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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千九百读《鬼恋》

楼主:中国读书达人  时间:2019-12-17 13:05:49
读书破万卷(3939)·《鬼恋》
《鬼恋》,现代中篇小说。徐訏著。初载《宇宙风》1937年1、2月号。上海夜窗书屋1938年初版,1947年3月出版单行本,列入“三思楼丛书”。
徐訏(1908. 11.11—1980.10.5) 浙江慈溪人。一位曾被称为“鬼才”的教授作家, 以写作传奇小说且高产而著称。号伯訏。笔名有徐于、东方既 白、任子楚等。男。浙江慈溪人。5岁即被送到学校住宿,备尝孤 独的滋味。1931年在北京大学哲学系毕业后又转入心理系肄业。 在大学期间开始诗歌创作。1933年开始写散文和小说,最早投稿 《东方杂志》并予发表的是收在《阿拉伯海女神》中的几个短篇。大 学毕业后由北京到上海,开始创作生涯,作品以散文为主。在此期 间,他投稿到《论语》杂志,得到主编林语堂的赏识,从此成为知 己。1934年,林语堂创办《人间世》半月刊,徐訏受聘任编辑,1935 年又任《宇宙风》半月刊编辑,此外还任《天地人》半月刊及《西风》 月刊主编。1936年秋,徐訏赴法在巴黎大学研究哲学,成名作《鬼 恋》就是在这时写的,发表在1937年1月及2月号的《宇宙风》 上。留学翌年,抗战爆发,学业未竟,回到上海,直至珍珠港事件爆 发。在此期间,为了生活,他卖稿给《西风》杂志和《中美日报》。《吉 普赛的诱惑》、《荒谬的英法海峡》、《精神病患者的悲歌》等抗战时 期风靡大后方的小说,都是在这时写成的。1942年后,他辗转到 重庆,写下长达50余万言的小说《风萧萧》,这本书一纸风行,成 为1943年最畅销的书,当时重庆有人把1943年称为“徐訏年”。 1942、1943年,徐訏在国立中央大学师范学院国文系任教授。 1944年,被《扫荡报》聘为驻美特派员。他一面为报纸写稿,一面 还写了许多诗,这些诗部分收在《轮回》和《鞭痕集》等诗集里。 1946年由美国回到上海,1950年在香港定居。50年代曾创办《幽 默》,专登杂文小品,还先后创办创垦出版社、《笔端》半月刊、《七 艺》月刊,并编《新民报》副刊。在港期间除专心从事创作外,一直 在各大学教书。1960年应林语堂之邀前往新加坡南洋大学任教, 1966年开始在香港中文大学新亚书院、浸会书院教书,1970年后 任浸会书院中文系主任、文学院院长,多次出席国际笔会及汉学 会议。1975年与他人发起成立香港英文笔会并任会长。徐訏一生 著作等身,被称为全才作家。他博古通今,周游世界,对哲学、心理 学、经济学、社会学、美学等均有精深的研究。1980年在香港病逝 时留下近两千万言的遗著。30年来,特别是50年代至60年代 初,是徐訏创作的丰收期。这时的作品主要有长篇小说《江湖行》、 《彼岸》、《时与光》,短篇小说《鸟语》、《期待曲》、《私奔》、《痴心 井》、《后门》,杂文《三边文学》(《门边文学》、《场边文学》、《街边文 学》),文艺评论《在文艺思想与文化政策中》,散文集《思与感》等。 台湾中正书局于60年代出了《徐訏全集》18卷。徐訏的作品,无 论小说、诗歌、散文、戏剧、文艺批评,都有相当高的素质,是海外 作家中较突出的一位。他的小说给人印象最深的是其中所呈露的 浪漫主义情调,小说的环境往往充满浓厚的异国风情和强烈的地 方色彩,像画幅般展示在读者眼前。《荒谬的英法海峡》中浪漫的 爱情故事就是发生在梦中的英法海峡某地,这是一个极富幻想色 彩的乌托邦。另外,性格特殊的人物在徐訏小说中比比皆是,《鬼 恋》中的“女鬼”,《精神病患者的悲歌》中的精神病患者白蒂,《鸟 语》中的白痴芸芊,他们不平凡的命运和奇异的遭遇具有震撼人 心的力量,他们特殊的外形和精神面貌给人的印象也是深刻难忘 的。小说的故事情节则经常是荒诞的,不现实的,但却深深地吸引 人。徐訏的散文处处闪烁着幽默的光辉,透露出睿智的哲理思想, 语言流丽、晶莹、澄澈,富于魅力。他的诗歌则既有散文的自由美, 又有格律的音乐美,和谐活泼,错落有致,由于深受象征派的影 响,他还善于渲染一种浓厚的诗意气氛以传达出游丝般难以捕捉的情调。
作品有小说、诗、文、戏剧等,约500万字以上。主要作品有:诗集《进香集》、《借火集》、《灯笼集》、《轮回》和《时间的去处》等,小说《鬼恋》、《吉布赛的诱惑》、《幻觉》、《风萧萧》和《鸟语》、《江湖行》、《彼岸》等;散文、小品集《春韭集》、《海外的情调》、《西流集》和《蛇衣集》等;戏剧《生与死》、《兄弟》、《鬼戏》和《母亲的肖象》等。70年代台湾曾出版《徐訏全集》。另中外文化出版公司出版有他的代表作《风萧萧》,华岳文艺出版社出版有《荒谬的英法海峡》、《笔名》、《鸟语》等。
徐訏是一位丰产的作家,有自己独特的艺术风格和创作成就。抗战胜利后,《风萧萧》问世,风靡全国,成为男女青年争相传阅的热门书。热衷于人物心理描写和浪漫主义、神秘荒诞的艺术风格是徐訏创作中的特点。对于理想的纯洁的爱情的追求和纯情执拗女子的描写也都是徐訏作品贯穿始终的主题。
《鬼恋》以神秘和朦胧的色调,写“我”于一个“月光凄艳清绝”的严冬之夜,在上海南京路与一位身着黑衣、自称是“鬼”的女子邂逅。“我”为“鬼”异常的气度和美貌倾倒,萌发了爱恋之情。于是,展开了一场人与“鬼”的恋爱追逐,但这位有广博学识和非凡才华的“鬼”,始终托词拒绝“我”的恋情。几经周折“我”终于了解她扮“鬼”的缘由:她曾经干过秘密的革命工作,“吃过许多苦”,后来她的同志、爱人被捕死了,加之“一次次的失败,卖友的卖友,告密的告密,做官的做官,捕的捕,死的死,同侪中只我孤苦的一身! 我历遍了这人世,尝遍了这人生,认识了这人心,我要做鬼”。 最后她悄然离去,而“我”则在她的精神感召下,决心追求光明的未来。作品透过一个神秘奇特的故事,折射出作者同情革命的倾向和对现实的批判态度,自有其特定的审美价值。《鬼恋》是徐訏的成名作。
《鬼恋》格调清绝,当其一出,即艳惊一时。可以说,徐舒得"鬼才"盛誉,全凭此文。甚至,在时隔60余年后,香港作家王壌再次读到它时,仍感错愕:
《鬼恋》自一九三七年一至二月在《宇宙风》杂志连载以来,半个多世纪过去了,即使在我们已领教了各种现代、后现代小说手法的今天,当时读者们所体验的那种“惊艳”之感犹存……《鬼恋》的最大成就,是它在艺术手法上的创新,它是将中国传统小说和西方浪漫主义小说结合的一个成功范例。
尽管,《鬼恋》自发表来,品评文章数量甚巨,但触及风神者不多。甚至可说,直到王璞的出现,《鬼恋》在小说艺术上的成就才真正被挖掘出来。尤其,她分析《鬼恋》造“貌似平实的时间陷阱”部分,是己基本释清《鬼恋》迷离隔世境界的成因。但王璞对《鬼恋》的分析只限于小说技巧层面,而对隐约其间的特殊情绪却没有涉及,而这,竟也是《鬼恋》在“惊艳”之感外另一摄人处。也许,关于《鬼恋》的精神气质,黄康显的一句话或可见真髓:
她(指“鬼”)最后的躲避,与其说是毅力的取胜,勿宁说远是愤激的深切。
笔者也深以为,“鬼”的愤激的深切,鬼的委屈远走,正是《鬼恋》最摄人之处。“鬼”最终弃绝这骗她信仰、欺她灵魂的人也要远走,也正是徐訏对这世界的一种“报复”,他让读完这小说的人们最终也没有再见到“鬼”最后一面,让他们长久地浸在那永远失去“鬼”的行迹的悲伤里。送是作者对读者的“报复”,正是“读者”之中广漠的人心组成的人世伤害了“鬼”。《鬼恋》之中弥漫的情绪,与鲁迅《野草》中的名篇《复仇》一样,有着深广的愤激,这愤激是来自他怜悯而又厌憎的人间。
可以说,在现代作家之中,流露如此深广的“愤激”者,恐怕只有鲁迅与徐訏二人。此二人皆为“爱之深”,才“恨之切”。《鬼恋》中的“鬼”在其身份被揭开,而“我”又迫她已极时,“鬼”的冰冷么中带着委屈、愤激的话竟与《影的告别》中“影”最后的“独语”如此相似:
“人,现在我什么都告诉你了,我要一个人在这世界里,以后我不希望你再来扰我,不希望你再来这里。”
“我独自远行,不但没有你,并且再没有别的影在黑暗里。只有我被黑暗沉没,那世界全属于我自己。”
“鬼”终于和“影”一样,别了“人”,带着委屈与自伤而独自远走。
徐訏思想极高,性格内敛,一生所写作品无不注入其对人间之“爱”与“美”的追慕,对“生”与“死”的热力。但当这“爱”与“热力”遭遇到人心的“恶”与“冷漠”时,徐訏也同鲁迅一样,要复“人心”的仇。这种指向“人心”的复仇,常常夹带着自戕的悲愤与快感,正与《野草·复仇(其二)》一样:
丁丁地响,钉尖从掌心穿透……丁丁地响,钉尖从脚背穿透,丁碎了一块骨,痛楚也透到心髓中……可诅咒的人们呵,这使他痛得舒服。……他没有喝那用没药调和的酒,要分明地玩味以色列人怎样对付他们的神之子,而且较永久地悲悯他们的前途,然而仇恨他们的现在。
《鬼恋》的“复仇”也带有类似的情绪:
“我们做革命的工作,秘密地干,吃过许多许多苦,也走过许多许多路……后来我亡命在国外,流浪,读书,一连好几年。一直到我回国的时候,才知道我们一同工作的,我所爱的人已经被捕死了。当时我把这悲哀的心消磨在工作上面。”她又换一种口吻说;“但是以后种种,一次次的失败,卖友的卖友,告密的告密,做官的做官,捕的捕,死的死,同侪中只剩我孤苦一身!我历遍了这人世,尝遍了这人生,认识了这人心。我要做鬼,做鬼。”她兴奋地站起来又坐下。
这愤激的深切除在情感上可以摄夺读者眼中的泪水,在艺术上则弥漫成一种“空气”罩住小说的通篇,从而使《鬼恋》的“惊艳之感”得到一种凝重的收束力,并因此拉开其与无名氏模仿徐訏所作《北极风情话》等滥情之作的距离。徐訏虽外表谦逊,但内在远有一种接近鲁迅的“愤激”,除《鬼恋》外,他的《彼岸》、《灯》、《夜释》,及剧本《潮来的时候》、《兄弟》等,都有深切的流露。也因此,上述诸篇皆有近于《鬼恋》的特殊摄人格调。《鬼恋》所涉“革命”部分,也向来受到研究者的瞩目,寒山碧《<鬼恋>一个迷途者的悲歌》以细节探寻文中之“革命”究竟何指,最后得出其应为1927年前后的中共革命。若此判断准确,则“鬼”所复“人心”“仇”亦指向这一革命群体。这正是左翼团体所不能容之深刻所在,却并非如寒山碧据此所言的“中国大陆的文学批评家一直把徐訏当作反动作家,其实徐訏早年倒是他们的同路,即使徐訏在小说之中对这场革命的失败流露着深切的同情。只因“鬼”的愤激之深广,远比“同情革命”更深入人心,“鬼”最后拒绝“人心”的挽留,而决绝地远走,正是“她”的一个姿态一一不会原谅这“人心”。所以,“革命”在《鬼恋》只是一个“场”,或者是“空气”,徐訏借此而落墨的并不是这一“时代”,而是永恒的“人心”。关于此,许道明的看法也许有几分切到真髓:
鬼恋的作者……他不是革命者,却看重那些从战线上退下的革命者的灵魂深处的落寞和苍凉,并且以他可能有的关爱凝视着他们的命运变迁。
的确,《鬼恋》看重的是被“人心”背叛了的“革命者”的“灵魂”,那一份“落寞”与“苍凉”,在永见不到“鬼”的寂寞的冬天里,将会永久地使“人”受着思念的惩罚,给“他们”以茫茫无涯的隔世的空虚与悔恨。
在“愤激的深切”以外,《鬼恋》“洁净”的格调也是配合它放射特殊摄人光色的又一品质。如其关于“接吻”的那一段唯美的比喻:。
“不过……”我说着就把头向着她的头低下去。她是坐着的,这时候她站起来避开我,她说:“用这种行动来表示爱,这实在不是美的举动。你看。”她于是用铅笔在纸上画了两只牛两只鸭的接吻,说;“你以为这是美的么?”
徐訏对爱情描写之纯净,对肉身接触的唯美化,代表着他对俗世的排斥态度,这是他一贯的作风,几乎贯穿其一生所写作品全部。他追求着艺术的脱离物质的精神的境界,他将男女之间心灵的契合表现得如此超离人间,使他像一个在文学上患有洁癖的人那样偏要洗净一切可能落进他文字里的肉欲的灰尘。徐訏对都市物欲的厌恶使他远不同于新感觉派的热衷于是。他虽也热衷于表现都市,但,是“灵”的都市,而远离了“物与性的横流”。因而,《鬼恋》的“惊艳’正是在“情绪”的“愤激的深切”与“空气”的“洁净”“孤绝”中发着幽深摄人的光芒,这所以自其面世来,激赏者经久不绝的原因所在。
最后请读《鬼恋》的《献辞》:
春天里我葬落花,
秋天里我再葬枯叶,
我不留一字的墓碑,
只留一声叹息。

于是我悄悄的走开,
听凭日落月坠,
千万的星星陨灭。
若还有知音人走过,
骤感到我过去的喟叹,
即是墓前的碑碣,
那他会对自己的灵魂诉说:
“那红花绿叶虽早化作了泥尘,
但坟墓里终长留着青春的痕迹,
它会在黄土里永放射生的消息。” 
评:评:神秘朦胧严冬夜,月光凄艳又清绝。南京路上“鬼”邂逅,气度美貌难诉说。

楼主:中国读书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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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闲闲书话

发表时间:2019-08-09 20:52:21

更新时间:2019-12-17 13:05: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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