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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恩怨相尔汝(古代,父子,兄弟)

楼主:小文不知道  时间:2018-12-31 10:29:13

潜水几年,手痒发文,本人不太懂发帖规则,若有纰漏,还请提醒,感谢!
《恩怨相尔汝》是就写了一些世家杂事,几个兄弟之间略微复杂的情感,内有训诫,不重,文思脉络,不清,心血来潮写出来的,文笔很渣,见谅。

楼主:小文不知道  时间:2018-12-31 10:29:13
第二章:程净禹

傍晚,程家大少爷程净禹被皇上派人完好无缺的送回将军府,近有一月未见大哥,几兄弟十分想念,尤其是文文弱弱的老二程净颜,竟然还不争气地掉了几滴眼泪,叫侯爷责骂了一句。
程净禹衣衫洁净,立得是端端正正的,可是双眼中涣散的墨色瞳仁,充分暴露了心中酸涩。
程净禹,他不过是喜欢上了一个女子,便被父亲重责五十金丝蟒鞭,被皇帝收入天牢关押月余,难道喜欢一个人,也是错吗?
是的,是对象错了。
所以程净禹没有心生怨怼,他只叹造化弄人,谁让自己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异国之女,就这一点,有违人臣之责,有违世代家训,有违父命母令,就这一个错处,就值得自己交上性命,才能洗脱罪孽。可如今,皇上为何放自己归家?
程净禹面见父母亲自出门相接,心中溅起波澜,他撩起衣襟,缓缓叩下头,说:“孩儿不孝,让父母双亲担心了”
夫人瞧见儿子一副苦楚却隐忍的样子,心疼的泪水涟涟,她用手帕拭脸,侧过身去,埋怨造化弄人。
侯爷冷着一张脸,只直直地盯着程净禹,也不说话,仿佛要把儿子看穿了一样,直视着那张英俊却枯槁的脸,
半晌,程净禹又开口道:“都是儿子的错,害爹娘担心,孩儿给爹娘道歉了”说着又是深深一拜,不再起身。
时间又静止了,侯爷不发话,这院子里的谁都不敢动,虽然夫人还在担心儿子身上是否有伤,是否口渴饥饿,兄弟们好想跟大哥相拥聊天,促膝而谈,但这些,都得在侯爷开口以后。
又半晌,程如风终开金口,说:“你起来吧”
众人大喜,侯爷这是要原谅大哥了。
“站起来,滚出我程家大门,我程家没有你这样不忠不孝的子孙,快滚!”侯爷怒道。
兄弟们皆是一惊,纷纷跪倒在父亲面前,为大哥求情到:
“请爹息怒,孩儿好不容易求得皇上开恩,求父亲也饶了大哥吧”三郎大呼,
“是啊爹,想来大哥已然反省了,还望爹宽恕”二少爷程净颜柔声劝道,
四少爷急道,“爹,您先别生气,饶了大哥吧”
“谁说都没有用”侯爷沉拂衣袖,“他自己不说,你们乱说顶什么用”
夫人扑到程净禹身上,一把将他揽在怀里,慢慢把他从地上扶起来,为儿子捋顺额头前的散发,极尽轻柔慈祥,对着面如死灰的儿子劝说道:“孩儿,你叫为娘担心死了,你身上还好么?有没有哪处伤着了”
程净禹面上死气沉沉,勉强开口,“孩儿很好,劳娘担心了”
“那就好,禹儿听娘的话,给你爹认个错,说你以后再也不敢了,快跟你爹说?”
“......”
“还说什么,打将出去”程如风吼道,
“禹儿”夫人垂泪不止,“你是要为娘伤心死吗?”
母亲兄弟又劝了半晌,程净禹稍缓脸色,轻声道:“爹娘在上,请恕孩儿不孝,日后不能在二老膝前尽孝,望爹娘恕罪。爹娘今生的教养之恩,容孩儿来世再报”说完一个头重重磕下去,惹得夫人一叠声的叫着“禹儿”
程净禹继续就这干裂的嗓音,说,“各位兄弟,切莫学你这不忠不孝的大哥,惹爹娘生气,玷污程家的名声。”
“大哥!”
“孩儿该死,”程净禹在叩一个头下去,再抬眼时手里已攥了一把匕首在胸前,“孩儿去了”
程净禹将匕首猛地刺向左胸,速度之快,力道之大,死心之坚是谁也没有料到的,惊呼之下,离他最近的程夫人疾步上前,来不及施展任何招式,直接用双手抢上刀刃。
锋利的匕刃深深划破了夫人的掌心与指尖,鲜血汩汩流出,浸润一片衣襟,程净禹怔怔地停下手中动作,轻唤起“娘亲”,眼中才有一丝关切之色。
夫人虽眼疾手快,但那匕首还是刺进了程净禹胸前几寸,鲜血顺流下来,足见他必死之心。
惊慌之下,老二程净颜急命下人寻太医过来为母亲看伤,谁料夫人厉声制止道:“谁都不许叫太医来,我儿要死,就让为娘与你一同死吧,黄泉路上,也不甚孤单”
“娘”程净禹悲痛喊出一声,慌忙用衣料为母亲止血,被夫人一把丢开,夫人咬碎了牙齿一般的恨愤道:“禹儿,你竟然要为了那个番邦女子去死,你,你可真有出息”
“娘”程净禹血泪直流,泣不成声。
“你若是不管***活,你尽管死去,为娘我怎样个活法死法你都不要放在心上,你若是,若是还念及母亲我为你怀胎十月的辛苦,就把这把刀给我放下,堂堂正正的站起来,不就是马失前蹄,犯了一点小错吗?男子汉大丈夫的有什么,有什么过不去的?”
“娘我......我罪不可赦”
“谁说的?让他来跟我说!禹儿,你可知你三弟在陛下面前立下军令状,一定要你上战杀敌,戴罪立功,若是无功而返,咱们全府上下的项上人头皆全不保,你可知道?”
程净禹如雷轰顶,他一人的罪过,怎能牵连全家。
“你若还是一心寻思,那你死去吧,我们大家,黄泉路上再见,大不了,做鬼了还是一家人。”夫人气得拂袖而去,侯爷命老二程净颜赶去照顾母亲。剩下三个儿子依旧跪在园中,程净禹恸哭不已,等候父亲发落。
程净寒见父亲仍是不说话,眼看着大哥胸前的血液越流越多,唯恐伤及哥哥性命,不禁开口催促道:“爹,如何处置,还请您明示”
“就是啊,爹,你再不说话,大哥的血就要流干了”小四程净扬焦急道。
可是侯爷还是只盯着大儿子,不发话却也不发火。
程净禹知道爹是在跟自己怄气,他就是在等一句:自己再也不与番邦子女苏银月相见的话,可是就是这样一句话,他程净禹偏偏就说不出来。
要是能说得出来,早在事情败露之时,爹要拿他的性命告祭牺牲将士的时候就说了,要是能说,早在皇帝龙颜大怒,要斩杀他于囚牢之时就说了。而此刻,程净禹能说吗?
“爹,求您别再逼大哥了,您再给大哥一些时间吧,我相信他会想明白的”三郎伏地恳求,他大哥前襟已然被血浸湿了一大片,本就苍白的脸色渐渐变得惨白。
程如风狠狠跺脚,“哼,他会想明白?你娘亲如此求他他都置若罔闻,这样的**,留之何用?”
突然后院仆人匆匆来报:“侯爷不好了,侯爷不好了,夫人,夫人服毒自尽了”
“什么?”众人连同程净禹接连大惊,纷纷涌入大门,奔向后院看望程夫人。
等来到了夫人房门前,夫人的贴身丫鬟却是不让进门,说是现在太医正在为夫人去毒,不能打扰,只能侯爷一人得见。兄弟几个都在外焦急的等候,程净禹更是急火烧心,这一筹一躇,眼前一黑,朦朦胧胧的昏了过去。

程净禹再醒来的时候,母亲凌曼雪正在身侧为他扇风凉药。
“娘,您没事吧?”程净禹挣扎起来,连牵动了胸中伤口都不顾,心里只想着母亲因他饮毒自尽的事,
“快躺下,娘没事”
“娘,您真的没事吗?毒排出去了?”
“娘骗你爹的,不然他怎么肯放你进门”
程净禹放心下来,又颓然失色,“娘,您又何必,为我伤心,孩儿自知罪孽深重,不配姓程了”
“胡说,”凌曼雪正色道,“你不配谁配?你是叱咤疆场的常胜将军,你打过的胜仗,杀过的敌人无数,单凭你这一点点失误就能都抹去了,你不要求全责备,这不都是你的错”
“是孩儿的错”程净禹眼泛泪花,“不是孩儿的错,还能是谁的错,娘,是孩儿错了”
凌曼雪把儿子揽入怀中,细声安慰道:“孩儿莫哭,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苍风路上,程帅大旗高高挂起,程元帅程净寒携父兄远征边塞,体弱的二哥程净颜与未及冠的小弟程净扬在家照顾母亲。
一行队伍浩浩荡荡走了个把月才走到那边塞苦寒之地——寒梅城。
寒梅城早已破败,城里的百姓听说寒貊国不日就要攻城,纷纷逃离外地,现在这里不过是一个破败的空城罢了。程净寒率一干将士,初来乍到,偏偏天公不作美,霜雪骤降,霎时冰封了整个边塞之城,程家军只好在空荡荡的雪地上安营扎营,好不疲累。
“启禀元帅,北侧又有三个营寨的士兵夜半的时候冻硬了过去,而且军中风寒感染的越来越严重,军医与药材怕是快不够用了”
“知道了”程净寒眉头紧锁,这已经不知是第几起了,照这样的速度冻死下去,可能还未与敌方开战,我军将士就都被风雪给冻死了,这大风大雪难道是寒貊国的好帮手不成?
放下兵书,程净寒一身来到父亲帐前。这次是程净寒挂帅,父亲任做督军,虽然都是一家人做的事,但是面上还是要权责分明,以显示行监分立互不干扰。
“父亲,寒儿告进”
大风雪里,站了半天,也不见父亲宣进,程净寒铁衣拜下,再告:“父亲,不孝孩儿程净寒告进。”
也不知爹是否还是在生气自己自作主张救回大哥的事情,故意晾着自己。但细想想应该不能,家事国事,父亲总是拎的一清二楚,应该不会在此地迁怒于他。
“父亲,孩儿......”程净寒要再拜的时候,恍然大悟。这是在行军之中,首要听的是元帅之令,哪来的什么父子兄弟?皆要行人臣之本才是。程净寒站直了身体,朗声道:“监军大人可在账内?本帅现有要是要与监军大人商议,不知可否入帐相见?”
“元帅请进”账内兵士果然迅速应答。

楼主:小文不知道  时间:2018-12-31 10:29:13
第一次写文,有想看的,还请留言,没有我就不上来丢人了

楼主:小文不知道  时间:2018-12-31 10:29:13
我这也没什么剧情主线,大概就是程家四公子的日常,有闹事闯祸的,有收拾烂摊子的,有身世不清的,还有头脑简单的,爱情提了一点点,作为辅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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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风雪


程净寒掀帘进账,见父亲稳坐于案堂之上,刚要行跪拜之礼,忽然想起刚刚的顾及,改为抱拳,道:“监军大人”
程如风长身而起,也是双手抱拳,道:“元帅何事前来?”
“监军大人,这边疆本就严寒不过,加上近日更是风雪大作,搅扰我军安康,本帅想要寻一良策御寒,但始终不得,所以才来叨扰监军大人,可有往日御寒之策,望请赐教。”
程如风轻轻叹声道:“这雪是太大了,往日本将率军出征之时,也从未见过如此情景,这大雪封山,草石皆冰,可如何是好?”
“大人也没有主意吗?”
“唉,倒是可以用食盐融冰,可是大雪这么厚实,我军粮草再充备也抵不过漫天霜雪,况且行军一行一过,也不能日日用此法,那岂不太浪费了,恐怕到头来冰还没化,将士的饭碗里就没有滋味了”
“那怎么办啊”见父亲都没有办法,程净寒着急的直跺脚,
“你是元帅,你向谁问?”程如风面露不满,轻斥道,
“孩儿......若是让孩儿上战杀敌,枪对枪剑对剑地论武功,那便是百万雄兵,孩儿也绝不气馁,只是这天寒地冻的天气逼得人直着急,孩儿是没辙了”
“你现在没辙了,当初你去抢这三军帅印的时候,为父是怎么跟你说的,打仗不是干论拳脚武功,要有韬略谋智,用计策兵法,你听了没听,非要逞能。”
程净寒紧抿嘴角,垂下两耳却不肯认输。这来了边塞有个十几日了,连个敌人的影子都不见,天天跟这漫天吼叫的风雪对抗,无奈又无聊,要早知道打仗这么无趣,那是谁求他过来,他都不来。现在大印在手,不能不背负责任的时候,程净寒才开始从心底里生出对父亲与大哥的敬意。
“去问问你大哥吧,说不定他有办法”程如风尽量装作不经意的开口,把献策的机会留给儿子程净禹。

程净禹卧在床上已经好几日了,每日少食少用,寡言少语,倒不是身体不舒服,而是心病难除。程净寒进来的时候,他正闭目养神,耳边听来人的脚步先急后缓,知道不是亲兵给他送饭,就是三弟程净寒来这里寻御寒的法子来了。
程净禹虽然成天倒在床上装死,可是该他知道的事是一样不落地通通入了他的耳朵。
这全军将士都清楚,虽然表面上是三少爷程净寒挂帅,但是实权还是掌握在老将军与大少爷的手里,尤其是那些年跟两位将军风里来雨里去的将士们,只知道程如风,程净禹,哪里认得程净寒是谁?只当他是个撒尿和泥,拿着鸡毛当令箭的个黄口小儿罢了。
程净寒轻唤一声“大哥”,程净禹缓缓睁开了眼。
“大哥,日上三竿了您还睡着?莫不是身体不熨帖吗?”程净寒坐到大哥的床边,伸手去摸他的额头,想要判断大哥是否也感染了风寒。
程净寒挥手挡掉三弟的手,拄着床沿缓缓坐起,说:“没事来我这里做什么?”
程净寒起身一礼到底,道:“大哥我不是没事来打扰你,是有事要求你帮忙的”
“何事?”
“军中近日感染风寒的将士很多,医药怕是快不够用了,大哥可知道什么办法可想吗?”
“我又不是军医,我怎得知?”
“这风寒大作,冰雪冲天,已经冻死了不知多少士兵了,大哥可有办法?”
程净禹突然冒寒咳嗦了几声,长吁气地说:“你是元帅,怎么问我计策?”
程净寒听大哥口气与父亲如出一辙,心里暗暗生气,怎么我是元帅,你们就都撒手不管了吗?什么亲爹亲哥,都这么揶揄人。心里虽这么想,到底不敢直说,“大哥久经沙场,经验丰富,当然比过我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子”
程净禹慢悠悠地晃起身来,到桌边给自己倒了口冷水,小口小口的喝起来。
程净寒知道哥哥身体不好,还把冷水往口里放,不禁心疼起来,“大哥怎么喝冷水?来人,烧壶热茶过来。”
“不必,你退下”程净禹使退进来的亲兵,深沉望了三弟一眼,说:“你还知道大雪封山,天寒地冻的,无缘无故烧一壶热水得费多少干柴,你金口一张一合,叫士兵去哪里给你找柴火?”
程净寒暗自想,大哥就是大哥,想的果然周到,怎么自己就考虑不到呢。
程净寒料想大哥一定有主意御寒,讨笑道:“还是大哥思虑周全,小弟自叹不如,只是不知道大哥的睡眠怎么这样好,嘻嘻,太阳都晒红了屁股也不起床。哈哈”
程净寒玩笑开过,却没有听到预想的爽朗笑声,而是一阵死寂的沉默,他只好干咳了一声,掩饰尴尬,既而正经道:“小弟无知,想不出御寒之法,还请大哥教我”
“以往行军打仗,从未遭遇如此天气,我也没有办法”
“大哥”程净寒急道,
“不过你初次带兵,没有经验,一时解决不了也没什么要紧,你可以回去沏壶热茶,慢慢想。”
“大哥,你怎么跟爹一模一样,就会揶揄人”程净禹赌气似的,像个小孩子一样耍起脾气来,抱肩别头不再说话。
程净禹也不理他,自顾自道:“三弟,你不该夺帅印”
“大哥什么意思?”
“行军打仗不是打擂台,千万人的生生死死,都握在你手里,你担不下来的”
程净寒一时被大哥激怒,以为哥哥瞧不起他,“大哥怎么知我担不下来?不就是下场大雪吗?怎么就封住我的路了,大哥等着,我这就去敌营,取那老贼的项上人头来”
说罢程净寒翻身就要走,程净禹知道他说的是气话却不是笑话,想他武艺高强的弟弟于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定是易如反掌之事,可是两军对垒,谁会光明正大的比武而不耍阴谋诡计呢?
程净寒气哄哄的到了门口的时候,扭头丢下一句,“要是误伤了谁,大哥可别怪我”
误伤谁?苏银月!
“站住”程净禹叫住弟弟,
“大哥还有何吩咐?”
“你非要这样逼我吗?”
“怎么是我逼大哥?分明是大哥逼我!”程净寒一时委屈,“大哥怪我不该夺帅印,那我问大哥,我不夺帅印,你让谁夺?爹年事已高,早就不堪作战劳苦,况且爹有旧疾难愈,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发作。这次寒貊入侵,明摆着是冲我程家玄铁来的,要别人替我们家雪耻,那不是更大的耻辱?我这次本想拿了帅印,自己领了大军过来,谁想到皇上他说话不算话,非要爹来做监军,这分明是不信任我嘛!”
“住口,休要问皇上的不是!”
“我还没说完呢”程净寒眦红了眼眶,不管不顾,“不要我来,那要谁来?二哥他身娇体弱,小四还是个孩子,谁比我更合适?如不从我程家出人远征,那大哥的罪责谁来承担?皇上肯放过大哥吗?”
程净禹痛苦地沉眼,呢喃道:“都是大哥的不是,连累你了”
程净寒讪讪地,恼怒的神色乎地散去,启口道:“我倒不是埋怨大哥,只是......只是大哥......也太不振作了。”说完,程净寒抢步出了营帐,到一边去寻思御寒之法了。
程净禹无奈望天,摧胸顿足不已,三月前被他连累死去将士的冤魂不住的浮现在眼前,要不是他一时被私情迷惑,就不会中了妖女苏银月的奸计,害的三万将士身陷囹圄,变成砧板上的鱼肉,即使后来自己幡然大悟,亡羊补牢,也是贻误了战机,仅仅拯救出不足一半的将士,那些活生生的人啊,就因为自己“沉迷女色”而做了冤死鬼。
他程净禹对不起死去的众位将士,对不起爹的期望,对不起“程门忠烈”的牌匾,对不起皇上的信任,最对不起的是端谷国的芸芸百姓,让端谷国的疆土割裂,让边塞的百姓成为亡国奴。
程净禹恨,恨自己怎么不能动手杀了那个贼女苏银月,怎么不能杀了他自己,来洗清冤孽。这样苟且的活着,与行尸走肉有何分别?

程净寒猛地抽了自己一巴掌,后悔自己一时气恼,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又勾起了大哥的伤心事,只盼哥哥不要与他计较,想开了才好。
程净寒召集一众谋士,让他们纷纷建言献策,看看如何抵御风寒,击退敌军。可是会议开了几个时辰,谋士们虽议论纷纷,却莫衷一是。你提出一条对策,马上被别人否了去,别人想出一个办法,又被另一个人否决,商议了半天,终究没有一个主意。
程净寒此刻的脑袋都涨的跟酒罐一样大了,可是御寒之策,终是没有。
程净寒头痛之即,外面突然通传抓到寒貊国的探子,程净寒扬声命见。
士兵却压进来一个靥若桃花的女子,她身着白色狐裘,腰上系着五彩的玲珑装饰,艳若脂粉,眉心闪光,好似一只琉璃斑彩的夜莺。
女子双手被缚,不肯低头就跪,厉声说道:“我是来给你们献计策的,怎么就这样对待我?”
“你是何人?”程净寒开口问道,
“梵河县人”梵河县是端谷国最北边陲的地方,正是上次对战被寒貊国俘掠之地。
“梵河县已然倾覆,你怎么逃出来的?”
“我会武功,当然能逃得出来”
“缘何至此?”
“为将军献策!小女子听得将军正为霜雪天寒之冻一筹莫展,特来为将军献计,求将军打败苏氏宵小,为我父兄报仇”
程净寒细心的打量眼前的女子,她长得不像寒貊国的人,说话口音也不像,莫非真是抓错了人,这女子是来助我大军的?程净寒问道:“你有何计策”
“请将军细听”女子娓娓道来,“苏氏营里有专门会见风使舵的阴阳法师,他们定在这几日进攻,是算准了这些天风雨大作,好趁着我们饥寒交迫之时一举进攻”
“这些本帅自然知道,说你的对策”
“想要融雪御寒其实不难,将军只需要烧尽城中空房森林,燃起大火,这样一来,冰雪还不融化吗?”
“大胆!”程净寒手拍案板,“平民百姓的房屋岂能说烧就烧,烧了屋子,百姓怎么居住?”
“将军”女子恳求道,“您看现在外面还有百姓吗?这仗若是打不胜了,百姓怎么可能还会回来,那些房子之置何用?况且,若是真的战败了,正是不能把完好的房屋留给贼寇啊”
“你到底是何人?谁来使你撺掇我讲这些话?”
“将军明察,小女子字字忠心为国为家,还请将军三思”


楼主:小文不知道  时间:2018-12-31 10:29:13
稿子已经打出了不少,不过还在润色中,保证完结,又看到的跟我聊聊天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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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中计

程净寒先将女子收监,再慢慢细味起她的话来。居然越想越有理,越想越可行,程净寒匆忙传令下去,在各家各户门口浇上火油,准备焚烧。
这一次,程净寒没有再去找父兄商议,而是自己拍拍脑袋就把主意拿了,现在自己才是三军主帅,不可事事都依靠父亲,大哥。只有自己首先做出样子来了,将士们才会服气,爹与大哥也会对自己刮目相看。
说做就做,到晚上万事准备齐全,程净寒一声令下,全城烽火狼烟骤起,万家百姓的房屋居舍纷纷烧着了,点燃的红光把整个夜空都映的通亮,火光犹如白昼却有比白昼更诱人的瑰丽。
整个寒梅城只剩程净寒现在站立的这个城门没点着,他正在楼上观望那火焰山般的荣热正在迅速融化冰雪,传说中的“冰城”马上要变成“火城”了。他感受到炙热的火光拂面而来,仿佛都要烧着了他的眉毛,程净寒放声高歌,大喊畅快!畅快!
程净寒得意之时,不料,谁人在他背后“大骂**”猛地踹了他屁股一脚,直痛得他眉毛外翻,身体撞上城墙,险些摔下城去。
“哪个混账踹我”程净寒翻脸便骂,
“我这个混账踹你,怎的?”程如风怒目而视,一身铁甲被楼上夜风挂的乱响,眉宇中愤恨之气愈胜,吓得程净寒慌忙跪地,忍痛颤声道,“孩儿不知是爹亲临,狂傲了些,望爹恕罪”程净寒并不知道爹震怒为的哪般。
“你这**”程如风大骂,“这漫天的红火,可是你命人放的?”
“是孩儿放的,”原来爹是问这件事,那就没事了,程净寒如释重负的站起身来,程老将军见他还不知错,踏上一步,又是一脚,正好踹在腹间,踹得他翻了个跟头,才顿住。
程净寒疼的冷汗渍渍,不知道是哪里触了爹的逆鳞。心想上午还敬自己是元帅,非要行同事礼仪,怎么晚上就锤楚上了。
想归想,虽然稍有疑虑,但身为人子的本分程净寒还是知道的,他老老实实地从地上爬起来,撩衣跪倒,频频告罪。
“你为什么放火?”程如风指着儿子的鼻子大骂,“你可知烽火一起,百姓赖以生活的身家性命就全没有了,谁叫你这么做的?你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爹息怒,听孩儿解释”
“****嘴,无知小儿,你可知道!行军大忌有三:一、不逞一时之气;二、不与对手留情;三、不伤百姓分毫,今日你放火烧城,是犯了军中两大忌讳:按大庭律法当分尸处置!”
“爹!”
“谁是你爹,军中无父子,元帅不知道吗?”
程净寒心中忧愤,您这一会把我当儿子,当着无数将士的面,将我劈头盖脸的一通责打,您不说我是元帅?一会,您又生分起来,赌气不认我这儿子,偏偏要叫“元帅”来晒我的脸,这究竟是谁拎不清啊?“大人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你无非就是要说,你烧光这满城的房屋,不过是为了要御寒保暖,好一鼓作气,降服敌军,可是?”
“正是”程净寒借口起身,
“跪下!”
这不,又变成儿子了。
“程净寒,你糊涂啊,你烧光了这满城的房屋,要以后回乡的百姓去哪里居住?即使你打了胜仗回来,这城中却再无一个子民,那这寒梅城不就是一座死撑,空城,废城了吗?那你收与不收,打与不打,有何区别?”
程净寒醍醐灌顶。
程如风又道:“更何况,你这边疆狼烟一起,国中的百姓见了,只道是寒貊国杀将过来,捣毁城池,放起大火,而我军在百姓眼里必然已是打败,程净寒,你这火可是为敌军放的啊!”
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程净寒原本只是想以火融雪,哪想的这么深刻,一时不知如何,愣在原地。
“**,还愣着干什么?快叫你大哥过来!”
“叫大哥做什么?”程净寒心中紧张,难不成爹要在这阵前执行家法,不对,要行也是行军法,又不对,自己身居最高位,谁敢杀他?还不对,父要子死,程净寒怎能不死?乱了乱了,程净寒此刻心如乱麻。
“快去!”
程净寒领命,飞奔至大哥帐前,却见大哥刚刚穿戴整齐出来,见程净寒迎上前无二话,直接问道:“爹在哪?”
“城楼上”
“火是谁放的?”
“我.....我”程净寒嗫嚅着说,
没几步,程净禹跨上城楼,见程如风满面愁容,单膝点地,叫到:“元帅”
程净寒身体一震,随之反应过来,大哥是叫爹不是叫他。
“这把大火虽说烧的不妥,却也正是时候,敌军此刻一定窃喜于其奸计得逞,我们莫不如趁他们此刻松懈之际,偷袭他敌军大营,杀他个措手不及”
“我只问你,有多少把握?”程如风直视长子程净禹的眼睛,这样的对视,只存在于生杀危难之际,而每一次,程净禹都能报以坚定的回复:“孩儿十足把握”
“好,听你布兵”程如风满口答应。
程净禹踩地而起,夜风炙火映出他俊朗的五官,雄姿英发的气势,凛然道:“程净寒听命!”
程净寒稍一迟疑,答到:“末将在”
“我命你即刻从大军之中调出五千精兵,连夜潜伏去敌营四周,待我指令,实施突袭。”
“末将领命”
程净禹大喊:“霍童将军何在?”
楼下一雄浑声音应道:“末将在”,程净寒眼前瞬间出现一枚彪梧大汉,戎装紧身,突显几分英勇。正是那日在宫门擂台前与三郎争斗的那枚将军。
程净禹令道:“现命你率领一万将士,埋伏到梵河南面的河堤处,待敌军将士逃窜之际,将他们一网打尽,一兵一卒不可放过。”
“末将定不辱使命”霍童躬身下楼。
程净禹向父亲深深一拜,说:“烦劳监军大人将我军粮草藏于后方,或是焚毁过的房屋内,一定要分别存放,再刻下记号,等我军班师回朝之时,这些粮草可是救命的稻草”
“领命”程如风一抱拳,程净禹忙回身深拜,道:“有劳爹”
程净寒还沉浸在大哥镇定自若的指挥中,被程净禹一声骂醒:“你还愣着干什么?”
“末将这就去准备”

寒貊国大军就驻扎在寒梅城外不到三十里的梵河旁边,主帅叫做苏阆,是个不得志的王爷,胸无大志不说,连脑子都不好使,整日惯会吃喝玩乐,这次被国主派来攻城,也是皇帝嫌他碍手碍脚,死了也不心疼的缘故。
这苏阆王爷育有一儿一女,姐姐叫“苏银月”是个智计狠绝的女子,常为父亲出谋划策,稳固王位。
寒貊国皇上觊觎苏银月的美貌,又忌惮他的阴谋。苏阆王爷多亏这个大女儿为他操心谋划,一定程度了上来说,苏阆有了这个女儿,才能续得锦衣玉食。
而那场战事中,害的程净禹判断失误,贻误军机的就是这个苏银月。
当时,她以狐媚之计诱惑程净禹不得,改行苦肉之法,骗取程净禹的信任,还甘心破了自己的身子,让程净禹心甘情愿的沉醉在这温柔乡里,最终闯下大祸,白白死了一万多的端谷国将士。
敌军账外,程净禹一袭白衣,为被他连累牺牲的将士戴孝雪仇,宝剑红光出鞘,映着暗黑色的月光与滚滚红烟,程净禹直剑冲天,大喝一声:“杀!”
早已埋伏好的程净寒与五千精兵从暗影处窜出,直捣敌军主帅大营,利剑刺过去的时候,他们还在那里觥筹交错,举杯怡情,却不知死神即至,连同还未下咽的玉食一起跟着脑袋滚落到地下。
苏阆是程净禹亲手杀的,当他提着苏阆的脑袋在苏银月眼前摇晃的时候。苏银月刚刚被霍童抓获,不知如何处置。
苏银月带着年幼的弟弟一起逃难,游过梵河的时候,弟弟却不小心失踪了,苏银月只好沿着河边寻找,轻声唤着弟弟的名字,她弟弟才刚刚14岁,虽然武功不低,可是心智幼稚,如何能逃得过这千万大军的铁蹄之下。
苏银月越找不见越是着急,一不留神,就进了霍童的包围圈。
苏银月惯会摄人心思,她赶忙乔装使计,抓了几把河边的淤泥甩在脸上,又哭又闹,说自己本是寒梅城的百姓,今日见家里方向火光连天,不由得赶回来看看,哪成想房子被烧光了,自己无处可去,才迷迷糊糊走到了这里。
苏银月一边说还一边骂寒貊国军队卑鄙无耻,龌龊行径,怎么能放火烧房,逼得百姓流离失所。
霍童听他一是寒梅城百姓寻家归来,心中便无甚可疑,又听他以为房子是寒貊国军队所烧,心中大喜,想着这事要是能让敌人背了黑锅,是再好不过的了。
当他如数转告苏银月的话给程净禹听的时候,程净禹便心中可疑,程净禹已经栽在女人手里一回了,绝不允许有第二次。
他移步到苏银月跟前,见了她披头散发遮遮掩掩的举动,加上腹前微袒的腰际,当下断定,这个女人就是苏银月!
程净禹惨笑一声,把苏阆的人头抛给苏银月,这个女人再狠,也不至于见了亲爹的脑袋还能隐忍的住吧?

楼主:小文不知道  时间:2018-12-31 10:29:13
贴吧的阅读量是不是都是假的,明明没有人在看,却有很多阅读量骗纸

楼主:小文不知道  时间:2018-12-31 10:29:13
第七章:程净翕

“娘”程净寒心虚下跪,一脸委屈地求饶道,“娘亲饶命啊,孩儿怕疼”
“住口”夫人冷面凝眸,生气的样子似比平常更俏三分,“你做了这等歹事,还敢求饶?我且不与你讲什么大道理,我就问你,要是有人烧了你家房子,烧毁你这将军府,你该当如何?”
“我看谁敢,孩儿定叫他......”程净寒恍然若悟,
“叫他怎么?”
“孩儿......”程净寒嗫嚅不可,慢慢垂下眼眸,惭愧道,“孩儿知错了,任凭娘亲责罚”
“家法怎得还不来?”夫人面上愠色徒增,夺过家丁手里的一把紫金藤条,狠狠抽在程净寒的身上,程净寒疼的哆嗦一下,又迅速跪好。
“嗖嗖嗖”藤条在空其中划出骇人的声音,一下下砸在儿子身上,夫人的心也跟着疼,可是手上并不收力,依旧狠命的抽打下去,每打一下,程净寒俊俏的小脸就绷紧一下,身体还会不由自主的哆嗦。
想来程净寒武义超绝,内外功修炼得炉火垂青,当今世上少有对手,却不知怎的这样怕疼,尤其是身娇柔弱的母亲挥鞭子的时候,他就最怕,
“啪啪啪”又是几下打过,程净寒感觉背后火辣辣的疼,不敢运功抵抗,又不敢动,更不敢用手去碰,只是咬牙挺着,那隐忍的样子让旁边的几个兄弟也为他难受。
老二望了一眼大哥,想寻求大哥的同意,看看什么时候可以拦一下母亲,劝劝火,可是大哥就冷面看着,也不做声。
“啪啪啪”还是几下狠的,疼的老三脸蛋都抽抽着,嘴里开始有哽咽的声音出来,夫人知道,这是把他打疼了,心里顿时软了下来。
小四看母亲的鞭子速度放缓,知道母亲定是心疼了,赶紧扑到三哥身上,裂了嘴喊着:“娘您别打了,三哥要被您打死了”呜呜呜地,小四挤出几滴眼泪来,在装模作样,哭天喊地的求饶方面,小四天赋极高。
程夫人的藤杖果然垂在手里,不再打了。定神瞧着地上有些瑟瑟发抖的儿子,忽然眼前一黑,将要倾倒,
程净颜见母亲就要脱力,赶忙拖住了母亲的身子,柔声劝慰道:“娘您消消气,消消气,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娘,您别生气了,孩儿知道错了,下次不敢了”老三啜泣道,
夫人喘匀了气息,立了半晌,指了几个儿子,教训道:“都给娘听着”
“是”兄弟们齐口,
“杀人放火,奸、淫、掳、掠乃十恶不赦人之所为,尔等程氏子孙,沾染一指都不可!”
“是”
“今日我打的三郎,确是提醒你们兄弟四个,谁要是干这些丧尽天良的事情出来,不只程家的祖宗家法不能绕得,我这个做母亲的也要大义灭亲,记住了吗?”
“孩儿谨记!”兄弟齐口。
“三郎,今日我对你小惩大诫,若日后你再干这等匪徒之事,为娘决不饶你,可记住了?”
“孩儿记住了”程净寒看自己气的母亲这样生气,心中悔恨不已,
“不许用餐了,都给我去祠堂跪着,反思己过,想想你们近日来都给爹娘惹了多少祸了,再不管教你们,一个个的鼻子都要朝天,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孩儿恭领责罚”

庄重严肃的程家祠堂门内,四位少年一字排开,跪在祖先牌位前,除了老二身体不好,膝下垫了一个厚厚的铺垫之外,那三个都是跪在硬邦邦的石板上,眉头都不皱一下,许是经验老到,跪的习惯了吧。
估摸也就半柱香,有多动症的小四就先忍不住了,身体一摇三晃,一摇三晃,啪嗒,给祖先磕了个大前趴。
几个兄弟取笑他,大哥冷面盯着他,小四就势耍赖不起来了,嘴里嚷着又累又困又饿,抱怨都是三哥惹娘生气,害得大家跪祠堂。
“闭嘴”程净禹脸色不霁,小四瞧着害怕,可心里不服,呢喃了句:“凭什么不让说话”
“你说什么?”程净禹也许真没有听清,或者听了也怀疑听错,毕竟在程家,程净禹的威信与手段,仅仅次于父亲程如风。
小四不敢回话,程净颜最会调剂,在中间劝阻道,“大哥息怒,小四说他不敢了”
“没问你”程净禹不打算放过小四,厉声再问,“你刚刚说什么?”
小四满脸不自然,一赌气,回话道:“我说,娘亲罚跪,又没罚闭嘴,怎么不能说话了?”
“是我让你闭嘴”大哥语气不温不火,却很有威慑力,老二老三顿时跪的更直了,唯独小四仍不识时务,顶撞道:“你不也挨罚呢嘛”
大哥冷冷轻笑一声,长身直起,绕到小四面前,扬手就要打他,小四惊惧不已,一下子逃得老远,程净禹的右手被老二紧紧抱住,劝阻道:“大哥别气,小四就这张嘴贱,您别跟他计较,小四!还不快给大哥道歉!”
“大哥息怒......”老三劝解的话还没出口,程净禹瞪这两人一眼道:“你们两个跪好,不许出声”
老二老三身子一凛,复又整理衣衫重新跪的端正。
程净禹怒视小四,低声道:“你有胆量就把你刚刚说过的话再说一遍”
小四嘟嘟着腮帮子,一言不发地盯着老大,虽然他不敢再说,但那只是好汉不吃眼前亏而已。
“说!”程净禹一声吼,惊得小四身子一哆嗦,扭过头不看大哥,不说话也不认错。
“说就说”半晌,小四从地上爬来,站着了身子,却还跟大哥差着两头的距离,气势不够但是嘴够硬,“大家都是一样罚跪的,凭什么只有二哥底下有垫子,大哥偏心,我也要垫子”
程净禹被他给气笑了,闹了半天,就为这么点事,“你不是说,你三哥连累了你吗?”
“那我是说着玩的,你们不在家的时候我惹的祸最多了,娘早就想罚我了,这回说不一定,还是我连累三哥呢,”小四别别扭扭,也算好好说话了,
“行了,回来跪着吧”
“哦”
四人又跪成一排,皆是端正修直,凌然风华英姿。
程净颜瞧着眼色,偷偷地把自己膝下的软垫撤掉,却被程净禹制止道,“程净颜,把垫子垫上”
“是”程净颜老大无奈,默默把垫子放回来,
其实他不想每一次都被特殊待遇的,因为自小体弱多病,父母兄弟就对他多加爱护,凡遇长辈苛责,大都是几个兄弟代他受过,他顶多罚个抄写啊,跪个祠堂等等轻松的责罚,而且膝下还要加个垫子,可是一点苦都不吃。
虽然待他这样好,可是程净颜心里却想要与其他兄弟一样,祸事一起闯,板子一起罚,祠堂一起跪,不要老护着自己像个瓷娃娃似的,他身体好着呢,绝不会一碰就碎。
只不过他身体不好倒是事实,每次争辩都会被驳倒,所以渐渐他也便认了自己是个娇弱公子的头疼事。
闹了一阵,复又归于平静,几个少年在灰暗的长明灯下,摇摇曳曳跪了半宿。

“爹娘,妹妹回来了,都到大门口了”程净颜嬉笑连连,跑进大堂,
“这么快?我的翕儿回来了”夫人喜出望外,迈开步子朝门口奔去,将军与少爷们紧随其后,却都不如端庄的程夫人脚程快,
几人到了门口,先是看见一顶娇兰鲜花蹿起的花轿,闻着一阵阵清香,扑面而来,然后才看见里面的女孩轻摆衣袖,迈出轿门,喊道:“娘亲,爹爹”甜美的声音阔别了八年,终于有再亲人耳畔响起。
大庭国自古有圣姑坐禅祈福的传统。所谓圣姑,就是从全国未成年的少女之中挑选一位身世清明,容貌姣美,知书达理,悟性极高的女孩,到岭南的清风道馆坐禅修佛,为国君祈福,为天下苍生修善。
八年以前,圣尊首席慧能仙姑挑选的便是程家的小姐——程净翕。从此程净翕离家八载,脱离尘世,参禅修道,今年满18岁,按照仙姑的说法,算是圆满期还。
程府阶下轿子旁边走出一位苍颜白发的老太监,冲程如风点头鞠躬,说:“恭喜恭喜,程小姐终于荣归故里了”
“多谢韩公公”
“这回呀,大长公主可就能日日见到女儿,皆享天伦之乐,真是可喜可贺”老太监说道,“对了,皇上刚刚封赏了程小姐为“箜屮圣姑”,品级为圣一品,让老身通传一下”
“多谢皇上恩典”
“这以后啊,箜屮圣姑的身份可是不一般了,除了是您程家的女儿之外,也是皇上的庇佑者与守护仙姑,这辈分是平升了几辈,程老将军与夫人可要以礼相待呀”
咦?这是什么道理?自己的女儿跟自己是同辈?还要以礼相待?怎么个相待法?程将军面露不快,
程净禹则道:“皇上放心,爹娘从小就对妹妹呵护有加,尤其是在妹妹选为圣姑之后,我程府上下皆引以为豪,不敢有丝毫怠慢”
“如此甚好,那么老身就先告退了,程老将军可尽享天伦之乐了”老太监故意在“老”字上面咬重了语音,
“公公慢走”
老太监走远没几步,程如风一弹身上的余晖,扭头进了府门。

昭明书院是落城闻名遐迩的清静之地,程净颜作为年轻有为的翩翩公子受邀在这里讲学已有三年,从不无故请假,今天程净颜却逃了严老先生的国画论坛,专门陪妹妹净翕出门逛街。
落城街市风光大好,错落规致的屋舍飞檐向上翘起,像是展翅欲飞的鸿鹄。各家房檐之下大都有几个燕巢,飞出俏丽的家燕,轻掠过天空,滑下一道道优美弧线。
街市上商家楼牌挂旗纷飞,除了酒馆茶肆,客栈青楼,还有街边摆摊的:有卖鞋履的,有卖布匹的,有卖茶卖酒的,卖针头线脑,杂食百货,程净翕拉着二哥一路逛来,眼花缭乱。
程净翕在一配饰摊子前停住脚步,细细盯着眼前纷乱的玉佩花样,喜爱不得,
“呦,要说这位小姐眼光好,我老汉摆弄的这几个花样的玉佩都是各世家小姐最喜欢的,看小姐神仙灵气,飘飘欲仙,定非凡尘俗物”小贩恭维道,从架子上拎出一条澄清色的玉佩,
“这枚玉佩,乃吸天地灵气之所生,全身通透,不含杂质,配小姐是再合适不过了”小贩一边把玉佩放到程净翕手里,一边摊开的手不动,等着打赏。
所谓买卖,三分在手,七分在嘴,听着小贩将吉祥话一说,似乎唬的程净翕五迷三道了,问程净颜:“二哥,你看这个玉佩好不好看,配我如何?”

楼主:小文不知道  时间:2018-12-31 10:29:13
第七章:赛马

程净颜博览群书,知道不少玉石器类的的鉴别方法,识得这玉佩不过一般庸物,连三五两银子都不值,但看妹妹喜欢,不想伤了气氛,直点头许道:“妹妹聪灵妙慧,配哪块玉都合适”
“真的吗?”程净翕喜不自胜,
“当然真的,这块玉面泛紫金之光,说不一定,真是什么罕物,只能妹妹驾驭呢”
“嘻嘻嘻”程净翕不禁笑了几声,那笑声如碧玉清泉滴水,似琼浆玉液入喉,使人听了如痴如醉,好不舒服,“二哥原来也学的花言巧语了,就会哄人”
程净颜一怔,不知妹妹何意。
程净翕把玩那玉佩在手,口中说道:“但凡好玉大抵都冰清玉透,内蕴混沌之气,观之如碧月,抚之如凝脂,配之如垂石,浑然天成。可你看这块玉,通身没有一丝光耀,都是斧凿雕琢的痕迹,死板呆滞,没有一点灵气,怎么会是好玉?”
程净翕声音清澈如水,不似夜莺般清高,也不似鹰燕般吵嚷,一声一息,仿佛水滴石穿,清冽甘甜。
程净颜强迫自己从妹妹醉人的声笑中脱离出来,道:“妹妹好眼力”
“哥哥好心思”程净翕明媚的眼睛在程净颜的眼里打转,“看我喜欢,就故意说些好话哄我,讨我开心是吧?”
程净颜不好意思的笑笑,这个妹妹依旧如往日一般,善解人意。
两人一唱一和,说着些石玉鉴别的功夫,和上层玉器的姿美,叨的那小贩讪讪的,骂自己眼拙,撞上了识真宝的。
正说笑着,突然前方一阵人声鼎沸,马蹄声“踢踢踏踏”传至耳边来,程净颜心下一惊,连忙拦住妹妹在怀,护她周全,想也不想自己那称不足二两的蹩脚功夫。
马蹄声愈来愈近,立时两匹宝驹现在二人眼前,一前一后,一匹是高大威猛,一匹是彪悍健壮,一看就是千里马样的良驹,这骑马之人也非凡人了。听得马上人物叫嚷:
“***,你给我站住”
“哈哈,有本事你来追,还敢让老子等你,要不要脸?”
两人奔驰而至,根本不顾街道人前的死活,把闹市当做武场一样的耍玩,一会掀翻了蔬菜瓜果,一会又冲破人家摆出的门联,前者奔到一户买灯笼的小店,把人家挂出的灯笼是冲撞的稀烂。
可能是凌乱的灯笼晃了千里马的眼,它跑的更凶了,一往无前,掀翻一个又一个阻碍的人,扬起前蹄就要落在眼前一个小女娃的身上,这一蹄子踩下去,不把女娃身上砸出了窟窿才怪。
说时迟那时快,程净翕一个健步冲上前去,也不想想自己不会武功的事实,直接冲到女娃身前,用力地把孩子从马蹄底下拽出来,但是自己的胳膊没来得及抽回,生生被马匹踩了一脚,一声清脆的骨裂声传道程净翕的耳朵,
“妹妹!”程净颜没能及时阻止妹妹的行动,只抓了她一个衣角,却见妹妹已经负伤,奔到妹妹身前时,程净翕已经疼的双目泛泪,可怜楚楚了。
程净颜正心疼愤恨的时候,听得马上人说:
“你个**乌龟***,有本事别跑”
“哼,臭不要脸的冯小鬼,有本事你追”
“等老子捉到你的,老子拿你的脑袋当夜壶使!”
“哼,说大话你倒是真有一套啊,抓到老子再说吧!”
两人飞奔而去,并不知道他们伤害了人。但听那两人的声音与说辞,程净颜大抵判断,骑马在前逃窜的是他家小四程净扬,而后面紧追不舍的是冯国舅的儿子冯天霸。
这两人自小打到大,从来都是你不服我不让,常常闹得不可开交。这次又不知为了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闹得这样凶。

程净颜携一众家丁搀扶妹妹回家的时候,老远就听到了弟弟程净扬的哭喊声,进了院门,果然,四少爷正在被人按在长凳上,噼里啪啦的挨板子呢。
要是平常,程净颜肯定抢步上前,为弟弟求情讨饶了,可是今天不一样,小四胡闹伤了妹妹,程净颜恨不得自己拿起家法板子重重地打他,好让他长点记性。
妹妹净翕不明所以,拖着灼痛的手腕,到爹面前为四弟求情起来:“爹,别打了,弟弟还小,您这样打他小心把他打坏了”
“他皮糙肉厚,死不了,不仅死不了,还得好好给我惹祸呢?”程如风气的张目獠牙,气势活像一个大老虎。
“爹,不知弟弟惹了什么祸事,还请爹看在女儿刚刚回家的面子上,饶了他吧”程净翕仍不放弃,小心劝慰。
什么?这女娃还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了?程如风想起当时程净翕回家时,老太监告诫自己的那些话,说什么程净翕的身份不一般了,程家上下都要善待,供为圣姑之类的话。
程如风怒火中烧,吼道:“真是岂有此理,父亲教训儿子理所应当,哪里轮到你来说话了?”
程净翕一怔,父亲这是生她的气吗?程净颜见形势不好,拱手禀告说:“爹,妹妹今天不小心伤了手臂,孩儿先带妹妹下去医治,先行告退。”
几句话说完,程净颜拉起妹妹欲走,谁想到程如风一听女儿受伤,霎时心疼起来,叫住他二人问道:“怎么受了伤?伤在哪了?”
这时小四的家法已经结束,汗水涔涔地趴在凳子上等发落。
程净颜这边解释道:“我带妹妹去逛街,突然从人群中闯出两匹疯马,不小心踩了妹妹的手腕”
程净翕也不知是手疼,还是刚刚爹吼得她委屈,眼泪就在眼睛里打转,不敢抬头看父亲。
程如风小心地伸出手,撩开女儿的右手衣袖,见那胳膊肿起一个大包,又青又紫,哪里还像是个女孩子的纤纤玉手,简直伤成了个猪蹄子。
程如风心中心疼的紧,冲着老二发火,“你怎么照顾得你妹妹,逃课出去陪着玩,你就这么给我带回来?”
程净颜最怕父亲,这一声吼得他惶恐不安,满眼悔恨,“ 对不起,爹,都是孩儿的错”唯唯称错的同时,程净颜担心起逃课的事情来,怎么爹什么都知道,每次逃课都逃不过爹的法眼。
这边程如风心疼的紧,那边程小四还吃醋了,嚷道:“爹偏心,怎么姐姐出去玩,爹不管,我一出去,爹就打我,我不干,我不干”程净翕不顾满屁股的伤痕,浑身抖动,撒起娇来。
没等爹发火,老二先是忍不住了,急步至程净扬身前,扬手一巴掌重重的扇在小弟的脸上,程净扬的右颊顿时浮现五个鲜红的手指印,打的小四愣在当场。
要说程家一门武将,就数二少爷的脾气最好,平常看看书下下棋,读读书,做做画,不惹事不生非的谦谦公子。遇着弟弟或是仆人在他手里做错事了,程净颜总是慈眉善目,循循善诱,讲些大道理就放过了,从不会深究,也不重罚,却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
程如风也是一惊,想来老二与小四是最谈得来的,一般小四犯浑的时候都是颜儿在中间劝护着,才不致两边闹僵。而小四最是乖吝,激怒了他,谁的话都不理,唯独老二的话还是能听个几句的。
程如风这个二儿子性情一向温顺,为此自己还不待见他的做派呢,怎么今天这样粗鲁暴躁了?还真是活得久了什么都能看见啊。
程净颜指着小四的鼻子骂道:“你还不知错,你可知道你姐姐的手怎么会断?”
程净扬撅着小脸,一头雾水,
“还不是因为你,你当街骑马飞奔,连眼前撞到谁都不顾,你那马蹄下险些就要踩到一个女娃娃,要不是翕儿不顾自己的性命救下那女娃,你现在就惹上了人命官司,还能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吗?”几句责骂的话喊下来,居然累的孱弱的程净颜额上汗渍渍的,身体一摇一晃,错了一步才站稳。
程如风这才知道了原委,原来程净翕不只是打架斗殴,打闹集市,还险些伤人性命,这宝贝女儿的手腕竟是因他伤了。
程如风一时怒火中烧,抢过板子,又把程净扬按在凳子上,重重盖了三四十下,才消气。
程净扬本已经挨过三十大板了,这下又翻一倍,身后疼的是七荤八素,麻木不仁了。这回听得二哥说,是因为自己的鲁莽伤了姐姐,心下愧疚,丝毫不说求饶的话,连叫嚷都变成了低声闷吭。
程净扬挨了不知多少打,疼的坚持不住,迷迷糊糊地昏了过去。

以往小四挨了打,都是二哥给他上药,照顾他吃汤换茶,小四也只有跟二哥在一起的时候最自在,没那么可以遵循的人伦纲常,孝悌礼法。
可这次一睁眼,眼前是大哥那张黑的锅底似的脸,小四都有些后悔醒早了。但是想归想,这小心思,程净扬还是不敢在大哥面前耍宝的。首先规矩地喊了声“大哥”,然后就是一通喝药,敷药,吃粥,挨骂。
程净扬诺诺称是,木然地接受大哥的训示,不吵闹也不赌气,像是真的听进去了似的。可是程净禹知道,凡是小弟这个样子顺从的时候,不过是给自己这个哥哥面子,表面上敷衍罢了。

楼主:小文不知道  时间:2018-12-31 10:29:13
今晚更文,昨天没写出来

楼主:小文不知道  时间:2018-12-31 10:29:13
不好意思,这两天忙蒙了,上山下乡没来得及更,但有看文的,万分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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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程净颜

“我要你二哥来看你?”程净禹挑眉问道,
小四眼神霎时放光,有了生气,可转念一想,二哥为了姐姐竟然对自己动手,原来这个府里没有一个人心疼自己,都是虚情假意的。程净扬别过头去不理大哥。
“要还是不要?”
“我不要”程净扬赌气,“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前打我,一点面子都不给”
“他打你打错了?”
“我”程净扬只做了个嘴型,不敢再言语了。
程净禹收拾起身,出了弟弟的房门,随后派人叫二少爷来看看小四,自己则连夜回了军营。
自从程净禹上次出征回来,就住到了军营,没日没夜的忙,要不是这次弟弟惹祸,爹叫他来挨骂,他几乎是不着家的。
可是小四等了一宿,二哥也没来他房间,怨得小四胡思乱想了一夜,天色泛白的时候,才沉沉的睡了。
原来程净颜一直在妹妹这里照顾,一边帮着妹妹敷药,一边陪她说话解闷,两人嬉笑玩耍,品诗鉴茶,好不欢愉。
程净颜发现自己这个八年不见的妹妹,如今可出落成了个神人,不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天文地理也十分的有兴趣。而且精通医理,她的伤就是自己开药敷治的,不消几个时辰,肿胀便大消,露出玉臂的本来面目,脂若浮雪,洁白无瑕。
“话说回来,二哥今天的样子好凶,把小四都给吓傻了”程净翕心里担心二哥记恼小弟,几次推他出去看望都不得,刚刚大哥传话过来的时候,二哥也只是徘徊,终究没有移步。
“是他太鲁莽,成天的不消停”程净颜语气不善。
“我八岁离家以前,可记得二哥最疼小四了,那时候他才四五岁吧,成天厮磨着我们要糖吃,可是见他满口的小龋齿,再加上父母的严命,谁敢给他吃,唯独二哥你,总是偷偷的哄他糖吃,小四也是最粘你的。”
“都是我把他惯坏了,对不起爹娘”程净颜轻步移至窗前,遥望明月,回想当初自己刚刚被爹收养的时候是七岁。
程净颜生身的父亲是程如风跟前的参将,十三年前,父亲不经心地得罪了皇上,竟惹得全家满门抄斩。
事发之时,程净颜正乔装成书童的样子逃课出府,与程家兄弟偷偷进军营戏耍。皇上诏令下达,一时之间,杀光他全家。由于父亲子嗣延绵有九人之多,当天穿着程净颜衣服的小书童,正帮他掩盖他出府的事实,却不巧被当做正主给杀了。
而这一切发生的时候,程净颜浑然不知,程如风在军营里逮到几个儿子的时候,程净颜还在为程家兄弟遮掩,说是自己好奇才生拉几个兄弟过来的,以求轻缓程家兄弟的罪过。
程如风眼底略过一丝不忍与疼惜,将几个孩子一起带回将军府,全部家法重则了一番,只把程净颜打的几天不省人事。
等清醒过来的时候仍是不见自己的父母亲人,程夫人才对他缓缓道来。说是自己家中已被满门抄斩,唯独自己侥幸,逃过这一劫。从此要程净颜喊程夫人“娘亲”,喊程如风“爹”,对外便称程净颜是小妾白氏的孩子,因白氏不得宠,才迟了这些年没有相认。
程净颜一边深痛家门不幸,一边叩谢父母大恩,这才在将军府住了下来,成了名正言顺的二少爷。
爹娘待他从来一视同仁,没有任何的偏薄。只是这场家法打的着实重了些,为的是掩人耳目,混淆视听,在皇上派人来查的时候遮掩了过去。
程净颜虽逃过一劫,却也被打的丢了半条命,伤及了心肺不说,还落下了后遗症。以后但凡练武过力,心肺就疼,喘不上起来,所以功夫总不精进,惹得程如风骂他:不知进取,如何替爹娘报仇?
程净颜心下疑惑,问过爹,亲生父亲是被皇上杀的,若要报仇不是要违逆罔上吗?而爹的答复让人费解。
爹跟他说,父亲是被寒貊人害死的,若不是寒貊人挑乱战事,父亲也不会急功近利,马失前蹄,惹皇上震怒。所以命程净颜以寒貊人为仇敌,要他练好武功,好上战杀敌,亲手为父报仇。

“二哥,你怎么了?”程净翕柔美的声线把他拉回现实。
“没什么,你的伤还痛吗?”
“我没事了,二哥,你快去看看小四吧,今天他挨了这么重的打,心里肯定不好受”
程净颜嘴上答应“好”,却是转身回自己的房里睡了,并没有去安慰小四。此刻他自己的心里就翻腾的很,谁又来安慰他呢?

翌日清晨,程如风没想到小儿子愣是拖着“残躯病体”上来请安了。四少爷小脸难看的蜡黄,竟然还委委屈屈的撩衣下跪,疼的他倒吸冷气。
“行了行了,起来吧”夫人心疼儿子,把他从地上扶起来,关切道:“身上还疼不疼了?请安派下人来知会一声就行了,怎么还亲自过来了?”
程净扬刚站起来,听母亲这话有责怪之意便又跪下去,“请娘恕罪,孩儿平日里不该没事的就打发下人过来,以后孩儿一定日日给爹娘请安,再不敢耽误了”
“好了好了,娘也没说什么”
夫人柔声细语地刚要扶儿子起来,这时程如风从内室里更衣出来,说:“你还知道不对”
小四忙的跪好,给爹行大礼请安。
程如风鼻子哼了一声,说:“四少爷身上不疼了?”
“回爹的话,孩儿没事了,烦劳爹教训,孩儿知错,还请爹原谅”
“那是打得你轻了”程如风语气不善,
夫人上前帮他整理服饰,悄悄瞪他一眼,说:“好了,你都打的这样狠了,儿子还来给你请安,见好就收啊”
程如风一贯很给夫人面子,吩咐小四起身。程净扬谢过之后刚站起身来,忽听门外大哥请安的声音。
“孩儿给爹娘请安,愿爹娘福寿安康”程净禹端端正正地跪下磕头,程净扬也不能站着,跟着又跪拜了一回,扯着后背嘶啦啦的疼。
两人拜过父母刚刚站起身来,累的程净扬大喘了几口气,才顺过来,却听门外又道
“寒儿给爹娘请安”是三郎程净寒的声音,
完了,又来一个。
夫人瞧着小儿子拧到一起的五官,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程如风也是摇头取笑道:“病了反倒殷勤了,活该”
大家笑作一团,唯有小四撅着嘴,揉着屁股跟后背,笑得比哭还难看。
程净颜与妹妹在饭桌上请了安,小四挖苦道:“哥哥姐姐昨夜辛苦做什么了?怎么才起床,我们可都是到爹娘房里请安的”
程净颜不理小四,起身告罪道:“爹娘恕罪,昨天妹妹手疼的厉害,孩儿陪妹妹聊天解闷,才误了时辰”听了这话,小四低下了头。
“无妨”夫人说,“大家吃饭吧”
“是”众兄弟齐口。
吃过饭,程净禹跟三弟随爹去军营练兵,夫人要进宫帮皇后娘娘操持不日的皇帝选秀大事。而二少爷被特许放假三天,专陪着妹妹净翕散心,兴奋的二人眉开眼笑。
虽然程净颜高兴,四少爷可不开心了,他不仅不能在家里养伤,还要去学堂上课,稍不留神,兴许还要挨先生的板子。他跟二哥都在昭明书院里,不过一个是老师,一个是学子。
小四想想就生气,本来陪姐姐逛街散心的好差事应该交给自己才对,要说起甜言蜜语哄女人开心的本事,谁能比他程净扬厉害?却不知怎让二哥抢到了头里,小四心有不甘。
出了将军府的大门,四少爷不是奔着学堂的方向,而是反面奔了醉仙楼,那可是落城最大的招妓酒楼,也是四少爷无聊时常去逛玩的地方。

咣铛一声,程净扬推开醉仙楼的贵宾雅间,惊得里面正亲亲热热的男女身形颤动。程净扬大笑几声,指着对面的男人中间一物放肆的笑道:“太小了,冯小鬼,你这也太小了,还好意思拿出来玩,你也不嫌丢人”
程净扬一通哄笑,闹得那人胡乱抓到一件衣服在手里,冲过来就要动手。
青楼老鸨见势头不好,夹在中间劝阻道:“冯公子息怒,两位都是我醉仙楼的贵宾,不要伤了和气。这样,今天我做个东,白请二位爷快活,怎么样,可别砸了我这酒馆,老身还要靠这个吃饭呢”
原来这人就是当日在大街上,与小四胡闹的当朝国舅的儿子冯天霸。此人生性霸道蛮横,放浪形骸,吃喝嫖赌,无恶不作,直扰得满城百姓都对他嫌恶至极,却又无可奈何。
程净扬闲来无事的时候就爱跟他胡搅蛮缠。冯天霸虽有他那国舅老爹撑腰,但是他自己的能耐可是差劲的很,说说不过小四,打打不过小四,就连喝酒,赌博,要是不出老千,也不是小四的对手。
有这么一个手下败将天天陪着四少爷玩耍,虽不快乐,却也能打发无聊的日子,还能张着为民除害的借口蒙骗父兄的责骂,程净扬暗笑:何乐而不为?
“谁要你安排的快活?”小四张着唇红齿白的口,笑着说:“你瞧瞧,你瞧瞧冯大公子的嘴脸,青面獠牙,满脸愤懑,都在这屋里折腾半天了,你瞧他快活了吗?还不快给冯大公子换人”小四才十五岁不到,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这些污秽的本事。
冯天霸怒道:“程小鬼,****嘴,老子快活的紧,要你多事”
“好好好好,我不多事,那你继续”小四捡了一个凳子一屁股坐下,抱怨屋里的茶水不好,干巴巴,苦涩涩的,一定不是冰莹泉水沏的。


楼主:小文不知道  时间:2018-12-31 10:29:13
第十章:旧疾

“爹,您别生气,小弟年纪还小,你使家法打他吧”程净颜缠着父亲低头求饶,
“他还小?他都知道去青楼找乐子了,怎么是小?”程如风把棍子拿在手里,指着程净颜道:“还有你,总替他遮掩欺瞒,我看你也是不长记性,***过来,我今天两个一起打”
程净颜心里再害怕也不敢抗命,从堂侧跪俯到小四身边来,等着棍棒下来。
小四还在叫嚷与二哥无关的话,求爹只打他一个。可是程如风哪里听他胡说,使劲挥动棍子轮番打到他二人身上,毫不留情。
木棍与二人的身体接触,发出低沉的声音,老二闷声不吭的挺着,身上簌簌地发冷。
小四的嘴却不停,求饶、认错的话说了几十遍,又是鼻涕又是眼泪的,可是程如风就是不吃他这一套,棍棍下去,棍棍生风。
十足的力气打了才不过十几下,程净颜就挺不住了,嘴里腥腥腻腻的,一种难堪的感觉涌上来。程净颜突然意识不振,直挺挺地倾倒在地,昏了过去。
小四见二哥被打晕,霎时发了疯,夺过爹的棍子一把丢掉。不顾自己背后的伤痛,慌张地把二哥背起,遇着爹阻拦,他还魔怔了一样的推搡了爹一把,头也没回,疯跑了出去。
小四心里害怕极了,他知道二哥身子不好,平时大家都像护着瓷瓶一样的护着他,生怕他冷了,热了,累了,伤了,勾起旧病。
记忆里,二哥有好几次因为身体的原因,差点挺不过去,闹得全家上下都做好了各种准备,他又慢慢回转起来的。
小四知道,几个兄弟中,二哥对他最好,最是维护。不管是什么错处,只要小四求他,二哥就不顾爹娘的盛怒,拼了性命的也要救他。哪怕是装病卖情,惹爹娘的关心,或是用自己的身体威胁的事情,二哥都为他做过。

有一次,爹考验功课,小四明明没做,却扯来二哥的本子说是自己的,爹一看小四的功课做得那样好,对他大加赞赏了一番。而二哥却被爹误会成不思进取,狠狠罚了几个手板。
有一次,小四偷偷跑出去跟冯天霸打架,把冯天霸的腿都要打折了,爹回来要狠狠教训他。这时二哥突然谎称伤病,说自己也挨了冯天霸的打,导致旧病复发,咳喘不止。还说小四是为了给他报仇才去打的冯天霸,爹听了将信将疑,总算饶过了小四。
还有一次,二哥病的都要死了,医生说,非得要天山雪莲做药引才能救活。可是当时小四不知道这天山雪莲的用处,只拿它当成平常的莲花给蹂躏了。
等到家人发现是为时已晚。爹盛怒之下要打死小四给老二偿命,病榻上的老二挣扎着起来向爹恳求道:
“望爹暂息雷霆之怒,听孩儿一句话。孩儿蒙爹娘不弃,收养在府,已然偷得了几年性命。所受恩德,孩儿铭记在心,丝毫不敢忘。”
程净颜喘了几口气,继续说道:“孩儿这几次病重,皆是命数,不该再劳累爹娘与众兄弟费心。天山雪莲未必就是圣药,吃了也不是一定好的。能不能挺过这次劫难,都看孩儿的天命,与他人无忧。”
程夫人心疼的落泪,父亲的怒气消了不少。只听程净颜继续道:
“孩儿此生无怨,死了也安静。若是爹因为孩儿再赔上了小四的性命,那孩儿就是下几层地狱也都难安。孩儿恳请爹娘原谅,饶了小弟无心的错”
说罢一个头磕在地上,昏死过去。

这桩桩件件,像是放电影似的都在程净扬的眼前浮现开来。此刻程净扬只想腾出手来,狠狠掴自己几个大耳光,怎么就这么小气,偏偏把二哥拖下水呢。这回,二哥要是因为自己不周全了,那他真是万死莫赎了。
小四背着二哥四处乱窜,一时不知道去哪里好。背上二哥的呼吸越来越轻,他眼里心里急的全是泪水,不知道如何是好。
姐姐程净翕迎面走过来,见了这情景有些心慌,急忙吩咐程净扬把二哥放到自己的屋里。又吩咐小四打热水,拿药,给二哥降温,忙的小四是稀里糊涂的,嘴里嘟囔着叫姐姐快救救二哥,不要让二哥死了。
程净翕瞧他害怕的样子就像一个三五岁的小孩子闯了大祸,没了主意一般,与那日大闹街市的纨绔少年判若两人。
程净翕说自己要为二哥诊治,叫他出去等。
小四木讷讷的出了门,将军,夫人与哥哥们早就在外焦急的等候了,程净扬撩起前襟,屈膝跪下。大家都着急着,也没人管他跪不跪的。
程净寒在一边急的直跺脚:“妹妹到底行不行啊?他能治好二哥吗?娘要不要我去请御医来?”
夫人面上尽是怒色,瞥一眼身旁的夫君,气道:“我怎么知道?又不是我下手打的,伤的轻了重了的,得下手的人判断啊”
侯爷极难为情,又不好分辩,踱了几步路,长叹口气。程净禹有心劝慰娘亲,开口道:“娘别生气了,也是二弟先做的不对”
“他觉得不对就要动手打吗?”夫人怒气反盛,“我还觉着他这个做的爹做得不对呢,我也要动手打他?”
夫人如此强词夺理也是着急二子的身体状况,程净禹还要再劝,被父亲摇头制止了。
“他这个做大将军的我管不了,也说不起,我就问你们这几个做兄弟的,怎么保护的他?”程夫人怒火直冲直冲几个儿子,骂道,
“我提着耳朵告诉的你们,不要伤他,也不要连累了他,你们都怎么做的?但凡你爹生气要动手打他的时候,你们多多拦着些,就是自己身上挨了打,也不要让棍棒上了他的身,你们都不记得了?”夫人狠狠骂几个儿子,
“孩儿记得”站着的两位少爷也站不住了,跪下齐声,
“记得怎会如此?”夫人越骂越气,“你爹今日打颜儿的时候,你们在何处?”
“孩儿在军营练兵”程净寒回了一句,被大哥使了眼色,不再说话,
“练兵,练兵,练兵,那你们就住在军营好了,再也不要回这个家来!”夫人气得脸色发青,险些就要昏过去了,“对了,程少帅,你不是早就住到军营里去了吗?不是早就不回这个家门了吗?你现在回来做什么?看你弟弟的好戏吗?”
“母亲息怒,孩儿明日就搬回来”程净禹惶恐低头,
“明日?”
“不,孩儿马上回来”
“我也不求你们日日在我身边围着”夫人想这几个儿子天天练兵打仗,心中酸楚的很,“只求你们健健康康的,不要老是不拿自己的性命当回事啊”说着说着,夫人潸然泪下,落涕不止。
过了大概有半个时辰,程净翕才开门出来,她没想到自己门外竟然站了跪了这么些人,“爹娘,你们怎么在这?”
夫人擦干眼泪,上前问:“你二哥怎么样?还救得活吗?”
“娘怎么这么问,二哥好好的,已经睡下了”
大家听程净翕如此说,忙的呼啦啦全进了程净翕的房间,看床上躺着的程净颜面色红润,脂丰匀色,提着的心慢慢放了下来。
程净翕用水净了一把手,跟父母兄弟禀道:“爹娘别担心,二哥不过受的皮肉伤,不碍事的”
“那他有没有引发旧疾呀?”
“暂且没有”程净翕小心地埋怨爹道,“二哥身子这么弱,爹怎么还那样打他?”
“我......”程如风百口难言。
夫人拉了程净翕到自己身边来,柔声细语地说:“翕儿,听你二哥说,你在西山清风观之时,承袭你师父极其精妙的医术,你能不能帮你二哥把这旧疾拔除了?”
“娘,我没什么医术,就是懂得一点医理而已”
“那你能不能治你二哥的病呢?”
“二哥的旧疾是心肺损伤造成的难愈之症,据女儿所知道的医理来说,即使有再好的补药,再精致的医术,也难以痊愈。”
夫人目光暗淡下来,兄弟们也泄了气。
程净翕既而又道:“但是二哥这病并不伤及性命,只要平时少些操劳,少些体力的事,再多加关照,温息调养,不常常棍棒加身,就勾不起旧疾的。”
夫人霎时又大怒,恨恨道:“怕的就是有人不怀好意,非要招惹我儿”
“夫人此言有些过分了吧”程如风被夫人骂了半天,面上早就挂不住了,
“我过分你过分?”夫人重重拍了一声桌子,大声吼道,“你明明知道颜儿的身体不好,你还要那么死命的打他,你安的什么心?”
凌曼雪做公主的时候,泼辣的脾气就是出了名的,自从嫁给一个勇猛刚健的大将军,多少才收敛了一些脾气,直到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很少有像今天这样与丈夫吵闹的时候。
程如风不小心伤了儿子,心里也是难受,所以刚刚夫人哭闹的时候,自己受了气也不言语了。可现在偏偏程净颜没什么大碍,那就不便再让夫人小题大做,面上无光了。
“娘亲息怒,孩儿做错事情,爹教训是没错的”
“哪有你说话的分?”
老三刚一开口,就被母亲骂回来,劝架又劝到了马蹄子上,
程如风语气硬起来,“他是我儿子,做错了事情教训几下又怎么了,都像你一样,天天搂在怀里护着,儿子什么时候能长大”
“你打他就能把他打大了?”
“你......我不跟你混搅蛮缠!”
爹转身便走,扬长出了房门。夫人被夫君的话伤的愣愣的,手帕拿出来,又哭上了。几个兄弟忙前前后后的劝着,却难逃一起被骂的命运。
小四只一直在床边紧紧地握着二哥的手,可怜兮兮样子只有程净翕看到了。

楼主:小文不知道  时间:2018-12-31 10:29:13
真的没有人看,那还是删了吧

楼主:小文不知道  时间:2018-12-31 10:29:13
谢谢各位,一会更文

楼主:小文不知道  时间:2018-12-31 10:29:13
不过写的很一般,心比较软,不忍心虐了

楼主:小文不知道  时间:2018-12-31 10:29:13
为什么我下一条发布出来呀,警告我不要发广告贴,我没有啊,捉急

楼主:小文不知道  时间:2018-12-31 10:29:13


楼主:小文不知道  时间:2018-12-31 10:29:13
能不能看清

楼主:小文不知道

字数:23859

帖子分类:潇湘溪苑

发表时间:2018-12-20 03:30:00

更新时间:2018-12-31 10:2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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