腿便有些难受,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懂事地保持着微笑,安静地站在文斓身边。

奇怪的是,大多数人在看见许瑞溪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出过分好奇,显然对文斓身边出现一个男伴这件事并不陌生。

对外寒暄告一段落,许瑞溪终于松了口气,穿过内厅前的走廊时,意外地听到了窗边的争吵声。

文斓自然也听到了,他向来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只打算带着许瑞溪进去休息,开门时,一句尖利的“可他根本就不爱我”落入耳中,他脚边渐缓,朝窗边望了过去。

许瑞溪也是一顿。

是邱露。

她今天挽了头发,画着精致的晚妆,一条玫瑰色的长裙分外合身,香&肩微露,性&感又妩媚,细瘦的脖子上一条宝石项链分外亮眼。传说中金光闪闪的大小&姐,该就是这般模样了——不看她脸上的表情的话。

窗边的两个人看见他们,神色也滞了滞,露&出尴尬来。

“文总。”邱露旁边的中年男人和蔼一笑,上前与文斓握手,“好久不见,最近气色不错啊。”

文斓没答话,简短地与他握了握,目光在邱露身上扫过:“您这是……”

“哦,一点家事,姑娘家嘛……”邱元海挤出笑来,“我家露露从小脾气被她妈妈惯坏了,让你见笑了,回头我说说她。”

许瑞溪在一旁不言不语,心说看两人这吵架的架势,怎么也不可能是家事吧。

“妆花了就不漂亮了。”文斓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调笑,看着邱露说。

邱元海混迹商界三十多年,当然知道什么场合自己该出现,什么场合该消失,此时笑得嘴都合不拢,推脱说自己还有人找,去了内厅。走之前,他有&意无意地扫过许瑞溪,脸上的神色很是不屑。

平白无故受人白眼,许瑞溪只觉得莫名,幸好他最近心大,并不在意。

邱露见自己父亲走了,整个人颓然地松&下来,没好气地对文斓说:“看我笑话有&意思吗?”

文斓只是笑,想了想,扭头问许瑞溪:“腿累不累?”

“……还好。”

文斓带着他去了内厅,一路又和不少人打过招呼,经过一个自助餐桌时,拿了个盘子,夹了几块蛋糕和水果递给许瑞溪,引着他到了窗边。

“你在这里休息,吃点东西,我一会儿就来。”

许瑞溪知道他要去干什么,乖乖点头。

不远处,高高的钟楼敲过九下,也许是因为身处高位,钟声听起来分外明显。与此同时,地面上的夜景灯全都亮了起来,像无数萤火组成的长龙,紧紧盘踞在大地上,从高处俯瞰,其璀璨程度甚至胜过夜空中的万千星宇。

“你是来跟我划清界限的吗?”

文斓刚靠近,邱露便开了口。

她没有回头,只是靠着玻璃窗,看着电视塔下的夜景。

“从来就没有越界,哪来的划清界限这一说。”文斓递给她一杯香槟。

邱露自嘲般笑了一下,扭过头,只是看着文斓,没有接那杯酒。

两个人沉默许久,邱露低下头:“所以一直以来都是我一厢情愿对吧?”

“邱露,”文斓深吸一口气,认真看着她说,“我对你感到很抱歉,但我们没可能。”

“不怪你,”邱露勉强笑了一下,说,“我本来也没跟你挑明过,是你太聪明。现在想来,可能女人的第六感真的很准吧,我之所以不敢跟你挑明,是因为我心里早就知道结果,与其说出来,倒不如就保持着现状,就这样一直偷懒,直到……”

说到这里,邱露摇摇头:“我能不能不能免俗地问一句,为什么是他呢?”

文斓看着她,眼里情绪渐浓,片刻后,他靠在栏杆上,淡淡说:“说不上来,老实说,一开始这是个意外,但后来……我以前没有这种感觉,出门的时候,平白无故多出一份牵挂来。”

邱露若有所思,半晌问:“你牵挂的是孩子,还是他呢?”

“有区别吗?”文斓反问。

邱露似乎想说什么,但看着文斓平静的双眼,她又咽了下去,接过那杯香槟,倒头一饮而尽。

“以后我们还是一样。”文斓也干了手中的酒,作势就要离开。

“他爱你,我看得出来,那……你爱他吗?”也许是酒精作用,也许是不甘心,邱露最终还是没忍住。

文斓脚步顿了顿,推门进了内厅,没有回头。

TBC



楼主:小安的向日葵  时间:2019-03-14 08:55:37
26.

窗边,许瑞溪还在安静地叉蛋糕吃。厅里琴声悠扬,一名身穿燕尾服的年轻人坐在钢琴前弹奏。

周围来来往往全是忙碌而兴&奋的男男女&女,他一个人抱着盘子,吃得腮帮子鼓鼓的,那模样,简直就是只活生生的睡鼠。

文斓找侍者榨了杯鲜橙汁过去找他,半路上,一曲终止,身穿燕尾服的男人正好从台阶上下来,拦住了文斓的去处。

“文总。”那人长得倒是不错,笑吟吟的样子很是讨喜。

文斓礼貌性地站在原地没动:“你是?”

对方又笑了一下:“我姓徐。”

文斓眼里露&出迷惑。

那人认真地看着文斓,确认文斓是真的对他没印象,不禁露&出些许失望,但很快,他又再次挤出笑容:“我叫徐达,我们……之前通&过电&话。”

文斓身为一个公&司的老板,忙的时候一天能接上百来个电&话,就这么一个人,他还真记不起来。

“你好。”文斓保持着一个上&位者的涵养,平静地与他打了个招呼。

徐达见文斓反应这么冷淡,不由握紧了手心:“谢谢您今天邀请我来演奏,您对我……真的没有一点儿印象了吗?”

文斓听见前半句的时候,已经轻皱了眉头。他之前的确有过安排,说要请一位钢琴师现场演奏,并没有指定是谁。小周是个对音乐毫无审美的人,谁弹对他来说都听不出区别,若是谁有心想把自己塞&进宴会里来,这事儿并不难办。

“谢谢,弹得不错。”文斓简单地点了个头,越过他直接朝许瑞溪走了过去。

“文总……”徐达怔愣在原地。

许瑞溪吃完一片柚子,好奇地看着文斓在对面坐下:“钢琴师你也认识?”

文斓摇摇头,把橙汁递给他:“喝点果汁。”

这场舞会,人实在太多了,文斓一想到半个晚上宝贵的时间都浪费在了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总有些不爽&快。

两个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文斓低头一瞥手表,看时针即将指向十点,理了理衣服,准备站起来。

电视塔外有个巨型荧幕,与顶层的播放厅相连,有时会播放一些热点新闻,有时候则是球赛、电影预告之类。

而今天——文斓打算用它来做一件特别的事情。

事情也是不巧,文斓刚扣好袖口,台上一阵响动,众目睽睽中,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笑着走到了台前,正是刚刚在门外遇见的邱元海。

“邱小&姐的爸爸?”许瑞溪好奇地伸长了脖子。

文斓不自觉皱起眉。

今&晚来的媒体不少,一个个都像半辈子没吃饱过的老鼠,一闻到新料的味儿,立刻挤过去,架起了摄像机。

“各位老朋友们,我是邱元海。”邱元海拿起台上的话筒,激动道,“难得今天媒体朋友们都在,我想借此良机,与大家分享一件喜事,那就是,我的女儿邱露和她的青梅竹马文——”

“啊!”一阵尖锐的蜂鸣声突然从音响里爆出,所有人都不禁尖&叫着捂住了耳朵。

许瑞溪毫无防备,也是痛苦地抱住了头,习惯性去找文斓,扭过头才发现,文斓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在原地了。

这令人牙酸的蜂鸣声没有持续很久,很快,台上响起拍话筒的声音。许瑞溪还没来得及看清刚刚几秒钟里台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一道低沉又熟悉的男性嗓音传入耳朵。

“各位好。”文斓的身高比邱元海高了一截,很显然他上台时并没有调过话筒,因此微微弯着腰,脸上保持着一贯的微笑,看不出一丝恼怒,“感谢邱总刚刚的分享,让我们一起祝邱小&姐生日快乐。”

什么?生日?许瑞溪愣了一下,刚刚话筒出了状况,他并没有听清邱元海后面那句话,很明显,底下的其他人也是一样,一个个都一脸茫然。

“邱小&姐生日快乐!”

不知人群中有谁说了一句,紧接着,稀稀拉拉的鼓掌声响起。

此时灯光都聚&集在了台上,并没有人看见,后&台的角落里,邱露死死拽着他的父亲,嘴角抽&了抽。

媒体们显然都是老油条,眼里疑虑未消,然而还不等他们对刚刚发生的事&故发出质疑,文斓又笑了一下,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看来今天是个好日子,那么我也借此良机,公布一下我的婚讯。”

许瑞溪原本坐在窗边喝果汁,听见这句,十足地呛了一下。

婚讯?!

人群里静了三秒,片刻后,爆发出了热烈的议论声。

文斓是什么人,商界公认最低调最有气质的黄金单身贵&族。早先就有人排过商榜,文家无论是财力还是影响力,都是榜上&位居首列的。偏偏这家人还低调,不爱接受媒体采访,也不像一些富豪喜欢抛头露面,毕竟他们家光手上的几个专利就够吃好几辈子了,平时哪怕什么都不干,每年也都会有大量稳定的收入,压根不需要宣&传。因此,商界关于这家人的传闻是五花八门,作为接&班人的文斓更是传得神秘莫测。

现在,文斓主动站出来公布他的婚讯,这一下子可让媒体们振奋坏了。

许瑞溪愣愣地坐在椅子上,手里还抱着个果汁瓶子,望着文斓出神。

文斓站在他对面不远处,目光穿越人群,微笑着朝他看过来,眼里的温柔几乎把人溺死:“对面那位喝果汁的先生,虽然我们五个月的宝宝需要营养,但你先生向你表白的这种重要时刻,你还只顾着咬吸管,不怕你家先生吃醋吗?”

此话一出,又是一片哗然。

好几台相机齐齐聚焦过来,顺着文斓刚刚目视的方向捕捉到了许瑞溪,一时之间,纷杂的“咔嚓”声伴随着唏嘘声不绝于耳。

文斓却在此时下了台,径直走过来,轻轻拉起许瑞溪,将他护在自己身侧,一只手不留痕迹地将越界的镜头推开了一点距离。

两边的保安会意,很快上来将双方隔开。

“文总,您刚刚的意思是说您已经结婚并且有孩子了吗?”

“这位先生,请问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呢?你对文总是一见钟情吗?”

“您之前不是一直崇尚单身吗,为什么会突然结婚呢?您和邱小&姐之前的传闻都是假的吗?”

文斓单手将微微发着抖的许瑞溪抱紧,一边往门外撤退,脸上依然保持着浅笑:“我和他在毕业舞会上结识,他很可爱,我们之后不久就结了婚,宝宝现在五个月了,很健康。”

“他是一名男性孕夫吗,据我所知,目前还没有哪位成功商界人&士愿意和男性孕育后代的,您这样选择公开,不会感到社&会压力吗?您不怕将来的孩子会因此受到歧&视吗?”

文斓本来只打算回答和婚讯相关的问题,听到这个,不禁皱了下眉 ,缓了缓脚步,盯着那名记者,直直地看着他说:“没有人应该因为出身问题受到社&会歧&视,如果有,那就是这个社&会错了。我&国&法&律在五年&前已经将男性孕者从疾病条目中剔除,他们是正常人,法&律规定他们平等享有我&国公&民一切权&利,希望你加强学习。”

这话说得非常不客气了,提问的人本身便是从自己主观偏见出发提的问,并没有多想,被文斓这么一怼,整个人顿时成了笑柄。

最后离开的时候,反而一片欢声笑语。

地&下停车场。

文斓开了车门,把许瑞溪送上车,还没关门,里面的人突然跑了下来,冲到角落里,俯身吐了个干净。

文斓忙给他拍背递水,好一番折腾才消停。

许瑞溪大约是吓坏了,望着文斓,迟迟说不出话来。他才吐过一遭,眼眶还有些红,眼睛也湿&漉&漉的,目光里有意外、有不解,但更多的,文斓看出来了,那是不安。

不知道为什么,文斓与他对视,突然觉得有点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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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这么久,结果被人搅局,文先森很生气,小睡鼠很受惊~



楼主:小安的向日葵  时间:2019-03-14 08:55:37
27.
许瑞溪一路没说话,整个人像只懵懵的受惊兔子,回到家,连文姨给他炖的莲子汤也没吃就睡了。

原本的计划被打乱,不得已以一种简单粗&暴的方法宣布他们的关系,许瑞溪没有心理准备,一时反应不过来也在情理之中。文斓看着他乖顺地闭着眼缩在被子里,总觉得心中不太平静。

这天晚上,不消停的还有各路媒体。

虽然之前都打过招呼,不会有人乱发东西,但文斓仍是不放心,他久经沙场,深谙舆&论导向那一套玩法,硬是让助理把第二天要见报的照片和报道发了预览来。

而后,他把关于许瑞溪的那部分八卦全摘了出去,正脸照也一概没留,只留下一张两人并肩向外走的照片,里面许瑞溪的脸还是模糊的。

“要这样发吗?”助理再一次确认。

文斓点头:“明天盯一下版面,该删就删。”

关了视&频,文斓点了根烟,已是凌晨三&点,屋外静得连一丝风声都没有,他有一阵没抽烟了,再次闻着这熟悉的味道,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似的。

电脑桌面上是一堆开着的照片,文斓随手点了点,目光扫到其中某一张单人照时停了下来。不可否认,许瑞溪挺上镜的,这是一张侧拍,时间点大约是文斓刚宣布婚讯的那一刻,他整个人刚好抬起头,眼睛微张,定定地看着台上。很显然,拍照片的人反应非常快,镜头移到许瑞溪脸上时,他目光里的惊愕才初露端倪,也因此暴&露了夹在其中的、一丝尚未来得及收敛的……爱慕。

文斓盯着这张照片看了许久,又点了根烟。

他突然想起了邱露的话,他从来没注意过,原来许瑞溪一直都是以这样的目光注视着他的?

他仿佛这一刻才终于对这份沉甸甸的东西有了实感,好像一块浸了热水的海绵,不轻不重地压在他心上,只要他一动,便有热流缓缓充填进他的心间,他一时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感受。

“文先生?”

门口的人叫了两声,文斓才回过神来。

许瑞溪穿着毛&茸&茸的睡衣靠在门边:“在忙公&司的事吗?”

也不知道出了多久的神,烟头早就灭了,文斓“嗯”了一声,走过去把窗户打开散味:“怎么不睡觉?”

“我起来喝水,看到书房有灯。”许瑞溪走进来,扫了眼开着的电脑屏幕,“那是我吗?”

文斓知道他心里藏着事,估计也没睡好,索性拉开椅子,让他坐过来:“明天要发的报道,你看看?”

许瑞溪顺从地靠了过去,文斓一把将他抱起,放在自己腿上。

睡衣是前段时间文娜从内蒙寄来的,上衣&裤子连体,外面一层带毛的特殊面料,说是怕许瑞溪晚上睡觉不老实凉到肚子特意买的,文斓心知这孩子晚上睡觉老实得很,根本不需要,但想着是文娜的一份心意,便收下让许瑞溪自己看着穿。没想到许瑞溪拿到手之后很喜欢,当天就穿上了,正好最近天气渐凉,穿着在家里四处跑,文斓也不担心他受凉。

睡衣摸&着很舒服,文斓一手揽住他,另一手把电脑屏幕打开指给他看。

两个人挨得很近,能闻到文斓身上淡淡的烟草味,许瑞溪靠着他,不免有些心猿意马,许久才将那花花绿绿的排版文件看完了,低声说:“没有我。”

“嗯。”文斓问他,“你想出现在上面吗?”

许瑞溪想了想,摇摇头。

文斓揉&揉他的头发:“不用太在意别人的看法,无论发生什么事,有我在前面替你挡着。”

“我知道,”许瑞溪靠上他的肩窝,“不怕的。”

两个人互相抱着一直没说话,等到许瑞溪快睡着的时候,文斓忽然问:“你喜欢我什么?”

许瑞溪睁开眼,轻声说:“文先生……对我很好,比我遇到的任何人都好。”

“以后也会有很多人对你好。”

许瑞溪又闭上眼,睡过去了:“不一样的……”

与文斓预料得相差无几,大体上,这次公开并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毕竟这年头娱乐至上,相比于枯燥无味的商界新闻,大多数人还是更酷爱浏览娱乐八卦版面。但是在业内,这件事却是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一时成为热谈。

文斓从早上起就不停地在接电&话,他充分发挥出了一个上&位者耐心和涵养,一一印证了前来询问的亲朋好友,又感谢过众多专程向他道贺的商业伙伴。等到天黑时,他的才终于歇了口气,而此时,家里的电&话也如预期般来了。

“爸。”文斓在餐桌前接通,顺手给许瑞溪夹了一筷子虾仁。

许瑞溪听见他的称呼,立刻扭过头。

文斓轻笑着安抚了他,示意他继续吃饭,低头说:“没事……是我计划内的……他还好……我知道……去过了……没查,男孩女孩都好……知道了……好,我有空带他来……正在吃呢……嗯,那先挂了。”

“是文老先生?”许瑞溪忐忑地问,“他也看到新闻了?”

文斓微笑着点了个头,偏头问:“你刚刚叫他什么?”

许瑞溪大窘:“……爸爸?”

文斓露&出满意的神情,片刻后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问:“那我呢?”

许瑞溪红了耳尖,埋头趴饭。

睡觉之前,许瑞溪偷偷上了自己的班级群,他的朋友圈大多还是工薪阶层,很少有人关注商业上的事,白天一直没什么动静。直到晚上,有人截了许瑞溪和文斓的那张合影图发到群里,同时问了句:“这人怎么看着有点像许瑞溪?”

虽然那张合影非常模糊,但对与许瑞溪熟识的人来说并不难认,很快,群里炸开了锅,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刷屏速度前所未有地高。

“他竟然和文斓结婚了?我的妈,我次元壁都破了!”

“我去,他怎么和文斓认识的,这人和他根本不是一个阶层的吧?”

“喂喂,你们重点是不是错了,你们不奇怪他一个男人居然能怀&孕吗?”

“对哦,难怪他平时都不跟我们走近。”

“我觉得无法接受,还好跟他不熟。”

“我也是,男人生孩子虽然说不是新鲜事了,但我肯定不会找&男人生。”

“上面那位,说得好像你有男人要似的,哈哈哈。”

“我们毕业舞会是六&月吧,他孩子五个月,那不就是奉子成婚吗,哇,看不出来他还挺开放的……”

“男性计算孕期和女性好像不一样吧?”

“……”

许瑞溪看着屏幕始终一言未发。

现代年轻人聊天总是话题转得飞快,没过多久,话题已经偏离了十万八千里,许瑞溪暗暗呼出一口气,正要关电脑,一条私信忽然发了过来。

许瑞溪戳开,发现是他的室友,夏奇。

两个人不久前还一起在寝室吃过番茄面,没想到这才几个月,就发生了这么多变化。

“你还好吗???”夏奇一连打了好几个问号。

许瑞溪正犹豫着要不要回&复。

那头又发来一句:“我知道你在线,放心,我不告诉别人。”

许瑞溪想了想,回过去一句:“没事。”

夏奇似乎不放心,又问:“真的没事吗?你是不是被胁迫了?要是被欺负了跟我说啊。”

书房很安静,许瑞溪看着这句话,没由来有些感动,没想到大学四年,他也不是完全没交到朋友。

“真的没事。”许瑞溪回道,看单单这四个字好像没什么说服力,过了会儿又补了一句,“没有被胁迫,我现在挺好的。”

夏奇那边安静了片刻,似乎是删删打打很久才发过来一句:“他对你好吗?”

“嗯,晚上他还给我做了好多好吃的,我们下周去他父母家吃饭。”说到文斓,许瑞溪总是话更多一些。

他也是头一次这么主动地去讲述一些事,不是为了取&悦谁,也不是为了缓解气氛,纯粹只是想要去分享这份喜悦。老实说,要不是觉得说太多有秀恩爱之嫌,光文斓对他的好,他能写出一本书来。

“那就好。”夏奇的回&复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本来还担心你毕业后不能适应,没想到你还跑到我们前面去了,说真的,挺为你高兴的。”

许瑞溪笑起来:“谢谢。”

浴&室里的水声已经停了,许瑞溪打下一句:“文先生洗完澡了,下次再聊。”

临发送前,他心中一动,把“文”字改成了“我”,也没管那头人的回&复,直接关了电脑。

TBC



楼主:小安的向日葵  时间:2019-03-14 08:55:37
28.

文斓擦着头发出来,额前还在滴水,他拿着手&机拨&弄了一阵,抬眼见许瑞溪躲在被子里偷看他,笑了笑:“看什么?”

文斓的眼睛很迷人,刚洗完澡,皮肤被热气熏蒸得略微泛红,宽松的衣领里,锁骨若隐若现,非常性&感。隔着两米远,都能闻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沐浴乳的清香,这味道仿佛春&药一般,许瑞溪渐渐感到一丝不自在,不敢多闻,一头钻进被子里。

文斓却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似的,走过去逗&弄他:“躲什么?嗯?”

许瑞溪战斗力为零,很快被文斓揉&搓&着拎起来。卧室里只开了盏壁灯,光线昏暗,两个人四目相对,文斓的笑容淡下来。

气氛忽然暧昧起来,文斓感觉出许瑞溪的安静,俯下&身贴着他的唇啄了啄,察觉他并不排斥,轻轻贴上去,与他认真地接起吻来。

他们极少接&吻,在许瑞溪的印象里,这还是头一次。文斓对他虽然百般照顾,但他总觉得,那更像是一个长辈对待孩子一般,宠多过爱。

许瑞溪还未练习过这项特殊运&动,只能被动而笨拙地配合着,任文斓柔&软的舌&尖探&入他的唇&舌间,一番温柔的搅动。他呼吸全乱&了,身&体控&制不住地往后仰,要不是文斓一手揽着他的肩膀,他几乎要栽到床&上去。

卧&室里一时之间只剩下缠&绵的水声,过了许久,文斓才轻轻&松开他,许瑞溪仿佛憋坏了,脸撇去一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文斓莫名地笑了起来。

“笑……笑什么?”许瑞溪小声说,话音刚落,他垂头闷&哼了一声,“唔……”

“怎么了?”

“它踢了我一下。”许瑞溪低头道。

文斓微怔,伸手摸上他的肚子。

这次的胎动不同于以往,幅度很大,像是小东西在里面踹了一脚似的。文斓第一次隔着隔着肚皮摸&到小孩子的动作,眼中情绪很浓厚。

“它好像很高兴。”许瑞溪用手指头轻轻戳了戳。

“也可能是吃醋了。”文斓说着,俯身在他肚子上吻了一吻。

小家伙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似的,还真的就不动了。

两个人相对而视,眼里都露&出了些许惊诧。

“小醋坛子。”文斓点评道,拿了个抱枕塞给许瑞溪,“睡吧。”

第二天一早,家里来了两位客人。

原来昨天的事到底还是惊动了家里,文茜在学校便听到了风声,一早和文明赶过来了,还带了不少补品。

“三哥三嫂!”文茜看见他们下楼,率先跑过去。

文斓笑着拍拍她的肩膀:“又长高了。”

文明从沙发上站起来,羞涩地拿手掌一直搓裤逢,今天他又染了新的发色,灰白灰白的,见着许瑞溪就憨笑。

“坐吧。”文斓给他们拿了两瓶饮料,对许瑞溪介绍说,“这是老四文明,小妹文茜。”

“你们好。”许瑞溪笑着打了个招呼。

文茜一见他的肚子,立刻眼睛亮了,跳过来围着许瑞溪打转:“哇,这里面住着小宝宝?”

说着便想拿手去摸,被文斓拍掉了手,佯装嫌弃:“手没个轻重,别惊着孩子。”

文茜也不恼,只是嬉笑:“三哥,你好护短啊。”

许瑞溪倒是不怕,只是他到底是个男人,不太方便,便也没有主动给文茜摸,笑着说:“等它出生了,你们可以一起玩。”

“那必须的,我是姑姑呢。”说到这个,文茜想起了自己带来的礼物,忙从包里掏出一套情&侣水杯献宝,“这是我专门找&人定做的,送给你们。”

这是一对骨瓷杯,造型很别致,外面刻着字母花纹,依稀能辨别出是他和文斓的名字,虽然看上去有些孩子气,但许瑞溪意外地很喜欢,拿在手里笑得很开心:“谢谢。”

文茜大为受用,辫子都块要翘&起来了,得意地冲文斓挤眼睛:“三哥你不问问我今天为什么会来?”

两个人下楼的时候也没披外套,文斓拿了条毯子给许瑞溪披上,淡淡道:“爸不放心吧,又担心他亲自来会吓到小溪,所以派你来打前锋。”

文茜瞪圆了眼:“你在家里装监控了?”

文斓无奈,心说这还要装监控吗?用脚趾头都猜得到。

“成绩还跟得上吗?”

一谈到学习,小姑娘兴致消减了大半:“考个C大没问题。”

“C大?”文斓站定,居高临下道,“你三嫂可是A大的。”

文茜一听,惊了一下,扭头看许瑞溪:“三嫂你是学霸啊?”

“没……没有啊……”许瑞溪最不习惯被人夸奖,“我只会做卷子而已,高&考也不用面试……”

“平时有不会的可以问问你三嫂。”文斓说,想了想又添了句,“就叫他小溪吧,你们岁数也没差多少。”

“那再好不过了,我们加个微信吧三嫂……哦不是,小溪。”

许瑞溪拿出手&机解了锁给文茜自己折腾,他以前没见过,今天才发现,文斓对几个小辈,长辈架子端得还挺足的。相比之下,他对自己,可以说是一点儿也不严格了,甚至算得上是事事纵容。

“上次给你换的师父还行吗?”文斓看向一直没说话的文明。

文明点了点头:“挺好的,已经坚持给我上了一个月课了。”

文斓“嗯”了一声:“那算不错了。”

许瑞溪听不懂他们的谈话,好奇道:“学什么?”

文明羞道:“泰拳。”

“为什么说坚持给你上课一个月就很厉害了?”

说到这个,文明低头更不好意思了,文斓笑了笑,对许瑞溪温柔道:“以后你就知道了。”

许瑞溪便也没有多问,看了眼时间,起身去厨房:“中午一起吃饭吧,我去看看菜单。”

文斓提醒他:“文姨今天请假。”

许瑞溪笑道:“没事,我不是在吗?”

文茜一听他要亲自下厨,立刻来劲了,欢呼着跑过去帮忙。

文斓本来不想让他一个孕夫做饭,但看到许瑞溪捧着食谱兴致很高的样子,也就没有打扰他。

中午十二点还没到,午饭已经摆上了桌。

青椒黄牛肉,松鼠鱼,麻辣豆腐,冬瓜烧丸子,虾仁娃娃菜,外加一个蛋汤,一共六个菜,有荤有素。菜不多,四个人吃完全足够了,文斓没料到许瑞溪居然会做饭,很是惊讶了一番。

“你怎么……”文斓看着许瑞溪期待的眼神,笑了笑,“厨艺这么好?”

“这些菜我也是第一次做,看食谱学来的,稍微改了下调料比例,也不知道好不好吃,你们试试?”说着,把菜往前推了推。

嘉肴美馔,文斓也算见多识广,他拿起筷子一一尝过,心中暗叹不止。不得不说,许瑞溪这几个菜做得还是相当有水准的:黄牛肉薄厚均匀,口感鲜&嫩;松鼠鱼面粉脆薄,咸甜适宜;麻辣豆腐里用肉沫调了味,入口鲜香&软滑;冬瓜丸子几乎弹牙;娃娃菜里的虾仁显然是现剥的活虾,个个圆&润饱满,新鲜蔬菜配上上好的虾羮,简直将娃娃菜特有的清甜发挥到了极致;然而这其中最让文斓感到新奇的,还是那道汤。

“这是什么汤?”

“野荠菜汤。”

“野荠菜?”

文茜一个劲儿地点头,兴&奋道:“嗯!三哥你想不到吧,我们在屋后挖的。”

“上次下雨之后长了好多,我好早之前就想挖了。”说到这,许瑞溪很不好意思地看了眼文斓,“挖了之后才想起来忘了问你……”

文斓好笑,他从来不知道自家后院的几把野草居然让许瑞溪惦记了这么久:“这里是你家,你只要不把房子挖了,挖什么都行。”

“那下次我多挖一点,”许瑞溪显得很高兴,“给你们包饺子吃。”

“三哥你双标。”文茜气愤道,“这要是我挖的,你肯定得抽我。”

文斓面不改色地把荠菜夹进自己碗里:“你知道就好。”

许瑞溪看着文斓,仿佛卖出了人生第一份安利一样高兴。

“咦,谁的电&话在振?”文明忽然出声。

许瑞溪看过去,发现是他那万年不会响的手&机,他笑着接起来:“奶奶?”

听了没几句,他脸上的表情便凝固了。

TBC


楼主:小安的向日葵  时间:2019-03-14 08:55:37
29.
“您……您再说一遍……”许瑞溪站立不稳,声音都在抖。

餐桌前,几个人不约而同地静了下来。

文斓见状,当机立断地走过来,一手从他颤&抖的手上接过手&机,另一手压在他后脑上轻轻拍着。

“发生什么事了?”文茜小声问。

没有人回答她,文斓听电&话那头的人说完,凝重道:“哪个医院?”

文茜与文明面面相觑。

“好,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文斓把许瑞溪扶到沙发上,吩咐文明上楼拿件厚外套,又让文茜装了一份水果。

“三哥,到底出什么事了?”文茜小声问。

文斓边给小周发讯息边沉声说:“小溪的奶奶不知道听谁说了什么,高血压犯了,现在人在医院,还昏迷着……”

说到这里,文斓对文茜叮嘱道:“先别告诉爸。”

文茜年纪虽小,但人是个机灵的,知道轻重缓急,忙不迭点头。

文斓走过去在许瑞溪面前蹲下,柔声说:“小溪?”

许瑞溪脸色苍白,一言未发。

“会没事的,”文斓握住他的手,安抚说,“我现在马上去看奶奶,你在家乖乖等我回来好吗?”

许瑞溪像是过了很久才缓过神来,拉住文斓的手:“我也去。”

路途遥远又颠簸,文斓虽然不放心,但也早就料到了这样的局面,给他披上外套,拿上水果餐盒,让小周开车,两个人一起往老家赶。

光高速就要开大半天,许瑞溪脸上倦意很浓,但一直撑着没睡,像一只紧绷的弹簧。一路上,他只是盯着窗外一言不发,文斓怕他撑不住,中间两次在服&务区停下来,给他买了些热食和牛奶,可惜许瑞溪实在没胃口,最后只喝了点热奶。

已经是冬天了,冷风吹在脸上又干又刺痛,越往偏远地方走,这种冷意越是明显。

许瑞溪冷空气吸多了,鼻头红红的,他身上穿着一件厚厚的羽绒服,肚子包裹在衣服里,从外人的角度,乍一看不明显,但仔细观察,还是能瞧出些端倪。

“难受吗?”文斓握住许瑞溪的手。

许瑞溪只是摇头。

窗外的景色一片片掠过,文斓发现,越是靠近老家,许瑞溪越是紧绷得厉害,好像已经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有了预感。

车在天黑之前抵达了县医院,许瑞溪下车时几乎走不动路,由文斓半扶着上了楼。

走廊里,文斓与主治医生在门口&交谈,许瑞溪站在门边,半天没提起勇气去推门。

他忽然想起了很多事。

他小时候说话晚,身&体也比一般孩子瘦弱,总是被镇上其他小孩欺负。久而久之,他也不爱和同龄人一起玩儿了,别的男孩子漫山遍野地爬树掏鸟窝的时候,他便拎着个装针线包的篮子,坐在在奶奶身边,看她给主顾们缝缝补补。

再大一些,他上了学校,却依然不爱说话。学校里学&生们爱起哄,总叫他小哑巴,有些爱捉弄人的,还喜欢撕他的作业,或是把他的书包藏起来。有一回,一个顽劣的小孩把他的书包扔在了校外的一颗梧桐树上,他急得满脸通红,为了不迟到,自己咬牙爬上五米多高的树干,结果却下不来了,一个人缩在树上直到天黑,最后还是奶奶一个人把他寻了回来。事隔这么过年,许瑞溪始终记得那个漆黑的夜晚里,当他听到奶奶心急如焚的呼喊声时,终于抑制不住嚎啕大哭的样子。

还有他考上大学那一年,奶奶可谓是喜忧参半,一面乐得合不拢嘴,逢人就夸他争气,一面却也为他的学费愁白了头。许瑞溪从来没想过,这个为了他连学校校长都敢破口大骂的乡下老太太,有一天会为了几千块学费急出眼泪来,只因怕自己的无&能耽误了他这个好苗子。

……

“害怕吗?”文斓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和医生谈完了,静静站在了他身后。

许瑞溪脸色苍白地扭过头。

文斓的目光很复杂,似是不忍地拍拍他的头,接着打开病房门,轻轻推了他一把:“别怕,我在外面等你,去吧。”

许瑞溪被动地往前走了两步,再次回过头,抿嘴望着文斓。

“我就不进去了。”文斓远远站着,短促地笑了笑。

许瑞溪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垂下眼,一步步走进病房。

床头的监测仪发出“滴——滴——”的声响。

病床&上,一位身材枯瘦、面色灰白的老人正闭眼睡着。

许瑞溪安静地坐在床边,握住那只满是沟壑的手。

许久,病床&上的老人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微微睁开了眼:“孩子……”

“奶奶。”许瑞溪把脸埋进她的掌心里。

“奶奶……快不行了……”

“不会的奶奶,你……你只是生病了,你会好起来的。我小时候生病,你不也是这么告诉我的吗?”许瑞溪哽道,“是不是我做了什么事,让你生气了?”

老人握了握他的手,虚弱地笑了一下:“我们小溪,是天底下最乖的孩子了,奶奶怎么会生气呢?”

许瑞溪眼眶红了。

老人望着他,长叹一声:“小溪啊,奶奶,其实不是你亲奶奶,你是奶奶捡来的孩子。家里的电视柜下面,有你亲生父母的照片,我……我骗了你,也骗了文老板,你父母,其实在你刚上大学那会儿来找过你,我没让他们认你。”

许瑞溪微怔。

老人心疼地看着他:“前些天,他们又来找了你一次,你要是想的话,就认祖归宗吧……”

“父母?”

老人精神明显不太好,眼睛时睁时闭,但说到许瑞溪的父母,脸上的怒意却未消减:“当初……他们那么狠心地抛弃你,把你扔在雪地里……现在你长大了,出息了,就想认回去,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当我老太婆好欺负嘛……”

“奶奶……”

“奶奶对不起你,瞒了你这么久,你会怪奶奶吗?”老人拉住他的手,轻轻叹气。

许瑞溪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

老人望着他,眼里尽是不舍:“小溪啊,奶奶不是因为你生病的,记住了啊,奶奶喜欢你,不怪你,也不怪文老板,你们都是好孩子,还有没出世的孩子,奶奶听见你有了孩子,奶奶高兴着呐……”

许瑞溪眼眶通红地看着她。

“别管别人怎么说,奶奶永远支持你,一定要平平安安地把孩子生下来,抚养它长大,知道吗?”

许瑞溪哽咽地点头。

“文老板呢?”

“……在外面。”

“你去叫他进来,我有几句话,要单独跟他说。”

TBC



楼主:小安的向日葵  时间:2019-03-14 08:55:37
30.


乡下的天黑得早,寒风凛冽,不到九点钟,街上已经空了。

医院走廊里十分寂静,只间或有几个医护人员来来往往,许瑞溪低头坐在长椅上,手指头神&经质地抠着木头扶手上的黄漆。

病房里,老人的声音断断续续,一旁的年轻人西装笔挺。

“……你第一次来找我的时候,我就猜到了。”

文斓静静地看着病床&上的老人。

“孩子,我老太婆……不求你给他白头偕老,只求不管将来是分还是合,都别让他和孩子受人欺负,小溪是个老实孩子,他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我会照顾好他和宝宝的,我发誓。”文斓郑重道。

“好……好……那就好……”老人仿佛支撑到了极限,声音渐渐小下去,陷入昏睡。

文斓从病房里出来,许瑞溪还在抠黄漆,直到文斓攥紧他的手腕,他才发现自己指甲上全是血。

很奇怪的,一点痛感都没有。

“小溪,”文斓蹲下&身与他平视,眼里满是担忧,“你的手流&血了,去休息一下好吗?”

许瑞溪只是用一双平静的眼睛看着他,半晌,摇摇头,接着起身,进病房里去了。

文斓由着他进去,也没拦,见他继续坐在老人病床边不动弹,心里默默叹了口气,继而生出一股无力感。

他出生在文家,从小就比别人拥有更多,多数时候,他已经习惯去掌控身边的一切。他就像一座浮在海面之上的冰川,任海底如何暗流汹涌,也丝毫不能撼动他。而此刻,他站在病房外,第一次这么清晰地意识到,这世上有些东西,即使是他也无&能为力的,譬如人的生老病死。

文斓最后找护&士要了些消毒药&品和创口贴,帮许瑞溪把抠破的手指头包扎好了。全程许瑞溪几乎没什么反应,连眉头都没动一下,只是木然地坐着。

这种僵持的状态持续了三天。

第三天深夜,文斓在过道的通风口抽烟,听见几个护&士和医生匆忙的脚步声。

“二十六床的脑溢血患者不行了……”

他心中一凛,转身上楼。

平时冷冷清清的病房此刻挤满了人,几个医护人员在床边紧张而徒劳地忙碌着,许瑞溪面色如纸,安静地坐在一旁,动也没动。

周围的人来来往往,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病床&上的人,仿佛已经与身后的木椅融为一体。

不知道过了多久,病房再次空了下来。

走廊上非常吵闹,有人在用歉意的口吻对文斓说着些话,许瑞溪什么也听不见,他看着病床&上安详闭着眼的老人,如过去无数个夜晚一样,轻轻叫了一声。

“……奶奶?”

床&上的人没有应他。

许瑞溪长久地看着她,迟钝地意识到,这个一手将他带大的乡下老太太再也不会答应他了。

他的头终于垂了下去。

老太太走时八十有二,镇上的人都说是喜丧,文斓对这边的风俗了解有限,找了镇长的几个亲戚帮忙,按规矩让老人入土为安。

下葬那天,天下着小雨,许瑞溪一身黑衣默默跟着队伍,全程一直很沉默,不哭不闹,也不说话,只是看着远处出神。

他的头发有些长了,发&丝上全是细细密密的水珠,风一吹,凌&乱地在额前舞动,衬得眼珠愈发深沉。文斓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和紧抿的嘴唇,心中五味杂陈,等宾客们都散去,轻轻抱住他,揉他的头发:“小溪,别这样,难过就哭出来。”

许瑞溪只是闭眼摇了摇头。

那头公&司还有事,文斓没办法耽搁太久,事情办完,帮着许瑞溪收拾了些老人家的东西,两个人便踏上了返程。

回家那天文姨做了一桌子菜,许瑞溪没胃口,吃了两口粥就上楼了。

“这样不行啊,身&体会吃不消的……”文姨叹气。

文斓又何尝不知道呢,这几天许瑞溪的状态他看在眼里,心里也十分担忧。安抚也试了,激将也用过了,可许瑞溪就好像变成了一只蚌壳,彻底将自己封闭了起来。

晚上,文斓特意让小森送了一盒炸小鱼过来,试图诱&惑屋里那只小鼠,可许瑞溪只是盯着看了一会儿,勉强吃下去一只,便再也不动它了。

“他看起来不太好,你欺负他了?”小森质问,顺便瞟了一眼角落里的陈酌。

文斓:“要是因为我,那倒好办了。”

小森露&出意外的神情。

文斓只是摇头,不愿再多说。

小森依然望着他:“知道你现在的状态像什么吗?”

文斓不解。

“像一只戴了伊丽莎白圈的贵&族猫。”

文斓:“……”

小森耸耸肩,准备离开,不远处正在观察金鱼缸的陈酌立马跟了过来,瞟了眼文斓,说:“小森老&师刚刚是说,您看起来也很焦虑,有一种抓耳挠腮不得要领的感觉。”

文斓:“……”

这孩子是翻译机吗?!还翻得这么……传神。

小森一副好笑又无奈的样子,领着陈酌走了。

文斓把两个人送走,站在院门口,扭头看了眼二楼。天已经黑了,许瑞溪的卧室里没有开灯,里面一片漆黑,文斓看着那片黑乎乎的窗,心中想到陈酌的话,一丝异样的情绪在心里渐渐扩散开来。

周一,离开近半个月的文斓不得不开始工作了,一进门,便看见待审批的文件雪片一样堆积在桌上。外间,小周不断地把更多的文案合同拿进来,放在他旁边。文斓握着笔,看了不到十分钟,又放下,他头一次,走神了。

虽然许瑞溪不在,但他已经习惯了不在办公室抽烟,明明都拿在手里了,最后又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顺便拿出手&机,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听了,文姨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先生,是您吗文先生?”

“是我,怎么了?”

“我正准备给您打电&话。”文姨说,“小溪病了,脸色很差,您要不要回来看看?”





楼主:小安的向日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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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十世

发表时间:2017-08-14 03:27:00

更新时间:2019-03-14 08:55: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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