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说说我吧！我原名叫龙玉县，一个很像地名的名字。十多年前，我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先后去过新疆、杭州、湖南、山东等地工作。做过拾花工，工厂的包装工，库房管理员，网店店主，外卖送餐员，工地水泥工等。工作辛苦收入不高的工作。幸运的是在此期间，我遇到了我的初恋女友。她犹如一颗耀眼的流星，点亮了我心中那片黑暗，给了我太多美好的回忆。
后来，我们因为某些原因分手了。那段时间我很伤心很郁闷，但是又找不到人倾述。于是便到网上买了几套书看，印象最深刻的是路遥的《平凡的世界》。读了三、四遍觉得不过瘾，竟想着自己写一本小说。
可是，写了几个小故事后，就感觉写不下去了。正当准备放弃的时候，又在网上遇到了她。
她问我，最近在忙什么？
我说，没忙什么，闲来无事写几个故事。
她说，等你哪天出书了，我一定要买一本。
我说，好哇！到时候，我把我们的故事也写进去。
就这样，一写就是十年。到了去年年底，终于写完了。当我把稿子寄到杂志社，却似泥牛入海杳无音信。我知道，我无法兑现当初的约定。只能通过发帖的形式发表。
虽然她可能看不到这个帖子，但约定或是心愿这种事情，只要用心去完成就可以了。至于结果，我想并不是那么重要。

小说简介：
一，从内容上：小说通过亲情、爱情、友情三条主线，讲述了落魄的八零后主人公，洪晓宇的成长、爱恋、失恋，再到相亲等等经历。其中他对初恋的描写尤为细致，表达了即将步入中年的他，对青春时光的向往与回忆。小说又从亲历者的视角，描写了改革开放以来，人们的生活、思想等方方面面的转变。本小说不仅献给我们这代人。也希望更多的青年人看到，尤其是未进入社会的学生。希望你们能通过小说主人翁，洪晓宇的生活工作经验教训。珍惜当前珍贵无比的光阴，不要等到失去后才追悔莫及。
二，从形式上。小说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为叙述部分，主要讲洪晓宇在十年前，与初恋女友文静的故事。第二部分为书信部分，主要讲洪晓宇分手之后，在十年之中的生活感悟，以及对文静深深的思念。
三，小说的名字来源于，第一章末尾的打油诗：
夜半忽惊醒，倚梦还当初。
别离十余载，茫茫路途殊。
遥望星空远，相思寄何处？
随风许下愿，飞星传锦书。

第一章
凌晨两点钟，我突然从睡梦中惊醒。伸手摸了摸脑门、脖颈，一直到后背心的最深处，竟全部被汗水浸润打湿。那种湿哒哒，黏糊糊的感觉。让我觉得十分难受。
于是，我起身打开房间的窗户，望着街角处的十字路口。路口没有行人静悄悄的，偶尔飞驰过一辆出租车，刹那间划破宁静的夜空。但是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只留下公路边那一排排，如同我一般孤独的路灯。默默地发出泛黄的灯光，照亮着迷失方向的人们。
时值六月。即便是这样炎热的季节，偶尔也会吹过阵阵凉风。而我那有些发烫的脸颊，在这阵阵凉风的轻抚下，竟然有一种冰凉的感觉。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在往日的夏季从未有过。我伸手摸摸脸颊与眼角，才发现使我感到凉爽的，不是微风，不是汗水，而是泪水……。
而这种久违泪水的滋味，自打少年起便很少尝过。不想而立之年再次尝到。我把视线从路灯上挪开，眺望着无边无际的黑夜，脑海来渐渐回想起，刚才做的那个梦——
我脑海里首先浮现出的，是一片绿油油的庄稼地。庄稼地下方是一片稻田。而在庄稼地与稻田之间，是一条蜿蜒的乡村公路。我跌跌撞撞走在公路上，像在寻找什么地方或人，只顾着看前方路的尽头，无暇欣赏两旁美丽风景。
这时，天边飘过来厚厚的乌云。方才还晴空万里的天空，
顿时变得黑压压的一片，空气也开始变得很沉闷。我像鱼塘里的小鱼似的，抬起头把嘴巴张得很大，大口呼吸着浑浊的空气。我一面看看天空的乌云，一面加快步伐向前奔走。

终于，走过前方不远处的拐角，看见两个相邻的小山坡。小山坡之间是一湾梯田，梯田旁边有一个小院子。院子里有一栋白墙瓦房，房屋正面对着这条公路。
这是一栋单独的小院子。房屋前方有一块小坝子，坝子边缘围了一堵围墙，灰白色的围墙有半人高。院子正面侧面有两出口，既没有院门也没有栅栏。围墙一侧连着白色的墙，一侧连着一垄绿色的竹。那十分茂盛的竹枝绿叶，紧靠着旁边房上的青瓦。竹林与房屋侧墙的中间，有一条通往后山的小路。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空气，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一扫乌云所带来的阴霾，以及赶路时身心的疲惫。没错！这里正是我要找的地方，我在心里暗暗地庆幸道：终于找到你了！
我放慢脚步朝小院走去。每一步都走得十分小心，生怕踩着小路上的蚂蚁，或是小路边的野花野草。我小心翼翼地穿过梯田，田里是一片金黄的稻谷，但却没有一丝蛙声虫鸣，四周静悄悄的有些怕人。
我缓缓地走过那片梯田，又沿着弯曲向上的小路，走进那个宁静的小院子。我在小院子里左右张望，发现房屋的大门敞开着，仿佛知道有人不请自来。
我踱步走进幽暗的堂屋。那堂屋的正中间摆放着，一张八仙桌四条长板凳。我无暇观赏这些桌与凳，慌忙地环顾堂屋的四周。发现在堂屋的左右两侧，各有一道很陈旧的木门。
左边的这道侧门敞开着，像是通往厨房和杂物间。而右边这道侧门半掩着，好像是通往神秘的卧室。我没有多想径直走过去，用手轻轻推开那扇木门。一个熟悉的身影，便映入我的眼帘：
文静穿着淡黄色的睡衣。正用一块干净的白毛巾，擦拭着刚刚洗过的头发。

睡衣上那只黄色的小鸭，让我觉得很熟悉很亲切。她那乌黑靓丽的长头发，伴随着手上轻盈的动作，在她洁白的脖颈旁飘动。
在这一刻。我的鼻子无意间闻到了，一种淡淡的洗发水味道。这种清新的味道很特别，犹如暴雨侵袭后的森林，令人神清气爽难以忘怀。在我伫立在门口回味着，这种曾经熟悉的味道时。文静正用她那双水汪汪，黑色美丽的眸子看着我。眼神里充满惊喜与惊讶，那眼神仿佛在告诉我：你这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顿时在梦里面醒悟到：那是文静十年前的模样。如今的她早已剪去长发，一副都市女性干练模样。然而，现在这个寒酸落魄的我，确实不该出现在她面前。更何况被她的亲人看见，我该如何向他们解释呢？
此时的处境让我很惶恐。怀里也像揣了只小兔子，开始毫无节奏地乱蹦跳。文静似乎看出我的尴尬，想说点什么话语安慰我。但正当她要开口说话时，我却毅然决然转身离去。快速走出堂屋、大门及小院，按照来时的路原路返回。
在梦里，我努力想记住她的样子。但记忆犹如凋零的花朵，在我脑海里一片片飘散。首先消散的她美丽的脸，其次便是她婀娜的身姿，最后是睡衣上的小黄鸭……。
就在此时，沉闷的天空，突然间下起了瓢泼大雨。我没有躲避这场大暴雨，依然不紧不慢在路上走，任由雨点砸在我的头上。雨水瞬间打湿我的头发，然后顺着发梢往下滴落，湿润了我的眼眶和脸颊。在梦里我没办法分清楚，脸颊上是泪水还是雨水。
直到梦醒时分，我才知道根本没有雨水，有的也只是泪水与汗水。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而我上一次伤心流泪，还要追溯到十年以前。

题外话：这一段是我真实的梦境，不知道朋友们有没有做过类似的梦。梦见曾经的那个他（她）？

二
有一天，文静突然给我打来电话，哽咽地说：晓宇哥，有些话，我不知道该怎么给你说……。
你别急慢慢说。
我……。话还没说出口，她便开始抽泣。
是不是出什么大事了？我心急如焚。
我爸生病住院了……
伯父得了什么病，很严重吗？
医生说是初发型心绞痛，住几天院调养调养就好。现在我妈妈在照看他 ，我才抽空给你打电话。
那你先在医院陪着伯父静养，我现在出去买晚上的火车票，明早就赶到医院看他老人家。我赶紧说道。
你先别急着回来，听我把话说完……。文静又抽泣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说起事情的经过：几天前，爸爸给我打来电话，说有急事让我请假，立马回老家一趟。我问他有什么急事？他却说回来便会知道。在我再三追问下，他才说出了事情的原委。原来在一个月前，他不小心患上感冒，去镇上的医院拿药。正好我有个表叔，在这家医院当医生。爸爸看病拿药过后，又没别的病人看病，他们便摆起龙门阵。表叔跟我爸两个人，岁数相差不大，又是儿时的玩伴，在一起无话不谈。说着说着就说到我。
表叔说，好久没见到静静了，都在哪里去上班了，今天咋个没陪你来？
爸爸说，一个人在湖北武汉上班。
表叔又问，一个人去这么远上班？你就一点也不担心吗？
爸爸又说，他表叔你晓得的，静静打小时候起，就是有主意的娃，自己决定自己的事。这不？去年说谈个男朋友，要带回了给我看看。过年的时候，还真带个男青年回来……。
哦？那个青年咋个样，是干什么工作的。表叔好奇地问。
人比较老实没有坏心眼，以前是静静一个公司的，现在去了湖南开网店创业……。
表叔听后便说，那就是说啥都没有了？老哥呀这可不保险，不是她表叔我棒打鸳鸯。都说贫贱夫妻百事哀，我实在不忍心见她过得不好。我有个同学也是做生意的，人家那个生意可不是小打小闹。如今在成都买了两套房，还有一辆十几万的小轿车。家里有个儿子跟静静一般大，目前还没找到合适的对象。咱们家的静静是貌美如花，他们才是郎才女貌的一对。
我听着文静电话的倾述，渐渐地陷入到沉思之中。自从遇见文静那一刻起，我就觉得我做了一场梦，一场我舍不得醒的美梦。因为文静是那样的美丽，像一个高贵典雅的公主。而她却爱上一个，肯为她赴汤蹈火的士兵……。
你还在听吗？晓宇哥。文静突然问。
我在听呢。我回答。
当天晚上，爸爸给我打来电话。让我与你彻底分手，立即请假回老家相亲。晓宇哥，你知道吗？我长怎么大，第一次违背他的意愿。我告诉他我们有多么相爱……，文静不能自已，开始低声抽泣。过了一会儿，她又说：当天深夜，妈妈打来电话，说爸爸心绞痛住院……。
当时的我像一个大傻瓜。看到心爱的人伤心流泪，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她。更不知道该怎么去解决。尽管此前很长一段时间，我曾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也能理解伯父爱女心切，希望她不像他们年轻时，为了生活日夜奔波操劳。
昨晚，爸爸斩钉截铁地对我说，如果我们执意要在一起，他就和我断绝父女关系，就当是没生我这个女儿。而且拒绝一切治疗手段，还伤心地说干脆死了算了……。晓宇哥，对不起。我想……我们……不能在一起了……。
当我在电话里听完文静，悲痛欲绝地说出这些话。我心里像打碎了醋瓶子。锋利的玻璃渣扎进心里，陈年老醋泼洒在伤口上。只感觉心口一阵阵酸疼，眼泪也不听使唤地落下。
三个月后，文静给我发了一封邮件：对不起。我不知道我怎样说，你才能理解我的心情。我希望你是最了解我的人。11月4日，我领结婚证了，是父母操办的。不管怎样，我希望和你还是好朋友，很真诚的一辈子的朋友。
尽管我努力让自己接受现实，也曾试着忘掉文静独自生活。但收到这封突如其来的邮件，我才发现自己没有办法释怀。
此时的我，就像做了场摘除手术的病人，身体里所有内脏都被摘干净，只剩下一副空空如也的皮囊。对身边的一切事物漠不关心，只觉得心脏的地方隐隐作痛。然后食不甘味、夜不能寐。如此几月，便形容枯槁、面色憔悴。
文静新婚不久那段时间，我们还常常在网上聊天。我们都很天真地幻想着，像国外分手的恋人那般，能够做一对知心的好友。
终于有一天，我们在上网聊天的时候，文静突然间打字告诉我，她的丈夫在前天傍晚时，趁着她在做晚饭的时间，翻看我们俩的聊天记录。虽然记录上都是朋友间，茶余饭后的闲话和问候，并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但他还是对此疑心重重，追问文静我们什么关系。
文静则认为丈夫的行为，对她既不信任也不尊重。而她多疑的丈夫却认为，文静心里有鬼才会发火。为此事两个人吵了一架，接连两天都没说一句话。
此刻我恍然大悟。现实世界很复杂。而我们都太单纯，又太过于理想化。
文静委屈地问：晓宇哥，我该怎么办？
你就说，我曾经追求过你，但是一直没有追求到。听说你最近结婚了，心烦意乱找你聊聊天。我给她出了一个主意。
我怎么能信口开河，把你说得如此不堪！
过好现在比较重要，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我希望你现在很好，别让过去影响现在。他翻你的聊天记录，证明他是在乎你的。
当我打出这些字的时候，便很清楚我与文静之间，再也不能做聊天好友了。尽管我心里有一点难过，但还是想该怎么保护她。或许，她只有彻底忘掉我之后，才能够真正地获得幸福。
于是，我编了一个谎言：过几天，我也要去相亲了，对方还是一名大学生……。
真的吗？祝你成功！文静有些欣慰：相亲成功了，给我打电话。
好哇！
时光穿梭犹如白驹过隙，一转眼竟然过去了十年。在离别后的十年光阴里，我曾无数次梦见过文静。每次梦醒找不到人倾述，只好拿出纸笔给她写信。然而，这些信一封也没寄出去，放在一个蓝色的箱子里。

写后感：这一段是我最不愿意回忆的，所以写这一段费了很长时间。相当于把心上的疤痕撕开，再到模糊的血肉里去寻找。

三
十年下来，这些信已攒了厚厚一摞。而今天又将添一封新的。我习惯性地拿出纸和笔，一面想着梦又一面写着：
亲爱的静：
我不知道，现在还能否这样称呼你，因为在此刻前的几秒钟，我准备写下这几个字时，脑海里竟然开始犹豫了。我知道这是世俗在作祟，我们每人都会穿衣吃饭，活在这个世俗的世界里，总会受到世俗潜移默化。
比如，小时候我们上学校念书。家长们总是会对我们说，你看看你们班某某同学，这次又考了全班第一名，再看看你考的什么成绩。或许，他们都认为只有学习好，以后才会有更大的作为。然而我们却忘了问自己，我就是我，为啥要做别人？难道就是因为他学习好，我们就都要争着做他吗？
诗仙李白曾经告诉我们：天生我材必有用。我们每个人有不同天赋，应该加以利用施展抱负。可我们却被困在世俗里，一生浑浑噩噩碌碌无为。
后来等到我们都长大了，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龄。人们又会按照电视剧里，那些个俗套来看待恋爱。譬如美女必须嫁给帅哥，或者有车有房的公子哥。
恋爱明明是两个人的事，偏偏掺杂着别人的目光。好比当年爱恋中的我们，遭受了多少异样的眼光，还有背后那些流言蜚语。虽然我们曾经在一起了。但最后也因为这些世俗，把我们硬生生地拆散了。在他们看来我们分开了，我就应该把你彻底忘记，更不应该想你、念你、梦你。
我虽说是一个随性的人，但唯独在这一件事情上。哪怕遍体鳞伤吃尽苦痛，我也毫不妥协抗争到底。所以现在我要拿起钢笔，在信签纸上写下无数个——亲爱的……亲爱的……亲爱的……。
现在是凌晨两点半，相信你还在熟睡中。而我却再次梦见你，又再次从梦中惊醒。自从与你分别后，我曾多次梦见你。
开始时，我梦见你过得非常不好，便很心疼地求你回来吧。梦醒时，翻看你网络空间的日记，才知道我只是一厢情愿；
到后来，又梦见和你一起做晚饭，我淘米洗菜给你做帮手。梦醒后，发现我孤独地躺在床上，肚子早已饿得咕咕叫了；
再后来，梦见你去接孩子的路上，我们很高兴地聊天问候。梦又醒，才发觉我一个人太孤单，只想找个人说说心里话。然而，刚才的梦却与往日不同，我梦见你在我脑海消失。醒来后，已是泪流满面汗湿青衫。
有鉴于此。我真的害怕有那么一天，梦里发生的事成为现实。而我对你仅存的一些记忆，也会如同我们的青春一样，随着光阴荏苒慢慢地消逝。
到那时，倘若有人问起我，朋友，你的青春怎么过的？我想我不知该如何回答。因为记忆都消失不见了。
我曾经梦想乘坐时光机。回到那段光阴里去看看，那时青春洋溢的你和我。可是以目前的科学条件，想要穿越时空回到过去，终究是一个不现实的梦。
此刻的我，既没有答案又无心睡眠，索性带上这半封信和笔，以及板凳去屋顶透透气。一路上我都非常地小心，生怕惊动了睡觉的人们。
终于，我爬了几层楼来到楼顶，轻轻地坐下来仰望星空。一面看着星星一面想起，我们在小清河的河岸边，并肩一起看星星的情景。
记得有一天，我们恰巧遇见一颗流星，我便默默许下一个心愿：就是要用一辈子来爱你。然而一晃这么多年过去，我却没有忘记这个心愿。
慢慢地，心愿变成了无尽的思念。思念又变成一封封书信。我曾想把这些信寄给你。想让你知道过去这些年，我没有主动找过你聊天，也没有打电话来问候你，但我一直都没有忘记你。只是在远方默默守护你，甚至怕影响到你的生活，把那些信全部存进箱子。
然而如今的我竟还在想，有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能让你读到这些书信，又不会影响你正常生活。我在脑海里不断寻找着，终于在苦思下有了办法：我先想到几年前的一天，你突然给我发来了信息。说让我抽空在网上帮你，挑几本关于青春的小说。我给你挑选小说的同时，也随便给自己也买一份。当作是我陪着你读小说。就像我们在济南的日子，一起读小说一起练书法。
可是，我读完那几本小说之后，除了感叹他们写得好外，并没有引起更多的共鸣。或许是你不在我的身旁，又或许书里没有你和我。
那时我就在想：如果说有那么一本小说，写着关于我和你的故事，这样会不会非常有趣呢？而且我还可以把这些信，及想说的话全写进书里。那将是多么完美的事呀！
可是写本小说绝非易事。尤其在几年前的时光里，我尝试着写一些小故事。而正是这次贸然地尝试，让我看清自己这点水平，离出版的要求差得太远。
正当我准备放弃的时候，却在网上偶然遇到了你。
你问我，最近在忙什么？
我说，没忙什么，闲来无事写几个故事。
你说，等你哪天出书了，我一定要买一本。
我说，好哇！到时候，我把我们的故事也写进去。
为了让你看到这些书信，我决定无论遇什么困难，也要咬着牙坚持写下去。
因为我抬头仰望星空时，看见无比浩瀚的星空中，划过了一颗璀璨的流星，我默默地向它许下愿望：如果有一天，小说能出版。我希望你能看到这本书，再次回忆起当年的往事。当你看到我写的这些信，明白了这些年我的心意，我便心满意足别无所求。当信写到这里，我想搁笔收信然后回家。但又觉得有些意犹未尽。
于是，我思虑片刻。便在书信的结尾，写下一首打油诗：
夜半忽惊醒，倚梦还当初。
别离十余载，茫茫路途殊。
遥望星空远，相思寄何处？
随风许下愿，飞星传锦书。

作者语：今天是正月初六，我在这里祝大家：平平安安，万事如意。

第二章
一
十二年前的春天，我在杭州某制衣厂打工。每天上班都像机械一般，重复地把衣服打包装箱。某个星期日的清晨，我趁着难得的一天假期，去附近的森林公园游玩。
那日真是天公作美。天空不仅万里无云，温暖阳光照我脸庞。还有微风亲我脸颊，令我感到神清气爽。俯视脚下一片草地，新芽嫩绿生机盎然。仰望树梢一群小鸟，追逐嬉闹自由自在。身边这一切美好的事物，唤醒了我对自由的渴望。我就像一个越狱的逃犯，不想再回监狱般的工厂。
第二天一大早。我迅速递交了辞职报告，便想回寝室去收拾行李。我们主管是一个带眼镜，脸上长着小麻子的男人。由于他常为一点小事情，对我们咆哮谩骂的缘故，我们背地里都称呼他为——麻老虎。
麻老虎斜着眼，看完辞职报告。又瞟了我一眼，不屑一顾地说，洪晓宇，你在这里干得好好的，到底是什么原因要辞职？
上面不是写得很明白吗？为了像新芽那样自由生长，为了像小鸟那样自由飞翔。我回答。
你真是这么写的吗？这理由也太奇怪了。文静听着我对这段往事的回忆，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吃惊。
反正都要离开了，理由已经不重要。我淡然地说。
真想知道你那主管，当时脸上是啥表情？
又惊又喜呗。我看看满脸期待的文静，顺着往事经过接着说：我们主管麻老虎那个人。别看他对我们非常地凶，其实他就是一只纸老虎。真见了我们的厂长部长，低声细语温顺得像只猫，点头哈腰的又像哈巴狗。
还很像电视剧里的太监，在皇上太后面前摇尾乞怜，去下面办差事可是八面威风。文静说着捂着嘴笑了。
差不多吧!我也跟着她笑起来。记得刚进公司那会儿，每天加班都加到很晚。我们部门几个老员工，就背着他发了些牢骚。也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打了他们几个人的小报告。第二天晚饭过后，我们开了一个小会议，麻老虎就指着我们的鼻子骂，说什么不想干就赶紧滚蛋，别几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像你们这样低廉的劳动力，到街上随便一抓一大把。只要我开口说一句话，随时都可以招进好多人。
真是太欺负人了，太不拿人当人了。文静听到这里，转喜为怒，义愤填膺地说：要是换作是我，立马辞职走人。
当时我也想走，可又能去哪儿？我看着天空轻叹道：那时我高中毕业不到半年，正在新疆姨父家体验生活。姑姑家的大表哥打来电话，说他们厂要招一批新工人。等我拾完地里的棉花，乘火车赶过去的时候。那一批招工已经结束了，表哥让我等下一批招工。我便住在表哥的出租屋，一面找工作一面等消息。
谁知这一等竟等了两个月，工作依旧没有得到落实。我每天上午去人才市场，下午和晚上便无所事事。我学历既不高，又无工作经验。没找到合适的工作，心情变得有些失落。姑姑表哥见此情况，便安慰我不要着急。唯独表哥的准岳母，见我在家里吃闲饭，她心里比谁都着急。每次我去添饭夹菜，她便露出心疼神态，仿佛在吃她心头肉。表哥以为她胃不好，还专门给她买了胃药。大概只有我知道，她是做给我看的。后来我找到工作，她便喜上眉梢，病自然也就好了。在那样的情况下，我能说走就走吗？
那倒也是。文静奈何地说。
记得临别时，父亲对我说，不怕人穷，就怕志短。一个人出门在外,一定要勤劳肯干，不要怕吃苦受累。人年轻吃点苦不算什么，总有一天会苦尽甘来的。
伯父真是一位好父亲。文静说。
那次开会后，我便更加努力的工作，什么脏活累活都主动干。也不为别的什么原因，就为了对自己的承诺。别人是否看得起自己不要紧，关键是自己要看得起自己。
难怪我总是见你，这么努力地工作。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文静很认真地看着我。
是的，可当时并没有人理解我。同事们都认为我这么做，是在巴结主管麻老虎。反而有意无意地疏远我。我曾想给他们解释来着。但是因为我积极的表现，被麻老虎提拔为储备干部。他们的想法便铁证如山，容不得我有半句解释。直到后来发生了一件事，才改变他们这种想法。
什么事？文静好奇地问。
麻老虎为了激励我们工作，曾信誓旦旦地对我们说，好好干，干好了。半年之后，给你们涨工资。可是过了整整一年的时间，其他部门都涨了两回工资，我们部门却还在原地踏步。那时我在我们包装部门，已是小干部兼业务骨干。工资待遇早就提上去了。按理说不应该主动找事。但我还是坚决去找麻老虎，要求他给部门员工涨工资。麻老虎以我们包装部门，技术含量低为由拒绝了。还威胁我不要带头闹事，否则一切后果都由我承担。见我不吃威胁这一套，又说等两年他提拔了，便向上面推荐我做主管。
后来怎么样了？
威逼利诱对我没有效果，而他仍然坚持不涨工资。于是，我联合那帮弟兄罢工。恰逢厂长来部门检查工作，我便向他说明罢工缘由。厂长认为我们的请求合情合理，但要立即复工不能耽误出货。那次我们加班加点拼命工作，总算赶在出货前完成包装任务，我那帮兄弟也涨了两百的工资。但事情不可能就这么皆大欢喜。我是干部不维护工厂带头罢工，被厂里记过处分并扣半年奖金。而作为主管的麻老虎管理不善，同样被警告处分及扣两月奖金。
你后悔吗？
不后悔！我因他们高兴而高兴。况且经过这次罢工事件，他们从心底拿我当兄弟，以前的偏见随之烟消云散。然而麻老虎却因此事忌恨我，总想找几个什么理由开除我。但直到我主动辞职他也没找到。所以当他看到辞职报告时，立马露出类似庆幸的笑容。由于事出突然他便开始担心，我是不是带人辞职或罢工，因而脸上又显得有些惊恐。等到确认我是一个人离职，他还是大方地拿出经费，为我搞了个小型欢送会。
这么说来，麻老虎倒挺有意思的。文静说。
是啊，我还清楚记得那天晚上，麻老虎带着部门的同事。在我们工厂外的烧烤摊上，围着坐满了好几张桌子。点几盘煮花生炒田螺，又搬来一整箱冰啤酒。麻老虎直接拿了一瓶，打开猛地喝了一大口，便做出一副煽情的样子，说如何如何舍不得我，我的离开是包装部，乃至整个工厂的损失。说得兄弟们有些动容，我却在心里暗自想笑。不过还是挺感谢他的，给予我和那帮好兄弟，最后相聚与离别的回忆。

二
你听过这句话吗？我转过头看见，文静听得很仔细，又说：在家靠父母，在外靠朋友。
文静点点头。
很久以来，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我们人类靠什么立足地球，我们不像鸟有翅膀可以飞翔，跑得也不如虎豹那般迅捷。刚出生时又是那么地柔弱，不像有的动物出生便可以行走。
答案就是刚才问我的那句话吧！文静说。
是的。长久以来，我们都接受着父母无私的爱，以至于我们都认为是应该的。他们把我们从婴儿养育成人，我们却很少去想该如何回报。等我们走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受了难处才会想起他们的好。
你似乎有所感触？
前面我有提到过住在姑姑家，没工作白吃白喝遭白眼的事。那都不算什么事儿，毕竟姑姑表哥对我好。我为了尽快找到工作，跑去私人工作介绍所。就是那种街角旮旯里面，一间小屋贴着招工信息，里面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坐着一个介绍人的那种。而找工作的都是像我这种，外地来打工人生地不熟的。虽然里面陈设简陋，但开口要价可不低。介绍一个普通工作，最低得一两百块钱。
那你花了多少？文静问我。
当时我兜里只剩两百元，就掏出一百元晃了晃，嘴里说只剩这么多了，若是愿意介绍就介绍，倘若不愿意立马走人。正规人才市场才收二十，只不过大多数的职位，都要求有几年工作经验。要不是为了马上有工作，摆脱吃闲饭的尴尬局面，谁愿意找这种黑中介？
那倒也是。文静轻声感叹。
那天上午，我回家匆匆收拾好行李。伙同另外几个找工作的，坐上黑中介租的三轮车。那辆三轮车包裹很严实，等我们全部上车之后，司机便把车门合拢锁上。车厢里面黑乎乎的一片，只能透过那一丝丝缝隙，看见飞驰的水泥路面。起初我还想记住去路，三轮车拐几个弯之后，我便不知道去了哪里。那种莫名恐慌的感觉，像被卖到美洲的黑奴。
听起来像是贩卖人口？
人类总是对黑暗的环境，或未知的事物充满恐惧。因为当时不确定去到哪儿，也不确定进厂干什么工作，一个人孤零零漂泊在他乡，所以我才把自己想成黑奴。
你这么说来，还真有点像。文静说。
以前在家里的时候，总想去外面的世界。等真的走到外面了，又怀念家里的感觉。人总是这么地矛盾。尤其刚进厂那会儿，那种感觉刻骨铭心。白天上着班还好些，熬到晚上十点多钟，终于可以下班歇息。本该是件高兴的事。但走在暗淡的走廊，一眼望去举目无亲。那种感觉糟糕透顶，心情顿时抑郁忧伤。当时厂里正在建设，暂借隔壁老厂住宿。寝室也是胡乱分配，感觉就像寄人篱下。
你说的那种感觉，或许我不能明白。文静无不惆怅地说，但有一点我还是很清楚，一个人在外面真的不容易，就拿这次门市闹矛盾来说，如果没有你陪着我、帮助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你忘了，我刚才问你什么来的？
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文静点点头说。
对嘛，我们是朋友，互助是应该的。就算陌生人之间，能帮还是要帮的。
话虽然如此，我还是要谢谢你。文静很真诚地望着我。她那双美丽的眸子，含情脉脉，仿佛会说话。胆小的我不敢直视，只得假装看风景似的，缓缓地从她眼前掠过，又转眼看河面的风景。静悄悄黑漆漆的河面，犹如一面巨大的镜子，映出一轮洁白的圆月，还有河岸零星黄色的灯光。夜是那么幽静，月亮是那么圆，又让我回想起，那个心酸的夜晚。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文静问我。
没…没看什么。我突然回过神说：只是突然想起一段往事。
什么往事？如果方便，讲来听听，我说如果……
没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只要你愿意听我就愿意讲。刚才出神冷落了文静。我便转过头看着文静，露出表达歉意的微笑。
刚上班那阵儿，一天晚上下班后。天上的月亮和今天一般圆。我拖着疲惫僵硬的身体，迈着小碎步赶往老厂宿舍。同事们都兴奋地从身边走过，渐渐地剩下我孤零零一个人。其实那天我是故意走得很慢，因为晚上加班的时候太用力，不小心把裤裆撕了一条长口子。
啊，那倒是挺尴尬的。
这还不算啥尴尬的，要命的是没有换的。因为前一天洗完澡，把唯一换洗的裤子，洗了晾在集体阳台。那时刚过完年不久，天气还有一些寒冷。所以，我估计那条厚裤子，那会儿还能拧出水。
那也真是够糟糕的。文静说。
当时，我开始盘算着自己缝补。
你会针线活儿？
也不怎么会？我摇了摇头说,念初中那会儿住校，母亲教过一点简单的。不过后来也没派上用场，因为男生寝室没有针线。
那可怎么办呀？
最后，隔壁床铺身材与我相仿的大哥，借给我一条干净的牛仔裤。虽然只是一条半新旧的牛仔裤，但对我而言简直就是雪中送炭。我曾想着用什么方式报答来他，他却微笑着对我说旧裤子而已，真的不用特别的方式来感谢他。
或许是那天月亮太圆，勾起我们对家的思念。借给我裤子那位大哥，一面听着音乐喝着二锅头，一面给我们讲他为了攒钱，已经几年没有回过老家了。本来打算去年回老家的，谁知没买到返乡的火车票。说着递给我一杯二锅头。录音机播放的是陈星的磁带，那情那景播放着那首《离家的孩子》——离家的孩子流浪在外边/没有那好衣裳也没有好烟/好不容易找份工作辛勤把活干/心里淌着泪脸上流着汗/离家的孩子夜里又难眠/想起了远方的爹娘泪流满面/春天已百花开/秋天落叶黄/冬天已下雪了/你千万别着凉/月儿圆呀月儿圆/月儿圆呀又过了一年/不是这孩子我心中无挂牵/异乡的生活实在是难……
听着你讲这些事，我都有些想家了。文静有些伤感地说。
是啊，当时我听完这首歌，又喝了一小杯二锅头。迷迷糊糊地开始做梦，我梦见我又回到故乡老屋，母亲在橘红色的灯光下，一针一线地为我补裤子，还有父亲姐姐也都回来了，正在厨房做很多好吃的，我们一家人又聚在一起，那种感觉别提有多温馨了……。我无不惆怅地说：而那位大哥或许听了陈星的歌，又或是许厌恶了他乡漂泊的生活。没过几天就辞职坐火车回老家了。只可惜那时候我们分别太匆匆，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他的名字。
好在新宿舍很快建好了，我和同事们住在一个寝室，一起吃饭上班下班加班，有了他们便很少想家了。在一起工作的时间长了，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记得我临走的那个夜晚，他们一个个喝得醉醺醺的，竟然还不忘为我唱歌送行，就是吴奇隆唱的那首《祝你一路顺风》。
这首歌我倒是听过，离别时唱挺伤感的。你那帮朋友重情义，离别时挺舍不得吧。文静感叹道。
或许在麻老虎的眼里，我们是一群粗鲁的人。从来不掩饰内心想法，遇到漂亮女孩跟狼似的，两眼放绿光嘴里嗷嗷叫。而我个人却一直认为，这正是他们可爱之处。

四
那你岂不是每天都过得很糟糕？文静说。
也不全是。没过多久，周老板家来了一位客人，是他老家来的侄子周冰。周冰到此来是学理发的，有空闲也会来门市帮忙。而我从他的口中了解到，周老板很痛苦的另一面。极度的痛苦使他很烦恼，烦恼又使得他行为变态。
我听得都有些糊涂了。文静说。
这一切的痛苦都源自于，他宠爱的大女儿周美丽。他们刚到湖南做生意时，请了一个我这样的帮工。年龄与我相仿能说会道，他常夸周美丽美若天仙。那时情窦初开的周美丽，被这些花言巧语所打动。他们俩就这样你情我愿，背着周老板成了一对鸳鸯。待到周老板有所察觉时，为时已晚，生米煮成了熟饭。周老板脸色铁青怒火中烧，欲找人狠狠教训那小子。怎奈，怀孕三月有余的周美丽，跪地苦苦哀求父亲成全。周老板不忍女儿受委屈，只得打碎牙齿往肚里吞，硬是压着火成全了他们。
虽说过程有些曲折，但结局也算很不错，相爱的人终成眷属。文静意味深长地说。
如果这是故事的结局，世界便如童话般美好。也就不会出现那么多，同林鸟各自飞的故事。真正的爱情应经得起，生活的琐碎、时间的考验。
你经历过爱情？文静问我。
没有。
那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
看书听故事，再观身边事。我有些尴尬地说：歌里不都这样唱的吗？
相爱总是简单，相处太难。不是你的，就别再勉强。我即兴唱了一句，又提出我的佐证：姑且不论我的观点是否正确。待到切身体会后再与你讨论。就周美丽这个别事件倒是成立。因为他们结婚不久就有了矛盾，究其缘由是他们地位不对等。周美丽从小就在宠爱中长大，跟她父亲一样傲慢目中无人。待丈夫跟奴隶一般呼来喝去，时间一长被压迫者难免起义。本以为屈尊下嫁却遭遇反抗，这样一来周美丽更觉得委屈。周老板开始就不同意他俩好，有了矛盾自然站在女儿这边。愤怒之下把女婿赶出了家门，小孩则由我的老板娘在抚养。那小孩白白胖胖的甚是可爱，可怜他还小不知世间愁滋味。这么小就离开父亲怪可怜的。更准确地说是离开亲生父亲。因为周美丽离婚不到半年，就给他找了一个帅气的后爹。那人一米八的个子，长得浓眉大眼的，若不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谁也想不到他竟然是个骗子。
骗子？
据周冰说，那人是开着小轿车来的。来时给每人都带了礼物，连小孩也收到高档尿布。主角周美丽则收到一部，价值几千元的高档手机。她再次坠入甜蜜的爱河，全家人都替她感到高兴。唯有一件事让他们困惑。就是那人讲排场出手阔，每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追问之下他才神秘告知，自己做金融搞投资理财。最近发现一个全新项目，月回报率达百分之三十。因为很少人知道的缘故，回报高率才会有这么高，所以一般人他都不告诉。
那时的周美丽利欲熏心，偷偷拿了父亲的银行卡。将卡里二十几万的存款，全部交给眼前这个男人。她还幻想着过个几个月，再把赚回的本金还回去。
钱到手那人没有立马溜，而是带着周美丽度蜜月。谁都不知这是一个幌子。当周老板发现卡上没钱，他们已离开湖南几天了。后来，那人谎称去总公司一趟，让周美丽在宾馆等着他。可他这一去便杳无音信，打他的电话却提示关机。报案查他身份证也造假，连送的手机也翻修过的。
这也真够惨的！文静说。
确实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周美丽被骗得身无分文，就连回来的路费都没有。气得周老板不想认她了。最后还是老板娘含着泪，劝周老板汇款让她回来。毕竟，周美丽是他们的亲生女儿，犯再大的错也不能不认。老板娘见老板有些松口，便让我去银行给她汇款。
即使受了这么大的教训，她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依旧浓妆艳抹我行我素。但她的父母却有些着急，希望给她再找个好人家。
有一天，我在阁楼清理返厂残鞋，听见老板和老板娘对话。当时残鞋多且需做记录，因此我花了很长的时间。或许他们忘了我的存在。
老板娘说，想再给她找一个好人家。老板表示没有适合人选。老板娘又说，人选倒是有，就是不知对方愿意如何。你猜猜老板娘说的人选，是谁？
我猜应该是你吧！因为我只认识你。文静笑着说。
你真是冰雪聪明，我一说你就明白。我也跟着笑起来，片刻之后我又说：但老板的话让我很难忘。他说，根本不用考虑我的意愿。只要他女儿愿意就可以。或许穷苦的我在他眼里，根本没有任何的选择权，如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有些人总是自以为是，文静说：那后来怎么样了？
不了了之了。简单的说，周美丽不喜欢我这种，心直口快，不爱拍马屁的人。
那如果她愿意呢？文静说：我是说如果……。
那我也绝对不会跟她结婚，因为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这人喜欢自然拒绝伪装，认为自然之美才是真的美。周美丽每顿只吃半碗米饭，都瘦成骷髅了还说要减肥。一张铁青色的脸，还刻意盖上一层厚厚的粉。配上一张涂得血红的嘴唇。若是晚上披散头发出去玩，可直接拍一部恐怖电影了。
你说得太吓人了吧！
是有些夸张的成分。我说。
但你就没想过，跟她结婚以后，可以一夜暴富吗？
我现在的的确确很潦倒，但我也不愿意因为穷困，而出卖自己的灵魂气节。
灵魂？气节？
这跟我的爱好有关。我这人其实挺闷的。平时没事在家里面，读读诗歌练练书法。不为别的，只为消遣。在众多著名诗人中，我唯独钟爱陶渊明。曾向往釆菊东南下，悠然见南山的生活。所以我灵魂的深处向往自由。至于说气节嘛，也深受陶先生不为五斗米折腰故事的影响。即使是我一无所有。也不会为了名和利，牺牲个人的真性情，变成圆滑世故的人。

第三章 书信二
一
亲爱的静：
从第一眼见到你，我便深深地喜欢上了你。本来应该说点光辉事迹，并借此来讨得你的芳心。可我十分木讷不懂圆滑，反倒说了些尴尬的事情。不知现在你是否还记得，那个冒着傻气的男孩儿。在小清河边，与你谈论爱与自由。
直到现在，我仍然在想，到底什么是真正的爱情？它是否会受地域的限制？两人离别后是否还能爱？又或者受到时间的制约，长时间不见面是否遗忘？失恋为什么会使人痛苦？到底因为还爱或是不爱？这些问题曾经困扰着我。尤其是，我们刚分手的那几个月，我时刻寻找着痛苦根源。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我拉开书桌前的百叶窗。温暖的阳光落在我身上，照得我心里暖洋洋的。在兴奋得手舞足蹈之余，发现墙上闪出一道金光。那是桌上镜子的反射光。那一刻我竟像个小孩子，拿起镜子上下左右晃动，墙上随即现出一道道光。
就在把玩镜子的过程中，我看见一张憔悴的脸庞。清瘦的脸颊，深陷的眼窝，蓬乱的头发，长长的胡碴，忧郁的眼神暗淡无光。此时我脑海里又闪现出，父母亲为我担忧的神情。
于是我决定，再也不能这样，颓废地活着了。随即用你送我的刮胡刀，收拾完胡渣再去理个发。想让这一切都从头开始。
我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态，走进街角一家理发店的。那时，店里没有顾客空荡荡的，只有两个理发师在聊天。看见有顾客上门来理发，相较年轻的一个小伙子，非常热情地向我走过来。待我坐下与他聊了几句，才发现他像我朋友周冰。仔细观察后还真的是他，他只是比以前更胖了些。
然而令他感到不解的是，我比两年前消瘦了太多，以至于他都没认出我来。久别重逢自然再续前言。我们聊到以前的事情时。周冰说，在我去济南的那两年，周老板家发生了很多事。首先是生意上出了问题。这些年生意越来越难做，尤其像皮鞋批发这个行业，各级市场早已经饱和了。而且做批发的人越来越多，相互间的竞争也越来越激烈。以前都是先付货款再发货，现在是货先发到零售商那里，等卖了鞋之后再付货款，没有卖掉的鞋全部退回。如此一来，库存积压严重，货款回收又慢。而且，随着卖方市场转向买方市场，人们对质量的要求越来越高。周老板家的鞋是小厂生产的，质量和知名度都不是很高。而他为了减少进货的成本，又把皮料偷换成了人造革。因此鞋子常出现质量问题。当顾客拿着鞋让他“三包”时，他又找各种理由推脱责任。渐渐地顾客和各级零售商，都不愿意买他们家的皮鞋。
眼看着生意一天不如一天，于是他们一家人就商量着，拿房产证去银行抵押贷款，转型做来钱比较快的投资。后来，周老板结识了一个投资人，是做连锁酒店投资分红的。那个人声称，他们在巴厘岛附近买了一个小岛，用来开发酒店旅游。现在酒店已经建成了，就差后期宣传费用了。他可以将酒店经营收益权承包给投资者，投资者按投资额获取酒店收益分配权，合作承包期内可获得投资金额20%以上年利润预期收益，而且还分期退还本息。
起初，周老板总结上次的教训，没有轻信那些口头宣传。而要先考察考察再投资。谁知那些人早做了准备。把他带到高档的办公室，再给他看所谓的资格证，还有伪造的正规合同等。
周老板想起以前做生意，靠的就是胆子比别人大。那时的他还是一个农民，偶尔听别人说批发赚钱，就跟身边亲朋好友借钱。当时几乎所有人都劝他，不要做投机倒把的事情，若弄不好是要吃牢饭的。他没听他们的却成功了。所以他坚定一条——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不仅如此，他还要把上次被骗的捞回来。这时候的周老板，就像赌桌上输了的赌徒。看见他们的返利特别高，就把所有的钱全投进去。结果那些人是非法集资，没过多久就卷款逃跑了，他投进去的钱血本无归。原来买的店铺以及房产，全被银行拍卖还债务了。就这样，一家人又回到农村老家。
当周冰说完这些事情时。我透过身前那一面镜子，看到他的神情有些无奈。接着他又问了我的情况。我告诉他先是去了济南，在那里工作了两年左右。又回到湖南开了个网店，在网上卖各类男女皮鞋。
谁知他一听说我开网店，顿时表现得非常地亢奋。问我是否听说过艳照门？我说以前看报纸看到过。他又问我是否看过照片？我说不关注别人的隐私，所以没有看过那些照片。他却告诉我他全都看过，而且作为藏品永久收藏。
由于话不投机我便沉默，场面也陷入尴尬的局面。等头发快要理完的时候，他突然问我拍照的问题。我说鞋子都是实物拍摄，再用软件裁剪后放网上。然后他又吞吞吐吐问我，能否把视频制作成照片？我随即问他作什么用途？他告诉我一段伤心往事，和一个可怕龌龊的计划。
两年前一次理发过程中。他结识了一位名叫桃子，并在这附近上班的女孩。几次约会后便成了恋人，又租了房过上同居生活。后来的故事就跟我很像，桃子父母亲反对他俩好。又另给她相了一门亲事，婚期就定在下个月月底。说到这里他心里很愤恨，咬牙切齿地称她为贱人。还说要去她婚礼上报复，让她身败名裂结不成婚。
接着他告诉我一个计划，听得我后背心直冒冷气。原来在他们同居的时候，留下了几段不雅的视频。据他说是桃子要求拍的。他准备制作成为不雅照，然后在她婚礼上到处发。
我曾以为这种荒唐的事，只会出现在虚拟世界里。不曾想，它在现实中真实出现时，我竟找不到言语来形容。那一刻，我的心情有些凌乱不堪，只是在临别时劝他放弃。不要做损人不利己的事，况且这种事已构成违法。然后结完账匆匆离开了。
那天傍晚，我漫步在拥挤的街道上，脑海里想着刚才的事情。不在意身边涌动的人潮，仿佛他们都与我没关系。我左思右想怎也不明白，昔日里卿卿我我的恋人，分手后竟然会成为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