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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上山

“邪祟进了肚子？莫非你是说这莲蓬……是莲子？”

名唤天婵的少年顺着白凌指的方向看了一看，似是终于开窍了一样耸动着肩膀，对着白凌高声说道。白凌却只是点了点头，随即便快步走近屋子。

推开一栋栋大屋的门，那里面都未曾看见赵芒所说的，十五六岁的妹子。直到看到窗户紧闭落了锁的柴房，白凌才愣了一下，抽出藏在袖间的银针，向里面随意捣鼓了七八下，锁开了。而里面果真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脸色乌青，眼神呆滞地坐在杂乱的稻草上。见到白凌来了，也没有声响，若不是这少女胸口还有起伏，怕不是像个死人一样。

这大概就是赵芒是妹妹，赵菱了。

少女见房门开了，也未看白凌。便起身往门外走，被白凌捉住了袖子，和白凌拉扯着，嘴里不断发出“呜呜”的声音。

因为被邪祟附体导致痴傻了，所以被其他家人扔下了吗。这样看来，赵芒的叔叔，可真不是个东西。

“这位姑娘身上也有邪煞之气，也是被邪祟附身了。仙友，你且闪开一点。”

苏引说着，赵芒便松了女孩的袖子。只见两道黄色的符纸被苏引抛掷到天空，贴在了女孩的身上。女孩呜咽了两声便不动了。

苏引和宋天婵咬破自己的手指，用血水混合着朱砂画了一个法阵，将赵菱置于中间。只见一股股黑气自赵菱的额头被逼出。苏引运了真气于手心，轻轻击在赵菱的胸口，赵菱咳嗽了一声，吐出一口黑血。攸得晕了过去。

苏引见状便扶住了赵菱下坠的身子，将其靠在自己怀里。他摸了摸赵菱的脊背，神色却阴沉了下去。他看了看身旁的宋天婵，随即摇了摇头，对宋天婵说道。

“那阴煞之物，并没有出来。”

“怎能这般棘手？我用飞羽信告知宗主。”

“可宗主下山，怎般也要半日。这妹子……”

苏引说着，他望了望白凌，将赵菱交于宋天婵手里。便望向白凌，温声说道。

“这位仙友，是我和师弟鲁莽了，未能完全为您亲人祛除邪祟。我见仙友也是风尘仆仆，自然也是才归乡。冒昧请教仙友名讳以及何处修行，可有什么更好的法子为姑娘驱邪。”

定身符定身，驱邪阵除煞。真气逼阴邪之物出体，方法的确没错，可对于这东西来说，却到底还是不能斩草除根。这满池荷花邪气得很，倒是让白凌想起自己全盛时期，以邪气怨气为引炼制的各种物件。若是被用心不轨的人利用，倒是能生出各种事端。

“莲子入体，生根发芽。若是投河了，活人便化为水尸。与那妖荷互为一体，不怪你们，这着实是个难以控制的玩意。”

白凌说着，他走近宋天婵，从宋天婵怀里将赵菱接了过来。抱到了大屋的雕花大床上。那老妪看一行人进了大屋，便也凑了过来，为几人搬了凳子。苏引则搀扶了那老妪，将其送出了赵府。反复哄了几句，这老妪才甘心打道回府。

“我叫赵芒，字紫叶。这小姑娘，是家妹赵菱。他体内的莲子，用外力很难祛除，若是按照我的方法，还是开刀，将那莲子从胃腔中取出来。”

白凌说着，他目光炯炯地望了望几人。他自年少时以医入世，去微雨书院学习医人医心之法，这才结实宋执。后来世事更迭，他挖心控尸做人傀儡，也少不得剖腹开腔。虽是凶尸之体已不再患病，这一身精湛的医术，却保存了下来。

“赵芒，字紫夜……我想起来了，这把斩草剑，你是关家的客卿!你不是在前几个月绞杀邪祟途中死了吗。那一次死了好几个人，我前几日还奉宗主之命前往苏州关家送花圈和挽联呢。再说，你不是剑修吗，怎么又成了行医的医官。”

“谁说我死了。苏州关家将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我在关家已居要职，要走关家岂能轻易放我。索性我便【死】在除祟途中。再说，我早先便是学医的。后来我入世之后，只觉得这学医救不了天下苍生，便改修剑。这么多年了，后知后觉，这修剑，还不若修医道修心，便又弃剑从医了。”

白凌说着，一套胡诌幸运流水，说得脸不红心不跳。宋天婵打量着白凌，将目光落在白凌背着的剑上，随即两颗眼珠子都落在了白凌从袖口掏出的银针上。白凌叹了口气，顾自找来了一坛黄酒和些许白布，将银针清理妥帖，便将窗幔落下，挡住了二人朦胧的视线。

掐了个咒术隔绝赵菱的痛觉，白凌在床头点了油灯，用银针运气剖开了赵菱的腹腔，自胃中取出了已经和胃壁生成肉芽的数颗乌黑莲子。那东西散发着浓厚的阴气，被白凌挑着扔出了纱幔外，落在了地上。凝聚了些许灵气丝线，白凌缝住了赵菱的伤口。

待用白布将赵菱的伤口绑好，白凌体内的灵气几乎要耗尽。怎般都不是自己的灵魄和金丹，利用起来过于费力，多少还是留了些许自己的阴煞之气在女孩体内。为了掩盖自己凶尸的身份，白凌只好硬着头皮在女孩的里衣里用朱砂画了个驱阴的符咒。朱砂驱邪，落在指尖的感觉虽不灼烧，却多少有些让白凌不太自在。

待赵菱幽幽转醒，已经是一炷香之后了。赵菱看到白凌便一把将白凌抱了个满怀，期期艾艾地呜咽了半晌，才将其放开。好在这赵芒已经数年未归家，这赵菱对其印象不甚真切，姑且便骗了过去。安顿好赵菱，白凌便随着苏引和宋天婵来到了荷塘边。

许是惊诧于白凌的医术，找天婵这毛头小子对待白凌客气了些许，苏引以符咒招妖邪，只见荷塘中的血荷枝干忽而变得极粗，如活物一般攻击人来。二人一套寒蝉剑法行云流水，不过片刻便将荷塘里的妖荷斩了个干净。

“这妖荷既已斩断，就等山上医官们下山把城里的人都治好咯。”

宋天婵说着，紧绷的身子放松了下来。他望向苏引，苏引依旧是戒备的姿态。而旁边的白凌，则坐在荷塘边大屋的房檐上，看着二人除祟。

“方才赵公子还说，恐有水尸作祟。”

“那将水尸召来制服便可。”

“喂，赵公子，这可是你家，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

宋天婵说着，他望向在房檐上美滋滋的白凌，鼓起腮帮子，嗔怪地说着。

“有你们寒蝉山弟子，我可就放心咯。”

“你就不能搭把手吗，若人人都像赵公子这般，我看这关家早就败落了。”

“天婵，慎言。”

苏引拉了拉宋天婵的袖子，说完便燃起了一张召邪符咒，只是这符咒方才染起片刻，一片冰冷的剑芒闪过，那未燃尽的符咒便落在了地上，随着萧索的夜风摇曳起来。

白凌只觉得脊背一阵寒凉，定睛一看，只见身后不远处有一青衣男子御剑而来，落在了荷塘边。衣袂飘飞，面若皎月。男子身材欣长，每个五官都仿佛精雕细琢的工笔画，一双寒眸扫视着眼前的几人，脸上是一片如月色般静谧的冷若寒霜。

宋执，白璧无瑕宋宛疏。

“宗主!”

苏引和宋天婵说着，他们二人向宋执恭敬地作了个揖。

白凌望着他，一时间竟只觉得早已停滞呼吸的胸口都攸得郁积了一口气，那口气紊乱起来，丝丝缕缕地漫过肝肠，挤进心脏，胸口不知是应该疼还是应该冷。他攥紧了拳头，抿了抿嘴唇，就这样看了许久，才终于从在恍惚离魂的状态中将自己拉了出来。调动不多的灵气，重新调整了吐息，佯装一副活人的假象。

“妖荷，应先断其根。”

宋执说着，脸上没什么表情。阔别十三年，那人脸上少了几分温柔，多了几分寒凉，让白凌想起天地冰封，凛冽寒冬。

白凌望了望眼前的荷塘，只是瞬息间，那妖荷被斩断的茎叶便顾自疯长起来，一时间红光乍现，荷塘的淤泥中涌出了数具浮肿的尸体，妖荷的枝蔓将其缠绕，竟围成一个个人形，爬出了水塘，向众人袭来。

一时间，竟有几个还爬到了房檐上，托着腐臭的身子袭向白凌。望了望远处站着以剑击杀妖尸的宋执，白凌愣住了片刻，一时间不知道是该用什么术法才能掩饰自己。怎般都不能暴露白凌的身份，宋执那一剑，愣是让他疼到了十三年后。

“赵芒，你干什么呢，拔剑啊!”

直到宋天婵的一声呼喊，白凌这才缓过神来。他叹了一口气，佯装拔出了剑，夸张舞动着，却在刀光剑影间以阴气凝成丝线限制住妖尸行动，让其撞到了自己的剑上。银针刺入妖尸皮肉，妖尸便如泄了气一般，瘫软在了地面上，化作了一滩恶臭的血水。

“苏引，天婵，布阵!”

只听宋执一声命令，三人剑气合一，荷塘上方现出金光四射的八卦阵，淤泥中探出了一个人形的巨大的莲藕，它被金光符咒束缚在了法阵中央。剑气如蝶影一般飘飞，瞬而将那一人高的莲藕削成了碎片，令人作呕的恶臭四散开来，藕片散落在淤泥里，化作了一滩滩黑色汁水。宋执剑光一闪，一枚符咒随着剑气落入淤池，一时间污泥下陷，一具黑色的棺椁露出了水面。棺盖开裂，里面一具血色的尸体暴·露在了苍凉的夜色中。

“是血尸。”

苏引说着，面色突然变得无比凝重起来。

喜欢留言喔，留言才有动力呜呜呜……

第五章 血玉
听到血尸二字，白凌便凑上前去。只见那尸体被安置在一座漆黑的乌木棺材中，浑身被一层红色血玉所覆盖，这远远看若是看不真切，当真便像被剥皮抽筋，只留血肉一般。

汲取冤死之人的怨气凝玉，以阴沉木养尸，以尸养玉。阔别这人世十三载，看来他父亲白雪岚所留的法子，除了他白凌，他人也有样学样，倒也学了个七七八八。可惜这上好的阴沉木，怨气十足，用来做傀儡倒是块好材料。

只是他白凌，从不坑害无辜之人姓名。白凌，只害仇家，只杀有罪之人。

“又是血玉。”

宋执说着，他望了望身旁的苏引和宋天婵，最后将目光落在了白凌身上，上下打量了片刻，望了望白凌的手，转而冷冷地瞥了苏引和宋天婵一下。

“下次切不可如此鲁莽。还有，你是……”

宋执说着，又转而看了白凌一眼。

“宗主，我来引荐一下。这位公子名叫赵芒，是一位…医官。我和天婵此行就在他家小憩，赵家的妹子也招了邪祟，就是赵公子治好的。”

苏引走到白凌面前，作揖说道。他回头偷偷地看了一眼白凌，似乎想要说什么，却抿了抿嘴唇，又将那话吞了回去。

“关家人？”

还未等白凌开口，宋执却一闪身，捉住了白凌的右手。白凌想要挣脱，却被他先一步下了个定身咒，剑柄拍在左手上，五六根银针便掉落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苏引，天婵。你们留在这里和医官们一同善后。而赵公子，随我上山。”

宋执说着，眉眼间神色变得冷峻起来。一旁的苏引作揖，可宋天婵却换上了一副疑惑的神色。他用手肘戳了戳苏引，小声嘟囔了起来，却被苏引捏了一下手肘，登时闭了嘴。

“寒蝉山不是不允关家人踏足吗，宗主怎么……”

“关家人，不修暗器，不允簇毒。”

待宋天婵说完，宋执却笑了一下，慢慢地说了一句。明明是笑着的，眸子底却冷若寒霜，没有丝毫笑意。他用手指捏了一枚银针，斜眼望了白凌一眼，缓缓地开了口。他抬手将银针往地面一抛，银针穿过草叶，草叶便枯黄变黑，化作了一抹飞灰。

“是尸毒……赵公子你修得是……白氏父子的偃术。难道这扶松城异象和你——”

苏引有些诧异地看了白凌一眼，一句话说得磕磕绊绊。他望了望宋执又望了望白凌，忽而叹了一口气。

“赵公子如今已和关家无关，且随我回山小住几日，赵公子，你意下如何？”

宋执挡在了白凌面前，缓缓地说道。

“我都不能动了，去不去还不是你说了算？我说，这扶松城异象真和我没关系，真是我干的，我早就跑了，用得着惹着你们，给我妹子下毒吗？这世间修白凌偃术的人多了去了，总不能个个都十恶不赦吧。”

白凌说着，他一动不动。只有一张嘴还在叽叽喳喳，他目光炯炯地望着宋执，却离奇地见到那人放松了神色，嘴角略微勾起一个微妙的弧度。

“那好，你随我走。”

宋执说罢，随手解开了白凌的定身术。只是轻轻拽了一下他的手肘，便提着他的腰让其站在了自己的剑上，御起剑，便飞身前往了寒蝉山。

终于上山啦

在空中时，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极近，白凌飞到空中，才忽而想起赵芒的妹妹还在赵府。他既已拿了赵芒灵魄，就应当守约。于是他便扯了扯宋执的袖子，示意其停下。而宋执却只是淡淡地回了句，不痛不痒。

“等等，我妹妹还在赵府呢。”

“有苏引和天婵善后，不会有危险。”

宋执说完，白凌却张开双臂做出一副拦住宋执的姿态。他与宋执对视，目光炯炯地说道。

“不是，危险是关家的人。其实，我在前几月，作为探子去了魔修的地界……”

白凌说着，又将赵芒的经历添油加醋地对宋执说了些。宋执依旧是那副鲜少有表情变化的脸，冷若寒霜。这和白凌记忆里清风明月的男人大有不同，由于两人都在半空中，两人的距离极近。白凌看见宋执的睫毛翕动着，眼眸里恍惚有流光闪过，便听见那人用一种有些低沉且沙哑的声音说道。

“那个雪公子，他是…叶雪枫的什么人。”

“他是叶雪枫的……挚友。他平时以纱覆面，看不清全貌。只是人们都说，他是白雪岚。”

“白雪岚吗……”

宋执说道，他的音调压得很低，却并没有改变御剑飞行的方向折回，而是掐了个传音咒，传音入密，白凌也听不到什么。只是片刻后，才见宋执脸色一变，有些迟疑地开口。

“苏引会将赵菱安顿好。只是，赵家出城的那些人，在出城途中赶上了时疫，现在已经全部去世了。由于城中管制，早已在其他府县焚毁。骨灰，会在近日送达，请节哀。”

“时疫吗……”

白凌脸色一变，皱起眉头，抿了抿嘴唇。换上了一副略显哀伤的表情，任谁人都能想到，这根本不是时疫，而是关家的手段。

如果现在下去，作为“死人赵芒”的白凌还会和关家正面冲突，偃师没有了傀儡，就是失去了左膀右臂，这并不是个明智的选择。这关家，虽是换了家主，可做派却依旧是当年的冷血至极，毫不留情。作为客卿，可以战死，却万万不可被生擒。

想到这里，白凌不禁有一种兔死狐悲之感。他沉吟了片刻，这才望了望宋执，小声地嘟囔了一句，才继续随着宋执飞往了寒蝉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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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沈苏荫
“凝神，静气。”

白凌躬身向宋执作揖，便接了这青衣绣梅的衣衫，托盘置于手心，沉甸甸的。心下那团躁动的火灼烧着肺腑，一时间只得眉头紧皱，连淡粉的指甲都染上了一丝青黑的雾气。还是宋执一声呼唤，将他追忆过往的心绪唤了回来。白凌抬头，便看见宋执从乾坤袋中掏出了一柄笛子吹了起来。音符悠扬缥缈，有静心之妙。仔细听来，却是北地燕云的调子。

北地燕云，汉人胡族混居，是白凌的家乡。偃师白家，居于关外燕云。虽外称白家，其实是取了宗主一脉母系的汉姓。白家偃师，多为汉胡混血。云游九州之时，在胡族自称胡名，只是到了中原，才统一称自己为白姓。白凌是白家老宗主的孙子，较之寻常胡族粗犷，已经柔美了许多。只是眉眼间，仍旧是眼窝微深，高额睫浓的模样。

回想起他初入中原求学，因面貌不同还曾被人嘲弄，虽是巧言善辩少落下风，却扔是在孤身之时多有寂寞。如今偃师白家早已经在九州的动乱中覆灭，妙绝偃术更是零落四散。而这异乡曲调，在中原腹地，饶是难得听到了。

一时间，心中感怀，这躁动的心绪竟是平复了下来。白凌听着这调子，他将衣物放在了矮桌上，向前走几步，看着宋执，只觉得心下凄苦。攥紧了拳头，有质问难掩，便脱口而出。

“宗主，我有疑。”

白凌问道，他看见宋执眼角微红，似是想到什么，眉头皱了皱，静静地吐出了几个字。

“且言无妨。”

“宗主，赵芒疑虑有二。我修白凌偃术，寒蝉山修剑术。如今天下虽道魔分治，这白凌偃术虽不是人人喊打，可白凌偃术杀人控尸，仍未道修界不齿。宗主不怕九州人耻笑吗。此为一。”

白凌说着，他越说越快，拳头也越攥越紧。

在影城的日子，算不得煎熬，只是堕落。叶雪枫平日待他极好，可那是对猫儿狗儿的好。他没有自由，没有尊严，活得不像个人。

叶雪枫救他，只是当他为父亲白雪岚的影子。白凌自小没有见过父亲，只是在叶雪枫的画上见过残像。他们生得太像，五官像，骨像皮像，一颦一笑都是一个人。叶雪枫爱他每个和白雪岚相似的细枝末节，却痛恨他对宋执的执念，和那十几年来的长久经历——这使他成长为何白雪岚不同的人。

自他清醒三年，白凌几乎每次独处时都会想起宋执。想他们过往之事，那些过去的事在脑中不断勾勒，刻画。想他和宋执之间的恩恩怨怨。如今许多事情已经记不清楚，留下的，多是只是那些快乐的琐事。连那最后的一剑，日益清晰。既是糖，亦是刺，又好似火，烧得他不得安生。

他在脑海中描绘了无数次他们再次对话的场景，可只消对视，便情难自制。

“赵芒听闻，当年诛魔会上，宗主一剑伤白凌心脉，遂建大功。赵芒听闻，宗主本与白凌交好，只是宗主素来坚持仙道，遂和白凌反目成仇。宗主，如今为何改换心肠。反而体恤吾等偃师之苦了。此为二。”

白凌说着，他顿了顿，一口气全都落在这最后一句。

“赵芒若有冒犯，还请宗主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