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让我们遇见试探——电影《银翼杀手》观感/李野航


别让我们遇见试探，救我们脱离凶恶。
（《马太福音》）

在一个“赛博朋克”化的、幽暗的未来世界中，“银翼杀手”、警察戴克被指派消灭失控的人工智能高仿真复制人。而辨认出这些复制人的办法是对它们进行“图灵测试”——亦即通过提一系列问题来判断它们是否具有充分的“人性”。当警察戴克在“猎杀”复制人过程中失手而差点被“复制人”反杀之际，另一个美女“复制人”把他给给救了，这个美女“复制人”站到了“人”的立场上打死了那个反猎杀的“复制人”。然而这个救他一命的美女“复制人”也是警察戴克被命令猎杀的对象。美女“复制人”不确定警察戴克是否会放过自己。她向警察戴克提出了一个极具哲学/伦理学意味的问题：“你测试过你自己吗”？

这一提问可谓整部电影的点睛之笔。这一提问的哲学/伦理学意义在于：如果人类足以宰割人工智能的依据在于后者不具有充分的“人性”的话，那么，倘若人工智能“进化”出了“充分的人性”而人类却在丧失其“充分的人性”，则是否意味着人工智能拥有足够的法理依据来消灭人类呢？

前一阵，有个朋友问我知否支持“人工智能”。我回答说：这其实是一个假问题。真问题是：你是否支持充分的人性？换言之，倘若有朝一日人工智能拥有比人类更为充分的人性，（我对“充分的人性”的理解是：充分的感通他者的能力、亦即孔子所谓的“仁”。）而人类却丧失了其所特有的充分的人性、且人工智能与人类之间又产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的话，我是没有理由不站在人工智能的立场上反对人类的、倘若我还保持着充分的人性的话。

这个假设并非不具有痛切的现实性。我们现实生活中越来越多的、被不断曝光出来的发生在我们人类身上的丧失人性的现象（诸如见死不救、见利忘义之类）时刻像鞭子一般拷问着我们作为“人”的基础。

“人”的基础，乃在于其具有“充分的人性”。但我们身处的这个现实世界，我们会发现越来越多的人不再对“充分的人性”具有感通与认同的能力，越来越多的生活在这个被资本的逻辑所设计的世界上的人们由于被其符号性身份与现实处境的绑架而日益放弃或麻木于“人”的基础，人们并不去想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好在好莱坞梦工厂敏锐地用大量的科幻片替人们打开了思考这类问题的可能性———人工智能或地外智能生命或许有一天会消灭人类，而它们的理由可能十分地正义与合理：人类不再拥有充分的人性。

在电影《银翼杀手》的结尾，“充分的人性”让警察戴克作出了保护而非猎杀美女复制人的决定。因为那个美女复制人通过其十分人性的行为证明其通过了“图灵测试”。不过，倘若复制人们占据了针对人类的绝对优势、且依据“图灵测试”来决定是否有理由对人类展开一场猎杀，就需要另一部科幻片去加以探讨了。

@飞向无尽天空 2018-11-16 16:01:51
1、“充分的感通他者的能力、亦即孔子所谓的“仁””，把人性理解为“仁”，是否有些片面？
2、“人类却丧失了其所特有的充分的人性、且人工智能与人类之间又产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的话，我是没有理由不站在人工智能的立场上反对人类的、倘若我还保持着充分的人性的话。”，应是正确的生存观。
3、人工智能的巨大进步何尝不是在触动人类彻底的重新认识自己与世界，何尝不是再推动人类向前迈出一大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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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不是指仁慈，乃是指感通他者，感通存在的能力。即充分的人性。至于人性中的黑暗面，正是此充分人性丧失和扭曲的表现。

@飞向无尽天空 2018-11-16 16:01:51
1、“充分的感通他者的能力、亦即孔子所谓的“仁””，把人性理解为“仁”，是否有些片面？
2、“人类却丧失了其所特有的充分的人性、且人工智能与人类之间又产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的话，我是没有理由不站在人工智能的立场上反对人类的、倘若我还保持着充分的人性的话。”，应是正确的生存观。
3、人工智能的巨大进步何尝不是在触动人类彻底的重新认识自己与世界，何尝不是再推动人类向前迈出一大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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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航 2018-11-16 23:34:16
仁，不是指仁慈，乃是指感通他者，感通存在的能力。即充分的人性。至于人性中的黑暗面，正是此充分人性丧失和扭曲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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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向无尽天空 2018-11-17 08:28:48
这样对人性的理解缺少指向性和具体内容，仅将其当成一种存在形式，与孔子提倡的恐怕有区别。
如果把人性看成内心底追求美好事物的最本性的趋势，是否更好一些？仁、爱、恨均是这种趋势的外在表现。这种趋势可以涵盖到整个生命世界，越高等的生命表现的越强赶好，高等些的动物有时也会有只是达不到人的程度。而人性中的恶的一面，一是这种趋势扭曲变异，二是背离正确方向并下落到动物层面，以动物的内心运行在人类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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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充分的人性理解为向善或追求完美的能力未尝不可。只是，表达为感通的能力更为客观和本质。因为所谓善，说穿了，就是人对万物一体之直观性体验、而非仅仅的道德上的“好”。

所谓美好的事物的本质，即在于它折射着“神性”，以及存在的整体性。

@野航 2018-11-17 19:06:37
将充分的人性理解为向善或追求完美的能力未尝不可。只是，表达为感通的能力更为客观和本质。因为所谓善，说穿了，就是人对万物一体之直观性体验、而非仅仅的道德上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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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向无尽天空 2018-11-19 10:45:41
那“恶”又要怎样去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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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从文字学意义上来解释，就是心在“亚”之下。亚，次也。换言之，心失去了主宰的地位，人性也就不再充分了。

@野航 2018-11-19 14:38:26
恶，从文字学意义上来解释，就是心在“亚”之下。亚，次也。换言之，心失去了主宰的地位，人性也就不再充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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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向无尽天空 2018-11-19 14:49:19
恶是失去了“人对万物一体之直观性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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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哲学的层面，恶就是人内在的二元分裂以及欠然性的外在化投射。现实中的恶人恶事，则不过是此投射之实现为恶人恶事而已。

@野航 2018-11-19 19:06:54
在哲学的层面，恶就是人内在的二元分裂以及欠然性的外在化投射。现实中的恶人恶事，则不过是此投射之实现为恶人恶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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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向无尽天空 2018-11-20 08:27:13
1、一般来说，善与恶是相对相反的，即一个事物的两面或不同趋向上的变化，你前面讲了善，我问恶是否是善的相反，是想知道你怎样看待它们的内在关系。
现在感觉，认识人的本性既要重视内容，也不能忽视其形式，后者是前者得以存在的基础，二者兼顾才完整。
2、“所谓美好的事物的本质，即在于它折射着“神性”，以及存在的整体性。”，这应当是站在认知与情感的最高层面看人的本质，是更基础的看法，能否详细的讲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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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与恶不是相反关系。恶是善的匮乏。善恶是完整与不完整的关系。

神一般是整体性不好定义。但人世之欠缺于匮乏正隐喻着神之所“不是”。或许，神通过人世之“不是”的镜像而发现的祂的“是”。

@四氯合金酸 2018-11-20 07:35:13
看了楼主的帖子，我面色凝重。关掉电脑，起身打开冰箱，拿出一瓶纯真年代，拿在手里走到窗前，凝视着远方，外面灰蒙蒙的天下着小雨，看着窗外，我的心情更忧郁了，我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情感，打开窗子，对着窗外大声呐喊 ：你写的是神马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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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

@飞向无尽天空 2018-11-21 08:47:01
1、“恶是善的匮乏。善恶是完整与不完整的关系。”，这样讲没问题。至于是不是相反，可能我把人的本性当成了一种向完美发展的趋势，而恶是这种趋势的停滞与倒退，故更愿意看成是相反。
2、“人世之欠缺于匮乏正隐喻着神之所“不是””，深入思考时最痛苦最无解之处，许多人在此绝望与崩溃。没有办法，只能退一步思考，我选择了最高力量是演进的，最高力量的完美是不断向前演进的完美而不是静态的眼前存在的完美，自然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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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非也。人之本性（佛教所谓妙明真心）本来具足至善，无所谓发展与不发展。只是，人一旦来到世界上拥有了自我意识，则趋于沦落与迷失。人们一般理解的善，就是向本来具足之善的回归试图，但那还不能叫做本然之善。人们一般理解的恶，则是自我意识之迷失之表现为溃败或扭曲的那部分而已。

3人之本性（神我或高我）与自我的关系是互为镜像。神我从自我的失败中“提炼”出觉知，自我则因联通神我而获得意义之指引。

@飞向无尽天空 2018-11-21 11:27:42
这两点与你所讲的“人世之欠缺于匮乏正隐喻着神之所“不是”的困惑是关联的，你用了相对传统些的看法，我不认为其解决了问题，所以继续保留前面关于演进的看法，在人性方面是看成逐步开启、扩展、深入与回归的过程而不是“镜像”关系。
很高兴同你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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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高兴同你交流。我说的镜像并不是指某一个人与神构成镜像，是之人类的自我意识之欠然与神之自足构成镜像。就个人而言，当然拥有演化的无限可能性。可以在“存在”的各个象限上去探索。然此无限可能性之总合，不过是神之本来自足的一个 镜像————一切潜在的可能性看见了被实现出的可能。

@飞向无尽天空 2018-11-21 14:26:53
@野航 2018-11-21 13:38:02
很高兴同你交流。我说的镜像并不是指某一个人与神构成镜像，是之人类的自我意识之欠然与神之自足构成镜像。就个人而言，当然拥有演化的无限可能性。可以在“存在”的各个象限上去探索。然此无限可能性之总合，不过是神之本来自足的一个 镜像————一切潜在的可能性看见了被实现出的可能。
更深入更微妙更精确的感受及理解是你之所长、我之所短，此时，我是听讲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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谦虚了，望多多批评指正。

@色楞格 2018-11-22 10:24:51
栽花插柳，阿弥拖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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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话

如果一种观点存在数百年或上千年，无数实践它的人努力了而最终期待的美好还没有实现，就不得不说这种观点有问题。——————————
这个结论我不赞同。打个比方：我们过去理解的共产主义实现就是楼上楼下，电灯电话。这早就实现了。但我们心智的提高让我们认为共产主义世界应当不止于此，应该按需分配。如果有一天按需分配也实现了，我们会对共产主义有新的预期，比如幸福。但我们发现幸福的前提恰恰是在某些方面仍然忍受着欠然而生出的感觉。换言之，我们期待的美好其实在不断地被实现又随着时间的流逝变质。但不意味着我们期待美好状况的想法有问题，问题是我们的想法总在被时间之流打败。

3、你对前人的智慧知道的多理解的多吸收的也多，这是优点但可能成为负担，多少会影响你完成新的突破。人生存在这世界上，不能总是重复前人，如果说前人对这帖子说到的人工智能等新事物的体会比你更多理解更深，我是完全不信。前人有时也需把他们放一放，我是希望你有新突破，突破者才完美，我也能从中学到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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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新突破的问题，尽管人类就终极意义上讲“阳光下没有新事”，但就局部而言，新突破是有可能的。实际上今天人类在思想层面较之一百年前已经有了重大突破、比如量子科学。而伴随量子科学的，也有哲学/思想观念上的突破，比如新时代运动。这方面的资讯可谓海量。不过吊诡的是，我们在认知是越是突破，才越明白我们不过是“回忆”起了人类几万年前就知道的东西。

提

@半山 2018-12-09 10:58:28
喜欢这样的文章，透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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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色楞格 2018-12-10 08:46:30
形而上者言必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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逻辑不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