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池寒拔出顾妄脖颈上的针头，赤红的眼眸迸着别样的兴奋和欲望。
“池寒……”顾妄喘着气，四肢越来越无力，直到软弱无力到被池寒拖进房间。
……
池寒心底一股凉意，远处航班翻滚的播报告诉他顾妄真的走了。
黑色的头发被汗水黏在额边，藏住那散落的恐惧，就着嘈杂的环境，池寒笑了。
“连你，也要抛弃我了吗？”
————————
【不是be！不是be！不是be！】重要的事说三遍！
【白切黑人格分裂池寒/腹黑邪气伪善顾妄】

【之前是为了签约把帖子删了，现在签约没过，我寻思哪儿写不是写，所以我厚着脸皮又来了，同两男神图镇，贴吧会一直更到完结哈】

第一章
池寒抱着骨灰盒刚走出殡仪馆大门，黑沉的天就落下了小雨。
他微微仰头，落在脸上的雨滴滑到下巴，落在手背上，池寒手一抽，只觉这雨，格外冰凉。
他打了车，来到海边，乘风摸出一根烟叼着，眯着眼把骨灰盒里灰白色的粉末全倒了出来，白茫茫的一片被风卷上海面，有些像随风的飘絮。
老酒鬼生前不是说最喜欢大海吗？
那就和大海做伴吧，这样，他也算仁至义尽了。
深蓝色的尽头，与黑沉的天相接，翻出一片浪花，滚滚而来。
强劲的风扫来，池寒一个踉跄摔倒在沙滩上，衣角翻飞，有几张青色的票子飞了出去。
池寒挡了挡沙子，没有去捡，而是快步离开了海边。
池寒被雨淋的狼狈，刺骨的凉让他忍不住发颤，看了看来往的车辆，又转回头，他身上的钱都被吹跑了，是打不到车的。
顺着蜿蜒看不到尽头的公路一直走，走到双脚被冻的发麻了，才依稀看出远处霓虹灯光的高楼。
池寒抹了把脸，继续往前走。
大概走了半个小时，池寒才看清这闪着霓虹彩灯的高楼。
是蓟市最大的酒店，威尼斯。
池寒匆匆扫了眼，与一个行色匆忙的黑风衣男人对上，对方抬头看了他一眼。
池寒收回了目光，裹紧了湿透的衣服往另一条路走去。
却在即将过路口时，刚才的风衣男人猛的撞了上来，池寒一个踉跄，站稳后，却发现手里多了个女士钱包。
唔……
才站稳，池寒就被人一脚踹飞了出去，手里的女士钱包也被一只带有薄茧的手拽走了。
他从殡仪馆出来，肚子里就没有进过东西，此刻被踹了一脚，只感觉肠子和胃都绞在了一起，疼的他手脚发软。
“小流氓，胆子不小嘛，敢偷小爷的东西，你同伙呢！”
池寒衣领被提了起来，这才抬头对上对方的眼睛，对方一愣，显然被他这锐利的目光刺到了。
逆着光，池寒看不清对方的相貌，只觉得声音狂妄的很。
“放手。”池寒张口，一口寒气上来，冻的他双唇哆嗦。
“小流氓，你别……嘶！”
对方话还没说完，池寒瘦削的手就抓住了对方的手腕，一扭，拉开了距离。
池寒眼里聚了点光，终于看清眼前的人。
是个青年男人，梳着背头，挑着眉，有一缕黑发落在额前，耳垂上挂着颗黑色的耳钉，黑色的西装松散的贴在身上，袖口被拽开，露出里面暗红色的内衬，一看就是玩乐世间的公子哥。
池寒垂眸，转身就走。
“谁让你走了？”顾妄皱眉，大跨步把人拦住。
“滚！”池寒低吼，一拳揍在顾妄的小腹上。
他现在极其不爽，四肢的无力，低血糖让他眼前开始模糊，甚至连刚刚打出去的那一拳，都影响不到眼前的男人。
“不自量力。”对面冷哼一声，紧接着一拳袭来，池寒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池寒觉得那老酒鬼挺阴魂不散的，死了，在梦里还不放过他。
梦境碎片似的七零八碎的拼起来，画面里出现一对母子，母亲温柔的摸了摸孩子的头，问着孩子晚上想吃什么，便带着孩子买了一堆菜带回了家。
池寒大口的呼吸的起来，恐惧摊满眉角，不能……不能回家！
画面转换，满地翻滚的酒瓶烟头，不大的房间里有男人酒醉后不可一世的叫嚣，母子被酒鬼看到，酒鬼骂骂咧咧的朝他们走过来，孩子立马被母亲推进漆黑的小屋子，随后就是一阵打骂声，孩子死命的扣着房间门哭闹。
大门被人一脚踹开，孩子被粗暴的拖了出去狠狠扇了几巴掌止了哭闹，角落里被打的奄奄一息的母亲拼死上前把孩子护在怀里，男人呸了两口，骂了几句不堪入耳的话后摔门离开。
胸口阵阵的痛很快蔓延到脑仁，池寒下意识的抓紧身下的床单。
梦境最后的画面定格在母亲抱着孩子哭的不成人样，最后把全身家当塞在孩子手里跑走的画面。
心中的痛达到顶端，池寒一下惊醒，症状却没有好转，脑仁的疼痛让他颤抖。
池寒知道自己犯病了，可是药不在身边……
“你怎么了？”一双灼热的手按住他，语气很复杂。
池寒全身一阵战栗，艰难的从嗓子眼蹦出两个字：“没…事。”
顾妄眯了眯眼，有点不大相信，牙齿打架的声音他都听见了。
秉着不多管闲事的心态，他出了病房，守在病房外的顾建国夫妇立马站了起来。
顾妄倚在墙边，点了根烟，颇为不耐烦：“人醒了，没死。”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王雪艳红红的眼眶掉出泪来，捂着嘴推开病房门走了进去。
顾建国冷脸抽掉顾妄的烟：“混账东西，是老/子太放纵你了是吗？”
“爸，医院不能大声喧哗。”顾妄舔唇，眯眼笑了笑。
“……你小子等着。”看了眼病房，顾建国压低声音走了进去。
呵……
多么像一家人呐。
今天是他倒霉，就抓个偷东西的小贼，也能抓出个后妈的儿子出来。
“啊！”
“雪艳！”
正要走，身后的房门突然被人大力拽开，顾建国抱着满身是血的王雪艳冲了出来。

顾妄眼皮一跳，进了病房。
病床上的白色被褥，沾上了斑斑点点的血迹，床边，池寒提着把水果刀，刀上沾着血，垂着的另一只手在不停的往下滴血。
“操！”顾妄暗骂了声，上前一步，池寒举着刀就扑了过来，顾妄心头一跳，抬手打掉池寒手中的水果刀。
他清晰的看见，少年眼眶充血，明明兴奋着，却含着泪水。
眼前的场景似曾相识到让他头皮发麻。
“池寒？你醒醒！”
“滚！都滚……”
池寒眼前出现王雪艳抱着他哭时离开的样子，心里的委屈恨意一下爆发。
既然抛弃了，为什么又要出现！
顾妄抓紧池寒，后脊一阵凉意，心也跟着麻了。
现在他几乎可以确定，池寒有抑郁症，不，或者是躁郁症。
医生护士赶了过来，几个护士合力按住池寒打了镇定剂。
十五分钟后，池寒安静了下来，左手手腕也被及时止住了血。
床上的少年脸色苍白几近透明，细密且长的睫毛微微抖动，像只困兽。
顾妄倚在床边，伸进裤袋摸烟，瞟了眼床上的人，又烦躁的扯着领带。

第二章
快天亮的时候，池寒醒了。
他撑着身体坐起来，一转头却发现一个人影站在窗边，开着窗，抽着烟。
夜风有些冷，池寒缩了缩，一张口发现声音沙哑的厉害：“你是谁？”
少年的声音冷静到极点。
人影歪头顿了一下，有些讶异。
“当然是你的救命恩人了。”人影轻笑，低哑的声音嘲讽至极。
“呵……”池寒抬手，手腕的伤口裂开，他倒吸了口凉气，换了只手打开床头的灯。
房间亮起，池寒不适的眯眼，不远处，窗边，青年散着乱发，大敞的领口露出性感的男性锁骨，嘴里叼着烟，眯眼打量他，右腿微微曲着，危险又诱惑。
“有病？”
池寒吐了口气，靠在床头挑眼看他。
“有病的是你，小流氓。”顾妄轻嗤，拉开床边的座椅坐下：“吃的什么药？”
房间的灯光很柔和，池寒却觉得有些刺眼不适，听见顾妄的话，有些烦躁：“舍曲林。”
房间里还有没去除的血腥气，他知道发生了什么。
听见这话，顾妄熄烟的手一顿，薄唇有些发白。
池寒看了一眼对方：“怎么，还不去拿药？不然，就滚。”
顾妄眯眼，勾唇：“都是一家人，怎么能抛弃你就走呢？”
池寒抬头，正眼看顾妄。
顾妄感受到一股威胁，是从那双眼尾上翘的眼睛里散发出的。
“我不喜欢开玩笑。”
池寒收回目光，吐出的话有些薄凉。
闻言，顾妄冷笑，关门离开。
人一走，“啪嗒”一声，池寒关了灯。
房间陷入黑暗，池寒轻喘着气，靠在床头。
手腕一阵阵传来疼痛感，提醒他又失控了一次，也许，还伤了人。
那零星的碎片里，他似乎看到了一个熟悉又久远的人。
天刚擦亮，顾妄裹着凉风走了进来，将一个塑料袋扔到他身上。
“赶紧吃。”
池寒扒开一看，是舍曲林还有其他的药。
“滚吧。”扣出药咽下，池寒闭眼躺下。
顾妄舔了舔唇，突的俯身压住池寒。
池寒睁眼，锐利的眸子立时刺入顾妄深不见底的眼睛：“做什么？”
“小流氓，要学会说谢谢。”
说完，顾妄起身，轻笑着看池寒防备又疑惑的神色，开门离开。
药起了作用，池寒一觉睡到了下午。
醒来，床边站着一堆人。
其中一个，他熟悉到心底发颤。
王雪艳看到人醒了，红着的眼又开始掉泪：“你醒了？妈带了粥，快起来吃吧。”
顾建国站在王雪艳的身后，全身绷紧，一脸防备。
池寒觉得好笑，推过粥，冷冷道：“不好意思，这位女士，我不认识你。”
“……池寒，这几年妈确实对你少了关心，可是妈也没办法，妈每回去看你都被那酒……你爸纠缠，妈每个月都有打钱给你的……”
王雪艳急的边说边抹泪，得到顾建国一阵安慰。
“我妈死了。”池寒定定盯着对面的女人，“我也没收到我妈什么东西。”
“池寒……”王雪艳愣住了。

第三章
“池寒，你要理解你妈妈的难处，你要是早来找你妈，你妈妈还会不管你吗？”
王雪艳还在哭，顾建国皱眉，按住了王雪艳的肩膀把人往后带。
“再说你还伤了你妈妈……”
闻言，池寒歪头笑了一声，一字一句道，“先生，听不懂人话是吗？我说，我，没，妈。”
“噗……”
病房门口传来一声嗤笑。
池寒抬头，看到换了身白衬衣黑裤子的顾妄进来，还挺斯文败类的。
“小流氓，挺有骨气啊，整个蓟市，谁不想认堂堂顾氏集团的总裁做爹？”
听不清是嘲讽还是幸灾乐祸的池寒选择冷眼旁观。
“顾妄，你来捣什么乱！”被池寒下了面子的顾建国脸已经够黑了，现在被顾妄一声笑，面子里子都没了，沉着脸直接吼出声。
顾妄掏了掏耳朵，放了份早餐在桌上，一笑：“我捣什么乱，我就是来关心关心未来的，弟弟。”
最后一句话，顾妄笑看池寒说了出来。
他才发现，这小流氓，也是有故事的人啊。
恰巧这个时候，顾建国来了电话，他瞪了眼顾妄，出了病房。
“小妄，池寒他脾气冲，要是有什么不对的，你多多包涵。”王雪艳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吊着的胳膊上的伤口疼的她脸色又白了几分。
“池寒，我听说你爸死了，以后，以后你就跟着妈和顾叔叔过……”
“有完没完？”池寒猛然抬眼。
少年不驯的眼睛散着锐利的寒光，刮的人生疼。
“哟，我妹都要放学了，艳姨，还不去接？我听说昨天她在学校里发烧了，您就不担心？”
顾妄看了眼手机，突然叫了起来，一脸挤出来的担心怎么看怎么假。
“曦曦……”一听女儿生病了，王雪艳更加急了，看了眼池寒：“池寒，我……。”
池寒垂眸，自嘲的勾起嘴角，松了抓住床垫的手。
“艳姨要不你先去接妹妹，我帮您看着，弟弟？”
顾妄一声弟弟，换来了池寒的冷眼。
顾妄满不在乎的坐回座位上，故意咬重弟弟两个字眼：“昨天太可怕了，要不是我，估计“弟弟”的血也会流光了。”
这一说，王雪艳才发现池寒左手腕的白纱布透着血迹。
“雪艳，你先去看看曦曦，池寒这边，我会安排，昨天到今天，已经耽误很多时间了。”
顾建国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听见几人的对话，拉过王雪艳直接吩咐。
王雪艳得到了主心骨，安慰了池寒几句，匆匆忙忙的走了。
“池寒，我希望你能理解你妈妈，也希望你不要做一些让自己后悔的事。”
王雪艳走了，顾建国变脸似的用强硬的态度对着池寒。
池寒眼不见心不烦，直接闭上了眼。
顾建国是沉着脸走的。
顾妄差点笑出声。
“小流氓，记得吃早餐啊。”眼看某人的脸色越来越白，顾妄打开了保温盒，阵阵肉粥的香味飘散。
池寒的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
“吃饱了，才好让某些人得到教训不是，你难道不恨你/妈吗？”顾妄亲自舀了碗肉粥放到池寒面前。
一抬头，就见某个小流氓看他的眼神简直可以杀人了。
“我说的不对？”顾妄挑眉笑了笑。
“……你要做什么。”眼前闪过王雪艳那带血的胳膊，池寒下意识的皱了眉。
“吃了我就告诉你，怎么样？”小流氓的样子实在是太招人稀罕，顾妄没忍住伸出手揉了揉。
池寒厌恶的躲开，也不管烫不烫，低头一口气把那碗粥喝完，然后抬头要顾妄给答案。

第四章
半个月后，池寒出院。
顾妄买了一些东西，刚要推门，面前的门就被打开。
少年矮他一个头，气势却丝毫不弱。
“走吧。”
少年开口就两个字，连声客套都没有。
还真是……嚣张啊。
池寒不知道面前的人要把他带到哪里，只觉得阳光大好，仰头，光打到脸上，竟有些灼人。
顾妄把他带到了一个学校，据说是那个男人打了电话，他以后能在这里上学。
池寒吸了吸鼻子，一股久远又熟悉的味道充斥着，他都一年多没闻到了，还真是有些怀念。
眼前突的黑影一压，池寒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抬头对上顾妄微挑的眼睛。
“怎么，帮了你那么多，连声谢谢都不会说？”
“谢谢。”
说完直接绕开顾妄上了楼。
顾妄目光跟着池寒走，气笑了，别以为他听不出来，这声谢谢纯属敷衍。
不就是没回答他的问题吗，还真是记仇。
此时下课铃声响起，顾妄反应过来跟上去，结果就看见池寒被人堵在了过道里。
“什么时候学校连街边的垃圾也收了？”
池寒一头的黄毛，还长，在一群光鲜亮丽的学生群里简直就像一只公鸡掉进了孔雀窝，扎眼的很。
“让开。”池寒声音平静的像一潭死水。
感到被无视的顾利火气一下就窜了上来，顾家在蓟市算是有头有脸的豪门世家，平时在学校，哪个不把他供着敬着。
“小黄毛，你知道站在你面前的人是谁吗！你要是不把我利哥哄高兴了，你今天就完了！”
跟着顾利的人推了一下池寒，池寒踉跄了一下。
顾妄皱眉，刚跨出一步，就见池寒放下了书，对前头那个比他矮半个头的人歪了歪头。
“好狗不挡道。”
少年声音清清冷冷的，却莫名有股挑衅的意味。
“你他/妈……！”顾利被彻底惹怒，抡起拳头砸向顾妄。
“顾利，我的人你也敢碰？”顾妄几步挡在池寒面前，捏住了顾利的手腕。
对上顾妄森冷的目光，顾利就怵的发慌，甚至右腿还隐隐泛疼。
他再怎么横心底也是怕顾妄的，别看顾妄装的人模人样的，实际就是个披着羊皮的狼！
想当年，他的右腿就是被顾妄废了的，到现在都还有些不明显的跛。
“顾，顾妄，你，你可别太嚣张！现在我爸也进了公司，你爸……”
谁知道话还没说完就被顾妄打断了。
“我看你另一条腿也不想要了，是吗？”顾妄勾唇冷笑，直接吓的顾利脸色一白，带着人跑了。
顾妄回头，刚想炫耀，就见池寒抱起了书，看着他示意前方，“带路。”
顾妄：……
他怎么有种吃力不讨好的感觉？
越想越不爽，一个大力将人拽住按在墙上，“你很嚣张啊。”
池寒抬头，面对目光不善的顾妄，微笑，“你想打一架吗？”
这他/妈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顾妄深吸一口气，目光似乎撇到什么，笑了笑，松开池寒的领口，顺便还拍拍，“小流氓，对待救命恩人可不是这个态度。”
“……”池寒嘴角抽抽，推开人往前走。
“小流氓。”被推开的顾妄拍拍衣服，摸出一部劣质的智能手机，输入自己的号码拨打后，提醒道，“你没发现掉了什么东西吗？”
池寒回头，正看见顾妄正拿着他的手机得意洋洋。

第五章

池寒皱眉，他从来没有遇到有像顾妄那么烦的人。
“好玩儿吗？”池寒再次放下了书。
像是没听到池寒的问话似的，顾妄把手机塞到池寒衣前的口袋里。
“好玩儿吗？”池寒抬眼，再次问道，那原本沉静如死水的眸子好似卷起了惊涛骇浪，要把顾妄溺死其中。
顾妄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轻笑着摸了摸池寒的头，“好玩儿，要记得感激我。”
呃！
猝不及防的，顾妄挨了池寒一拳。
缓半天，差点没缓过来，等缓过来的时候人家已经抱着书走远了。
“真是没良心啊。”
下午熟悉教室，对池寒来说不过是走一下流程，一下午他光趴在桌上睡觉了，连各科老师的脸都没记住。
“最后面那位同学！你在做什么！”刚进教室的班主任钟由一抬头就看见第一排最后一桌，顶着一头黄毛的池寒睡的正熟。
登时气的眼都瞪圆了，他最恨的就是这种走后门进来的学生！学习差不说，品行还不端！
班里众人顿时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这人从进教室就一直在睡，有消息灵通的，知道是顾家塞进来的人，但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关系，但也是他们惹不起的。
但影大附中几乎是聚集了蓟市所有豪门子女，看池寒的眼神就跟看私生子似的，早有不爽的想教训教训了。
“钟老师，那可是顾家的人，从下午第一节课睡到现在都没人敢叫起来呢！”
这简直就是在挑战他的威严！
啪！
钟由捏着卷起的英语书给了池寒后脑勺一下，教室一下鸦雀无声。
池寒脑袋昏沉胀痛，可能是他早上吃了药的原因，一到教室，他眼前就开始晃，最后干脆的趴在了桌上。
“站起来！”
一下子，这声音就像喇叭乱音扩大似的炸在池寒脑仁里，勾的他莫名一阵火起。
“闭嘴！”
池寒一下站起，眼眶赤红，森冷的盯着钟由。
钟由被这眼神刺了一下，心里发怵，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到外边去！别以为自己靠关系进来就可以乱来！”
池寒摇了摇头，终于听清钟由说了什么，拉开椅子，推开钟由冲了出去。
他需要冷静！
冷静！
钟由却在背后气的五官都狰狞了，“反了！反了！”
眼前的画面被扭曲，池寒摸到扶手，顺着扶手来到一个安静的地方，感觉周围似乎没人后，他坐了下来，深呼吸着平静内心的怒火。
他最近的情绪波动太大了，快控制不住自己了。
池寒感到一阵恐慌，一恐慌内心那股燥意又压不下去了。
“啊！”
低吼了声，池寒一拳砸在了靠着的墙上，火辣辣的疼让他大口喘息着，心内的燥意终于压下去了一些。
眼前渐渐清明，池寒发现自己待的地方是楼梯间，此时刚上课，周围安静的只传来几声低低的读书声。
无力的靠着墙，慢慢松去身上的紧绷感，那股能控制的意识让池寒一下子有了安全感。
“利哥，我打听清楚了，那小子是高一四班的。”
楼下突然传来几声低语，池寒挪动几下，从楼梯间口看下去，发现三四个人头聚在一起，其中一个比较矮的，让池寒一下认了出来，就那个被顾妄教训的小矮子。
“等一下放学，把他堵在巷子里，打残了算我的！”顾利咬牙切齿，顾妄让他没脸也就算了，就一黄毛也敢动他！
“可是，利哥……听说这小子是顾妄继母的儿子……”
小弟话还没说完，就被顾利一巴掌打断。
“不知道他/妈跟谁生的野/种！你以为我大伯会在意？！不过就是跟养了条狗玩玩儿而已！”
楼上的池寒目光幽寒起来，野种是吗？
他记住了。
下课铃声很快响了，池寒快速下了楼，心内的兴奋与愤怒几乎一起达到了顶点。
松了松筋骨，池寒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刚出校门，几个高壮的男生围了过来，这架势吓得周围的人纷纷后退，眼睛却还是好奇的盯着这边。
“小子，我们老大想请你喝喝茶。”说完不等池寒回应，直接把人架走了。
池寒任由他们架，眼见周围的人越来越少，眼底的赤红就越来越明显。
一条废弃的小巷，站着七八个人。
架着池寒的几个人把池寒扔在了地上，站到顾利身边。
池寒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眯眼盯着前方的顾利，“小矮子。”
“你他/妈说什么！”不知道是基因突变还是什么，顾利这个子一直就上不去，所以最恨别人拿这事笑话他。
“你是聋了？”池寒笑了声，仰了仰头，发红的一双眼彻底暴露出来，犹如一头的苏醒的猎豹在寻觅着猎物。
“妈/的！给我把这个小/杂/种打残！”顾利甩出一把红票子，跟着他的人兴奋了，全部围了上去。
……
明明中午被打了一拳，可顾妄脑子里挥之不去的是池寒提着刀的场面，顺带还有刺眼的药，舍曲林。
以至于球场打球的时候被人砸了好几个球。
“我说你今天怎么了？魂不守舍的。”白铎勾住好友的脖子，一脸好奇。

“没事，就是发现了个好玩的猎物。”顾妄勾唇，随意投了一个球。
也只有他自己知道，那魂不守舍里有几分是担忧。
“猎物？哪个孙子入了你的法眼，据我所知……”
白铎一脸不信，可话还没说完，顾妄就起身了。
“唉，你去哪儿？”
“当然是去看猎物啊。”顾妄一声笑，往影大附中的方向去。
“啊？”白铎愣了愣，他的问题可还没有问完呢！
等他反应过来，顾妄已经消失了。
等顾妄到附中门口的时候，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
“有没有看见一个一头黄毛的家伙？”等了有十分钟，见校门口几乎没什么人了，他拉住一个要上晚自习的学生。
“啊，一头黄毛？好像被顾利的人带走了……”被拉住的是一个女生，一抬头就被那双带着邪气的眼眸勾的脸红。
“谢了。”
该死！
他的人，也敢动！
摸到某个巷子里，隐隐传来几声疼痛的呻/吟，顾妄心头一紧，跑了过去。

落日黄昏笼罩的巷子里，渡满金光的少年擦了擦嘴角的血，眼尾被激烈的动作染的艳红，充血的眸子里淬着餍足和兴奋。
顾妄止住脚步，因跑步急促加快的心跳似乎慢了下来，空白了片刻又比之前跳的更快。
“池寒。”
少年转过头，那眼里的餍足瞬间化为寒冰，眼尾却余带一丝兴奋的晕红，站在余晖下显得尤为妖冶。
“有事？”
顾妄咽了口唾沫，目光触及满地横七竖八的人时瑟缩了一下，连忙上前检查满脸是血的顾利，看见还有气，没来由的松了口气。
“没死，废了。”池寒笑了声，带了股嗜血的味道。
顾妄也跟着笑了，挑眉看向池寒：“小流氓，你很有趣嘛。”
打了个电话，顾妄拽着池寒离开了巷子。
望着车窗外的风景，池寒冷冷道：“你要带我去哪儿？”
“当然是，回家啊。”
话刚说完，他就接收到某个狼崽子冷幽幽的目光。
车内的气氛一时沉默，顾妄转过头，盯着池寒的眼尾看了许久，在没有发现多余的情绪后莫名松口气。
到了地方，池寒发现顾妄所谓的回家其实是回宿舍楼的时候，上翘的眼尾抽了抽。
才忍住想要揍人的心情。
顾妄把池寒带到了影大最好的宿舍楼，这里的宿舍楼需要学生自己掏钱租，价钱贵的要死，可一个寝室有三个房间，生活用具俱全，也算物有所值。
见后面跟来的池寒依然没有什么表情，顾妄不由蹙眉。
“哟，顾妄，你这是捡了个流氓回来？”宿舍门打开，白铎脱了一半的衣服硬生生给穿了回去。
“别废话，给他看看需不需要缝合。”
“操！老子是学心理的！不是外科！”
一听，白铎一下子炸了，心理医生和外科医生有那么难分辨吗？！
“……”顾妄抽了抽嘴，一急倒是忘了这茬。
“有医药箱吗？”一直不说话的池寒开了口。
白铎这才仔细打量池寒，发现这人虽然顶着一头黄毛，但是眼睛勾人啊。
再看顾妄担心的样子，他莫名嗅到一股八卦的味道。
“有，有！”
不多时，白铎从角落里翻出一个百八十年不用一次的医药箱。
“白铎，你这医，是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吧？”
顾妄盯着医药箱上那层灰，冷笑道。
“老/子学的是心理！心理！”白铎再次炸毛。
池寒吹了覆盖在上面的一层灰，打开医药箱，熟练的为自己清洗伤口。
顾妄一怔，抢过他手里的棉签：“你有病？旁边没有人？”
池寒扫了他一眼，没说话。
伤口被清洗了一半，可碎片还是有些多，夹杂着血肉，看着着实触目惊心。
顾妄抿唇，一个手抖滴了几滴碘酒在伤口上，可面前的少年连个眉头都没皱一下。
“今晚就在这睡。”
池寒抬头看他。
“难不成你真想回顾家？”顾妄恼火的没忍住在他满头糟乱的黄毛里揉了一下，揉完就更乱了，乱的像鸡窝。
少年无波澜的眸子里终于产生了一丝厌恶。
顾妄却高兴了：“一会儿吃完饭好好睡一觉。”
“嗯。”池寒挥开了他的手，撕了几个创口贴贴在伤口上。
吃完饭送池寒进房间，顾妄就站在门口抽烟。
等白铎洗完澡出来，看到顾妄还守在门口，还时不时看两眼，简直惊了。
“该不会这小黄毛就是你的猎物？我靠，顾妄，你也太不挑了。”刚才他就看出来了，顾妄对这小黄毛的担心可不像普通的担心。
顾妄斜睨着他，勾了勾唇：“老/子要是看上了人会那么委婉？”
“那你白天不是……！”白铎说到一半脑子里突然闪过池寒阴郁的眼神，不禁瞪大了眼睛：“你……！”
顾妄扔了烟，眯眼看向远方，那天的场景依旧晃在眼前。
好半天，白铎才听顾妄哑着嗓子喃喃道：“你不是学心理的么，就不能医好么？”
闻言，白铎叹了口气，拍了拍好友的肩膀：“……都过去了。”
“……”
顾妄守到了半夜，直到烟盒里没了烟才回屋睡觉。
大清早，顾妄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去敲了池寒的房间门，结果门一推就开了，床上除了凌乱的被子，再无半点人影。
顾妄突的恐慌起来，猛拍白铎的门：“池寒不见了！”
“你在干什么？”池寒洗了把脸，出现在浴室门口奇怪的盯着顾妄。
“我他/妈……”白铎薅着头开门，就见门口两人奇怪的对视着，气氛也奇奇怪怪的，便识相的把要说出来的话咽了下去。
就在这时，顾妄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
看了一眼手机，顾妄朝池寒勾唇一笑：“小流氓，哥哥得回去给你处理问题了。”
“我跟你回去。”池寒扔了帕子，抓了件外衣套上。
“别啊，你现在可是我的宝贝儿，回去了还有什么意思，嗯？”
顾妄挑眉，把人按在座位上，叼着烟就出门。
“谁是你宝贝儿！”
人走了，池寒骂了声，直接摔门进了房间。
就留下白铎一人在门口，头顶一只乌鸦飞过，恍如空气。

第七章
很扎眼，但明显开车的人心情不好。
顾妄掏出手机点了那个刚存的号码，想到某个小崽子的脸色，指尖莫名发热。
瞬间，心情都好了很多。
那边很快就接通了。
“不错嘛，小流氓，没把我拉黑？”
“有事说。”
那头显得有些不耐烦。
顾妄笑了声，去摸烟，却发现裤袋空空如也，不由得有些烦躁。
“下来，我带你去个好玩儿的地方。”
说完，直接挂了。
……
“先帮我买包烟。”
池寒刚打开副驾驶的车门，顾妄身子就探了过来，狭长上挑的眼对他眨了眨。
“自己去。”
池寒不为所动，推开他上了车。
“亏我为了某些人还挨了一巴掌，可现在可怜到没烟抽啊。”
顾妄哼笑着，发动了车子。
池寒侧目，果然见他对着自己这边的脸有些红肿，嘴角还破了。
“停车。”
车刚开出去没多久，池寒就看向顾妄。
“干什么？”心情极度烦躁的顾妄也有了些不耐烦。
池寒冷冷挖了他一眼，重复道：“停车。”
顾妄车刚停下，就觉得一只瘦削的手在他裤袋里摸了下，然后下了车。
低头一看，那天那个女士钱包不见了。
“靠！”
顾妄猛砸了一下方向头，心中郁燥的心情无以复加。
没过两分钟，池寒扔了包烟在他身上，砸上车门。
“开车。”
顾妄一愣，捏着那包烟心情有些复杂，转而郁燥的情绪一下消失，笑道：“钱包呢。”
池寒看了他一眼，把钱包塞到了他的裤袋里，然后转过头闭目养神。
池寒想，他从没见过这么骚包，还这么不要脸的人。
那边顾妄却心情奇好的哼起了小歌。
还挺好听，就是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窗外飞速往后退的车流渐渐变成一望无垠的海景，宽阔的视野，让池寒刚才在顾妄那受的怒气平息了些。
顾妄带池寒来的地方，是一家开在沙滩边上以暗黑刺激为主调的酒吧，连名字都是blade，刀锋，平常来玩的都是一些喜欢刺激冒险的纨绔们。
一到门口，顾妄的车刚停下，几十双眼刷刷的扫了过来。
来这玩的虽然都是纨绔，开的大多是豪车，可像这样扎眼的跑车还是头一遭，可一看下来的人，都收回了眼光。
顾家大少啊……
外界的目光丝毫没影响各有心思的两人，顾妄拉着池寒径直去了blade的地下二层。
电梯门还没开，震耳欲聋的音乐就隔着门传了过来，门一开，迎宾的两个男酒保躬腰露出笑脸。
顾妄塞了点小费过去，低头去看池寒，见小崽子抿着唇，一脸警惕。
积攒的郁气一下散去，转而又有些担忧。
会不会影响小兔崽子的情绪。
“哟，顾大少，好久不见啊！”迎面走来几个男人，领头的人手攀上顾妄的脖子，被顾妄不耐烦的挥了下去。
推开人的顾妄把池寒搂了过来，往众人面前一推：“我弟。”
“啧，顾大少，你什么时候认了个黄毛做弟弟？”对面的人很是不屑，还带着几分嘲讽。
顾妄揽住池寒的肩，听见这话，一声冷笑：“我带他来……玩玩儿。”

第七章 中
对面的人一下变了脸色，这刀锋的玩玩可不是简单的玩玩，尤其这地下二层，每到下午两点，都会有重头戏登场。
能进刀锋第二层的，基本都是些练家子，这里两点会举办擂台，由进来的纨绔们自由参赛，最后赢的人会有丰厚的奖品，当然，这奖品可不是普通的玩意儿，而是限量的跑车，古董，首饰，五花八门的应有尽有。
自然就吸引了大堆钱多烧得慌的纨绔，顾妄当年就是其中一员，累计战绩无一败绩，到如今，仍然是blade的传说。
顾妄指着面前的几人对池寒眨眨眼：“他们还算抗揍，你挑一个。”
池寒难得的用平和的眼神看他：“随便挑？”
“操！顾妄你他/妈是来挑事的吧！”对面的人哪个不是二代纨绔，哪会有这样被人当作阿猫阿狗挑挑捡捡的时候！
顾妄像是没听到似的认真点头：“随便挑。”
随即，池寒的目光在全场扫视，当真认真的挑选起来。
最后，池寒的目光停在对面人的后面，仰了仰头：“我要他。”
顾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卡座里坐着一个穿黑衬衫的男人，即便隔得远，也能感受到男人那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原来是熟人，顾妄眯了眯眼拍拍池寒的肩：“弟弟，眼光不错啊，挑了个最抗揍的。”
“别叫我弟弟。”池寒冷着脸推开他的手。
“我弟生气了，得好好哄啊，嗯？”顾妄揉了揉池寒的头，上挑的眉眼带着股邪肆的冷意，上前一屁股坐在那人的身边，冲人扬了扬手中的酒。
“好久不见，打一架？”

顾妄的直白换来了回应，翟阴直接起身和blade的人换了等会儿要打擂的人。
然后顾妄把池寒推了出来。
翟阴严肃的眉宇多了几分不悦：“你不跟我打？”
“我家小崽子打你够了。”顾妄喝了口酒，陷在沙发里一脸得意的摸摸池寒的头。
池寒避开他的手，起身走到翟阴面前伸出手：“多指教。”
“我不跟你打。”大概是瞧着池寒细胳膊细腿的，翟阴没搭理池寒的动作。
“请，多指教。”池寒后退一步拦住翟阴的路，那纤细修长的手依然挡在翟阴的面前。
翟阴低头，看着面前这个矮他一个头的少年，看到那双带着锐利的眼眸时，他突然来了兴趣，握上少年的手：“客气。”
池寒回握，对上翟阴深不见底的眼睛，手下突然用力。
周围的人安静下来，惊愕的看着池寒。
来blade的人都知道blade有两个人不能惹，一个是顾妄，一个是翟阴，顾妄打擂从来都是下死手，已经打残了几个家世显赫的二代，而翟阴，从来不喜欢在擂台上把人打死，但喜欢废了人的手脚。
而像这样明面客气暗里下死手的场合，还没几个人能招架的住，更何况先下手还不变脸色的。
两人僵持了一阵，最后是翟阴收回了手：“看来不用我指教了。”
池寒颔首，将微微发颤的手揣进兜里。
见人回到身边，顾妄抿了口酒，问道：“打得过吗？”
“打不过。”

第七章 下
“咳咳……”顾妄差点给呛死，“我去取消擂台。”
他向来是最不要脸的，以前鸽别人的事没少干，所以说这句话的时候丝毫没有心理负担。
“不要。”池寒按住顾妄，舔了舔唇，“挺好的。”
顾妄看他一副蓄势待发的野狼的样子，突然自我怀疑是不是带人来错地方了。
两点，blade震耳欲聋的音乐消失，众人往周边散开，空出的地方缓缓升起一个高台。
“朋友们！blade最激动人心的时刻来了！今天打擂的是池寒，还有……翟阴！！”
穿着红色西装的酒保激动的走上台，然而当他说完翟阴的名字时，一声又一声狂呼盖过了他激动的话语。
自从顾妄不来blade后，众人就没见过翟阴出手了。
其中不乏只听过传说却没有亲眼见过的人，这些人一边嘲讽着却又一边期待着。
池寒和翟阴早已换好了需要打擂的衣服，由人领着上了擂台。
看着赤裸着半身，只穿了裤衩的池寒，顾妄眼睛瞬间直了。
操，这小狼崽子看着干瘦干瘦的，没想到还有腹肌，小胳膊看着也很有力。
池寒转过了身，背对顾妄，那背上纵横交错的新伤旧疤一下刺进顾妄的眼里。
他突然有些后悔带小狼崽子来这里了。
擂台上，池寒紧紧盯着对方的眼睛，摆出攻防的姿势。
池寒没学过散打，他这身能耐都是打小在流氓堆里混出来的，他第一次打架是因为太饿了，偷了两个肉包子，结果跑到巷子里和一条疯狗遇上了，为了吃的，池寒硬生生咬死了那条疯狗。
最后还是小学的老师发现他身上的伤，带他去打了狂犬疫苗，再然后就认识了陈震……
抛开这些杂念，池寒后退了几步，在裁判吹响口哨的那一刻扑向翟阴。
翟阴后退避开了他的攻势转而由被动化为主动，手握成拳直击池寒小腹。
池寒没躲过，挨了一拳，一股回旋的力道散在丹田，又不扩散，幽长又细密的疼让池寒一下白了脸色。
“唔……”池寒没忍住轻哼了声，让后面的顾妄听见，心没来由的跟着揪紧。
继而便看到池寒攻翟阴下盘，本以为翟阴会躲过，没想到池寒顺势爬到翟阴背上，两人滚在台上交缠在一起，你一拳我一拳的来往着。
顾妄看的一阵肉疼，他就说池寒那狠辣的招式怎么练的，原来都是人堆里练出来的。
打擂过了半场，池寒半边脸都肿着，嘴角的淤青冒着血，眼中却带着异常的兴奋。
翟阴喘着气，皱眉看着眼前越打越兴奋的池寒。
池寒再次扑了上去，翟阴没留情，拽倒池寒后掰上了他的后退。
“翟阴！你他/妈给老子住手！”场外顾妄一下蹦上擂台，一脸焦急。
他怎么忘了翟阴这家伙是最喜欢断人手脚的！
“嘶……”
顾妄近前，突见翟阴吃痛撒开了池寒，捂住的手指间有血不停地滴落。
再低头，池寒满嘴的血，吐出一块肉来，眼中简直快要冒光了。
“再来！”池寒抹了抹嘴角，爬了起来。
顾妄心惊，连忙拉住池寒：“池寒，够了！”
池寒看他，扩散的瞳孔充血，挂着异样的兴奋。
顾妄来不及想其他的，一下抱住人：“池寒，够了，再下去要死人的，你要嫌不够，我陪你，一直陪着你，好不好？”
池寒浑身一颤，回抱顾妄，低的不能再低的回了声：”好……”
顾妄一怔，接着哄娃娃似的顺了顺池寒背，哄道：“乖。”
“我输了。”翟阴喘着粗气抓裁判的手摇铃，路过顾妄时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这小狼崽子，可不好控制，别得不偿失。”
“我……想喝酒。”半晌，顾妄感觉到拽着自己衣服的手抖了抖。
莫名的，顾妄有些不忍：“你受伤了。”
“……”池寒推开了他，眼眶依旧红，却多了层压制。
怎么瞧怎么可怜。
顾妄咬牙，拽着他来到沙发上，一口气开了几瓶酒。
池寒深吸几口气，心口的郁结散了很多，甚至舒服了很多，可是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蠢蠢欲动。
那是他控制不了的，他不允许。
拿过一瓶酒，看也不看仰头自灌，很快，醉意爬了上来，眼前恍惚着，似乎出现了熟悉的画面。
池寒心微酸，闭眼一倒，失去了意识。
肩膀一重，正担心的顾妄垂头，便瞧某个小崽子乖顺的滑倒在他怀里。
小崽子眉宇皱着，眼尾有些湿润，嘴角下瘪着，却倔强的不让泪珠落下来。
顾妄心底没来由的软了下来，摸了摸池寒的头。
“我在呢。”

第八章
顾妄叫了代驾，不费力气的把池寒抱上了车。
来的代驾是个沉稳的中年男人，但是紧张到他每说一句话对方就点头哈腰的。
顾妄受不了点了地址就把后座的挡板升了起来。
空间安静下来，安静到他能听到池寒略微发颤的呼吸。
池寒肩膀微微颤抖着，似乎在哭。
顾妄叹口气，把人搂到怀里，抹去池寒脸上的泪水。
“没事的……”
这话像是在对池寒说，又是在对自己说，连他自己都分不清了。
……
一阵拍门声响起，白铎捂着耳朵继续睡，结果拍门声更大声了。
白铎觉得自己这觉是睡不下去了。
大半夜的，有自己寝室不住，偏偏喜欢跑他的寝室里面来。
都什么人啊！
“顾妄，你他/妈是不是太闲得慌……”
话说一半，白铎再次尝试了把话咽下去的痛苦。
门口，顾妄抱着蜷缩成一团的池寒，正用脚踹他的门。
“怎么了这是？”
等看清池寒青一块紫一块的脸时，白铎吓了一跳。
“死了？”
顾妄白了他一眼，抱着人进了房间，末了出来看着白铎。
“你晚上给我盯着点，万一他情绪激动打电话给我，药在他床头。”
感情他是被顾妄当成顾家的私人医生了。
“卧槽，顾妄，我才大一好吗！你别看我是医学世家的，就觉得我什么都会行不行！”
“他要是出事，我就告诉白叔叔你想转法医。”顾妄砰一声关上门。
留下白铎一个人咬牙切齿。
白家基本都是外科圣手，就出了他爸这么个法医，当初选专业的时候，他爸疯狂到偷改他的专业好几回。
一想到每天要面对各种各样惨状的尸体，白铎觉得还不如鲨了他来的实在，最后他闹到绝食，大家各退一步，才选了心理。
直到现在，他爸还不死心，每回回去都要拉着他说半天。
顾妄这是拿住了他的死穴，使劲把他按在地上摩擦！
靠！
池寒梦到自己被那个温柔的女人抱着，这个拥抱温暖又厚实，让他前所未有的有了安全感。
这一晚，他睡的很沉，没有做噩梦。
等第二天他醒的时候，床边坐了个人，被拉上的窗帘也被拉开，大好的日光晃的他眯眼。
“还疼吗？”
一只温凉带薄茧的手覆上他的下巴，刮的他生疼。
“拿开。”池寒疼的咬牙，错开顾妄的手。
“小崽子，一大早火气那么旺可不好。”
顾妄哼笑，把瘦肉粥放在桌上，道：“先吃了，吃了带你去剪头发。”
“不去。”
池寒扫了眼顾妄，发现对方微眯的眼带着那么丝疲惫，像是一夜没睡。
“一头黄毛，你还真想当小混混？”一晚没睡，顾妄有些懒散，揉着池寒头发的时候都带着漫不经心。
“……”
池寒决定不搭理眼前的神经病，刚下床却被顾妄拽住，手被反扣着按在床上。
顾妄另一只手在池寒脖颈那按了按，语气颇为不善：“小流氓，哥哥我可没有那么好的耐心。”
“……”
池寒皱眉，挣扎了两下，头反而被按的更深了。
“……好。”
被子里传来闷闷的回应。
顾妄满意的松了手，刚松手，就见池寒起身拉住他，两人一起倒在了床上。
池寒翻身骑上去，抡起拳头砸了下去。
“嘶……”顾妄擦着嘴角低呼出声，心底腾起怒火，从池寒胳肢窝探出去拽池寒的后领。
被揪住后领的池寒脸憋的涨红，顾妄趁势勾住池寒的小腿，把人往怀里一带。
池寒整个人就被顾妄按在了怀里。
像抱婴儿似的姿势。
白铎一开门就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你们……也太饥不择食了！”
说好的剪头发呢！
还剪到床上去了！
“去开车！”顾妄朝白铎吼了声，然后把池寒扛了起来，下楼一口气扔到了车里。
“啪”的一声，顾妄甩上车门，松松凌乱的领口，吐了口血渣：“小狼崽子！老/子还治不了你了！”
眼看后面的池寒要窜到前面来，白铎非常有眼色的把挡板升了上去。
“嘶……真够狠的。”
刚才寝室楼是角度问题，他没看见顾妄嘴角的伤，现在一看，又红又肿，还有血，不禁起鸡皮疙瘩，为自己龌龊的心思感到羞愧。
“……开车。”顾妄瞪了他一眼，恶狠狠的看着前面。
白铎默默地开始驾车，可是一路，挡板后时不时传来的打击声让他头皮都要炸了。
他是做了什么孽，要认识这么两个死变态！
到了地方，顾妄拉开车门。
白铎在旁边看着大气都不敢出，他总觉得两人的对视一点火星子就能点燃。
“小流氓，剪完头发，我就告诉你我想做什么。”顾妄被气笑了，一手搭着车门，挑眉看池寒。
池寒明显带着怒气的脸听见他的话一下就冷了下去，钻过他咯吱窝，进了店。
白铎看的眼角直抽抽。
要是他/妈这么好说话，刚刚来那么一出干嘛！调情吗？！

“给他把黄毛染成黑的，就要这个发型。”
顾妄黑着脸进店，熟悉的造型师迎上来，结果一上来就吃了顾妄冷脸。
顾妄大部分的造型都会在这家造型工作室里做，店里的人基本都认识他顾家大少，一见这大少爷火的眼睛都红了，大气都不敢出。
池寒不说话没表情的时候还是很好伺候的，比如现在给他剪头发的造型师。
“小帅哥，你是顾少爷什么人啊，我可没有见过他火气那么大还能忍的。”艾米眼睛里冒着八卦的精光。
据他所知，这位少爷之前似乎有过男色绯闻的。
池寒眼皮一抬，扫了眼艾米的半开的胸，眼皮抖了下又闭上眼睛。
“小帅哥，你可真好看，怪不得那顾少爷那么喜欢。”艾米尖叫一声，引的众人侧目。
池寒那长的能挡住半边脸的黄毛被剪下一半，一双锐利如寒光的眸子露了出来，就像蒙尘的明珠，一下绽放了光彩，惊艳四座。
顾妄抬头，在触到那双略带烦躁和不耐的眼眸时，愣住了。
此刻少年上翘的眼尾毫不掩饰的露了出来，尾角晕开一片淡红，眨眨眼，带着些许的媚意和攻击直击人心。

“没有。”
走的还挺决绝。
顾妄回头看了看那小黄狗挂件，莫名觉得这小土狗样的挂件还挺可爱的。
进店叫人拿了下来，用精美的盒子包装着，揣在兜里，想着怎么送出去。
回到寝室，池寒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间。
顾妄在外面听了半晌，没听到什么声音后坐回沙发上。
“你烟都抽了几根了？当寝室油烟机呢？”白铎累个半死，回来还要闻着二手烟。
他觉得没有比他更苦命的好基友了。
然而，下一秒，白铎觉得自己和顾妄多年的基友生涯也要破碎了。
“你知道怎么才能不动声色的知道一个人的生日吗？”顾妄摁灭了烟，眯眼挑眉问他。
“……你想知道池寒生日？”
顾妄没否认，也没承认，那就是默认了呗。
“……你让你的人去查啊！”靠！他敢打赌，顾妄肯定不记得他的生日，要不然每年怎么都是他提醒这人自己要过生日了，这人才会送礼物？

第十章
顾妄最后是问的王雪艳。
王雪艳接到电话的时候是有些惊慌失措的。
“……”
“……”
双方沉默了一分钟，顾妄是不知道怎么开口，王雪艳是紧张。
顾妄从来没主动打过电话给她。
“那个……”王雪艳试探性的开口，却被顾妄直接打断：“池寒生日多少？”
“啊？”王雪艳蒙了。
那边的顾妄烦躁，抓了把头发，心想自己怎么会问到王雪艳这里来。
最后王雪艳说了，还多嘴把小时候送池寒吊坠的事情说了出来。
一听对方马上要哭了，顾妄一句知道了直接挂断电话。
再去看那小土狗挂坠的时候，怎么看怎么嫌弃。
那么土气，还那么在乎干什么？
甩手把盒子扔到角落里，顾妄躺床上莫名的烦躁。
……
池寒做了个噩梦，梦里有小黄狗，有妈妈温暖的手，可他摸不到，听不到，就像是别人发生过的事，他站在世界外，无关紧要。
惊醒坐起，后脊湿了一片，池寒粗喘着气，摸到自己满脸的泪水。
“唔……”池寒捂脸，心中的难过无法控制，透过指间发泄了出来。
那头的顾妄听到细微的动静，摸了过来。
开门看到的样子就是池寒捂着脸埋在膝盖里抖动的样子。
那心，一下就软了。
“没事的。”
顾妄圈住池寒，轻轻拍了拍。
“走开！”池寒推开顾妄，浓重鼻音的语气里带着恼火。
顾妄眉头突突的跳，咬牙：“小崽子，别不识好人心。”
“呵……”池寒冷哼，不说话。
顾妄一口牙都快咬碎了，最后把人踹进床里边，自己躺在了外边。
“为了防止你控制不住情绪，哥今天陪你睡。”
“神经病。”池寒跨过顾妄，结果被某人一拉，按在了被子下。
“放开！”
“睡觉！”顾妄连带被子一齐把人抱住，见池寒扭动不了，把人和被子往怀里一带，拍孩子似的：“晚安。”
被子包的浑圆，动弹只会让他更热，在满头大汗后，池寒放弃了挣扎。
抬头想要撞某人时，鼻尖擦到对方的下巴，一股淡淡的阳光气息袭来。
很好闻，很熟悉。
池寒愣神间，一只大手揉了揉他的后脑勺，呢喃道：“乖一点……”
池寒仰了仰头，发现顾妄脸上是深深的疲色，才想起，这人一天没睡了。
好像是一天一夜，昨天回来后，这人好像出去了。
是去处理他打顾利的事情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顾妄已经不见了。
打开门，看到顾妄和白铎两人正在客厅里吃着早餐。
“哟，醒了，过来吃早餐，吃完饭陪我去个地方。”
一旁的白铎已经快泪流满面了：“哥啊，话剧社这两天都快把我手机打爆了，你演的可是主要角色啊，你不去，让底下的人怎么办？”
“我有说不去？”顾妄瞟了他一眼，白铎识相的不说话。
早餐依旧是肉粥，还有几份豆浆和驴肉火烧。
池寒喝了口豆浆，总觉得和以往那些他喝的加糖太多的豆水不一样，有点甜糯。
早餐过后，临出门前顾妄往池寒头上套了个黑色的棒球帽。
池寒恼火要去取，顾妄叼根烟按住他的手，弹了弹脑门：“弟弟，帽檐拉低点，你太帅了，话剧社那群女人受不了的。”
池寒若有所思的看着顾妄。
顾妄看懂了他的意思，勾唇一笑：“小崽子，眼光不错。”
池寒翻了个白眼，拉低帽檐。
“走不走啊！”白铎提着两箱衣服，咬牙切齿的看着两个“调情”的人。
真当他不存在是吧！
顾妄就读的影大，是蓟市最大的传媒学院，有几个当红的明星也在就读。
却丝毫影响不了顾妄在学校的名气，顾妄长相多情，眼睛勾人又会说话，家世显赫，这样多金又帅气的人，简直就是小说里霸道总裁的标配，在学校里竟然比那几个在校的当红小鲜肉还要有人气。
比如现在，顾妄走在路上，身边有女生频频看过来，还有他身边的池寒。
帽檐盖住了他半张脸，可露出的薄唇颜色偏粉，下巴线条冷硬，怎么看怎么像娱乐圈的当红小鲜肉。
顾妄扫了那几个女生一眼，那几个女生立马收回目光散开。
在影大，顾妄虽然人气高，可是属于那种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类型，这人，狠且冷漠。
曾经就有几个胆大的骚扰顾妄，被直接退学了。
三人到话剧社的时候，场景正搭到一半，两个男生，颤颤巍巍的正装着灯光。
话剧社的导演看到顾妄，激动的飚出泪花：“你终于来了，可喜可贺，快去后台化妆吧。”
“今天不是排练？怎么还要化妆？”放下箱子的白铎走过来，很是奇怪的问道。
“祖宗啊，今天是排练，可是后天就要演出了，不得看看效果？”导演快崩溃了，一脸哭相。
“走。”顾妄不是喜欢废话的人，拉着池寒准备穿过舞台去后台。
“啊！”
“小心！”
几人尖叫声起。
灯光一晃，梯子上的男生摔了下来，一盏灯被勾住砸向了顾妄的方向。

池寒瞳孔骤缩，把顾妄推了出去。
“唔……”灯砸在了池寒的胳膊上，碎片扎进肉里，淌出许多血来，池寒疼的忍不住哼了声。
“池寒！操！”顾妄脸色一变，把人打横抱起冲出了大会堂。
血滴了一路，可池寒除了脸色发白，咬着牙硬是没吭一声。
“池寒？池寒？”顾妄低声叫着，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害怕和颤抖。
“……嗯。”池寒应了声，靠在顾妄怀里晕了过去。
等池寒被拉进急救室，一名护士看着顾妄满身是血的样子忍不住担心：“先生，你没事吧？”
“没事。”顾妄回神，看到满手的血，只觉一阵凉意从心底爬起。
记忆深处的场景恍惚再现，顾妄红了眼，抓住护士问：“他会不会有事？”
护士被顾妄的眼神吓到了，她看到的那个少年好像是左手被砸到了，应该是骨折。
“应该没有生命危险的。”
“没有，那就好……”顾妄怔怔的松开护士，抱着头坐在急救室外的椅子上。

第十一章
半个小时后，池寒被推了出来。
“他怎么样？”顾妄迎上去，触到池寒满身的血迹还是颤动了一下。
“病人左手骨折，需要手术，问题不算太严重，就是可能会有创伤性后遗症。”医生说完皱了下眉：“恢复期后一段时间不能提重物。“
“嗯，谢谢。”顾妄目光落到池寒苍白无色的脸上，蹙眉：“他什么时候会醒？”
“麻醉过了就会醒，大概两个小时，不过这孩子真能忍，我们急救过一半，才发现这孩子一直咬牙忍着……”
后面的话顾妄听不清了，此时此刻，他最想掐死这小崽子！
痛了不会叫！
疼了不会哭！
是机器吗！
……
贵宾VIP病房里。
顾妄口袋里的手机一直震动着，震得大腿侧都有些麻了。
顾妄却不想接，他盯着池寒快两个小时了，可床上脸色惨白的人却一点醒来的意思都没有。
摸出根烟，顾妄走出病房，到走廊的尽头开窗抽烟。
口袋里的手机又震动了起来，刚按下接听，那边就炸了：“我的妈哟，祖宗，你终于接电话了，你带着池寒去哪个医院了？话剧社的导演求到我这……”
“帮我查，到底怎么回事。”顾妄打断白铎的话，细长的眼眯起，在浓厚的夜色下透着阴狠的光。
那头的白铎反应过来，压低了声音。
“啊，你怀疑今天的事？”
“嗯，不可能那么巧。”偏偏他过去的时候在装灯，偏偏他上台灯光就坏了。
天底下可没有那么巧的事。
“那话剧社那边……”
“我会去，但是池寒的事让话剧社给我个交代。”他倒想看看，背后到底是什么人。
回到病房，顾妄听见一阵微重的喘息声。
隐忍而痛苦。
床上的池寒醒了，那种刺骨的疼就像蚂蚁咬肉一样，密密麻麻的，让他险些忍不住叫出声。
“不疼？”
病房的灯被打开，顾妄一手按开关一边阴森森的站在床头看着他。
“……不…疼。”池寒咬着牙，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挤出了两个字。
顾妄瞬间气笑：“好啊，那我就不让医生开止疼药了，做手术的时候也不麻醉了。”
“……”
池寒转过眼看他，那长满胡茬的下巴落到眼里。
明明上午的时候还没有的。
“真不疼？”顾妄冷笑，手指轻按池寒的伤口。
“啊……”池寒疼的轻哼，眼尾滑过泪水，那晕红的一片更加明显。
顾妄看着，竟是看出两分媚态来。
收回目光，顾妄坐到椅子上，叼根烟，也不点着，沙着嗓子道：“小崽子，医生说了，得手术，不然就废了，你这两天就给老/子好好待在这。”
池寒歪过头，闭眼不搭理他。
“明白了吗，嗯？”顾妄凑近池寒，莫名觉得那眼尾的泪痕碍眼，伸出指腹擦了擦。
“嗯……”池寒抿唇，回答的话都带着颤音。
顾妄深吸一口气，指腹间摩挲着，那滑嫩的手感似乎有点好。
池寒的手术安排在第二天上午，才进手术室，白铎那边就来电话了。

第十一章 下
“查出来了，是你叔叔。”
“叔叔？帮我找律师。”顾妄嗤笑，语气带着讽刺。
“啧，你这是要把事儿闹大啊。”那头叹了声，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所以，帮我找个好律师吧。”顾妄扬声，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然后，挂断电话。
白铎莫名觉得顾妄的这个“好律师”有点不对味，琢磨半天，还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找，然后联系了很久不一起玩的狐朋狗友。
半个小时后，白铎来电话说找到律师了。
叫了人来守着，顾妄回去收拾了一番，突然看到被扔到角落里的礼盒，想到池寒那天橱窗前的样子，不由失笑。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白铎发过来的律师事务所的地址。
顾妄眯眼，这个地址很熟悉啊。
正巧去的路上要经过池寒住院的医院，顾妄就顺道买了点吃的拿上去。
去的时候池寒刚做完手术，还没有醒。
池寒睡着的样子依旧紧绷，唇抿的紧紧的，就像一只受伤戒备的小兽。
顾妄神态柔和下来，摸出裤兜里的礼盒，放到池寒的枕边，理了理池寒凌乱的头发。
“小崽子，好好睡吧。”
白铎找的律师事务所离的有点远，快到蓟市的郊外了。
远远看装修，除了门口那“翟付律师事务所”几个字铿锵有力以外，看着就像个狗仔队的杂志社。
“……”顾妄一脸说不出的复杂。
白铎干咳两声：“他们家和别的律师事务所不一样，他们家调查，取证很有一手的……”
“呵呵。”顾妄回以冷笑。
“欢迎光临！”
刚踏进大门，白铎就被两排黑色西装，看起来强壮有力的大汉吓到了。
这他/妈是黑涩会吧？
“我预约的翟律师呢？”左右看了看，也没有前台，白铎尴尬的笑了两声，问出声。
“这边请。”领头的黑西装大汉带着两人上了二楼。
“好久不见。”
座椅后转过来一个熟悉的人。
顾妄一看，微挑眉，坐下一脚搭在办公桌上，笑道。
“前两天不才见过吗？翟律师？”
认识了那么久，他竟然才知道这人的身份，藏挺深啊。
“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你的？”翟阴眼皮一抬，翻开面前的记录表。
顾妄收了脚，突然站起来，两手撑在桌上看翟阴。
“我要把一个人送进监狱。”
……
“唔……”池寒被疼醒了，片刻清明后，动了动手，发现夹了层木板，手指头一动，都是钻心的疼。
目光在四周扫了扫，没有看到熟悉的人。
池寒垂下眼，余光却撇到枕头边似乎有什么东西。
伸手，摸到的好像是个礼盒。
一打开，池寒愣住了。
那是个小黄狗的吊坠。
池寒睫毛一颤，捏紧了吊坠。
“池寒少爷，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顾妄请的是从小一直照顾自己的顾家佣人，张妈。
池寒皱眉，把吊坠塞到枕头下，摇摇头。
“哎哟，你这孩子就别撑着了，你这手我看着都疼，你要是忍不住了，我就让医生加点止疼药。”
“嗯。”池寒点头，目光看向病房外。

第十二章 下
“不错啊，小崽子，居然能看懂。”
顾妄揉了揉池寒乱糟糟的头，一脸惊喜。
“你下去，我要睡觉了。”挥开顾妄的手，缩进了被窝里。
顾妄关了手机，看了眼池寒那只受伤被盖住的手，伸手去掀开，然后躺了下来，捅了捅池寒。
“别盖住，小心发炎，往那边点，我眯会儿。”
池寒看了他一眼，不耐烦的往旁边挪了挪。
几天的疲倦袭来，顾妄歪头，睡了过去。
一躺下，池寒就有些后悔，注意力回来，胳膊的疼被放大，疼的他冒汗。
结果肩膀一重，顾妄平稳的气息打在他的脖颈间，有些痒痒的。
池寒缩了缩脖子，侧开身子，顾妄的头就靠在了他的胳膊上，那湿热的气息就扑在了他的胸膛上，一阵一阵的，灼烫的很。
顾妄的睫毛不算长，却密，像画上的线条，把轮廓勾画的很好，唇微张着，整个人很柔和。
池寒别开眼，躺了回去，挤出手去拉了下被子。
半夜，窗外的天空突然闪了一下，紧接着一道炸耳的轰雷声乍起，池寒紧闭的眼颤了颤，额头开始冒汗。
……
外面黑云沉的闷人，几道滚雷打了下来。
啪！
雷声刚走，一道酒瓶砸地的碎片声响起。
角落里的小人儿瑟缩了下，任凭酒瓶在脚边碎裂，几块碎片扎进肉里也不敢去摸。
“你就跟你妈一样！都他/妈是賤人！她就是个破鞋！以为离了我还有男人会要她？”
满屋的酒气，刺耳的话落在耳边，角落里的人抬起头，脸色沉静的吓人：“我妈不是賤人！”
“你说什么？！小杂/种？啊！你是老/子的种……”屋子中央那个踉跄的男人走过来薅住男孩儿的头发，拖到屋子中央，一巴掌扇了下去……
“……唔……”池寒抖动着，右手突然掐住顾妄的腰。
顾妄一下疼醒，倒吸了口气。
“小崽子你……”池寒的手依旧在他腰间掐着，顾妄却发现了池寒的不对。
“池寒？”顾妄叫了声，池寒呜咽了声，连吊着的那只手都开始挣扎。
外面的轰雷声在继续，池寒满面泪水，把自己缩成一团。
顾妄心一紧，抱住池寒拍背：“醒醒，池寒，快醒醒……”
一声巨大的轰雷声落下，池寒惊醒，被顾妄压住的手一下抓紧顾妄后背的衬衣。
“唔……”池寒头埋进顾妄胸膛，极力的压制着要哭出的声音。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顾妄把人往怀里按了按，声音里带了嘶哑。
“呜……”池寒突然抬头咬住顾妄的肩膀，豆大的眼泪一颗一颗往顾妄脖子里砸。
顾妄皱着眉，咬牙忍着，一手慢慢拍着池寒的背，轻声哄：“对，就是这样，发泄出来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