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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瓶梅词话》43~46回疑为补作

楼主:蟋蟀在堂2013  时间:2019-12-14 20:00:17
《金瓶梅词话》43~46回疑为补作

张爱玲《红楼梦魇·自序》:“我本来一直想着,至少《金瓶梅》是完整的。也是八九年前才听见专研究中国小说的汉学家屈克·韩南(Hanan)说第五十三回至五十七回是两个不相干的人写的。我非常震动。回想起来,也立刻记起当时看书的时候有那么一块灰色的一截,枯燥乏味而不大清楚——其实那就是驴头不对马嘴的地方使人迷惑。游东京,送歌僮,送十五岁的歌女楚云,结果都没有戏,使人毫无印象,心里想‘怎么回事?这书怎么了?’正纳闷,另一回开始了,忽然眼前一亮,像钻出了隧道。”
小S在看第43~46回时也有这种感觉,以致担心后面的内容再也不会给自己以喜出望外的阅读享受。
张竹坡《金瓶梅读法》第43:“做文章,不过是情理二字。”“情理”一失,章法全乱,进退失据,捉襟见肘,怎一个“乱”字了得。
《西游记》第27回白骨精变成女儿,提一个青砂罐,“那里是甚香米饭,却是一罐子拖尾巴的长蛆,也不是面筋,却是几个青蛙、癞虾馍,满地乱跳。”《聊斋志异》卷一《画皮》:“道士逐击之,妪仆,人皮划然而脱,化为厉鬼,卧嗥如猪。”这几回给小S的感受就如同看到青砂罐和老妪,完全没有章法,就是一头笨狼,连羊皮都披不好。
有很多东西是不证自明的,如“西施比凤姐美”、“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月亮在那”等等,三岁小孩一望就知,可是你要想用逻辑推理、数学公式去证明,能把黑格尔、毕达哥拉斯愁得白胡子扯净。如何来证明这四回为补作?也许变成一只哈巴狗用鼻子闻闻来得更快。

一 对第43回的批注

(1)“话说西门庆归家已有三更时分,到于后边,吴月娘还没睡,正和吴大妗子众人坐着说话儿,李瓶儿还伺候着与他递酒。”
“三更时分”,指半夜十一时至翌晨一时,月娘、吴大妗子等“还未睡”,还“坐着说话”,真是好精神。瓶儿不去照顾只有几个月大的官哥,却“伺候着与他递酒”,还给西门庆磕头,舍己为人的脑残行为让人无语。
(3)李智、黄四关银子,贲四“押了来家”,押犯人?受第67回影响。应伯爵道:“这两个光棍,他揽的人家债多了,只怕往后后手不接,昨日北边徐内相,发恨要亲往东平府自家抬银子去。”
西门庆吩咐:“你等过灯节再来计较,我连日家中有事。”又见第38回:“明日不教他来,我有勾当,教他后日来。”第52回西门庆:“交他那日后响来,休来早了。”第67回西门庆:“左右他只要捣合同的话,教他过了24日来罢。”
1月15日还钱,1月16日又借,可能吗?为何不听西门庆之言,正值灯节时又来?
李智、黄四还1000两银子。去年写文书,借1500两到今天共计4个月,月利5分,4个月利息共计300两。四锭金镯儿,重30两,算150之数,利息只给了一半,还欠500两本金,150两利息。第45回又借500两,(350两白银,30两黄金),那欠的150两利息怎不提起?
第51回4月下旬,西门庆问应伯爵:“李三黄四银子几时关?”应说:“也只不出这个月里,就关出来了。”然后又借500两。第67回又还1000两。第79回西门庆临死时还说:“还欠500两本钱,150两利钱。”如果第43回、45回无借钱还钱事,则一切都好解释,免得又借又还,又还又借,全无头绪。应伯爵1月14日来,应为推迟还钱事。
(3)应伯爵来“帮扶”,这不符合他身份。高级帮闲岂干这低级“帮扶”的事?“我不吃饭去罢”,这又不符合他的行为,想跟出去从二人要些“业障”?
第45回说“封了十两”谢他,第38回借了钱当时就应给他介绍费,并且这是二人求应伯爵,应该主动把钱送上去,这反成了跟屁股要钱了,把天下第一帮闲当成张果老的毛驴了。第31回吴典恩借100两,就给应10两,这借1500两,你说该给多少?
(4)“却说西门庆打发伯爵去了,把手里拿着黄烘烘四锭金镯儿,心中甚是可爱。”这句话听起来别扭不说,还把西门庆当成乞丐,没见过黄金?
第20回瓶儿拿一顶重9两的金丝䯼髻,及拿100颗西洋珠,都没写他反应,这一个金镯才重七两半,值得西门庆这高兴?第25回打造两把金寿字壶送蔡太师,又重几两?
“心中暗道”,全书很少写人的心理活动,这回写的心理活动粗浅直白。
被金莲看见:“你手里托的是什么东西儿?过来我瞧瞧。”仿第20回,而文采全失。
还利息用黄金手镯,麻烦,且显出黄四等人没银子了,第46回又当一个皮袄,16两银子,这样写的目的是什么?衬出他没钱,才会老借钱?无聊无意无味!
(5)“失金”事仿第31回“藏壶”,拙劣不堪。书中人物开口就让人过目不忘,为何这回说出来的话味同嚼蜡?金莲有气多半会在玉楼面前倾诉,不会在月娘面前骂西门庆,这不合情理,仿第51回打小报告。“西门庆把金莲按在月娘炕上,提拳骂道”,这也不符合他的性格,仿第73回:“说的西门庆急了,跳起来赶着拿靴脚踢他,那妇人夺门一溜烟跑了。”
“若没了,愁我家那病妈妈子来,不问你要人?无故只是个破纱帽、债壳子穷官罢了。”潘金莲假做乔张,哭将起来,说的全不合理,全无文采。
还跷一只脚来!完全是一出闹剧、丑剧,连泼妇骂街都不如。绣像本评:“金莲真可人也。”张竹坡评:“语语带奉承,故妙。”真是呕也、呕也。
(6)第38回刚写马,夏提刑:“论起在咱这里,也值七八十两银子。”仅隔四五回,又写云参将卖两匹马,只要70两,全无滋味,如同僵尸,想象力不能比三岁小孩更丰富些?
(7)“正值贲四倾了一百两银子来交,西行庆往后边收兑银子去。”具体的收银等事西门庆不会亲自干。第20回说陈经济“同伙计查点出入银钱”。
(8)大段描写赏银对话,床上叠床,屋上架屋,如是笑笑生本人,仅四字即可:“赏银五两。”
(9)“落尘绕梁之声,裂石流云之响。”撵狼呢!也不分什么的场合,把官哥吓住了。仿第48回“响器锣鼓、齐打起来”。
官哥扑到桂姐怀中,月娘:“到明日大了,管情也是小嫖头儿。”全无滋味。第52回李桂姐想笼络人心,故“我心里要抱抱哥儿”。
李瓶儿连说两个“就打死了”,拙劣不堪。
田晓菲:“许多对话看似普通平淡,然而细品其中滋味,在场众人便呼之欲出。”不是“呼之欲出”,而是不顾身份,争先抢后,一哄而上,如同老百姓哄抢出事故的运水果车。
(10)应二嫂:“俺家的常时打搅这里,多蒙看顾。”月娘:“二娘好说,常时累你二爹。”正常人会这样对话?西门庆和应伯爵的关系说是朋友,实际上就是奴仆,最好也就是贵人与帮闲,你会对你的哈巴狗说“常时累你了”?
(11)孙雪娥也出来迎乔五太太?她上不了台面。第25回:“拘了他头面衣服,只教她伴着家人,媳妇上灶,不许他见人。”第41回八顶轿子去乔家:“留下孙雪娥看家”。第45回雪娥:“也在上房里坐的”,又说“又请雪姑娘也走走”。
(12)乔五太太“使藤棍喝路”,拙劣不堪。第42回夏提刑夫人“不料……”,何等美妙文字。
乔五太太:“大人居于何官?”乔五太太即使不知,她也不该问这话!更仅况清河县谁不知!乔五太太说:“东宫贵妃娘娘,系老身亲侄女儿。”即使真有这个亲侄女儿,也不该由她说出来,显得夸耀肤浅。有这个亲侄女,全中国都会知道,还用她说?第25回乔大户还为盐商事求西门庆?第41回西门庆会说“不般配”?
乔太太“好个端正的哥哥”,仿第32回薜内相“好个哥哥”。
送一端宫中紫闪黄锦段、一付镀金手镯。还“镀金”呢!想不“呸”都难。
第42回西门庆送长姐礼物中就有“一对小金手镯”。此回官哥“手上小金镯儿”。
(13)1月12日结识儿女亲家:“约吃到一更时分,月娘等方才拜辞回家。”
这回好,乔太太以70岁高龄,走时“已有三更天气”。“三更天”是猫头鹰出来逮老鼠时间。在大门首,又“拦门递酒”,张竹坡嘀咕说“非女客所宜”。
(14)“在大厅上请伙计、奴仆等吃钟酒。”会在大厅上请他们吗?尤其是会请小厮平安吗?
每人一句酒令,单薄乏味,充分显示出补作者的肤浅无知。1596年袁中郎在《与董思白书》中说:“云霞满纸,胜于枚生《七发》多矣。”这几回给小S的印象为臭气熏天的水沟,逆风也臭三十里,让人抱头鼠窜。
张竹坡极力推崇,全书评语未说一句坏话;补者下贱,把评者也带下贱了。《邹忌讽齐王纳谏》:“吾妻之美我者,私我也”。张如同作者之妻,爱屋及乌。这是一层窗户纸,捅破就明白。早先的一枝笔当千笔用,这回千笔还当不了一笔用。补者刚在潘金莲马桶里捞上一枝秃笔,立即龙飞凤舞用上了。早先妙处在夹缝中看,这回夹缝中只看见烂疮和梅毒。
(15)应伯爵说:“还是亏哥好神思,你的大福,不是面奖,若是第二个,也成不的。”何意?
这几回语无伦次的话不少,一一列出来太费劲,生活在这几回的人物也可怜,补者尽让他们说些王奶奶不长屌的话。补者有功夫在这里瞎掰,读者还要钓鱼打牌呢。
(16)“陈经济……和书童儿、玳安儿,又早在前厅摆放桌席齐整,连众奶奶们递酒上席。”
他们会干这?男女授受不亲,陈经济可是女婿又是成年男子啊。既使小厮也是各司其职,也不是随便拉一个就可以让他干活。《西游记》第74回行者对小妖说:“我那大王家法甚严,烧火的只管烧火,巡山的只管巡山,终不然教你烧火,又教你来巡山?”
第42回说几个丫环“席上捧茶斟酒。”第73回在西厢房请吴大舅、应伯爵、温秀才等几个男客,就详写上菜过程:西门庆让月娘分附厨房拿菜出来;琴童秉烛;来安拿春盛案酒,摆在桌上;琴童安放钟箸,烫酒上来;李铭在面前弹唱;吃到二更时分散了,小厮收进家活;来安儿往上房交钟箸。
(17)“春梅、迎春、玉箫、兰香一般儿四个丫头,都打扮起来,身上一色都大红妆花段袄儿,蓝织金裙,绿遍地金比甲儿,在根前递茶。”第41回:“惟大姐和春梅是大红遍地锦比甲儿,迎春、玉箫、兰香都是蓝绿颜色,衣服都是大红段子织金对衿袄,翠蓝边拖裙。”可见春梅穿的不是“绿遍地金比甲儿”,是“大红遍地锦比甲儿”。

二 对第44回批注

(1)这回全写一夜之事,完全不合情理,吴妗子要回,也要早上再回,何必三更才回?要知道他住在东门外,夜晚不关城门?
“送一盒子元宵,一盒馒头”,打发要饭的呢。
(2)月娘、西门庆强留桂姐,死拉硬拽,根本不符合人物身份。
月娘:“我是不敢放你去。”西门庆:“人都散了,更已深了,怎的不教他唱?”“更已深了”,如何唱?平时西门庆知情达理,善解人意,还会体贴人,如何这回忘了吃药,脑袋被郭沫若踢瘸了?
第74回桂姐来解释道歉,第75回要回:“不瞒娘说,俺妈心里不自在,俺姐不在,家中没人,改日正月间来住两日儿罢。”月娘还装了两个茶食盒子,与她一两银子。
第62回瓶儿病重,西门庆让接吴银儿和她做两日伴,瓶儿说:“你不要叫他,只怕误了他家里勾当。”何等知情达理。
桂姐:“娘放了奴去罢”,“把脸儿苦低着,不言语”。第45回:“那桂姐听保儿来,慌的走到门外,和保儿两个悄悄说了半日话。月娘再三留他他也不干。”月娘说:“你休学李桂儿那等乔张致,昨日和今早,只相卧不住虎子一般,留不住的,只要家去。”
第61回“坐杩子”,这回用“卧虎子”,语言用法不同。《红楼梦》第61回“杩子盖似的”。
吴月娘“顶受五花官诰,坐七香车,做了夫人”,还留不住一个妓女?这妓女敢不听她的话?何况在哪不是混钱?西门庆又是小气的人?巴结都来不及。
吴银儿:“娘既留我,我又家去,显的不识敬重了。桂姐年幼,他不知事,俺娘不要恼他。”
第52回月娘说:“院中人家,一日害两样病,做三个生日。”何等精辟!又显出她的仁慈精明。而桂姐“只是笑,不做声”。应伯爵:“今日躲在人家,把买卖都误了”。
第52回因为“躲”而“误买卖”,这几回在西门庆家,是为做买卖,谈何急着要回?王三官就是理由?王三官年轻漂亮?呸!
(3)桂姐说:“前边几个房里丫头怎的不拶,只拶你房里丫头?你是好欺负的?”别人不偷东西怎么拶?
第45回对西门庆说:“俺姑娘房里那孩子,休要领出去罢。”直接替西门庆把家当了。夏花17岁,还小?
这些院里人个个比猴还刁,还鬼灵,只求财,不会掺和别人的是是非非,有什么好处?吴银儿在瓶儿处也不会乱说别人长短。金莲厚待春梅,二人穿一条裤腿,夏花能帮娇儿干什么?
(4)李桂姐:“宁可拿乐器来唱个与娘听。”吴银儿:“姐,你递过琵琶来,我唱个曲儿与娘听。”夜深人静,孩子睡了,她是猪头,张嘴就知唱曲?又对迎春说:“只是唱曲儿与姐姐听罢了。”第11回说吴银儿弹的是筝。
老是指使迎春,仿第32回桂姐指使玉箫:“小玉,请奶妈吃酒。”她不是主人,有何资格请?奶妈抱孩睡,如何吃?
问:“爹几日来这屋里走一遭儿?”答:“他也不论,遇着一遭也可不止,两遭也不可止,常进屋看他。”会问这话?除非神精病。
第62回如意说:“是人家有些气恼儿,对人前分解分解,也还好,娘又不出语,着紧问还不说哩。……娘可是好性儿,好也在心里歹也在心里。”死时,西门庆说“我的好性儿有仁义的姐姐”。
李瓶儿在她面前吐苦水更不对,也不符合她性格,更不会说:“若不是你爹和你大娘看觑,这孩子也活不到如今。”
又见第51回:“他左右昼夜算计的我,只是俺娘儿两个,到明日科里吃他算计了一个去,也是了当。”
张竹坡就像小人国国民看到格列佛的破裤裆一样惊掉了肉下巴,“文字之巧如此”、“章法之整暇如此”等等。小S为张竹坡的叹为观止而叹为观止。
(5)西门庆:“怎的没地方儿?你娘儿两个在两边,等我在当中睡就是。”第58回金莲说瓶儿:“一径把汉子作成在那屋里,和吴银儿睡了一夜去了。”第14回月娘:“随你那里歇宿,再不你也跟了他一处去歇罢。”西门庆笑道:“岂有此理。”

三 对第45回的批注

(1)黄四:“李三哥他不知道,只要靠着问那内臣借,一般也是五分行利,不如这里借着衙门中势力儿,就是上下使用也省些。”
说话直白、无味,钱就那好借?你给我借一千两?
第38回西门庆还说:“银子便与他,只不教他打着我的旗儿,在外边东诓西骗,我打听出来,只怕我衙门监里放不下他。”
应伯爵说:“常言道‘秀才取漆,无真’,进钱粮之时,香里头多上些木头,蜡里头多搀些柏油,那里查账去!”应伯爵不会说被人抓住把柄,把自己套住的话,也不会在西门庆还活着时说这样损害他名声利益的话;否则,也不叫应伯爵,该叫“应大傻”了。
(2)应让二人先送礼:四件好下饭,一坛金华酒。
你送礼也不事先打招呼,就冒然送礼,怎么知道别人一定就收?何况这叫什么礼?用半只蚯蚓就想钓条抹香鲸?西门庆的大门就这好进?西门庆认识他们是谁呢?能让他们进大门已经不错了,还会在书房请李智、黄四?二人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一个服务区上。
第34回李瓶儿还说:“常言道:君子不吃无名之食。”《西游记》第27回唐三藏:“我是个好和尚,不受你歹人的礼。”《左传·昭公二十五年》:“将求于人,则先下之,礼之善物也。”周寿昌《思益堂日札》:“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第52回应伯爵:“怕不的他今日买些鲜物儿来孝顺你。”这是试探性口气。挖空心思弄来一些难得之物,并且师出有名、借风吹火,这才叫送礼。
还叫六个吹打的,“端的声震云霄,韵惊鱼鸟”。这是玩猴呢,还是西门庆娶亲呢?
(3)伯爵:“那金子你用不着,还算150两与他。”西门庆:“省的金子放在家,也只是闲着。”你怎么不说“省得潘六姐放在家,也是闲着”?
替西门庆当家作主、花银子。一个还钱借钱,费这多笔墨,却什么也没说,废话连篇。
仿第51~52回借银,西门庆刁得如猴,这回如同木偶。你看第38回,仅一小段,就有无限的信息量,且把书中人物心思都写活了,刻画入骨。
(4)一大段写白皇亲家当的石屏风、铜锣铜鼓,当30两。“下坡车儿营生”、“一物一主”等等。
应说了,谢又说,何其无聊也。你不嫌啰嗦,读者还不耐烦了呢。
这白皇亲又在哪儿?田晓菲说:“‘白皇亲’三个字,意谓白做一场‘皇亲国戚’也。”这高看补者的智商了,把驴头当作了佛祖脑袋。
对比第31回犀角带,有无限烟波。这回如同一休和尚画的一幅画:乌鸦在黑夜中飞。
(5)开头即说“差玳安送两张桌面与乔家去”,一会西门庆又说送,这对惜墨如金的作者来写根本不可能。
高明的作者如小气鬼,巴不得一个字当十个字用,一块钱当十块钱花;补作者用的假币,不值钱,故大方,滥竽充数。这四回也不如作者一句话值钱。
这几回送的礼都小气,且名字粗俗。
(6)棋童:“有了饭,请问爹哪里吃?”玳安:“请问爹在哪里放桌儿?”
这哪有二人插话的地方!你怎么知道西门庆要留人吃饭?又怎么知道西门庆何时吃饭?在西门府中,是饭等人,不是人等饭。
第46回李铭来,应伯爵让二人吃饭:“哥分付拿饭与他两个吃。”书童:“二爹,叫他等一等,亦发和吹打的一答里吃罢,敢也拿饭去了。”
二人不会这样没眼色说这样的话,也轮不到二人说话,二人插话,喧宾夺主,就没有西门庆说话的份儿。仿第52回伯爵“你敢没吃饭?”风味全失,如同法老干尸。
(7)吴月娘去吴大妗子家,还要带二人走百病,可能吗?
第48回曾御史参劾:“携乐妇而酣饮市楼,官箴为之有玷。”“纵妻妾嬉游街巷,而帷薄为之不清。”她这做了官夫人的又该如何?更不用说携妓了。
第68回西门庆上爱月家,也不敢“摇铃打鼓”坐马,而是坐轿,也不叫“吹打”,如同过街小老鼠,小心谨慎。
(8)吴银儿:“实和娘说,我没个白袄穿。”要的太直白、太粗俗。早先百伶百俐、察颜观色、见景生情的银儿跑哪儿去了?
“送匹白绫,重38两”。这量词用的,别别扭扭。

四 对第46回的批注

(1)李铭“掀帘子进来”。不通报就可进来,补写者以为是在他家,小家小户呢。
吴惠“在家里害眼”,是你在害眼吧?又见前回。今人请假,多以感冒发烧为借口,古人看来以“害眼”作托辞的不少。第51回瓶儿“我害眼疼,不怎的”,第78回周守御娘子有眼疾不得来,第16回花四家里害眼,第45回二娘害腿疼不去。
(2)第42回西门庆说:“还是应二爹三个,并众伙计当家儿,晚夕在门首吃酒。”第46回:“西门庆与伯爵,希大都一代上面坐了,伙计、主管两边打横。”
又写:“当下春梅、迎春上坐,玉箫、兰香对席,贲四嫂、韩回子娘子打横,长儿往来烫酒拿菜。”贲四嫂请客,应坐主位,即在上席的对席,而不是打横。
(3)春梅等:“在围屏背后扒着望外瞧”。都是猴呢。第63回“右边吊帘子看戏”。
玉箫和书童“戏狎”,弄倒一锡瓶酒,二人不会这张扬,仿第63回小玉推玉箫。第63回该骂,因为玉箫撞着春梅,茶泼了,盏差点打了,这回成了神经病骂街,也轮不到她骂玉箫,她也不敢骂玉箫,玉箫也不会“唬的不敢言语”。
(4)贲四娘请四丫环,名不正言不顺。估计受第65回长姐定与夏家启发。小玉没请,仿第34回“忘了教平安儿吃”。让长姐去请,你又不是大家闺秀,不敢见人!长姐才十四五岁,更不应该抛头露面。
第24回那个伶牙利齿,聪明伶俐的贲四嫂哪儿去了?这回说话做事全为神经病人忘了吃药。即使想请,也要提前一两天吧。
书童:“还亏我到上头一言,就准了。”说得俗不可耐,几乎把读者气疯。第63回玳安:“如何?我说娘每不信,怎的应二爹来了,一席话说的爹就吃饭了?”
(5)吴月娘不让玳安吃饭,并且这回连写几个“大怒”、“骂道”,把她写成泼妇骂街了,可能吗?而且当着吴大妗子众人面骂“贼奴才”、“奴才”,打人不打脸,她专打脸。第50回仅骂“贼囚根子”,第35回金莲骂他也仅为“囚根子”,第64回玳安说瓶儿:“没失口骂俺每一句奴才。”
田晓菲:“在亲戚家做客时当着一酒席的人骂小厮,大不合适。月娘蠢钝而不善处事,从此可以再次看出来。”
第35回为灯笼,金莲有他气,月娘还劝:“奈烦,孩子家里紧等着,叫他打了来罢了。”这才是大家娘子风范。
(6)月娘:“见是下雪,叫个小厮,家里取皮袄来咱们穿。”“取袄”一节,仍补者无风起浪,无事生非。正月里,即使穿衣服,也不会穿的太少,又坐轿来,回去就行了,何必取袄?第75回有穿皮袄事。玳安抽空还喝酒,吃腊鹅肉,真的好闲功夫。
玉楼会当着众人的面说金莲没皮袄?“他五娘没皮袄,只取姐姐的来罢。”补者的年龄估计30岁以下,完全不知道人情世故为何物。
月娘说王招宣府里的皮袄,与李娇儿穿了,给金莲取的,为李智16两银子当的,月娘有这大方?
金莲说:“有本事,到明日问汉子要一件穿,也不枉的,平白拾了人家旧皮袄来,披在身上做甚么?”月娘最忌讳别的女人从西门庆要东西,金莲也不会这样要皮袄,不符她要强性格。补作者未看第74回,或看了忘了,妇人道:“当的我不穿他,你与了李娇儿去,把李娇儿那皮袄,却与雪娥穿。”
西门庆:“值60两银子哩,油般大黑蜂毛儿。”潘金莲智商相当于现在的中科院院士,低价值的东西给她她都不会要,更不会死皮赖脸的去讨。
第75回月娘还怀恨在心,“一个皮袄儿,你悄悄就问汉子讨了,穿在身上,挂口儿也不来后边题一声儿。”第79回,做梦梦见金莲和他抢瓶儿的大红绒袍,“他的皮袄你要的去穿了罢了,这件袍儿你又来夺!”
(7)琴童道:“头里下的还是雪,这回沾在身都是水珠儿,只怕湿了娘们的衣服,问妗子这里讨把伞打了家去。”琴童“打着”,给谁打?轮到他说话?让一个小厮打伞?
一个打伞,其他的雨淋着,就这样去“走百病儿”?这是何等伟大的才华才能写出如此下三滥的文章!
经小S多方考证,最终发现,补者是头驴子变化而成,第68回文嫂骑的那头磨豆腐的驴,修炼成精,卸磨从文。
乔大户娘子、段大姐“在门首站立”,当妓女站街拉客呢!1月12日才去喝酒,1月16日又吃,活着就是为了吃喝拉 r>  (8)经济要送银儿,还说知道她住哪儿:“娘,我与玳安两个去罢。”别人避讳还来不及,他却不打自招,可能吗?让小厮接,也不会让陈去接众娘子。
(9)西门庆进李娇儿家,“我打发他睡了”。第69回进李娇儿房,是要培养精神,第二天要大战林太太。这回为何进娇儿房去施舍圣水?西门庆是红十字会总经理,有一颗怦怦跳动的博爱之心?
(10)月娘道:“上画儿只画儿半边儿,平白放出做甚么?与人家喂眼儿!”仿第51回伯爵:“上画儿委的只画半边儿。”意义全失,补者根本不知道此话何意。
“同在一处”,是指同一个床、同一个屋,还是同一个院、同一个地球?
(11)“卜龟儿卦”一节,粗劣不堪,仿第29回。李瓶儿给五分,月娘、玉楼每人50文,李瓶儿多少钱都花了,还在乎这小钱?各掏各的,难为情不难为情?葛朗台也不会干这葛朗台式的事。
(12)1月16日夜陈经济和贲四取一架小烟火,在门口放。早先请伙计时,玳安、平安“一递一桶放花儿”,路上陈经济放许多花炮灯。
15日夜请乔太太时,也在门口放。1月14日四架烟火,狮子街放一架,堂客跟前放两架。
43~46回中,放烟火不要钱,只要写上几笔就行,天大的便宜事,比神笔马良还嘚瑟。
(13)“烟熏的佛像挂在墙上——有恁施主,有恁和尚。”第43~46回俗语歇后语大都令人费解、生涩!补作者无法熟练掌握语言,如同狗熊掰苞米,又如同打蓝球,不是他打蓝球,而是蓝球打他,篮球闲得蛋痛,倒把补者累得够呛。
(14)第43~46回送的礼物、食品大都平常之物,如果列出来和前边对比,很能发现问题。
(15)43~46回难得没有一点性描写,不是补者马列学得好,而是完全没有败坏社会风化的能力,非不为也,而不能也。
(16)43~46回仅写三天之事。15夜写一回,16日写两回,写得喧哗、热闹,却又什么也没写出来,如同苍蝇、蚊子开会,根本没有一点早先令人惊叹的章法,那些回出人意料地好,每一句话都耐人寻味,百玩不厌。这几回人物如同木偶,言行乖张,令人生厌,出人意料地坏!往最仁慈的方面说,这几回的人物都是从驻马店精神病院跑出来的,个个遍体鳞伤,神情恍惚。
病凤凰下的蛋也为凤凰蛋,母鸡即使得过香港小姐也只能下小鸡蛋。这几回如第78回所云:“驴粪球儿面前光,却不知里面受恓惶!”
这几回和全文无关联,反而冲突、矛盾。这几回的人物也不是别回的人物,西门庆不是西门庆,应伯爵不是应伯爵,桂姐不是桂姐。《倚天屠龙记》:“不识张郎是张郎。”又如第25回雪娥:“你的媳妇儿,如今是那时的媳妇儿了?”
把这几回抽掉,一点也不影响全文,为什么要补这几回?早先的也有破绽,这几回是从头烂到脚。
(17)“伯爵与希大二人整吃了一日,顶颡吃不下去,见西门庆在椅子上打盹,赶眼错把果碟儿带减碟都收拾了个净光,倒在袖子里。”
仿第52回应伯爵:“连碟子都挝过去,倒的袖了。”这有些像妓女当面撒娇。这回写成偷东西,占小便宜了。第68回在爱月处,伯爵“只顾不住手拈放在口里,一壁又往袖中褪。”
第78回:“还未到起更时分,西门庆正陪着人坐的,就在房上齁齁的打起睡来。”这写得自然,表示西门庆酒色过度,死到临头。第46回正身强力壮,虎虎生风,为何打盹?
(18)没人统计此回共用多少“骂”字,月娘骂、春梅骂、小玉骂、玉箫骂……。第43回瓶儿骂迎春“贼臭肉”。补者一定以为出口成脏是很酷的一件事,这是何等的一个淫才啊。张竹坡说“春梅之气骨”,文龙说春梅“气象不同,举止出众”,张竹坡惊叹此回构思“才高一石”,真可谓一叶障目不见茅坑。
(19)文龙也是一肚子疑惑:“此至于此回,出门玩是坐轿,回家又要步行,同送娼妓回家,直欲妇女嫖院,婢子邻家吃酒,官人门首开筵,上房即可谈经,大门何妨问卜,不解此皆是何规矩礼节也。其余可议者,正自不少,不必一一指出。”他只要大胆地向前跨出一步,就会得到和小S一样的结论。
全冉粉说:“看《金》第46回里过元宵节,比自己亲自过元宵节还要累。”他感到累,不是《金》写得太厉害,而是补作写得太臭太乱,把人吵糊涂了。

五 多说两句

看罢43~46回,发现想为补者说句好话都难,情理和章法比着看谁更烂,没有最烂,只有更烂,如果这也算奇妙好文,那阿Q同志不获诺贝尔文学奖,可真比窦娥还冤,那七月大雪哗哗落得会把阿房宫埋住。
女娲补天补出个满天彩霞,这补者补出个什么呢?蹶个屁股,辛苦大半年,书商给他的银两恐怕仅够给老婆买件坑你牌羽绒服,所以要同情他;虽然狗尾续貂,却也聊胜于无,这又得感谢他。
第47回前半回介绍苗天秀案部分,明显也是补作。薛洪勣认为47~48两回为“补改之作”,有些道理。崇祯版第1回也是补作,艺术水平低下。《金瓶梅》就像有些破损的瓷器,被好事者修补过,细心看看,不是这里缺一块,就是那里掉一块,但是这丝毫不妨碍《金瓶梅》的伟大。伟大总是孤独的,《金瓶梅》的作者就是孤独的,孤独的“绍兴老儒”。这四回,连同53~57五回,如同玛丽莲·梦露脸上的痣,只会使她更漂亮。梦露太漂亮,漂亮得有些浪费,稍有姿色,够用就行。一个东西不能太完美,太完美就不是凡夫俗子所能享受。幸运的是,《金瓶梅词话》不完整,所以也就不完美。幸甚至哉,歌以咏志。是为此文。
小S在这里仅仅提出问题,供大家老鼠磨磨牙。对于以上说的那么多话,大家可以不看,只看看大标题的结论“43~46回疑为补作”,剩下的自己去思考即可。
因为是读书笔记,写得随意些,比较凌乱,更多的黑材料读者可以扛着小铁锹自己去挖掘。不要被她的名声吓住,发光的不一定都是太阳,更多的是萤火虫的小屁股。
这里所记的仅仅是个人的读书感受。既然是感受,主观成分就占了很大一大部分。小S不以对错看问题,就像张宗子《书时光·小序》所说:“我从来不追求绝对正确,世界上有比正确高得多的东西,譬如美,譬如善,譬如爱,譬如情趣,我只是随兴所至,把那些我看出来的,或自以为看出来的东西写下来,并且希望它有趣,希望它表达了作为读者的某种善意。”
这些都是小S写的,但也仅仅代表此时此地他的看法,白纸黑字也不能当作以后的呈堂证供。福柯说:“不要问我是谁,也别要求我一成不变。”“在生活和工作中,我的主要兴趣只是在于成为一个另外的人,一个不同于原初的我的人。”《西游记》第7回大圣道:“我的手段多哩,我有七十二般变化。”

(2012年一稿 2019年二稿 张正寿于光山)

楼主:蟋蟀在堂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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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闲闲书话

发表时间:2019-12-14 14:59:34

更新时间:2019-12-14 20:0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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