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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口铄金,被定义的人生——老怪

楼主:林笑公子  时间:2019-12-13 18:48:21
老怪是我童年时真实的存在,处于低谷的他也有过高光时刻。

年少时,因为小村霸的一次恶作剧,老怪瘸了一条腿,自此换得一份工作,小村霸不过讨了一份打。

那之后,老怪走上另一条路,也曾遇人不淑,也曾迷途知返。

生活对谁都不曾仁慈,可他始终满怀善意。

第一章:小四合

我生在南方,小时住在小四合里。院的门口是一条细长曲折的石铺路,多数人家的石头房沿路而建,那是横向的建筑格局。院正门进去是一处偌大的天井,天井正对着的是客厅,客厅两边各有一扇偏门,迈过几公分高的门槛便能看见用红砖铺陈着的地板,两边各有三间房间。
我家三间,陈婆三间,公平得很。
住在我家对门的陈婆是位孤寡老人,父亲说,她是有儿女的,只是不住在一起。那时我觉得这是怪事,可比起一人,这都不算怪了。
那人叫“老怪”,为什么叫“老怪”,我也不知道,反正村里人都这样喊。
打记事起我就知道这人,他总蹬着一辆三轮车街头巷尾地跑,偶尔他也来我家,但我总躲得远远的,并没有过多接触。
有日,学校请了提线木偶来表演,村里大半的人都瞧去了,我又见到老怪了。
那是九十年代,我上幼稚园大班,幼稚园和小学在一个校园里,并非封闭式管理,村里热闹喜庆的事定是要发生在学校的,比如请戏班子唱戏。
那时,多数人未走出村子,也鲜少有外乡人进来。
我和阿玲被挤到人群之外,回头间,我看见老怪惦着脚不停地往里头张望,他很矮,看上去很滑稽,他的身上有一股子酸味,手上拿着一把称。
阿玲把我拉开,嫌弃道:“离他远点。”
我问:“为什么?”
阿玲说:“他都三十岁了还没娶老婆。”
我不太明白这话的意思。
阿玲出生在教师家庭,父母在隔壁村教书,是我们村为数不多的知识分子。阿玲大我两岁,懂的比我多,她会背很多古诗词还能弹琴,我对她很是崇拜。
放学后父亲接我回家,我很欢喜,缠着他要抱抱,经过祠堂时却见灯火通明,不禁好奇。
“这里的门怎么开了?”
我不太喜欢这个地方,因为我听说里面有绿色的大蜘蛛,专咬人。
“老怪的母亲要走了。”
“走去哪?”父亲不言,我继续问,“是出去玩吗?今天学校请提线木偶来表演,我还瞧见他呢。”
“你还小,你不懂。”
父亲背起我快速地从祠堂门口经过,我趴在父亲背上,稍稍一回头就看见老怪走出祠堂。
“爸爸,那人是住在那里面吗?”
“谁?”
父亲回头,而我们已走过转角,身后是漆黑空落的一片。这样的夜,冷静寂静。
晚饭后,阿玲来找我玩,我们站在天井里玩弄陈婆种在花盆里的花草。
“我今天看到绿蜘蛛的房子开了。”
那时我管祠堂叫“绿蜘蛛”。
“我知道。”
“你也看到啦?”
“不是,我听说的。老怪的母亲快走了。”
“快走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快走了。”
“走去哪呢?”
“绿蜘蛛的房子里面。”
“他们家住里面吗?”
“不是,老怪背她进去的。”
我更加疑惑,追问,“为什么?”
“我刚回答过你了。”
“好吧。”
我想不明白也不问了。
第二天我草草喝完花生汤,背上书包就去上学,经过祠堂时又见到老怪,此时他正在提着一个编织袋蹲在垃圾桶旁边捡瓶子。老怪抬头见我正在看他,居然点头对我笑了笑,而我像受了惊吓一般,落荒而逃。
祠堂的门开了五天,而我每天都能看到老怪。
直到第六天我放学回来,经过祠堂门口时,见到一位干弱的小脚老人,佝偻着,颤巍巍地从里面走了出来,她的手上没有任何支撑物。我仿佛受到惊吓一般,站在原地不动,很快,我看到老怪跟了出来。
两个小矮人,一前一后地走。
不知过了多久,我撒腿跑回家,见到母亲便扑上去。
“我刚看到有人从绿蜘蛛的房子里面出来。”
“什么绿蜘蛛的房子?”
“就是前段时间开着的。”
“哦。那是老怪的母亲,没什么的。”
“她不走了吗?”
“不走了。”

楼主:林笑公子

字数:1448

帖子分类:舞文弄墨

发表时间:2019-12-13 01:33:27

更新时间:2019-12-13 18:4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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