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蛇蝎

01
“姐夫？”

白林抬头看着眼前的男人，一丝不苟的西装，带着一副金边眼睛，满是禁欲气息。

“小林，我们三个月后就要结婚了。”

白芸挽着男人的手，笑得一脸幸福。

白林垂下眼睛，视线放在男人漆黑的皮鞋上，他干笑了几声，如坐针毡。

白芸调皮地捏了捏男人的鼻子，男人笑得一脸宠溺，握住白芸的手说:“别闹。”

父母在一旁看着，脸上挂着笑容，满脸都是满意。

可白林怎么也笑不出来，他握紧了双手，指甲甚至都刺入了皮肉，看着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画面，他只感到心寒，一种被抛弃的感觉占据了心房，像是被排斥出了这个家庭，他无法压制地感到愤怒。

“我还有作业没做完……我去做。”

他找了个借口，逃似地离开了客厅。回到楼上，他听见客厅里的欢声笑语，用力地握拳砸在大腿上，眼泪屈辱地流了下来。

他不甘心。

02
放了学，白林在学校门口等了等，没看到父母的车，他便转身自己走回家。

虽然父母也只是偶尔会来接他，但大多数时候他都是一个人回家，如今有了女婿，他们更加把他丢在了一边，不过问也不管。

路上的风冰冷刺骨，一下下扎在白林的心里，想起家里的温暖，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回到家，推开家里的门，一股饭菜的香味飘到了白林的鼻子里，他说了一句:“我回来了。”没有人理他，他觉得委屈，提着书包就上了楼。

他坐在床上，叹了口气，随后开始换衣服，正脱了精光的时候，房门外传来一声:“小林。”他转过头去看，他的姐夫林语正站在门外，尴尬地看着他。

“对不起呀，我不知道你在换衣服，对了，我来叫你吃饭。”

男人退了出去，等下楼的脚步声响起，白林面无表情地穿上衣服，心里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他不好过，就不会让别人好过。

03
菜肴丰盛，多是些平时都吃不到的菜。

父母只给白芸夹菜，白林低着头，胡乱地把米饭扒进嘴里。

“小林，你也多吃一点。”

林语突然说了一声，白林瞪大眼睛看着林语，发现只是姐姐用手肘捅了捅林语，林语才无奈地提了一句，他有些受宠若惊地应了一声，即使明白这只是一句客套话，还是觉得异样地温暖。

他和林语坐的近，几乎都要碰到对方的手臂，白林鼓起勇气地把腿伸向林语那边，靠在林语的腿上，林语猛地转过头来看了白林一眼，默默把腿往远处移。

白林面不改色地收回腿，将自己的手掌贴到林语的大腿上，林语温暖的体温随着布料传到白林的手上，白林不禁怔愣了一下，林语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目光复杂，白林顿时觉得那温度烫到了他的心里。

桌上一片安宁，桌下却好不安生。

白林的手贴在林语大腿上，向大腿内侧移动，激起一阵酥麻，林语的腿轻微地抖动着，他捏紧了筷子，表面上和未来的岳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白芸看他神色不太好，询问他怎么了。

他摇摇头说什么，白林的手已经捏到了那处，他猛地站起来，说:“我去趟厕所。”

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以及父母和姐姐担心的神情，白林感到一阵报复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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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白林正在做作业，房门被敲响了，他看了看手机，是晚上10点了，一般这个点没人会来他的房间。

难道是林语?

他站起来去开了门，果然是林语在外面，他穿着睡衣，今晚应该是要住在他家，他侧过身，让林语进了房间，随后他关上门，看着林语坐在他的床上，他坐到桌子前的椅子上，继续写他的作业。

半晌没听见林语的声音，他只能先开口问:“找我有事?”

林语问:“小林，你怎么看待我的?”

听见林语说了这么句话，白林靠在靠背椅上，捏着一支笔，他看着林语，说:“我怎么看待你，重要吗?”

林语没带眼镜，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睛，他只要一盯着某处看，就会露出类似于真挚的样子，现在他用那双眼睛看着白林，像是个担忧自己孩子前途的长辈，他慢慢地说:“我不希望再发生今天这样的事了。”

白林握着笔的手一顿，他丢开手中的笔，转过身来，想和林语平视，却发现林语即使是坐在床上，也比他高了一些，他不由得抬起头，心里鼓噪得厉害，最后他反倒站了起来，走到林语的面前，一把把他推到了床上。

林语没有防备地倒在了床上，刚想起来，就被伏身下来的白林按住了手臂，纤细的手指按在他的肌肤上，带着几分凉意。

白林凑在林语耳边说:“我劝你别叫，姐姐就在隔壁。”

白林的手从林语宽阔的胸膛往下移，调皮地点了点林语的下体。

林语脸色一变，几乎是大力地推开了白林，白林撞到墙壁上，背部顿时火辣辣地疼起来。

林语阴晴不定地瞪了白林一眼，转身走出了房间，白林看着他的背影笑。

“居然硬了。”

白林握着自己的手指，将手指放在嘴唇上，露出一个笑容。

05
林语最近在躲着他。

认识到这点后，白林感到有些烦闷和无聊，他坐在窗台边，朝远处眺望过去，看到远处的小山包，他心境稍微开阔了一些。

上午的课都没听进去。

吃中午饭的时候，白林被几个高年级的叫到了旧校舍的厕所里。



“站好了。”

一团脏污的抹布丢在了白林的脸上，他不敢躲，只能生生受着，随后，一桶脏水自白林的头上泼下来。

“你这个恶心的同性恋。”

白林蹲下身，抱住自己的膝盖，忍受着同学的拳打脚踢，随后同学们把厕所门拉开，把白林的头按进厕坑里，其中一个男同学把裤子脱掉，把尿撒在了白林的头上。

“哈哈哈哈哈哈。”

耳边传来同学的嘲笑，白林咬着下唇，强忍着不哭出声。比起父母的冷漠，这些不算什么，父母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疏远他的，他心知肚明。

可他改不了。

最后他被锁在了厕所里。他不停地敲门，不停地向上爬，都无法从隔间出去，他蹲在厕所的隔间里，拿出手机翻找着联系人的号码，他先打给了父母和姐姐，都没人接听。

他把手机丢在一边，把头捂进膝盖，肩膀一抽一抽地抖动着。

他一直被关到了晚上，打扫厕所的阿姨把他放了出来。

他狼狈地回到家里，还被父母骂了一顿，说他贪于玩乐，连家都不知道回，他没有反驳，上楼时转头看了客厅一眼，正好和林语的视线对到了一起，林语冷漠地移开视线。

这个家不需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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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错了，我是个善变的男人

07
第二天，那个难以启齿的地方还在疼，他连早餐都吃不下，随便喝了几口粥就坐公交车来到了学校。
刚坐在位子上，就看到抽屉里丢满了垃圾，课桌上也被人刻下了“恶心、去死”之类的话，他把垃圾收拾了一下，丢进垃圾桶里，随后坐了下来，看窗边一株盛开的玉兰，不知道发了几节课的呆。
明天有考试。
一天的课就记得这么一句。
正是夕阳西下的下午，他挎起单肩的书包，走到学校门口，看到了一个人的身影。
是林语，他抽着烟，看见白林后，他朝着白林挥了挥手。
白林走到他身边，他为白林拉开副驾驶的门，随后自己坐上了驾驶座。
白林看了眼他的侧脸，发现没什么表情后，心里顿时生出几分嘲讽的意味来。
他倒是装得好，装出了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小林。”
林语开口叫他的名字。
“怎么了?”隔了一会儿，白林才回了一声。
“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好吗，不要越界，也不要纠缠，你可以给我开条件，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我要你和白芸分手呢?”
“这个……这也太苛刻了，我答应不了，我是真心爱你姐姐的。”
“真心爱她还上我上的那么起劲?”
“小林！”
林语大声地吼了一声，白林被吓到了，顿时不敢说话。
正好到了家，白林开门下车，低着头走进了屋子里。
家里的气氛很奇怪，他刚走进去，他爹就走过去站在他面前，白林开口叫了一声爸，脸就被重重的一巴掌扇了过去。
“你这孩子，学习成绩退步这么严重，你每天到底在干什么?”
白林捂着脸，垂下眼睛。
“你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妈起来拍着气的不行的他爹的后背，温声软语地劝着什么，他姐姐只是坐在原位，看着电视。
“你***上去，不准你吃晚饭！”
白林拿起自己的包，默默上了楼，用镜子看了一下，脸颊开始渗血。他用纸抹了抹血珠，脸部红肿了起来，疼得他不停吸冷气。
他庆幸地想，幸好自己的父亲还关心自己的成绩。
坐回到桌子前，他拿出课本开始温习，不知不觉到了深夜，父母也没来叫自己吃饭，听着楼下传来的笑声和说话声，他心里那些阴暗的情绪挥之不散。
渐渐的，眼泪涌了出来，白林面无表情，看着自己的眼泪掉在练习册上，蕴出一朵小花来。

祝大家新年快乐嗷

08
考试很快就过去，他昨晚上没押对一题，感叹考试太难的同时，又在担心成绩出来会很难看，到时候他爸又会生气。
他自己走回家里，看着客厅里白芸和林语调情，不由得有些反胃，他来到自己的房间，反锁上门，因为爬了楼梯有些喘。
站不稳身子，没动力写作业，他躺倒在床上，摸了摸自己发烫的额头。
发烧了吗?
这么想着，他勉强撑住上身，走到桌子前，拉开抽屉，拿了一些发烧药，胡乱地混着水咽下喉咙。
他重新躺回床上，迷迷糊糊地拉上被子，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深夜了，晚饭又没人来叫他，肚子饿得开始咕噜咕噜地叫，他把作业摊开在桌子上，自己下楼去了厨房找东西吃。
路过姐姐的房间时，他听到了露骨的呻吟声，林语在和白芸做什么不言而喻，他捂着耳朵下了楼，来到厨房里，随便吃了点冰冻的冷菜。
下楼的声音响起来，披着外套的林语走下了楼梯，他看见冰箱前的白林，有些吃惊地问:“你下来做什么?”
白林无视了他，继续吃着冷菜，林语拉住他的手，力道很大，让白林挣脱不了，“别吃了，冷了。”
白林甩开他的手，把菜放进冰箱里，转身上了楼。
把房门锁起来，白林坐回桌子前，开始写字，没写一会儿，又开始头晕脑胀，正在昏昏欲睡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
他本来不想理敲门声，又怕对方更重地拍影响到他父母休息，于是拉开了门，林语端着碗面，站在门口，见他开门，林语进了白林的房间，把面放在白林的桌子上。
“吃吧，你没吃晚饭，一定饿坏了。”
白林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二话不说吃起面来。
林语退出了他的房间，贴心地拉上了门。
白林吃着面，无法控制恶毒地想给他做面的那双手是如何摸过白芸的全身的。
真恶心。
白林想着想着，端着碗进了卫生间，把面倒进厕坑冲走。

09
在家里待着很烦闷，夜晚的时候，他一个字都写不出来，在父母和姐姐都入睡的时候，他拿上钥匙悄悄地出了门。
走到附近的湖边，站在桥上，看着深黑色的湖水，学着书上说的深深吸了口气，差点没吐出来，有很浓的一股尿骚味，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里面小便了。
那湖水十分幽深，打着小圈，偶尔扑腾一下，一排钓鱼的人收拾着自己的器具准备回家，兰羌看到他们的桶大半都是空的。
也是，这么脏的水，什么东西能活得下去？
白林把手肘支在栏杆上，撑着脸，看着天空的黑色渐渐浓郁起来，看着湖边柳树上挂满了小个小个的霓虹灯，他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小时候。
自己小时候也喜欢站在老家的一座桥上，看着湖水一动不动，有时候能看一下午，直到有人跳河死在里面了，他父母就不准他再去那个地方了。
旁边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白林转头一看，一个男人跨过了栏杆，站在桥的边沿，一晃一晃的，像是随时都要跳下去。
白林心里一紧，那个人深吸了一口气，轻轻踏出了一步，整个人快要掉下去般。
白林跑过去，拉住了他的手臂，左臂被拉扯住，承载着一个人的重量。
青年抬起头，用死水一般地眼睛看着白林，说:“松开。”
白林被他那毫无希望的眼神震慑到，但出于原则，他还是不放手。
最后白林被青年带了下去，冰冷的湖水侵入鼻腔和口腔，白林不会游泳，他的双手在水里划了几下，后知后觉地站起来，湖水只淹到了他的腰部。
青年已经爬上了岸，阴沉地瞪着白林，他说:“你以为我会感激你吗?明明不了解别人就一味地付出善意，真是伪善。”
白林语塞，他默默地走上岸，夜晚的风冰冷刺骨，吹着他黏湿的裤腿，他嘴角青紫，渗出血来，那是他爸打出来的伤口。
青年盯着白林，他看起来还很小，年纪大概和白林差不多，穿着校服，校服上都是晕染开来的红色污渍。
不敢想那是什么，白林叹了口气，说:“何必去死呢，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青年不说话，半晌，露出了一个笑容，“我知道了，你想和我做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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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白林愣了一下，随后摇摇头，“不是。”

青年冷哼了一声，他走上前，推了白林的肩膀一下，“那么，你脸上是什么回事?父母打的?”

白林低着头没说话，拍了拍自己腿上的灰。

“哦，我知道了，你跟我是一样的。”青年的语气突然变得轻快，白林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发现青年脸上的阴霾散去了，表情变得开朗起来，他亲密地拉住白林的手。

“我知道你的处境，让我来帮你。”青年抱住白林，在他耳边温声软语。

白林的身体在小弧度地颤抖，他感受到青年的体温，那样的温度几乎将他融化，他闻到青年身上有血的腥味，他看着青年，问:“你怎么帮我?”

青年说:“带我去你家。”

白林将青年带回了家，两人轻手轻脚，尽量不吵醒家里睡着的人，他看着青年径直走向了厨房，随后，青年拿着一把水果刀向白林走了过来。

意识到青年要做什么，白林只感到一阵恍惚和麻木，他一点也不紧张，更谈不上悲伤了。

“他们在哪?”

白林指向父母的卧室。

青年蹑手蹑脚地走进白林父母的卧室，随后，白林听到了母亲的尖叫声，母亲从房里冲出来，她捂着不断流血的小腹，朝白林有气无力地叫唤到:“快报警，报警！”

青年随后从卧室里走了出来，他举起水果刀，插进母亲的后背，随后拔出来，一脚踹到母亲的背上，母亲跌坐在地上，看着没有动作的白林，瞪大了眼睛。

青年将刀插进母亲的脖颈，不断切割着，将母亲的头整个切了下来，血液像是草莓果酱一样漫出断面，母亲来不及尖叫就死了。

青年将母亲的头丢在一边，白林看着死不瞑目的母亲，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扭曲的微笑。

从未有过的快感顿时弥散在肢体各处，像是躁动的虫群在肌肤底下野蛮地蠕动，一种轻飘飘的舒适沿着神经攀升，留下一圈圈的涟漪，让他控制不住地大笑。

楼上传来杂乱的脚步声，随后是林语的一句:“怎么了?”

青年把刀子丢在地上，对白林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跑了。

林语和白芸跑下来，打开灯后，林语愣在了原地，白芸惨叫一声，昏了过去，林语接住白芸，另一只手摸出来手机，报了警。

白林走进父母的卧室，看见他父亲躺在床上，被青年开膛破肚，他走进了些，看见父亲的肚子里除了内脏，还有一些杂物，他伸手翻了翻，手部没入粘稠的皮肉，发出嘣的一声。

他找到了一部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