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是吧，没关系，我也不能打包票，但是我告诉你，这个学校所有的监控我都能看，如果拍不到也没关系。”吴邪晃了晃手里的东西：“我直接把这封情书和你的作业还有云彩平时的作业拿去做文字鉴定，我自己掏钱，没关系，但如果结果和我所料一致，那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有充分的能力和理由劝退你。”
“你可能觉得这是一件无伤大雅的事情，同学间的一个小玩笑，你能做出这种事情，我也懒得说什么换位思考，所以我直接告诉你，行为极其恶劣，态度极其恶劣，影响极其恶劣，人品极其卑劣！”吴邪最后一句话是吼出来的，把外面偷听的校长吓了一跳。
女生汗如雨下。
……
张起灵这边到了赛点，下半场最后五分钟，打的这叫一个火星四溅，操场上硝烟弥漫，吴邪趴在栏杆上观察战局，旁边校长絮絮叨叨对着那个女生念经。
校长一开始还提出想把云彩叫来接受女生的道歉，这件事大事化小，吴邪一摆手：“她们不是小学生了，没有这样办事的，十六岁，负完全刑事责任的年纪已经到了。处分可以撤销，心理伤害是不能说抹去就抹去的，我帮云彩回答，她不可能接受道歉，这种行为对她造成的打击绝对是巨大的。但毕竟是女生，我也替云彩做出让步，私下要道歉，处分要公开，检讨可以不用上台念，但是三千字打底，少一个字，有一点不真诚，我就拿去广播站念，说到做到。”
最后校长把女生拉去了办公室，吴邪晃晃悠悠回到操场上，篮球赛已经到了最后一分钟，四班领先三分，基本是赢定了。
但班里同学一个个都像当愤怒的样子，吴邪的传话筒王盟同学也在打球，了解情况只能从基层下手。
谁知道吴邪还没张嘴，秦海婷就把手机塞到吴邪手里，几个男生急红了脸，秦海婷气红了眼，吴邪看完最后一分钟现场，在哨声中盘腿坐下，点开了秦海婷录的视频。
视频里只有下半场，吴邪手动两倍速看了一会儿，发现高三一直在犯规，还有一个直接因为犯规被罚下场。
这些人无一例外都在针对张起灵。
吴邪把视频点了暂停，仰头看天长出一口气。
现在的熊孩子怎么这么多事儿。
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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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便拉个皮条

孤枕一灯秋①⑧

【第十八章】：
“辛苦，听说你被针对了？”吴邪把矿泉水浇在毛巾上搓了两把：“早上带出来的，擦擦？”
闷油瓶子的心情应该不怎么美丽，比平时还闷，连个嗯都没了，接过毛巾抹了把脸搭在肩上。
吴邪看到视频里一班那群小屁孩各种犯规，但很多都没有被裁判警告，秦海婷不懂篮球不知道对方暗地里的小动作，但是脑子聪明，镜头只拍张起灵一个人，所以场上什么情况吴邪也能猜个七八分。
“有伤的特别厉害的地方么，要不要去医务室？”吴邪上下打量着，张起灵看着和平时没什么两样，挺自然的，但他还是不太放心，这人太能扛事儿，和锯了嘴的葫芦一样，哪怕是被人捅了一刀他可能都不带告诉的。
张起灵果然摇摇头，把手里的矿泉水瓶子捏扁放在一边。
吴邪揉了揉额角：“那你先休息，我还有点事，一会儿就回来。”
……
“兄弟没事儿吧，我看刚刚那**子一胳膊肘砸你背上了，还有一个踢了你膝盖一脚，要不要去校医那儿看看啊，太黑了妈的。”几个打篮球的男生看吴邪一走就凑了上去，张起灵是他们队主力，得分大多靠他，这会儿给对面这么欺负实在是过意不去。
再说张起灵人品挺好，在班级里属于隐形班霸，不爱说话不挑事儿，但他这边一有风吹草动全班都能知道，大家心里都挺服他的。
张起灵还是摇头，耳边充满了男生女生各种义愤填膺和关心的声音，吵得他心情更加不美丽，可说到底都是为他好，他也不好发作，只能皱着眉头忍着。
最后还是王盟有眼力劲儿，把一群人都轰走：“行了行了，让他缓缓吧，换我我都要和人干架了，他现在肯定憋着火呢。”王盟还假装威胁：“你们信不信再闹下去老张抽你们？”
其实张起灵在校外和人打架这件事儿挺多人都看见了，不是张海客找人堵的那次，而是有别的学校男生来找麻烦，说是什么小白脸勾引了他的女朋友，张起灵当时面无表情，其实心里大写一个懵逼，都不知道说啥，最后书包一撂冲上去每个人给了一拳，敢还手就再送一脚，没花两分钟就把人整服贴了。
当时有几个同班的男生本来都撩袖子准备上去帮忙了，结果被这一手惊呆在原地，从此威名远扬，本人还不知情。
谁料就在几个男生就快被王盟推走的时候，那个高三一班的后卫突然站起来，气势汹汹往这边走过来，边走边指着张起灵喊：“小白脸看你妈看啊？！”
然后一把拽住他的校服领子把他拉起来就要动手，张起灵站稳了一个歪头躲了过去，捏了捏拳头刚想还手，突然念头又一转，在他第二拳打过来的时候稍微侧了侧头被擦了个边，然后往后倒去。
这下那个高大的后卫有点傻眼了，自己明明没有打击感，怎么人就躺了呢？不是传说他很能打吗？
直到吴邪带着他的班主任跑过来，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被算计了。
“张起灵！”吴邪马上去扶他：“有事吗？打哪儿了？”
后者悄悄放下一直捏着脸的手，露出红红的一大片，很多人看了都以为他被打了一拳，只有吴邪愣了一下，差点笑出来，好在演技超群，憋住了。
装呢！这不和我平时捏你脸弄出来的一个样子吗！
吴邪凑到张起灵耳边：“聪明，看你哥给你把场子找回来。”
张起灵眨了眨眼睛，坐起身低下头，装出一副受了欺负的模样。
一班班主任又气又急，因为上个学期她还在想办法给吴邪说亲，巴不得把自己女儿打包送给人家，这会儿学生就给她找了个大麻烦。
况且你在学校里随便找个人问问，谁不知道吴邪护犊子是出名的？
这都高三了，如果吴邪咬死了要处分要写档案，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撤的掉。
吴邪站起来的那一瞬间，四班同学仿佛看见他们吴哥在发光，只有吴邪自己在心里苦笑一声：
这一天天的，净**了。
……
电风扇咯吱咯吱响着，张起灵光着膀子趴在床上，背上青紫色一块十分醒目，他微微弓着身子，似乎在找一个不那么难受的姿势。
“神了，我服气了，你把腰都拧了居然还一副啥事儿没有的样子。”吴邪把红花油倒在手上搓热，覆上白皙的后腰：“疼了要说，不然明天吃青椒炒饭。”
张起灵轻轻颤了一下，不知道是因为害怕吃青椒炒饭还是因为吴邪摸在他腰上的手。
先是随便抹了两下，吴邪突然一按，把人直接压趴回了床上，然后用力搓了起来，张起灵闷哼一声，手抠着床单。
这劲儿也太大了，期间吴邪又在他腰上浇了两次药，连带着背也被搓红了一块，腰上又热又辣，张起灵终于趴僵了，支起上半身：“好了。”
已经不怎么疼了，热乎乎的还挺舒服，估计再来个一两次就能好，吴邪手法不错。
“你腿怎么了。”盲人按摩店老板擦了擦脑门儿上的汗：“刚刚一直在换姿势。”
张起灵翻身躺下，没来得及说没事儿裤子就被吴邪扯下去一半。
“别……”
吴邪还真是不计较，这么忽然来一下把张起灵吓一跳：“我自己……”
话都没说完，裤子就被扯掉了。
吴邪看了一下肿起来的膝盖，又扯了他的袜子检查脚踝，再抬头的时候正对上张起灵的眼神。
他居然从这双黢黑的眼里看到了无奈和一丝鄙夷，好像在问：
你扒裤子这么熟练是不是很有经验。
吴邪可笑不出来，张起灵膝盖肿得和馒头一样，他伸手稍微捏了捏：“没碎，很疼吗？”

吴邪打了盆水进来：“家里没冰块，你先擦个澡，我去买棒冰。”
听到门关上的声音，张起灵这才松了一口气，低头看了看只穿了一条内裤的自己，耳廓泛红。
……
吴邪拎着一袋子棒冰，嘴里叼着没点的烟，慢吞吞地往便利店外面走。
七拐八绕走进了一条小胡同之后，吴邪站定：“滚出来。”
身后传来脚步声。
吴邪转过身，看到张海客从拐角走出来，笑了一下：“好巧啊。”
张海客皮笑肉不笑：“缘分啊。”
“废话少说，找我什么事儿。”吴邪抬起手腕瞄了眼手表，时间有点长，不知道闷油瓶子会不会起疑。
“事儿挺多，去我车上坐坐？”张海客提议，他确实是有要紧事找吴邪，张家表面风平浪静的，暗地里波涛汹涌着呢，再过一阵子，想要找到张起灵的可就不是自己这一波人了。
吴邪皱皱眉：“有动作了？我现在没空，你给我打电话吧。”
“不和你开玩笑，你知道现在什么情况吗？”张海客有点急了：“这就是你合作的态度？你不上心就把他交给我！我是他哥哥！”
吴邪单手点上烟：“对不住，我真有事儿，你宝贝弟弟让人揍了，我急着回去伺候他呢，再不回去他该怀疑我被不法分子劫持了。”说着晃了晃手的塑料袋：“棒冰都要化了，叫你保镖再给我买一袋去？”
张海客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最后让到一边，等吴邪叼着烟吸拉着拖鞋走出一段路之后他才猛地回神。
“诶**，你电话号码多少啊？！”
……
其实不过是膝盖肿了，对张起灵来说根本不是问题，但拗不过吴邪把他当亲生儿子对待。
于是，莘莘学子们眼睁睁看着他们学校的扛把子吴邪蹬着一辆二八大杠，后座载着一根正在复习英语单词的校草，悠哉悠哉停在了校门口。
然后吴邪长腿一撑，张起灵看都不看他一眼，从车筐里拿出书包背上往学校里面走。
吴邪正想指责他小没良心，身后突然传来欢快的女声：
“吴邪哥哥！”

孤枕一灯秋①⑨

【第十九章】：
这一声不得了，大清早门口可是一堆学生呢，八卦之魂立马爆发，大家都竖着耳朵等着听下文。
吴邪正要回头，又听一道男声：“吴邪哥哥！”
然后周围的同学都开始狂笑，解雨臣缩回车里，拍了一下秀秀的后脑勺：“你差点和吴邪传绯闻。”
霍秀秀揉着头：“我脱离高中很久了，早忘了这些小孩子多无聊了。”
吴邪挺久没见到霍秀秀了，她今年为了准备论文杜绝了一切娱乐活动，心无旁骛，就差和解雨臣分手了。
刚刚那一嗓子，他一下子还真没反应过来。
解雨臣已经错开他去停车了，吴邪慢悠悠给自己这辆白送别人都没人要的自行车上锁。
一大早他脑子还不太好使，这会儿他才反应过来：霍秀秀怎么来了？
……
他走到办公室的时候霍秀秀和解雨臣已经坐在里面了，他办公室的钥匙解雨臣有，因为他是独立办公室，所以解雨臣老爱往他这儿凑。
“秀秀。”吴邪点点头，抓了抓头发：“喝什么？”
“瓜片吧。”霍秀秀就坐在吴邪的位置上，随手翻了翻他桌上的卷子：“有吗？没有就毛峰。”
吴邪拉开两个抽屉：“小丫头要求还挺偏，我还琢磨着给你泡个花茶水果茶呢。”
“糊弄我呀？”霍秀秀抽出一张卷子：“哇，做的还挺好的嘛！”
吴邪正在洗茶，闻言抬头一瞥：“这姑娘是挺好的，上课很认真。”
“秦海婷……字儿也好看诶！”
解雨臣闻言抬头：“秦海婷？”
吴邪被他看得发毛：“怎么了？”
“听说这小姑娘喜欢你呢，我们班的都知道。”解雨臣接过吴邪递过来的茶杯：“我见过她，谈不上多好看，不过还真是挺小清新的，我记得你高中和我说你就喜欢这款来着。”
霍秀秀“哇”了一声：“吴邪哥哥你不能犯错误啊，这是未成年！”
“想什么呢。”吴邪把杯子放下：“我都快三十了，祸祸人家十七八的？”
霍秀秀把卷子又夹回去，满不在乎：“那又怎么了，你这张脸不配和十七八的走一起吗？你和超过二十四的牵着手，别人可能都会以为是女方包养的你。”
解雨臣笑了一声：“那不一定，你看见今天吴邪的载人工具了吗？我印象里啊，他初中就骑的这玩意儿，打赌输了还送我上过几次学，服了我也是，十几年了还能拿来带人呢？你说别人一眼看见这车，哟，二八大杠，这是八十年代的青春……”
话正说一半，吴邪办公室的门被敲响，解雨臣喊了声进来，就看到门打开一条缝，秦海婷慢慢走进来，怀里抱着一大堆作业。
“老师早……”秦海婷小心的把作业放在桌上，从最底下抽出一份讲义：“那，那个……这是张起灵叫我带来的……”
“谢谢啊，他人呢？”吴邪把昨天落在张起灵桌上的讲义拿起来翻了翻，随口问了一句。
秦海婷摇摇头：“不是很清楚，反正好像隔壁班有人找他，他就让我替他来交作业了……”
“隔壁班？多少人？一个？”吴邪其实完全不担心张起灵吃亏，但听到隔壁班还敢来找张起灵麻烦就有点不爽了，他对这种事情的心理态度比较霸道，毕竟是当惯了老大的人。
这就好比你已经直接了当告诉他们这个人是我小弟，你们不许找他麻烦，可还有不开眼的想来挠你两下，不痛不痒，但是很驳面子。
吴邪知道这种心理不能拿来放在小屁孩身上，可他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只能弹出一颗烟点上，冲秦海婷点点头示意她先出去。
解雨臣不喜欢烟味，但他更关心吴邪：“张起灵？”
“张家废掉的太子。”吴邪点点头：“还没成年，否则连命都不一定有。”
解雨臣总算想起来了，有点吃惊：“就是他？你那个成你最好的学生？”
原来是根本不记得这层身份，他以为解雨臣要说什么，敢情自己还自露马脚了。
“那也就是说，还有不到一年……”解雨臣试探的问。
吴邪摇摇头：“他十一月生日，一年差不多，但对方什么时候下手不好说，我总不能把他叫来和他说‘你要不先把遗嘱立了这样比较保险’这种话吧。”
霍秀秀也不是简单小姑娘，解雨臣是帮过她不少，霍仙姑也一直护着他，但这个圈子的黑暗，单是从指缝里流出来的一丁点儿就能让人一夜成长。
所以没有人不服吴邪。
“那吴邪哥哥你少掺合吧……你好不容易才脱身……”霍秀秀接过吴邪手里的茶杯提议。
吴邪办公室隔音很好，门关上就基本听不清声音，他到也没有顾忌：“我脱身？大概吧，可我这种人是没有善终的，这个孩子我带了一年多，你要说一年多能有什么很深的感情那不现实，但我想帮帮他，起码在我力所能及的地方，拉他一把。我之前干过的破事儿罄竹难书，你总得让我的人生履历有几个闪光点吧？”
解雨臣笑笑：“胖子给我打过几个电话，说你信佛，想把你的脑壳敲开来看，我一开始和他说你是装的，现在我也想把你脑壳敲开来看了。”
吴邪抓了抓头发，很浓密，他夹着烟双手合十，神色平静：“我也想在脑袋上烫六个点儿，奈何我更爱我的青丝，这红尘我仍难斩断，六根不清静，阿弥陀佛。”
这种话题霍秀秀不常参与，现在也不知道该劝还是该支持。
而解雨臣知道，任何事情，只要是被吴邪所认定的，那你就是以***他都不会动摇。
“那他现在一个人单刀会不要紧？”
“不要紧。”吴邪掐了烟：“他一个打十个。”

……
“怎么不说话啊？！你拽什么拽？！***是个戏精，昨天碰瓷儿给谁看啊？就你这种怂货会有女生喜欢是她们瞎了眼知道吗？今儿我就要让她们看看你鼻青脸肿是什么*样！”
稀稀拉拉几个男生堵着张起灵，选的地方倒是不错，街舞兴趣班的教室，四面都是镜子，空地很大，就是地板滑。
张起灵没说话，这些人把自己拉倒这里来骂了五分钟了，按照某人对自己的关注程度，要找他那现在应该已经找到了。
也就是说，吴邪怂恿自己打架的概率高达百分之八十。
那还废什么话。
领头骂人那个男生个子不高，挺结实，据说练过空手道，所以张起灵一脚踢过去的时候他下意识格挡了一下，顺势往前一送。
一般人这会儿已经倒了，但张起灵猛地下蹲一手撑地，空中那条腿也跟着落到地上狠狠扫开，旁边四个反应不过来的软脚虾四个倒了仨。
领头的有点傻眼：“**？”
张起灵一收腿站起来冲着他又是一拳，直接砸在他肚子上，把他打的跪在地上缩成一团。
那几个被绊倒的也上了火，爬起来要冲过去又被一脚一脚踹开，他们连张起灵的腿从哪儿来的都没看清。
这是压倒性优势，他们简直就是葫芦娃救爷爷，一个一个送。
前赴后继中夹杂着各种国骂，都是有血性的少年，哪能站着给人打不还手。
吴邪走到兴趣班教室外面一拉开门，就看到几个男生用千奇百怪的姿势躺在地上，听到开门声都迅速抬起头看向他，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早上好啊同学们，排练什么新节目呢？马上早读就结束了，你们要不都起来收拾收拾，好好学习去？”
场上唯一一个站着的选手抬腿跨过地上横七竖八的人准备去上课，其中居然还有一个不要脸的悄悄伸手想绊张起灵，被踢开了。
张起灵走出去之后吴邪也没管里面那些人，走出一段路之后低声道：“伤着没？”
“没。”
“我看最后那个还敢拦你，没打服？”
张起灵看了看他：“不知道。”
这下张起灵倒是会错意了，他本以为吴邪的意思就是让自己打一架，然后再把这事儿报上去，毕竟是在学校，真让他下手打，他心里多少有点顾虑。
“也不是让你狠狠打，就是得让他们觉得疼，你光把他们放倒了没用，起码领头的得挂点彩啊。”吴邪从兜里摸出烟盒，让张起灵去给他开门。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里是学校，要真打了，到处都是摄像头，你也烦他们告状，是吧？”办公室里，解雨臣和霍秀秀已经走了，吴邪舒服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点起烟：“但这有好处啊，他们告状，全校都能知道他们五六个人打你一个还被打的满地趴，这比打他们一顿更解气啊。”
“校外呢。”张起灵走到冰箱边倒了杯牛奶。
吴邪很想说一句“整片儿全是老子的地盘，只要我看着你，几个小屁孩能在我眼皮底下把你怎么样？”
但是他不能这样讲，不然让坎肩之前瞒着干嘛，欲扬先抑？
“不用你担心，我认识校霸呢，就那个高三的，叫……诶叫什么来着？忘了。反正他们绝对不敢招你。”吴邪根本不管张起灵信不信，反正不信也得信。
第一节是数学课，已经上课五分钟了，张起灵不想走吴邪也不管，把烟抽完之后按灭在烟灰缸里：“我进去睡会儿，头疼。”
张起灵点点头，坐到吴邪位子上从办公桌上拿了本书看，结果是佛经。
换了另一本，还是佛经。
吴邪走之前好笑地拍拍另一个书架：“这儿，小说。”
张起灵却摇摇头，翻开黄色封皮的经书。
上面没写经文的名字，但张起灵粗略一翻就认出来了。
是《百拜忏悔经》，藏教的经文，他是熟悉的。
“往昔所造诸恶业，皆由无始贪嗔痴从身语意之所生 一切我今皆忏悔我今悉以清净三业，遍于法界极微尘刹，一切诸佛菩萨众前，诚心忏悔，后不复造，恒住净戒一切功德。如是虚空界尽，众生界尽，众生业尽，众生烦恼尽，我忏乃尽。而虚空界乃至众生烦恼不可尽故，我此忏悔无有穷尽。念念相续，无有间断。”
忏悔经……？
吴邪看这个做什么？

好烦啊，说什么要审核？？？发不出去诶，我放个链接吧，一个破平台禁词这么堵……

http://zhongshinianwangzhangbai.lofter.com/post/1e4b6808_ef219611

孤枕一灯秋②①

【第二十一章】：

解雨臣和王胖子一直在思考，吴邪到底怕过谁，他们网聊过好几次，都没谈出个所以然，只能把结论暂定为“吴邪很**”。

很中肯的评价。

吴邪第二天就拿着自己手写的检讨交给了校长，校长又不是瞎子，这一看就是吴邪的笔迹，当即气的脸都绿了，看了吴邪好几眼，脸都憋绿了，最后还是只能忍辱负重地接受了这份“张起灵的千字检讨”。

后来高主任也没来找过他，路上遇见都是一个白眼，看见吴邪都绕着走。几次去食堂吃饭的时候遇到，吴邪和解雨臣坐在角落里都听得到她和关系好的老师指桑骂槐，搞得那些对吴邪有点好感的老师也有点将信将疑。

解雨臣快笑死了：“娘子军惹不起啊，你怎么这么想不开？”

吴邪心如止水，搁十年前他还会气一气，现在他简直要立地成佛：“莫生气，气大伤身体，正好，没人给我推销闺女了，我希望伟大的高主任吹得再卖力一些，以绝后患。”

解雨臣上次带着女朋友去了学校，还开了豪车，这下校园里单身男性老师的质量一下就跌了几千个点，那些想让闺女吃窝边草的老太太都哑火了。

日子也清静了。

……

吴邪一个礼拜没去过张起灵家了，因为张海客住了一个礼拜，说是照顾弟弟，不知道是怎么把张起灵安抚成功的，反正吴邪就收到张起灵的短信，叫他一个礼拜不用去了，家里有点事情。

吴邪还能不知道张海客在想什么吗，他也不阻止，反正弟弟已经拐到手了，想让他把继承权拱手相让真是痴人说梦。

果然，一周后，张起灵耐心耗尽，把自己亲表哥活活打出了家门。

张海客正好也有事儿，装模作样地告诫吴邪好好保护张起灵，否则他就要六亲不认，那认真的样子快把吴邪逗笑了。
吴邪再去张起灵家的时候就看到一箱方便面，正要发作，就看到张起灵穿着老头背心从冰箱里掏出一盘糊哒哒的饺子，撕掉保鲜膜放进微波炉，这才得知方便面是张海客一个人吃的。

怪不得脑子不好使，吴邪恶毒的想。

“你这白背心我看了俩月了，你没别的衣服吗？”吴邪看着他宽大的前襟和露出来的部分。

一个十七岁小伙子成天袒胸露乳像话吗，看那背心下摆都有个小洞了。

“有两件。”张起灵指指衣橱门，吴邪拉开一看，闷油瓶是个实在人，里头还有两件同款白背心，剩下的就是校服和一件T恤一条牛仔裤。

吴邪一阵无语：“得……你管你写作业吧，我出去给你买两件去。”

嫌弃张起灵穿的随意，吴邪自己也好不到那儿去，他哪来这么多高级审美，也就研究个古玩字画，穿衣服都是衬衫西裤，大不了来一件皮夹克或者风衣，要不是他长的还行身材不错，那也真算不上有品位。

所以张起灵晚上也就等来了两件连帽衫，和另一条牛仔裤。

“这是导购小姐给我推荐的，我给她大致形容了一下你的外貌，她说你穿这个肯定好看，要不你去换了试试，牌子还没剪，不合身就退。”

冬天的衣服吴邪没买，一来是没必要，二来是乍一眼全是羽绒服，件件和米其林轮胎一样，还有屎黄屎绿款，吓得吴邪退避三舍。

张起灵也不矫情，当即抬手一掀老头背心，把连帽衫兜头套上。

确实还行，不过这衣服是说不上多好看，主要是闷油瓶本身就天生丽质，不然吴邪也不能忍那老头背心俩月。

……

相处久了就会发现，张起灵是个很懒的人。

就比如你看他学习虽然很认真，但能不写的拓展他一般也都不写；你看他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放学不和同学打篮球放假不和同学出去玩儿，但住进张起灵家里之后发现他也不干什么正紧事儿，就是睡觉发呆看看书；更让吴邪看不懂的是，张海客每个月都给他打好几万，但他还是坚持穿着老头背心儿，不装空调不买新衣服不看电视。

奇也怪哉。

“诶，要不挑个日子带你出去玩儿吧？”

张起灵一愣，偏头看向吴邪，只见他的班主任只围了一条浴巾站在厨房开了脱排油烟机眯着眼抽烟，头发还在滴水。

“看什么？哥说带你出去玩儿，想去哪儿？”吴邪没回头，慢悠悠吸完一支烟，像是在等张起灵思考。

不过学霸对出去玩没什么概念，摇了摇头。

“去不去广西？”吴邪把烟头按进水池浇灭，到处找垃圾桶：“其实广西挺好玩儿的，我对那儿熟，导游都省了。”

“小朋友，你还没满十八岁，别这么老气横秋无欲无求的。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吴邪顿了顿：“我还没你大的时候，就喜欢玩点小游戏什么的，那会儿街霸拳皇之类的挺风靡，还有慢慢开起来的电玩城和网吧，我没事儿就往里面钻。”

“我不是要你去打游戏，我就是很好奇，你知不知道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张起灵淡淡道：“意义这个词，本身就没有意义。”

“挺哲学，可惜格格不入会很痛苦的，人有七情六欲，出家要剃度的，你发质这么好，你答应我都不舍得。”吴邪走过去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装什么深沉，天没塌呢。”

“塌了呢？”张起灵不为所动，他忽然很累，觉得没有人理解他，吴邪也不能。

吴邪笑了笑：“塌了？塌了哥给你顶着。”

并且嘴贱的加了一句：“毕竟哥比你高。”

张起灵并没有搭理他，吴邪马上意识到坏菜了，这次聊天的主题可能莫名踩了闷油瓶什么雷，于是他赶紧把人搂进自己怀里呼噜毛：“没事儿没事儿，说笑的，但你要相信我，不会有这一天的，不用这么悲观。”

张起灵低着头，嘴唇贴在吴邪的肩膀上，吴邪只围了浴巾，上身还挂着一些水珠，他抿了抿嘴，有些湿润，家里沐浴乳的香味更加清晰。

“说真的啊，你没必要这么提心吊胆，你可以试着信任我，也许将来我会在某些事情上对你有所隐瞒，但我希望你仍然信任我，因为我不会害你。”吴邪沉下心，想给一些提示，现在瞒得越死，到最后爆发的那一刻张起灵心理上的落差越巨大，可他现在还不能摊牌，因为张起灵还不够依赖他。

滴水穿石，吴邪坚信这一点，没有什么人的心熬得过长久的潜移默化，他自信能够保护好张起灵的同时达到自己的目的。

默了一会儿，张起灵狂跳的心才缓缓平静下来，他强迫自己多吸收一些外来的讯息保持清醒，而不是满心想着好闻的沐浴露和环在自己身上有力的手臂。

“口说无凭。”张起灵别过头让吴邪放开他。

“那你觉得我该拿出什么才能证明的诚意？”吴邪看他脸有点泛红，还以为是被自己的真情告白唬住了，完全没有想到这位接受告白的对象满脑子都是他的肉体。

“拉钩行不行？”吴邪伸出小拇指。

张起灵定定看了他一会儿，露出一个不明显的笑，像是总算被逗乐了，伸手和他拉了钩，没有说话。

我，那什么，我发到第几章了来着，诶呀你们快来lofter啊我都快把贴吧忘了，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

本来想直接找王盟问情况的，结果刚一下课校领导就把他叫走了，连开两个会，要给他推优，目的是让他替学校参加教师辩论赛和书法比赛。

据说校领导私下就讨论过了，准备让吴邪当一辩，校长的原话是这样的：“吴邪的这张嘴，无解！”

吴邪被揪着软磨硬泡，他本来就因为迟到早退给系主任找了不少麻烦，这会儿也不好推辞，只能答应下来，和他们纂稿子。

这一写稿就弄的很晚，辩论队里有个老师完美主义，一直改词儿，还要逮着吴邪这个语文老师一起反复推敲，吴邪拿她也没办法，给张起灵发消息让他晚饭自己弄点东西吃。

弄完稿子，校领导又自掏腰包请他们吃饭，就在胖子的饭店，毕竟味道好又离学校近，几个高级包间搞得很气派，适合请客。

这么一折腾就到了十点多，知道吴邪骑二八大杠不开车，还让他喝了不少酒，最后吴邪一身酒气回到家已经十一点了。

逃出钥匙开了灯才发觉不对，自己回错地方了，这是张起灵家，自己图个近，潜意识走他家来了，愣了几秒，关了灯弯腰穿鞋，转身正准备走，突然被人用手勒住了脖子，吴邪反应极快，一手抓着勒他脖子的手臂，一条腿后撤横卡近身后那人两腿间，正准备把他绊倒，却反而被抵住了脚背，勒着他的手臂一再收紧，两个人一下子缠在一起，谁也没动。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想起来，自己这是在张起灵家。

“唉……是我。”吴邪松了劲儿，“手松开吧，我上不来气儿了。”

张起灵一下子也愣了，灯啪一下打开，吴邪转身就看到他家闷油瓶子穿着一身皱巴巴的睡衣，脑袋上一撮毛都睡得翘起来了。

刚睡醒还能有这个劲儿，是个狠人。

吴邪没聊这个话题，松了松领口：“抱歉，喝的有点多，走错了，我这就要回去了，你接着睡吧。”

又弯下腰准备穿鞋，就被拉住了。

“别回去了。”

吴邪脑子还有点转不过来，下意识问了一句：“什么？”

他身后的闷油瓶又重复了一遍：“就在这这儿睡吧，很晚了。”

……

吴邪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发现张起灵给他留了一半床，自己冲着墙已经睡着了，他不好弄出大动静，鬼鬼祟祟掀开被子一角往床上爬，结果手刚撑着床就又被扣住了，接着一阵天旋地转，自己就被按倒在床上了。

这么转圈就够晕的了，更别说吴邪今晚喝了不少，眉毛一下子就皱起来了，一晚上被偷袭两回火也有点起来了，反手搂住他的背往自己身上一按，把一整个闷油瓶按进怀里，然后闭上眼没好气地拍了他一下：“安分睡觉！”

张起灵突然懵了，半张脸挤着贴在吴邪胸前，手还扶在吴邪肩膀上，意识到自己刚刚又条件反射把吴老师给“制服”了，有点尴尬。

更尴尬的是吴邪不穿睡衣，就喜欢光膀子睡觉，这没几天自己就亲吴邪两口了，他还能很明显的感受到这股刚洗完的湿热和香味。

素了十七年的闷油瓶同 志莫名有点心猿意马，被吴邪这么扣着又不好挣扎，自己一动身下的人就会下意识把手收紧，腰上的手臂劲儿也不小。

最后他克制着在吴邪胸前吐出一口浊气，攀着男人的肩膀闭上了眼睛。

孤枕一灯秋②③

【第二十三章】：

闹钟响的时候天才蒙蒙亮，张起灵觉浅，一震就醒了，手臂往上一划要去拿手机，只觉得摸到了吴邪的小臂，手掌能感受到一条条微微凸起的疤痕。
等关掉手机，他发现吴邪因为宿醉可能有些头疼，眉头微微皱起，抬手扣住他刚刚摸到疤的那只手，直接把他又当抱枕扒拉过来抱着。
吴邪在他家住过一阵了，他基本清楚这是个什么脾气，起床气挺大的，你必须顺着他来，不然他就能翻脸，睡不好他一天气儿都不顺，就这一点难伺候。
所以张起灵也不反抗，他定的闹钟才五点半，再睡一个小时也来得及，就是省去了他早上晨练的时间罢了。
天气渐渐冷下来，太阳光也不那么暖了，这会儿盖一床蚕丝被子让吴邪这么一揽倒是暖呼呼的，他对于这个人动手动脚基本已经麻木了，头一低埋在吴邪颈窝里打算睡个回笼觉。
但他没有意识到的是，吴邪是个不定闹钟睡到自然醒的人。
……
“我们今儿个语文作业交给谁啊？要不班长你来代收一下吧？”班里作业到抄完一轮了张起灵也没来，到办公室敲门自然也没人搭理，“奇了怪了，老张现在也会迟到了？”
因为吴邪，张起灵的全勤没了，相当冤枉。
其实他们班看待张起灵和外班眼中的张起灵完全不一样，不知道为什么外班都说他是个小白脸，每天就会**。
张起灵在班里就属于透明人那一类的，坐在角落里和个自闭症似的，要不是有事儿找他，一般人也想不起来和他说话，只有暗恋他的女生每天关注他，再来就是吴邪天天倒贴着要逗他说话。
“行行行我来收，给我吧给我吧，我来……”王盟突然一卡壳，“哦，我没有老吴办公室钥匙啊。”
事情不发生的时候大家都意识不到，等到出现问题的时候才会发现：哦，原来老吴看上去一碗水端平，其实钥匙只给了老张，王盟约等于无。
最后他们把本子往讲台上一堆，该干嘛干嘛去了。
秦海婷毕竟心路历程不一样，脑子突然活泛了，咬了咬嘴唇，拿出手机开始翻通讯录。
吴邪的电话没人敢打，尤其是早上，秦海婷也是拨出去之后过了十几秒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

电话响起后第一个醒来的张起灵，他猛地睁开眼睛，和五点多的灰蒙蒙不同，这个时候的阳光已经灿烂到窗帘都遮不住的地步了。
他倒是不紧张缺课，平时准时的原因是怕麻烦，而且他本身是一个比较尊重规则的人，正常情况下他不会去挑战规则，今天确实是以外。
吴邪也醒了，这会儿脑子还迷糊，两个人睡的快缠在一起了，他皱着眉头胡乱摸手机的时候手掌顺着怀里人的腰往上一划，闷油瓶全身都抖了一下，轻轻嗯了一声。
都说平时没人敢招惹的人可能都比较敏感，这是有点儿道理的，从来没人对他动手动脚，导致一身都是痒痒肉，碰一下就各种不习惯。
“？”吴邪这会儿也睁开眼了，手底下温热的皮肤让他一怔，听到闷油瓶这一声他居然有点微妙的生理反应。
平时八棍子打不出个屁，这会儿哼哼地倒是挺好听？
吴邪赶紧拿开手，有点尴尬去翻出手机接电话。
“喂？”吴邪的手机上显示陌生号码。
秦海婷正想挂断的时候吴邪接了，她紧张地都结巴了：“吴吴吴吴老师……”
“哪位。”吴邪一下子没听出来这是谁，压抑着打了个哈欠，张起灵已经从他身上爬起来跑了。
“我是秦，秦海婷，啊是这样的，今天张起灵没有来，我们作业不知道交给谁，您办公室也没开……”
吴邪嗯了一声，眼睛瞟向门外：“张起灵请过假了，早上身体不太舒服，我一小时后到，你代收一下吧，辛苦你了。”
学生都给自己打电话了，吴邪也不好赖床，他挠了挠鸡窝一样的头发下床穿衣服，张起灵收拾的比他快，马上就出了门，只不过关门声比平时响一点。
吴邪摸摸鼻子，有些叹气。
今天又要想办法修补和小同学的关系了。
……
只不过他最后也没去成学校，张海杏给他打了个电话，他就抓起车钥匙急匆匆离开了。
张家内部事情闹得还挺大，解雨臣也听闻风声，不过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只知道吴邪估计挺上心，也得替他看着张家皇储，于是端着茶杯代了两节体育课。
吴邪这个班可以说是最幸福的班级了，别人家都是体育老师生病只能上主课，他们是主课老师生病只能上体育。解雨臣就和放羊一样把这群孩子扔到操场上，自己一边玩俄罗斯方块一边喝茶。
期间有两个校领导路过，看到吴邪班级让解雨臣带着，而解雨臣一个音乐形体老师在代体育课，都有些头疼，但也没啥办法，毕竟昨天都拉着吴邪吃饭，灌酒也没少他们的份儿。
下午快放学的时候吴邪才回到学校露了个面，他穿着正装，西服外套挽在手臂上，皮鞋踩在瓷砖上发出轻响。
所有人不约而同“哇”了一声，吴邪脸色却不是很好，捏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了作业转身就走，后排正在写数学卷子的张起灵也抬起头看到这一幕，笔尖顿了顿。
中午张海客派人来学校找他，说是最近可能不太平，要自己换个地方住，或者索性住校，一如既往命令式的发言，来的人也是表面客气。
对于他来说，他不是不知道张海客站在自己这边，而是这群人就如同报丧鸟，从母亲去世，自己被接到张海客身边之后就没再过上安稳日子。
为了躲开或讥讽或厌恶的眼神，他穿上连帽衫，手插在兜里，这一切似乎就不存在了。
他在很年幼的时候就意识到了，亲缘可能也比不上利益，世界上除了母爱，没有纯粹的善意，所以他宁愿低下头把所有人拒之门外。
张海客亦是如此，他真正尊敬的是自己的父亲，上一任的张家族长，而非自己。
张起灵看着吴邪离开的背影。
他也不是傻子，吴邪的名声还能没有听过么，从这个人担任自己班主任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也找张海客核实过。
吴邪对他确实非常好，好到他已经认为这一切都和自己的出身无关了。
但，真的不一样吗？

孤枕一灯秋②④

【第二十四章】：

张家的总部在香港，吴邪也不会去，这次只能找到杭州本地的分公司，这个分公司不同于张家别的分公司，简直是重兵把守。
总裁是张家一个长老，叫张隆半，说是长老也没多老，也就五十出头，留着小山羊胡子，给副墨镜能去天桥底下算命，就差一个痦子。
“啊呀，哈哈，瞧瞧这是谁？吴家小子，你都这么大啦！”张隆半身板子干瘦，手上挂了几串珠子，身上穿着练太极的褂子，脚步却是极稳健，伸手拍了拍吴邪的胳膊：“怎么？是你二叔想起我们老张家啦？”
吴邪和他握手，笑道：“哪里的话，从来也没忘记过您，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拜访，今天也确实是有些小事想和您请教一二。”
奸商之所以称之为奸商，不仅是奸诈狡猾，也包含着几分老谋深算和一张厚脸皮，别说张隆半在他眼里是个翻不起风浪却多少有点本事的人，就算是路边的乞丐，只要有利可图，吴邪都能拿出十二分耐心去周旋。
张隆半挥手，两个保镖拉开门，秘书踩着高跟鞋跟进洽谈室，吴邪坐在张隆半对面，接过他递来的紫砂壶杯泯了一口：“其实这次晚辈前来叨扰，也是有个小生意想和您谈谈，您这么忙，我怎么能不带着诚意来拜访呢？”
张隆半眼睛微眯，笑呵呵道：“是吗？”
张家内部现在明争暗斗，有些地区已经把自己做成了皮包公司，那些精明的人则躲在暗处，如同秃鹫一般盯着这些腐肉，等待着时机狠狠啄下一口，嘴上说着都是张家人，但近百年的时间和基业能淡化多少人心，大家都心知肚明。
张隆半不是蠢人，他扔下香港总部的生意跑来杭州，就是为了盯紧张海客。
在他眼里，张起灵不值一提，根本不用如同那些老东西所说一般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一次半大孩子罢了，说白了就是菟丝草，没了张海客，他都活不下去。
而这次吴邪的到来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压力，话里端着长辈的架子，他的精神却极紧绷。
老九门原本是上中下三派形成一个利益圈，吴家排老五，吴老狗又是个温吞性子，书没读过多少，看得到是开，那会儿是不足为俱的。
可十年前汪家瞎了眼，非要去戳人家肺管子，忘了狗也是吃肉的，被所有人眼里最天真稚嫩的小狗崽子一路逼进藏区，到现在都不敢把手伸得太长。
张隆半也要唏嘘，汪家都被打废了，更何况现在的张家呢？
他不动声色看向坐在对面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喝茶的年轻人，心里想着无数种可能性，对吴邪接下来要抛出的问题如临大敌。
如果吴邪真的要插手，并站在张海客那边。
那张家恐怕要变天了。
吴邪放下杯子，语气迫切：“我听闻张家有些个小老板在走沙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想来打听打听。这要是真的……”
张隆半心中“咯噔”一下，走沙子是黑话，放在以前是贩私盐，现在可就不是这个意思了。
的确，大些的企业都是两条道一起走的，可走沙子这种事情一旦被曝到明面儿上，整个张家就会瞬间被击溃。
吴邪是最不屑做这个的，道上人都说吴小佛爷并非善类，但黄赌毒一点不沾，尤其是这个毒字。
曾听闻吴邪手下有一个盘口瞒着他走沙子，货还没出去就被截了，截沙子的人什么话也没说，把这些东西全部一把火点着了，用铁棍把盘口老大的两个膝盖敲得粉碎，从此再也没有人见过这个盘口老大。
吴邪每个季度也还是笑眯眯地来查账本，那个盘口换了人吴邪也什么都没问，仿佛没有任何事发生过一样。
可张家最细微最隐形的分支又为什么会被发现呢！
这件事不可能是张海客说出去的，他把张家卖了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
难道吴邪在诈自己？
张隆半愣了一下，表情马上严肃起来：“什么？你说什么？这话不敢乱说的啊！”
吴邪对他的反应毫不意外，也故作尴尬地打圆场：“啊……呃……没，没什么，我大概也是让人骗了，最近也是想干一票大的，都昏了头了，真对不起。”
还不等张隆半放心，又听到吴邪自言自语：“可那些人给我送来的东西写的有模有样，什么越南缅甸
的，津、津巴布韦？还是哥伦比亚来着？”
张隆半越听越心惊，吴邪不是胡乱邹了几个需求量大的地方在忽悠他，而是把拓展的路线按照顺序一个个报了出来，他们的第一站可就是越南，现在抛出最多沙子的是哥伦比亚。
更可怕的是“送来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谁送到吴邪哪儿的？吴邪到底掌握了多少？
之后吴邪止住这个话头，东扯西扯客套了一番向他告辞，张隆半起身要送他，站起来才发现自己身上的寒意，背上的长褂早已湿了一片。
吴邪下楼后坐上自己的迈巴赫，看着后视镜里站在公司门口低着头的张隆半冷笑一声，踩下油门离开。
我把你当聪明人，你可别让我失望。
……

“张起灵。”数学老师点点黑板上的题。
教室寂静无声。
数学老师看着后排趴在桌上的张起灵，提高了声音又喊了一声：“张起灵！”
所有人不约而同望向那个角落，而主角似乎没有抬头的意思。
数学老师有点上火，张起灵的成绩数一数二不假，但上课明目张胆地睡觉，自己喊他也当耳旁风，这就是十足的挑衅了。
王盟赶紧戳戳张起灵，但后者还是没什么反应。
看着数学老师气势汹汹走过来，王盟也不敢再摇他了，默念完了完了，低头看书减轻存在感。
被推了一把的张起灵总算慢慢坐了起来，数学老师气得翻白眼：“上去做题！”
几个胆子大的回头瞧着，就看见平时冷淡没脾气的闷油瓶子头都不抬：“不会。”
“不会？！”数学老师血压都上来了，这孩子闭着眼都能清北了，这么个破题和他说不会？！这不是要和他抬杠吗！
“不会你上课还敢睡觉？！不想学是吧？行，你去走廊上站着去！”
所有人就和向日葵一样看向张起灵，只见他缓缓站起身，还真是不带一丝犹豫就出去了，他前脚出了教室，后脚数学老师就一把摔上了门。
他在门口低着头站了一小会儿，突然很想去吴邪的办公室，像每个早晨那样逃了早读猫着腰跑去吴邪办公室吃早饭，喝上一杯牛奶。
这次他明目张胆地从门口走过，老师正在迁怒着他的同班同学，没有注意他的离开。
办公室上了锁，他轻车熟路地从门框和气窗的夹缝里摸出钥匙，打开门走进去。
吴邪今天应该没来过办公室，他中午帮吴邪运来的作业还整齐的堆在办公桌上，仙人球盆栽的刺上没有一点水雾，夕阳的光穿过百叶窗，还能看到空气中慢慢浮动的灰尘。
他关上身后办公室的门落锁，走进休息室，躺倒在那张吴邪总是补觉的小床上，用手背遮住了眼睛。
……
玄关大门传来开锁的轻响，吴邪走进房里却发现没有人，他找过张隆半之后回学校布置了作业，又赶去找张海客，现在已经是晚上八九点了，这个时间张起灵应该早就洗完澡开始复习了才对。
翻出手机刚想给张起灵打电话，却看到带教他们班的数学老师给他发了很多条微信。
除了张起灵顶撞老师云云，还说下课之后想教育他却发现他逃课了，一直到放学也没回班级，最后一节是他的课，他没见到人，书包也还在座位上，觉得事情有些大条了，只能给吴邪发消息。
吴邪把外套扔在沙发上，点起一根烟。
他不知道张起灵去哪儿了，也不想打电话去问，这一瞬间的感觉就是疲惫，更多的可能是失落。
不同于他在那段时间每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思考盘算的疲惫，那时候他的精神很亢奋，身体坚持不了而大脑一直很兴奋。
这一次他的身体不算多疲累，心中却有一种深深地无力感。
可无论怎样，一根烟之后，他还是要去把人找回来。

孤枕一灯秋②⑤

【第二十五章】：
吴邪几乎是没有犹豫就驱车去了学校，他才从张海客那里回来，张起灵也没有别的住所，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在学校里。
在他的办公室里。
考虑到住宿生安全，晚上的校门口也有人值班，保安看到是吴邪就放心的摆手让他进去了，甚至热情地帮吴邪打开了教学楼大门。
吴邪给保安递了一根烟道谢，自己也点上一根，慢慢往上走。
他最终停在自己办公室门口，伸手摸了摸平时放钥匙的地方，发现钥匙被取走了，教学楼晚上断了电，之后走廊上逃生出口的绿灯亮着。
吴邪抬手敲了敲门，叩门声在寂静的楼道里突兀又带着回响。
他十分有耐心地敲着，即便办公室里一片漆黑，没有反应，但他坚信张起灵就在里面。
最后因为指关节有些疼通而作罢，他掏出手机看了看，电量挺足的，索性打开飞行模式在自己办公室外看起了军事和历史。
秋天的晚上很凉，吴邪关上走廊的窗，脱下西服盖在身上，靠着办公室门边的墙有一搭没一搭看着视频，一直到将近一点钟，张起灵也没有出来，吴邪心里低估了一句小没良心的，撑不住睡了过去。
……
早上五点半，张起灵起身穿上校服外套，他不希望吴邪逮到自己，也没想好怎么面对他，想赶紧去买个早饭回教室躲躲。
昨天的敲门声他也听见了，但他没什么勇气开门，他不知道吴邪会不会看出什么端倪，会不会还像之前那样关心他。
如果吴邪是为了张家而接近他，那这种好不纯粹，他也承受不起。
他轻手轻脚地拉开门，被脚边的黑影一惊，差点一脚踢上去。
吴邪？！
他想离开，腿却无法移动半步。
昨天草草盖上的西服早就从肩膀上滑下来了，男人脸色并不好看，皱着眉头，嘴唇有些发白。
“……吴邪？”他愣了好久，蹲下身轻轻叫了一声，见对方没有反应就探出手去摸了摸额头。
温度稍微有点高。
几乎是瞬间，铺天盖地的愧疚感把他淹没，昨天那些荒唐的想法都变成自己对吴邪恶意的猜测。
如果是虚假的，会做到这个程度吗？有必要做到这个程度吗？
张起灵晃了晃吴邪的手，见吴邪闭着眼像以往那样不耐烦地甩开才微微放下心，把西服重新披在吴邪身上，自己半托半抱把人弄进了休息室的床上。
他还帮着脱了鞋袜，松开皮带和衬衫的几颗扣子，替他盖好被子，起身想去去找找药倒杯热水，手却被扣住了。
“……闷油瓶怎么了啊，闹脾气呢？”
吴邪眼睛都没睁开，声音也哑了，没几秒手就滑下去挂在床边，他咳嗽两声把被子裹了裹：“算了……不想说就……”
话没说完，吴邪身上一重，他费劲儿地抽出手摸摸靠着自己脖子边上的脑袋，听见这个小闷油瓶子又在道歉了。
“我不是……对不起，吴邪对不起……”
开学来第二次了，他也搞不懂自己现在怎么这么多疑，每次都因为这些事情而伤害到吴邪，他也不知道除了道歉还能说些什么。
吴邪嗓子疼，脑子混沌也不愿意多说话，只能有一下没一下拍着他的背，等他平静下来之后让他去给自己倒了杯水。
做坏事的闷油瓶马上爬起来去给吴邪倒水找药，吴邪吃了药之后翻了个身：“你去上课，我没事，等我睡醒再和你聊。”
张起灵张嘴想说写什么，最后也什么都没说出来，买了白粥和半个西瓜回来放在吴邪的休息室里，对睡得挺沉的吴邪叮嘱两句，又不想打扰他睡觉，只能回了教室补作业。
……

王盟和一群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着今天老张十分反常，上课走神，一下课就往老吴办公室跑，中午还去了教工食堂打饭回来，他们实在好奇，午休的时候三三两两结了几批人，在吴邪办公室门口组团听墙根。
“去医院吧。”张起灵看温度计三十七度九，不是很高，但也不低了，吴邪烧的昏昏沉沉，床头早上送来的东西他只喝了两口白粥，还是为了吃药才喝的。
吴邪皱着眉一句话都不想多说，摆了摆手，意思就是不去。
张起灵这辈子没照顾过别人，他自己生病也是硬抗，但这事儿是因为他不说，吴邪生病这种事情就很让他难受了。
他不会撒娇，不会软磨硬泡，只能握着吴邪放在被子外面的手捏着，目不转睛地盯着吴邪，恨不得看出朵花儿来。
投过办公室门缝勉强看到休息室里的情形，王盟几个都恍然大悟，原来老吴是病了，几人马上带着情报回到班级里大肆宣扬，绘声绘色地描述老吴有多可怜，和亲眼见过一样。
秦海婷闺蜜立刻拉起秦海婷，有些兴奋：“走走走，这个时候最容易刷好感了，还能看生病的帅哥，快快快走！”
本来就很心动的秦海婷几乎是瞬间就被说服了，被拽着一路来到办公室门口，这才觉得不好意思：“要不……要不还是算了吧……”
“有什么的？就看看啊，关心关心老师而已嘛！凭什么老张能贴身照顾啊？来嘛来嘛没事的，我还可以说是来问问题的，放心吧！”
女生一把推开虚掩着的办公室门，刚要去休息室，就看见张起灵站起身走出来，顺手关上了休息室的门，冷淡地看着两个女生：“有事？”
那个女生是英语课代表，性格活泼，脑子转的快：“来问问题的！”
“吴邪身体不舒服，发消息，或者之后再问吧。”他说着就转过身要回休息室，被女生拦下。
“问个问题也不耽误功夫啊，再说我们也很关心吴老师啊！”女生对张起灵不是很服气，怎么张起灵在吴老师心里这么不同吗？现在还能替吴邪赶人了？
“声音轻一点。”张起灵撂下这句话就走了，让两个姑娘看着重新关上的休息室干瞪眼。
“什么态度啊！”女生又想到吴邪身体不舒服，只好压低了声音小声逼逼：“就这还校草呢，一点都不绅士，算了算了，走吧海婷，等老吴好点再说。”
秦海婷蹙眉看着休息室的方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却又不敢深想，只得作罢。
……
“对女生温柔一点。”吴邪闭目养神，手又被张起灵拿去捏着了：“说了多少次，会没人要的。”
之前吴邪这样开玩笑的时候这个闷油瓶子都不搭理他，懒得听他提这些没营养的话题，但这一次，对方闻言一顿，用额头抵着他被握住的那只手，很轻，很平静地问。
“那你会不要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