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外边，不远处还倒在地上的赵羽缓缓站起身来，此时他心口处已然没有了那把匕首，连血迹都没有！


嘴角划起一抹兴奋的笑容，公子的计策可谓高明！


正要转身离开，看了一眼地上的没有刀刃的匕首，从自己怀中取出一把利刃，划破手掌，撒了些许鲜血在附近。这点血对他来说还不算什么。


接着没有犹豫，飞速离开，停留在这里多一刻，都是不好的。只是希望公子不要有事。


赵羽此刻已经完全忘记，他们之间，已经不是从前那样了……




县衙别馆


“什么？！”听了赵羽的讲述，五味珊珊都惊讶万分，五味更是直接跳了起来。


“是的，那匕首靠近我的时候，刀刃忽然就不见了！对了，这里还有公子的信！”


赵羽忽然想起了什么，从衣服中摸出一张纸来。


“两天后晌午，务必率几百人马，至京城必经之路拦截屠龙会。
楚天佑 ”


看着依然铿锵有力却带着些许凌乱，不带有一丝温度的字迹，心，不知怎的狠狠一揪。赵羽猛然间想起来，公子，已经不是原来的公子了。


“赵兄，怎么了？”这时一个声音忽然进来，紧接着凌宇辰走了进来。


五味珊珊都是微微一惊，已经好几天没看到他了，忽然之间就出现了。


赵羽没有说话，凌宇辰目光扫向他手中的纸，微微一惊。


“这是……”


“这是公子的指令，让我率兵拦截屠龙会。”


“这样，那我帮你们，成功率或许会大一些。”


“好。”


平淡的对话结束，赵羽走出去。


“瞿有财！”大叫了一声，虽然失去了之前的部分记忆，县令的名字他还是知道的。


“侯爷！有…有事？”瞿有财弓着腰，模样猥琐的走了过来。


“放出消息，说忠义候赵羽和国主途径本县遭到变故，国主下落不明，忠义候遇害身亡，要本地州郡县各官员全部到这里！”


冷冽的吐出一句话，把瞿有财吓得够呛。


“什么……国主？！”


“少废话，让你去做！”


“是，是！”说完连忙跑了出去！这个侯爷真是奇怪，没事说自己死了干嘛？算了，他们这些人的心思自己是不能明白的，照做就是了！


知道刚刚发生的事，珊珊赵羽心中更加坚定了一个想法，那就是，天佑他一定是有很大不能说出的难处的，下一次遇见，绝不能轻易相信眼中看到的。

第六十三章


第二天


“少主！赵羽不见了！”屠龙会，忽然一个人从外面跑了进来。


“什么？！”叶麟被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得不轻，前一秒他还在喜滋滋的做着复国的美梦。


“是…是，旁边还有洒落的血迹！”手下结结巴巴的继续说道。


“难不成有人处理他的尸体？”叶麟若有所思的说道。


“但，但是……”


“但是什么？你就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没好气的瞪着黑衣手下骂道。


“县衙的探子传来消息，赵羽的尸体被他们发现了，加上司马玉龙不见了，连汤乐（汤丞相）也都在加急往来赶！”没错，这也是赵羽狠命叮嘱过瞿有财，除了他们，连其他县衙所有人也不能知道事情真相。


“你——”叶麟深吸一口气，有种一巴掌拍死他的冲动，害得自己吓了一大跳。不过这个人也是他的心腹之一，不能随便杀呀。


“少主恕罪……”手下发现了叶麟的极度不爽，又是弱弱的说道。


“行行行，滚吧，顺便叫残影长老过来。”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是！”




“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做？暂停计划？”叶麟向天佑说明了情况，接着眼巴巴的望着他。很显然叶麟已经完全把天佑当成是主心骨。


“非也，反倒是要高兴才是。”天佑嘴角划过一丝弧度。


他倒是真的不担心赵羽会出什么事，自己的力道他自己清楚，绝对不会给他造成任何伤害。那把匕首，实际上本来刀柄和刀刃是分开的，只要微微捏在一起，以他的速度，在入体的一刹那将刀刃缩回袖中，又不让叶麟他们看出蹊跷，不是什么难事。为确保万无一失，前一天他亲身用自己试验过很多次。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就派上了用场。


反倒是自己语言如此简短，小羽却配合的那样默契，倒是让他有些意外。这种默契，是二人之间一直都有的，虽然发生了这么多，这默契，依然是始终如一的。


“何出此言？”


“这司马玉龙本就不在朝中，常年在外，而汤乐又要出京，朝中不是没了主骨？”说完这句话天佑猛然一怔，不是么？自己为了寻母，已经完全的将朝政交给了汤丞相，如果有什么大事怎么办？可是，自己还有时间吗？母后终是没有找到，连国家也岌岌可危？小羽他还会再帮自己？忽然之间感到从未有过的迷茫……


“妙！不错，这时候攻下京城，自是最佳时机！我怎么就没想到！”叶麟则是没有注意到天佑瞬间的失神。


天佑没有再理会叶麟，转身便离开。


对于他的态度，叶麟也只能表示很无奈的接受了。




时间不会因为谁而停留一分，一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似乎也不短。一切悄悄的进行着，转眼之间第二天晌午就是到来。


“该准备的已经全部准备齐全，大玉圭也有了，据皇宫里我们的人来报，汤乐也离京了，现在就是打回江山的时候了，光复我叶氏王朝！”叶麟站在中央，激动的叫喊起来。


“光复叶氏王朝！光复叶氏王朝！……”




天佑只是站在侧边，淡淡的看着成百上千人不停呼喊。很好，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所有的人，全部聚集，一网打尽。叶麟死了，其他那些屠龙会分坛，也就不足为惧了。

第六十四章


屠龙会大军浩浩荡荡的向前进发，一路之上引了不少人的关注。叶麟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扯了扯衣服，这天气还真是要命。


突然猛砸了一下头，叶麟突然想起来，这可是上千人马啊，说不定走到半路就被什么巡逻军队截下来了，到时候想逃都没辙，虽然自己还有底牌，但总部的绝大力量都被消灭也对屠龙会整个都是不小的打击。


边想着叶麟就放慢了脚步，到天佑身边的时候停下。


“残，残影啊，这京城御林军的力量也是不容小视的，我们此次复国，大军如此浩浩荡荡实在有点显眼，你看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叶麟直接说出了心中的担忧。


“这个简单，我在前面探路，有危险通知你们即可。”话音未落，天佑人已近用令人咋舌的速度到了大队伍最前面一段距离。


叶麟回过神来，身边天佑已经不见，一阵无语，跑了几步走进队伍中间。


最前面的天佑向不远处使了个眼色，接着就没有丝毫多余的表情动作。


赵羽会意，悄悄潜到后面。


“啊！”两声惊叫，整个屠龙会队伍停了下来。


惊慌的回过头，叶麟立刻看到，两个手下歪倒在地，死因很明显，头骨被大力拧断。


“怎么回事！”


“好可怕！”


“神不知鬼不觉就死了人！太恐怖了！”


屠龙会瞬间一阵慌乱，躁动了起来。


“都给我闭嘴！闹什么，继续前进！”


说实话叶麟心中也是七上八下的，本来复国的热情被冲的烟消云散。


继续战战栗栗走了一段路，叶麟忽然间感到脖子上和脸上沾到了什么东西，伸手一挠，看了一眼手后整个人从头凉到了脚底——居然是走在自己旁边冯老的血！


“水水水，谁有水！”不顾一切的乱叫一通，胡乱的又一把抓住一个手下递来的一个水壶，猛地就往脸上倒。


“啊！！是谁递的水！”叶麟又是一阵惨叫，因为那居然是酒！而他把一壶酒都倒进了眼睛里！


“少主对不起对不起……我，我递错了……”


“你……”叶麟觉得自己简直倒霉透了，使劲抹了一把眼睛，又四处张望着寻找“残影”。


“怎么回事？……不好！”许久看不到天佑，叶麟这时才猛然间感觉不对，自己说不定中计了！一摸怀中，取出的就只有一条黄色锦布，里边的东西早已不见！


“该死！”一把扔了出去，叶麟现在满脑子都是两个字——逃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屠龙会的所有人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少主忽然没命般地逃跑，一阵摸不着头脑，不过他们心中也都无比害怕，很快就几乎乱作一团！

第六十五章


没过多久，一阵叫喊声传了过来，屠龙会一干人还在摸不着头脑的时候， 已经被一大批人团团包围住。


这批军队也不是御林军，御林军都远在京城，岂是一两天就能过来的。这些人中，也没有什么汤丞相，这都只是赵羽放出的幌子而已，军队，也只是紧急从各州郡调来的。


楚天佑、赵羽及躲在暗处刚才出来的白珊珊凌宇辰对视一眼，很默契的点了点头。


天佑、凌宇辰、珊珊留下一起对付屠龙会，而赵羽去追跑远了的叶麟。


有了天佑及凌宇辰的加入，屠龙会变的十分不堪一击，那些“精兵强将”也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天佑毕竟还是天佑，即使面对屠龙会，依然没有下死手。


“什么！”战斗中的天佑一个不经意的回头一看，居然正好看到柳梦儿的父亲柳庭正被一把大刀直指，眼看就要被刺中！


一咬牙，猛然提上速度，直接冲上前去，抓住刀刃，接着反手扣住掉那士兵的手腕，大刀落地。


被放开后，那士兵意识到应该是“自己人”，见天佑没有怪罪，悻悻的退到别的地方。


“你…… 为什么救我？”柳庭一脸茫然。


“回去吧，和柳梦儿好好生活，从此不要再理会屠龙会之事。”没有理会虎口狰狞的血痕，天佑淡淡的说道。


“原来你就是……好，我答应你，你也要保证屠龙会不会再骚扰我们。”柳庭面色有些凝重。


“可以。你走吧。”一拂袖，转身离开。


“司马玉龙，国主……”喃喃一句，柳庭也没什么迟疑，脚步有些摇晃。此刻柳庭的身形似乎苍老了不少，毕竟那是自己效忠一生的地方。然而却又带着一丝解脱…


回到珊珊身边，战斗已经差不多结束了，结果当然是屠龙会大败，此时地上躺着一大片想要投诚的。


“都各自回家去吧，我给你们一次机会，倘若在发现有不良勾当，绝不轻饶。”看了地上众人一眼，天佑冷声道。


“是，是，绝不敢！”屠龙会一干人连忙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就各自散开。


不一会儿功夫，除了已经死去的，其余屠龙会之人竟然走了个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拖泥带水，还真是写贪生怕死之辈。


当然屠龙会也不是没有死忠之人，只是凌宇辰早就把他们杀灭殆尽了，留着也是纨绔分子，不如趁早灭掉。


这时负责追击叶麟的赵羽，单手提着一个较为狼狈的人，脸色很难看的走了回来。


一把将那人扔在地上，方才看清楚他的脸——不是叶麟，却穿着和叶麟一模一样的外套。


“金蝉脱壳！”聪明如天佑，立刻就猜出发生了什么。


“没错，我追上去的时候，这人惊慌失措的跌倒在地，待我看清楚他原来不是叶麟时，真正的叶麟早已踪迹全无！”赵羽气的脸色铁青，什么时候自己居然犯过这种低级错误，尤其是这重要时候！


“罢了，想必叶麟也逃不远，派出通缉就行了。”天佑无奈的叹了口气，叶麟想必也是逃到附近的屠龙会分部去了，这下犹如大海捞针，再想抓到叶麟就难了。


“恩？”忽然众人感到一股异常浓烈的热浪扑面而来，心中暗叫不好！一大股红色烟雾涌出，烟雾散去，那前面伫立着一个人，嗜血般的深沉。


“什么！”待看清楚那人面貌后，赵羽、天佑、珊珊不由得大惊！

第六十六章


因为那人，居然就是一身白衣的楚天佑！这怎么可能！


虽然天佑的易容还没有撕下，但他确确实实是楚天佑不会错，可一向善于易容的珊珊，在前面之人的脸上找不到一丝一毫的易容痕迹！


来人浑身裹着一层淡淡的红雾，一掌推出，赵羽白珊珊直接被震飞出去很远一段距离，口中鲜血狂涌而出。


而那凌宇辰，也是飞了出去，只不过没有吐血，没有赵羽珊珊受伤严重。当然他也根本不会受伤……


此时依然伫立的就只有天佑及和天佑一模一样的神秘人。


——那神秘人，居然直接绕过天佑，打飞其他人！这可比一口气全部击中要难得多！反观天佑，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中恢复过来，脸上依然是波澜不惊的表情，令来人心中近乎抓狂的表情。


“你要是敢，和他们说出真相的话…”扫了一眼赵羽白珊珊，“后果自负。”声音低到就算此时旁边的再站上一个人，也未必听的到。


天佑此时总算是知道了眼前之人究竟是谁，声音和自己一样没错，却隐隐带着一种熟悉的妖媚。苦笑了一下，自己依然被这人劳劳的控制着啊。


“我本来就没这个打算。”


“希望是我多此一举了。”


语毕打了个响指。一瞬间，骨骼，筋脉，血液，全身上下每一寸都仿佛在被烈火焚烤……


可是他，依然静立着，脸上看不出任何痛苦的表情，唯有愈加苍白的面庞才能证明他此刻手受的煎熬。


远处的赵羽白珊珊，吃力的站了起来，朝天佑这边走来。


神秘人的目光落到二人身上，吐出四个字。“他是假的。”虽然知道二人就绝对不会相信，但还是饶有趣味的看着这对视的情形。


“天佑哥……”珊珊艰难的唤了一声。


“你才是天佑哥对吧？”无视神秘人的话，白珊珊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在天佑身上。


“抱歉，不是。”然而天佑的话却让二人再次大吃一惊。


“不，不会的，天佑哥你一定有什么苦衷对不对？说出来好吗？”珊珊梨花带雨。这一次她只相信自己的直觉。


“呵呵……”嘴角微微勾起，抬手，一股气流飞出，直直震得珊珊一口鲜血再次喷出！


“咳咳……天佑哥……”终于全身所有的力气被抽走，珊珊无力的倒下。


那凄楚的目光落在天佑身上，几乎堪比刀刃，刺得生疼。但是他不敢，不敢有任何仁慈的举动，因为只要有不对，也许下一秒，小羽珊珊就死于非命。


而那神秘人，面带冷笑，一直充当着“观众”。忽然间感觉头一晕，看到周身环绕的红色烟雾逐渐黯淡，那人眉头一皱，居然直接消失！


天佑眼神复杂的忘了一眼倒地的珊珊，再一次转身，离开。就像上次一样，为了保证她的生命安全，不得已只能伤她。也许这样她会更加心痛，但是他不后悔。因为楚天佑已经，别无选择。

第六十七章


赵羽倒是出奇冷静地一直观察着天佑的神色。


其实，别看天佑从前一直是面带温和笑容，实际上他才是最会隐藏感情的一个。无论是兴奋，悲伤，痛楚，心痛甚至是绝望，都很难在他脸上找到符合实际的表情。


但是从小到大二十多年的相处，赵羽还是懂天佑的，虽然不完全。


从他的眼眸中，分明可以看出，他很痛苦，很无奈。在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赵羽越来越不敢去想象自己失去的那部分记忆力，究竟有什么。




天佑离开后，剧烈的灼热很快停止。也许是因为这次发作是那人强行引起的，所以持续时间并不长。


擦了擦额上的汗，天佑能做的唯有苦笑。当了这么久的“无情之人”，他从来都未曾免疫过，哪一次不是锥心的痛，痛的几乎不能呼吸。如果这是噩梦的话，天佑觉得自己会在噩梦中死去，永远醒不来。


撕掉面具，原本如玉的容颜此刻却无比苍白。那叶麟的夺命绝殇，也不知在体内沉寂了多久。自己怕是，连那下一次发作都撑不过去了吧。




绝命火山


刚刚回到火山的红衣女人恢复了本来的衣貌，只是依旧掩面。


“没想到，我真是越来越离不开这火山了啊。”没错，火山之中的能量就是她如今活下去和拥有强大力量的唯一支柱。离了火山，她连一天都撑不过去。刚刚，也只是带着一部分诛命绝谷的血雾出去，很快就散尽了。而那血雾，本就与诛命绝谷相连，所以能直接将她带回来。


“司马浩天，看到了吗？你儿子在我手中受折磨呢。不久以后，夏若萱一定也会的。”声音依旧妖媚，只是带着说不出的阴冷。




县衙别馆


“那个楚天佑他……太过分了！现在居然直接重伤珊珊！要知道珊珊对他可是……”五味本来想说“一片痴情”，没有说出口。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想说这四个字。


此时却没有人会有兴趣知道他后来想说什么。


“咳咳……”床上的人忽然有了动静，接着缓缓睁开眼睛。


“五味，珊珊刚醒来，你去弄些能调养的药吧。”


“可是…”


“快去，让珊珊看看你丁大御师熬药的本领。”


“好吧……”


终于支走了五味，赵羽一本正经的站在珊珊床边。


“珊珊，你真的觉得，公子他变了？”


“说不出来……”珊珊犹豫了一下。“但是从他的眼神中珊珊能看出来，他很痛苦。所以，这其中一定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


“恩，我也这么觉得。”赵羽不由得对珊珊心生敬佩。若不是爱之深，谁会在被所爱之人伤了之后还仍然如此理解宽容；若不是爱之切，天佑这样的人，又有几人能在三两年内的时间里对他如此了解。

第六十八章


两天后


两天时间，什么都没发生，万物尽显一片安详，安详的可怕，仿佛是暴风雨前的宁静。静的令人发指。


忽然之间，整个县衙，漫天白雾，好似罩在晨雾中。


几个守卫和巡逻的官兵，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毕竟此时还是凌晨，有些晨雾正常至极。但是这平丰县，已经十八年没有雾天了，何况这么大。


“你……”门口守卫刚要说什么，忽然像喝醉了一样晃悠了几步，一头栽倒在地。


“哎，怎么……”另一守卫一句话没说完，便又是摇晃了几下，倒在前一人身上。


不一会儿功夫，仿佛来到了深夜，所有人都陷入了昏迷状态，当然这其中包括赵羽，白珊珊，丁五味。至于凌宇辰，那就不得而知了。


悄无声息中，一切都在慢慢进行着。


两个时辰后，平丰县还是原来的平丰县，县衙还是原来的县衙。只是，县衙别馆中，已然没有了赵羽，白珊珊，丁五味，凌宇辰四人，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众人醒来。


“好困啊，我睡了多久？”因为之前是凌晨，大部分人都还没有醒来，瞿有财揉着眼睛自言自语。


穿上衣服走出去，瞿有财猛然发现——此时已经接近午时了！


外面一群也是刚起来的官兵，昏头昏脑的敲着脑袋。


“哎呀！忘了去给丁大御师请安！”这是他这两天每天都要做的，目的自然是为了讨好丁五味。


“人呢？”缩头缩脑走进五味房间，他却发现被子掉在地上，丁五味人却不见了。再去赵羽凌宇辰的房间瞧了瞧，依然不见他们人！


急的满县衙找丁五味，累的气喘吁吁，却连我们丁大御师的影子都没看到。忽然一敲头，“我这是瞎着急什么啊，丁大御师他们可能出去逛逛，不在不是更好吗？”想到这里释然的走开。




又是两天过去了，县令瞿有财和师爷这两天可谓又忙又乱，一是始终不见丁五味他们，二则是又有三十多个百姓无故消失！


起初一两个百姓不见了也就算了，可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接到投案说有人不见了，足足三十六人，这就说明问题了！


但是这些失踪的人，既不像之前化尸案一样会留下一些灰烬，又到处找不到一个人的尸体，完全就像是凭空蒸发了一样。


而且，失踪的人，大部分是这里最为出色的青年俊才，当然也有妇孺儿童。调查起这个案子，瞿有财都觉得脊背发凉，总觉得，下一个就会轮到自己似的！




此时，正掩面在县衙打探消息的楚天佑眉头紧皱。——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淡淡一笑，这一次，真的是最后一次到那地方了吧。也许这次之后，这世间再不会有楚天佑，亦或是再不会有司马玉龙这个人了吧。


也许多年以后，他将会被世人遗忘甚至唾弃，改朝换代，屠龙会谋朝篡位，万民陷于水火，都将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但是那样，也是好的吧。

第七十章 全力一战
大凡接近这诛命绝谷者，一定范围内会浑身乏力，管你多高功夫，如果不是完完全全来自三大死地，那就会消散的一干二净，这又是血雾的一大特点。哪怕练过一丁点儿别的功夫，然后就算一直在三大死地，那武功也必会大打折扣。


红衣女人之前也多少练过一些武功，所以她无疑属于后者，在此地武动也只能和天佑持平。然而她此刻才想起来，楚天佑的武功，曾经是被自己彻底的废掉了！然后出于某种机缘巧合，飞速的靠噬天火海的力量才有如今武功的！也就是说，他的武功完全来自三大死地！


但是楚天佑不知道，也没有感到什么多余的不适。于是他选择了背水一战。尽管他要用全身的力量稳住身子，不能让对方看出什么蹊端。


且不说浑身上下的灼热，那比上一次烈上多少倍的刺痛就几乎喘不过气来，看来自己猜的果然不错……罢了，两种毒同时发作估计自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挺过来，就全力一战吧！


如果真的要他在这些人中定要选一个出来，无疑对任何一方都是巨大的打击，先不说怎么面对那所有百姓，或者说怎么面对活着的人。不敢想象，也无法想象。不管能不能成功，自己也算是尽过全力了。


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一把清亮的长剑，也许是早有准备吧。而红衣女人的手中，也多出一把通体赤红的剑。也不知她有多么喜欢红色，红衣红纱，住在全部是红色的地方，连剑都是全红色的。


天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每动一下就是牵动肺腑的剧痛，动作微微有些踉跄。而红衣女人之前受了伤，勉强持平。


有意无意的，红衣女人总会把天佑往别的方向引，无奈天佑似乎也发现了她在这里会功力大减，寸步不依，拼着硬挨一剑也不离开！事实上更重要的原因是，他害怕，只要一离开一步，那红衣女人就会反攻击向悬吊在空中的众人，后果不堪设想。


静闷得可怕的空气中回荡着乒乓的刀剑碰撞声，一红一白身影来回进攻，迟迟难分胜负。
忽然间，一个脚步声快速的像这战斗靠近。声音的主人出现，令众人不由一惊。


“凌宇辰！！”四个惊呼声同时响起，一个是欣喜，三个是震惊。


是敌非友，是友非敌，显而易见。


天佑眉头一皱，情况似乎朝着更坏的地步发展，必须快点结束。没有理会即将到来的危险，仍与红衣女人刀剑相拼——这里，她才是最危险的。既然红衣女人会功力大减，那他一定不会好到哪里去。至于自己，就不得而知了。


见天佑丝毫不理会，三人倒吸一口冷气——用背部迎敌！他疯了吗？！当然此刻没有人知道楚天佑正一只脚踏在死亡的边缘。


没错，凌宇辰在这里是几乎手无缚鸡之力，但是，只要红衣女人纠缠住天佑，他还有兵器可以用的，还是不至于浑身无力站不起来的。


短刃出鞘，反射的刀光刺痛了每个人的眼睛。


“天佑哥！”绝望的惊呼，不敢想象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凌宇辰你混蛋！”五味也是破口大骂。早该知道的，从上一次他的提醒就早该知道他非善类的！

第七十一章


深吸了一口气，天佑一翻手，长剑霎时飞向红衣女人，剑气凛冽，红衣女人举剑堪堪挡下，却瞬间脸色惨白！


“这个疯子！”一口腥甜喷出，咒骂一句，他竟然拼着功力尽废把所有力量凝于这一剑上，此刻她是五脏六腑全部严重震伤，受伤惨重！


立时盘膝坐地，自行调息起来。


而天佑因为这最后一击，终是躲不过那致命的攻击！


“哧——”长长的刀片从后至前没入天佑胸膛，滴血的刀尖依稀可见，闪烁着暗红色的光芒。可是，什么痛，都感觉不到了。因为，已经痛到麻木了呀。苍白的脸上竟然扯起一丝释然的笑容。真的，结束了吧？


全场一片寂静，真正的落针可闻。


又一个声音响起，那是，刀刃抽离身体的声音。


单薄的白色身形不受控制的坠入身后的诛命绝谷！


所有语言都哽在喉中！悬吊在空中的三人甚至没有叫出声来，绝望的沉寂。


往日回忆一幕幕闪现，一切都显得那样不真实。就连，一些本不该想起来的，赵羽也一并想了起来。


是谁在那人最脆弱被所有人误会的时候给了他重重一击；又是谁在那人原谅自己的时候亲手废了他的武功——一时冲动？被那个红衣女人控制？那不是理由。事实就是，他，亲手两次伤害了自己从小一生敬佩一生守护的人。


一股近乎窒息的痛楚自全身蔓延开来，赵羽浑身颤抖起来。那个人就这么走了？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一定活着，自己，一定要当面领死。


而珊珊，嘴微微张了张，声嘶力竭的吐出三个字“天佑哥——”！她，又何尝不是亲手伤过他。脑海中一片空白，只那个名字，那个如玉的笑容。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


这一声呼唤打破了沉寂，良久，百姓中传出啜泣声。悲伤的情绪立刻散开，甚至有人嚎啕大哭起来。这个国主，不惜龙体受致命之伤，拼上自己的性命，都要救他们这些普通百姓，试问从古至今，有哪个君王会这么做？


悲伤之际，没人注意到，当然也没人看得到，一条白色女子飘带，在不久之前，将那血雾之下即将坠落的白色身影轻绕住，带离了那诛命绝谷！


依旧是绝命火山，依旧是略显单薄白色身型，此刻却了无生气的平躺在地，仿佛与世隔绝。脸上无丝毫血色，和白衣几乎相差无几。胸口处晕开的一大股血色显得异常扎眼。
在他的旁边的，站着一个素衣女子，眉目间尽透焦虑。


“再支撑一会儿，就一会儿，好吗？”素衣女子轻语，语毕一切焦虑都消失，眼中尽显柔情。


目光落向前方，面前是一潭泉眼，泉眼不大，里面却不是水，而是，浓浓的火浆！


这里，是整个火山的中心，亦是一切力量的来源。连红衣女人都没有注意到这这里有什么与众不同。而她也是几天前才无意发现的。


同样，如果毁了这里，那么整个火山所有能量都会枯竭，那些中了火山里的毒药之类的也会全部消失。


这就意味着，如果毁了这里，不但绝命火山不复存在，而且噬魂丹的药力也会消失，甚至所有人都会失去来自火山的力量，而天佑也会回到原来的武功。


还有一个她不知道的作用，毁灭这里的一瞬间，她会死，但离这里比较近的人，如若受了很重的伤，那么多多少少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修复效果。


她见过他的次数并不多，屈指可数的三四次而已。但是就是这几次，依然令慕容雪依为之倾心，似乎今生今世只是为他一人而生，死亦为他一人而死


终于下定了决心。决定了就不能再回头了呀，她一步步走向那血潭。不知道为什么，就算自己会死，就算不能保证他是不是能活，还是要赌一把。


最后留恋的看了一眼地上的白衣男子，然后坚定的回头，抽出跟随自己一生的佩剑！

第七十二章
微微顿了一下，紧接着长剑飞出，深深盾入火浆中！


“砰！”火柱冲天而出，场面极为壮观。火浆化为颗粒，纷纷散落在地。


似乎感觉到陡然暴增的温度，地上白衣不染纤尘的男子眉头微动。


下一秒，整个绝命火山所有能量瞬间消失枯竭——


地表褪去了赤红色，噬天火海熔浆干涸，诛命绝谷血雾消失，各处都有的火焰全部熄灭，绝命火山变为一座普通的大山峡谷！


而枯竭之前的修复，则将不远处的楚天佑浑身洗礼了一遍，旧伤消失不留伤疤，胸口致命一刀却不能完全愈合，残留着不浅的伤口。当然血雾带来的骇人的作用也被除去。


但是有一些东西，却不是这火山之力可以完全恢复的。比如，完全和火山没有关系的，叶麟的夺命绝殇。


“咳，咳…”—阵微不可闻的轻咳过后，楚天佑睁开眼睛。


下意识地想站起来，铺天盖地的刺痛和胸口的闷痛险些令他再度昏厥。


母后，您的龙儿居然还活着呀。自己的命，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艰难的起身，正对上慕容雪依关切的目光。


“又是你…救了我？”望着这个女子，心中五味杂尘。有感激，有疑惑，更多的是愧疚。因为可以看出来，她受了很重的伤。天佑却不知，她离陨落不久矣。


慕容雪依只是笑笑。


“这样，值得吗？即使救了我，毒药还在，我也会不久于世。”


“我只知道，我不后悔。”


天佑哑然。是啊，既不后悔，何来不值？


“你走吧，你的朋友还没获救。”


天佑一怔，半响吐出两个字，“…谢谢。”接着，缓步离开。


天佑走后，慕容雪依唇边赫然出现一条血痕。熔浆喷出的一刻，她全身筋脉已被震裂。




你可知道，我不要你说谢谢，我只希望，无事的时候，你会想起曾经有这么一个女子，深爱过你……




另一边，数十人依然被悬吊在空中，只是没有了火山力量的维持，绳索正一点一点的断裂。


“啪。”一丝清脆的断裂声传来，丁五味及数十百姓狠狠摔落，一片痛叫声传出。


而武功恢复了的赵羽白珊珊，则是很轻易的跳在地上。


落地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四下张望，寻找一个人。


…没有！心头一凉，他难道…


忽然，一个细微的，略带踉跄的脚步传来，赵羽珊珊的目光立刻投向脚步的主人，泪水倾刻间夺眶而出！


“天佑哥！”再也刻制不住扑向天佑怀中！


控制住胸口的阵痛，嘴唇微动，吐出一句话，“都结束了……对不起……”


“不，说对不起的应该是珊珊…天佑哥…都是珊珊不好……”第一次在这个男子怀里哭的，泣不成声！


许久，离开温暖的怀抱，珊珊猛然想起，他才刚受了重伤！


慌忙望向天佑，看到的却是他一如往常的笑，那人笑着对自己说，没事。


赵羽心头一紧，缓缓开口，“公子…我……全都想起来了。”


天佑依然是笑了笑。“都过去了。”一句话，将这些日子所有的痛，全部包容了。宽恕了众生，原谅了所有，苦的，就只是他自己罢了。


可是，赵羽却不能原谅自己。


径直走向红衣女人，天佑眼中找不出一丝仇恨，似乎他们之间的过节，只是一些无关痛痒的一些小事罢了。


而红衣女人早在刚才就察觉到这一突变，早放弃了恢复伤势，此刻正瘫坐在地。


看向缓步走来的楚天佑，她也笑了。“没想到，还是你赢了。”


“现在是否能够告诉我，你是谁，究竟有什么目的。”

我擦发现这里还没更完额

第七十四章


于是，半个月以后，云国全部兵力大举进攻楚国，楚军竭力挡之于边关之外，大战三天三夜，结果却十分出乎意料。


就在城门即将被攻破的时候，云国领兵大将军趁乱直接反倒戈于楚国，情势大变，云国军队在半天之内全部战败！


这一败可谓惨烈，云国大军大部分归于楚国，很快云国不复存在，云国国主云厉天投降于楚国！


其实论起真实实力，当时的云国比起楚国是要强上一些的，所以云瑶不相信硬拼起来她会输。但这次事变打碎了她所有的计划。


打那之后，云历天的妹妹云瑶，便隐没掉自己所有行踪，悄无声息的居住在楚国。


时光飞逝，十年后，丞相叶洪窃国，司马浩天中箭死于狩猎途中。


随后，皇后夏若萱坠崖，生死不明，仅仅持续了十五年的叶氏王朝从此开始。


另一边，云瑶寻找到了这个地方，绝命火山。


仅存的复仇的信念之火熊熊燃烧，使云瑶强撑着进入了火山中心，凭着天生适合这里的体质，她慢慢修炼，逐渐到了今天的地步。




“后来。”轻笑一声，“我知道的他们的儿子司马玉龙没有死，所以，我就放出夏若萱在这里的消息，等着你主动自投罗网。你应该恨你的父王，是他，让你无故承担了本不该属于你的责任。”


“你错了。”


他当然不会把这最后一句话放在心上，只是没想到的是，她原来和父王有着如此深的纠葛。


“父王他并不是不在乎百姓的安稳，而是那个云国大将军，早年就是跟随父王打江山的忠臣，被派到云国去，就是等着这么一天。”天佑不紧不慢的陈述着一个事实，虽然云瑶早猜测是这个原因，但远不如亲耳证实来的心痛。


恢复了一下情绪，云瑶继续笑道，“对了，你们一定为他能活着出现很意外吧？呵呵，要不要我告诉你们他的状况？”


“不要说了！”天佑攥紧拳头，他的情况他自己自然清楚，可是……


众人一惊，猛然看向天佑！


只见他依旧苍白的脸上渗满了汗水，仿佛不经意就会离开人世。


“公子，你……”虽然是疑问，赵羽却很不想，很不想听到答案。


所有人都再次目光不约而同落在云瑶身上，等着她的答案。


“其实司马玉龙啊，我真的蛮佩服你的，这种时候居然还能强撑着，你不知道你的时间，只剩下十天的生不如死了？”


“十天……生不如死……”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就算是这里的力量把你身上的大部分旧伤和噬魂丹全部消除，但是，叶麟的毒药，却只能被延缓至十天，也就是说，最后的十天里，你将一直被那剧毒折磨，痛楚也不过是比正常发作轻一些罢了。十天期限一到便是命绝之时，我说的对吧？


“我劝你们，要是真心对她好，早点给他个了断就算了，如果不是的话，当我什么都没说，哈哈哈……”云瑶此时已经近乎癫狂，大笑着，似乎故意要让所有人痛苦。


“你……咳，咳…”天佑一阵气急，禁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全场再次沉默，仅剩轻微的咳嗽声回荡在空气中。


呆愣了片刻后，赵羽急忙冲上来为天佑拍背顺气。


终于缓过来以后，楚天佑微微沉默了一下。


“我们……走吧。”说完几乎没有丝毫犹豫，转身欲走。


这个举动却令全部人一惊。


“公子……？”赵羽犹豫的看向一边处于癫狂状态的云瑶。


天佑没有说话，只是扯起一抹，淡淡的，又带着不易擦觉的苦涩的笑容，继续向外走。


半晌，数十百姓蜂拥而出，他们是一刻也不想在这个地方呆下去了。


空荡荡的大山中，回荡着一阵阵大笑声，没人知道，云瑶的脸上已然全部是泪水。




最终还是，你赢了呀。

第七十五章


回到县衙别馆，早已不堪重负的楚天佑昏昏沉沉的晕了过去。也许这是来到平丰县一来，最为安稳的一次……昏迷了。


与此同时，全县上下疯狂的传开了“杀人魔”实际上就是本国国主的消息，并且国主为营救百姓全然不顾自身重伤甚至将死的危险置之度外的一幕被所有经历的百姓传开，立时成为一段佳话。之前人心惶惶的“杀人魔”好像根本没有出现过一样。


与此同时，还有一条消息，已被赵羽封锁，绝对不能传出去。


那就是，楚天佑的生命只剩下，十天。


如果有可能的话，付出任何代价也要救回他。这是三人此时此刻唯一心声。




天佑房间里，为了防止天佑被打扰，官兵已经谢绝一切探望。此时房间里只有眉目依然的四人。


终是被痛楚折磨的无法继续昏睡下去，床上的白衣男子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久违的赵羽、白珊珊、丁五味担忧的目光。


忽然间觉得好幸福，他们都还在，真好。


眼见天佑醒了过来，三人心里却没有半分高兴，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徒，徒弟……”五味想要说什么，可就是堵在喉中说不出来，只能啜泣起来。而珊珊也是双目通红捂住嘴。


“别，别哭啊，我…”刚想说，“我这不是没事么”，抿了抿唇，没有说出口。


“别担心，不是还有十天么…我相信我们丁大御医，总会…有办法的。”天佑安慰道，声音却因充斥全身的刺痛而显得力不从心。


“恩，—定会有办法的！”五味终于终于停下来，抽了抽鼻子坚定的说。这也是三人所相信的。


言罢五味走出天佑房间，去钻研解药。


天佑动了动，似乎想挣扎着坐起来。


一直沉默的赵羽眼疾手快扶起天佑，并小心翼翼尽量不让他感到痛。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外面…在下雪？”天佑看着赵羽问道。


“嗯……”回答的声音有气无力。


“原来已经…冬天了。”比起之前的炎热，这寒风和巨大的反差，令天佑微微有些颤抖。


没有了火山的热量，这里很快恢复了四季。只是老天似乎要把所有冬天一次性补回来，才刚十月，便狂风怒号，漫天飞雪。


这对于常年饱受炎热之苦的平县来说，也许是好的，但对于楚天佑，无疑是雪上加霜。


“咳…咳…”禁不住轻轻咳嗽起来，似乎故意压制，却更令人揪心。


更可悲的是，平丰县从前永远是一片炎热，从不会有人穿棉衣，一时间找遍全县竟连件像样的可以保暖的衣服都找不到，只能是县太爷命人加工赶制。


忽然，赵羽就那么扑通一声直直跪在天佑身前，低着头不看他的脸。


这举动令二人着实一惊。


“赵羽哥…”眼见天佑脸色愈发难看，咳嗽加剧，珊珊打心底生气。
——天佑哥可能没多少时间了，我们伤他还不够吗？还要再折磨他到什么时候？



“小，小羽…”努力停下咳嗽，声音中透着沧凉。


天佑伸出手似要扶他起来，却在半空停了下来，片刻后撩成拳放了回去。


“赵羽身为人臣已无颜面对国主，只请国主赐赵羽一死。”声音坚定，似乎没看到一般。


“小羽。”控制了一下心神，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再颤抖，天佑缓缓继续道。


“你真的关心我吗？”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赵羽一怔。


“如果是的话，答应我一个请求，好吗？”


望着自己的目光令赵羽心里生疼。


“如果真的没有解药，最后的几天里，陪着我，可好？”


恳求般的语气令赵羽感到自己是多么自私。自己死了就解脱了，不用受内心谴责，可他呢？他至少还有希望啊，难道要因为自己而将最后的希望残忍的撕碎？


“赵羽…遵旨！”赵羽惊讶的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已经泣不成声。

第七十六章


第二天


平丰县衙外，楚天佑一席白衣正襟微坐于门外一空旷之地，披着一件连夜赶制的飘扬的白色狐绒长衣，脸色白的透明。而赵羽像往常一样，背着大刀站在他的身边。


而下面则围了一大群百姓，哄成一片。因为除了那天在场的人以外，大部分人还是不太能接受这个事实。


事实上丁五味曾经不惜堵在门口半个时辰受风吹雨打也不肯让他的徒弟出房门半步，白珊珊赵羽也难得的和丁五味意见统一，但奈何楚天佑决定的事，没有什么是能阻止得了的。


“各位……”


提起一口气，天佑强打起精神。呼啸的寒风吹打着衣襟和鬓发，使整个人更加显得清瘦。
然而就是这么略显无力的声音，却让所有百姓瞬间安静下来。


“前一段时间失踪的百姓，都已经平安回来了，并且今后，再不会有寸草不生终年炎热的情况。”


听到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好多人兴奋的当场欢呼起来。终于能够不靠外地的粮食生存，终于可以自己耕耘了。


“但是。”话锋一转，压下了一片片欢呼。


“数月前死于奸贼叶麟之手的三十多人，却无法回来了。”拼命控制住眩晕，天佑说话不得不分开以便喘息。


群众一片哗然。原来，前一段时间被极其狰狞手法残忍杀害的数十人，是叶麟干的！便是纷纷大声咒骂起叶麟。


“可此是……毕竟是因我而起……也有无数人因此……失去家人…咳咳……”陡然吸入一阵冷风，剧烈咳嗽起来。


刺骨的寒风伴随着布满全身的刺痛，犹如无数冰针入体一般的剧痛。


天佑拿了握成拳的手挡在嘴边，尽量不让自己的咳声飘散在风中。


终于再度控制住心神，不染纤尘的白衣上已然撒了点点猩红，异常刺目。


“公子……”再也忍不住的赵羽刚想要说什么，被天佑一记眼神无声的阻拦。


“无碍。”


“我现在宣布，由于刚开始农耕，平丰县免去三年赋税，所有被叶麟杀害之人，其家赐银三百两抚慰其家人，另外受过波及的家庭也赐银百两。”


努力说完最后一句话，天佑脸上血色全无，靠在座椅上微微喘着气。


好多人当场掉下眼泪，为他们承受着强烈痛楚所剩时间无几还依然时刻为他们着想的国主。


这其中包括那些家人死在叶麟手中的，楚天佑的行为无疑彻彻底底感动了他们，连带着消除所有失去亲人的怨恨，剩下的只有为他们的国主痛心。


好半天，百姓们才慢慢散开，各自回家去。


丁五味珊珊脸无奈和心痛的冲了上来，和赵羽一起搀扶着天佑离开。


那微微颤抖的身体和苍白如纸的脸庞，更是让他们担心，为什么他这么在意一切，在意和自己无关的百姓，在意他们的感受，却从来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身体？


丁五味更加担心的是，此毒本无解，就凭他，真的有希望在九天之内配出解药？眼前，根本没有任何希望……

第七十九章


“徒弟，你……”五味瞪着天佑，说到一半的话就这么卡在喉咙中。


明明是想让气氛欢愉一些……明明是想告诉他的徒弟他还有希望……可是看到他依然倔强的站着，谈笑风生着，就是说不出。


“我……我去再弄完药。”说完扭头快速冲出天佑房门，不想让徒弟看到自己通红的双眼。
“小羽。”天佑转看向赵羽，又似乎目光并不在赵羽身上。


“我是不希望你们去的。”


“公子，您应该知道，无论希望多么渺茫，我们都一定要试一试。”赵羽难得的违抗自家公子的命令。


“是啊天佑哥，这是唯一的希望了，如果连这最后的一点希望都放弃的话，那珊珊也不会独活的！”珊珊也是认真的看着天佑。


“哎！”妥协般的轻轻叹了口气，忽觉刺痛不断剧烈，心神有些恍惚，只得后退一步坐回椅子上，轻柔太阳穴。


闭目停了片刻后。忽然缓缓睁开眼睛。


“你们采药的时候，我必须也去。”明显做出了让步，但依然让几人担心无比。


“不可以，天佑哥，那里地势险峻，现在一定更是气候恶劣，身体会吃不消的！”珊珊立马反对。


“你还不了解我吗？”天佑苦笑。“若是你们在为我不顾性命安危取药，我又怎能无动于衷的留在这里？如果你们任何一人为这解药遇难，即使拿到了我都不会服药的。”


“可是……”


“没有可是。”收起笑容，天佑严肃道。其语气中的不容置疑令珊珊终于无话可说。


“但是公子，一切事情都由赵羽解决，您就在一旁看便好，千万不要插手。”赵羽终于让出底线，不过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帮自己采药。


“那是自然，不然的话采到药我也没命服用。”天佑摇头笑笑。


听到这句话，赵羽珊珊心头不约而同的一痛……


“嗯，天佑哥保护好自己就好。”珊珊也笑了笑，即使这只是强颜欢笑，即使她现在很想放声大哭。


天佑的目光转向一边桌子上厚厚的一沓公文，似乎想要过去批阅，有看了看手掌上厚厚的纱布，收回自己的想法。


况且，他此刻实在有些支撑不住，刚刚又失了些血，只觉得每一口呼吸都会痛出冷汗来。
“天佑哥，我扶你休息吧。”珊珊立刻察觉天佑状况的不佳。


天佑轻轻点了点头，任由珊珊抚着自己躺上床。


“徒弟，喝药了！”丁五味又突然风风火火冲了进来，遭到赵羽一记白眼。


仿佛一扫刚刚的难过，五味一边喂天佑喝药，一边还在抱怨又浪费了一碗药。


喝过药后，天佑的全部意识终于被潮水般的刺痛吞噬掉。


那已然不是昏睡，而是又一次昏迷。


在这之后珊珊说了天佑也要去采解药的事，难免的遭到丁五味一顿痛骂。


五味担心的看着床上一直面无血色的人，长时间站立和一道不深的伤口就会令其昏厥，无法想象在北郊悬崖那么恶劣的环境下会令他的身体受到多大伤害！


但这是他决定的事，没人改变得了。

第八十章


“明天……明天就必须得走了。我们，等不起。”丁五味起身，放下药碗，双眼通红的看着赵羽。


“再多拖一天甚至一刻，徒弟…就多一点危险。”他又怎会不知道，天佑若去的话，可能根本就熬不过来。稍有不慎，就如他所说，“采到也没命服用”……可是，真的等不起了啊。


“我知道……”赵羽握紧拳头，忽然好想，找个地方，发泄一下……


忽然，赵羽直直跪在天佑床前。


珊珊没有去扶，五味也没有去扶。


“赵羽发誓，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哪怕是死，也誓要寻回解药，请公子成全！”一头叩地，却不知是对面前昏迷之人说，还是对自己的誓约，亦或是一种，发泄吧。


即使，此时不会有人来回答他。




恍惚间，又一天过去了。醒来以后的楚天佑， 精神十分不错。赵羽三人也是欣喜不已。只是没人知道，这只是他强撑出来的，而已。


最后一两天的时间里，怎么会有好的精神？但是他们更愿意相信，是天佑的精神真的转好了吧……


“徒，徒弟，你确定不用在考虑一下？不走不行？”五味第十次问天佑同一句话。


而天佑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没有说话。也难怪，再好脾气的人被碎碎同一个问题纠缠无数次也不会一遍遍耐心回答。


“走吧。”言罢率先大步走出县衙。


一出县衙，不可避免的遇上一大群百姓。不断有人冲上来，问一些诸如“国主身体好些了吗”“国主去哪里需不需要我们陪同”之类的问题。虽然他们的出发点和本意都是很好的，只是……


“各位回去吧，国主出去寻解药，由在下几人陪同便好。”眼见天佑脸色愈加发白，赵羽也眉头紧皱，上前拦住众百姓。


“找解药啊……那我们不要干扰国主和侯爷了。”一个细心的人看出天佑状况不佳，带头说了一句，果然一群人不大一会儿就散了开来。


五味珊珊松了口气，继续向前走。


天佑眼中泛了些水汽。已近很久，没有这样被如此多的人真心关心过了。虽然这些关心未必会给他带来什么好的结果
。
从县衙到北郊悬崖，也是有一段距离的，需要一直从繁闹的集市走到因地形险峻而荒无人烟略显凄凉的悬崖。


越是靠近崖顶，冷风越是凌冽，乌云迅速聚拢，竟隐隐有种要来一场暴雪的感觉。


尽管每个人都披了件长衣，但那种深入骨髓的冷，令赵羽都有些发抖，几乎无法想象，这样的寒冷，随便一个普通人都难以承受，丁五味也是冻得举步维艰，而无时无刻不被剧痛侵袭的楚天佑，又会是一种怎样的煎熬？怕是连挪动一下手指，都是彻骨的痛吧？


事实上，岂止如此。


楚天佑的精神一刻比一刻恍惚，由一开始的痛彻心扉，逐渐转为冰冷的麻木。


麻木到，连痛都感觉不到，只剩下无边的寒冷。


忽然间，只觉自己的手被另一双柔软的手牵了起来。抬眼对上珊珊关切担忧的目光。


冰冷了无数天的手心忽然感到一丝丝温暖，奇迹般恢复了些意识。


二人相视浅笑，继续向前走。

第八十二章


丁五味珊珊顿时慌了，手忙脚乱去抓劳绳子，无奈猝不及防，绳子已经滑出去一大截，即使仅仅抓牢也依然在脱落！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力道太大，绳子总会断的！


忽然，一双泛白的，修长有力的手，紧紧握住绳子最靠近崖口的位置。往前一点，便会掉下。


绳子的滑落立即停止，安稳不动。


手上刚刚愈合的划伤再次迸出血花，分外扎眼。


五味珊珊呆立原地，惊讶的发不出声音。这样的情况下，要用多大的努力，才能稳稳控制住绳子？他们几乎感觉到，自己放开手，那绳子一样稳如泰山。


已经不是努不努力的问题了。而是，绳子的另一边，是他从小到大的好兄弟。不是君臣，不是朋友，是兄弟。


司马玉龙即使付出任何代价，也会保住这个好兄弟。因为他，不能再失去了。


天佑目光瞬时严肃起来，望着崖下绳子另一端的赵羽。


他已经闭紧了双眼，脸上没有丝毫恐惧，安静等待死亡降临。


“不是说了，安全为重吗。”声音很低，很沙哑，但是，赵羽听见了。


他听见了。


于是二人相视，同时微微点头。


赵羽单手抽出背上的大刀把握好距离，向上扔去。


大刀稳稳的插在石壁里，距离赵羽不远不进，一个飞跃的距离。


几乎是与此同时，分毫不差，天佑手中的绳子松开，而崖下赵羽也是在这一时刻，迅速飞身跳起，单脚踩在刀身之上，借力迅速再一飞跃，另一只脚一个回钩，然后立即后空翻，连人带刀同时稳稳落在崖顶，天佑身边。


整个动作无比连贯，不像是为了求生进行的努力，而是一套完美的表演。


如果不是及时的放开绳子和同时的飞跃，后果很可能不是因为绳子的拉劲导致动作迟缓而失败，就是放绳过早而掉入悬崖再无力回天。


这就是，属于他们之间的默契，十八年磨合的默契。


即使看不见彼此的眼神，也能把握的恰到好处，分毫不差。也能在一瞬间做出关乎生死的动作。


不是因为天佑不在乎赵羽，而是他相信，他是小羽。是能够完全和自己配合的完美的小羽。
看着平安落地的赵羽，天佑冲他微微一笑，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


然后，所有意识全部被吞噬……


接住那个单薄身体的是刚落地的赵羽。




当天晚上


丁五味重重的地叹了口气。


天佑自回去以后，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整整一中午，一下午，没有丝毫转醒的迹象，气息，脉搏，心跳也是越来越微弱。


“醒不过来了……”


“你什么意思！”重重一句话如晴天霹雳！


“你不要激动……”丁五味企图拍掉赵羽紧钳住自己肩膀的手。


“我是说！本来的期限，是十天对吧？但是这个十天，只是保守估计。问题是这几天他没一天老实过的，不停的折腾自己，加上早上一闹，本来应该还有两天，也被硬生生缩没了，现在必须马上施救！不然的话，恐怕都……熬不过……今夜。”


“五味哥，你的草药弄好了吗？”没等赵羽消化完这句话，珊珊就迅速问道。


“快，快了，但还要一会儿。”


“那好，你去尽量加快熬成的速度，但是切记不要操之过急，以免……”


“我明白。”

第八十三章


“天佑哥……你醒一醒……”


珊珊趴在天佑床边，轻摇床上之人的胳膊。


“醒一醒啊……我知道…醒来会很痛……但是，再坚持一会儿好不好……就一会儿……”


而赵羽，只字不言，只是抿紧唇，死死看着天佑的脸，等着他醒过来。


“醒来，醒来才能喝药的啊……”


牵起天佑的手，手很冷。冰冷到让人心疼。


记忆中熟悉的那股手间的温热不复存在，只剩下从内到外彻彻底底的寒冷。


她发誓，一定要将这已近乎冰冷的心感化回从前。


其实，白珊珊很不忍心让天佑在这个时候醒来。因为醒来，要面对的就是无边的痛楚。但是不醒来的话，首先无法喝药，其次会阻碍恢复，不得不醒来。


“不要让我们大家的努力白费好吗？醒过来，就真的不用承受痛苦了……”


许是这话令昏迷之人动容，许是不想让众人失望，不能放下肩上的责任。本来不该醒来的那个人，居然渐渐睁开了双眼。


“小羽……珊珊……”似是用尽了全力，最终却只吐出了这四个字。


“天佑哥，不要说话。”


“五味哥的药…快好了，我们陪你一起等。”


天佑闻言笑了笑。


一起等。


以后，就一直会一起了吧？这样的话，我可以坚持的。即使这是最后的时刻，也是最痛的时刻。


半个时辰就这么过去了，没有人说过一句话。


珊珊知道自己一说话天佑哥就会也说，天佑哥一说话，就会痛的。所以她不说话。


赵羽也是这样。


而天佑不说话，只是因为，实在没有任何力气说话了。他全部的力气都用来维持自己不要昏过去了。


赵羽的眉头一刻比一刻锁的深。丁五味，你到底在干什么？


终于按捺不住要出去找丁五味，却被珊珊轻轻拉住，摇了摇头。


眼神飘向床上面无血色的男子，意思很明了。


你不能走。我们任何一个离开这里，他都有可能再也无法控制紧绷的神经。此时此刻，他需要我们。


况且，赵羽一旦去催促，丁五味着急之下就会加快速度，到时候既有可能适得其反。
又过去一炷香的时间。


天佑的眼神逐渐涣散，心中只剩下了一个意识，一个撑起他生命的意识。


不能睡，睡了就醒不过来了。他们在看着我啊。


忽然，赵羽神情一喜，连忙打开门。门外丁五味还没有走到门口，神情紧张的盯着碗里的药，生怕出任何差池。


静寂中，药水一点一点进入天佑口中。


很久，一碗药才是喝完。丁五味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出，眼睛一刻都不离开天佑。


喝过药后，天佑想说话，动了动唇，却感到意识一阵模糊，眼刺痛逐渐减弱，连半个音节都没有吐出来，就淹没在无尽的困意中。


五味颤抖着手拿起天佑的手腕，须臾，长长的舒了口气。


“明天，就结束了。”

第八十四章


之后的半个月里，应丁五味和本县百姓的强烈要求，天佑以恢复伤势之名被迫留在留在平丰县。


而事实上，我们玉龙国主心不在焉的休息了两天后，立马换掉了县令及师爷，已百姓推举的方式选上新县令于敬。


动作的迅速不带一丝拖泥带水而且令所有人敬佩让五味都不由的咋舌不已，是不是玩笑有点开大了？居然把人家县令都换了，看来此地不宜久留，上面查下来自己可真的吃不了兜着走。


短短的半个月里，这本来不小的县城迅速发展起来，新县令的刚正不阿和国主的万事为民令所有百姓笑逐颜开。


这也是难得的一片祥和了，所有人心中默默祈祷，以后都这样吧。




晚上


天气隐隐有转好的迹象，风很轻，夜空很干净，星辰甚好，几缕月光丝丝透过窗纸洒在桌上，洒在桌边四人衣上。


“徒弟……”五味扔下手中的饭碗，举起酒杯。


“陪我喝一杯……”此时一副还没有喝就先醉了的样子。


“嗯？”天佑有些奇怪的看着他，但也没有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喝一杯。”接着抬臂一口喝掉一杯。


“五味哥！”珊珊不动声色的拉了拉丁五味的衣角。


“五味，明天就要出发离开了，你可别今天醉个不省人事。”


五味当然不会听劝，仍疯了一般一杯一杯不停的喝。


气氛顿时尴尬了起来，五味不停的灌酒，而赵羽珊珊和天佑却有些相对无言。


“天……”珊珊正想说什么，突然就被丁五味打断了。


“徒弟啊，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很让人担心……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啊？铁打的吗？你是国主吗？你只是和他长得像一点，那个国主又凭什么让你替他承担？你做这些，他知道吗？……”


顿了顿，又倒进嘴里一杯酒。


“我知道不在乎这些，你善良，永远为别人着想……可是，为什么都不和我们说…什么都自己扛……你哪里都好，就是这脾气太倔，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也会心痛，会为你担心啊……”


天佑垂下眼睑，沉默了片刻。


已经完全没有控制力的五味又直接举起大酒缸，就要往嘴里灌。忽而被天佑一把抓住手腕，被迫停了下来。


“我这不是还在吗？你放心，以后不会这样了……我们，还是原来的师徒啊。”很快控制好情绪，天佑缓缓说道。


“嗯！”五味重重点了点头，却手一松酒缸掉落，一头趴在桌子上，显然真的醉倒了。


天佑看看醉倒的五味，心头一热，眼眸有些湿润。


而一旁的赵羽珊珊，却在心中暗暗发誓：以后、无论、发生任何事，天佑哥都是天佑哥，公子都是公子，再不会有任何误会，任何疏离。


外面，天上似乎出现了难得的万里无云，天气似乎前所未有的温和。即使是夜里，也能充分感到温暖。


风，停了。雾，散了。心，也解冻了。


天佑似乎看到了赵羽白珊珊的心中所想，会心的笑了笑。






第二天早上


“五味哥。”珊珊一脸好奇的看着丁五味。“你昨天醉的那么厉害，今天怎么还生龙活虎的？”


“额……”提到昨晚，丁五味一阵尴尬。


说来也怪，昨晚过后，四人不约而同感到心中有什么东西放下了。


几人一大早，就瞒着所有人，当然是为了少些麻烦，悄悄上路了。


“你五味哥是谁啊，这点酒能醉倒我？”五味不愧是五味，很快就从尴尬状态解脱出来，完全是我喝醉了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般没心没肺。


“天佑哥哥！”忽然一阵清脆的甜美声音想起，紧接着一个粉衫女子蹦蹦跳跳出现。


“梦儿？你怎么在这里？”天佑不禁好奇。


“你要走了都不告诉我，人家想送送你嘛……”她当然不会说自己是一路跟来的。


忽然俏脸一侧，一个吻就落在天佑侧脸上！


然后继续蹦跳着离开，还大声喊着，“要记得我哦！”


天佑一愣，摸了摸自己被偷袭的脸颊。


紧接着听到丁五味一阵大叫——


“珊珊！怎么忽然恼了？慢点！”


还在惊愕状态中的天佑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无奈笑着摇了摇头，走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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