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在下正愁上不去呢！李公子您瞧，咱们这可遇上奇花了！”丛好指着树旁的位置。

李玄奇看后，十分惊讶，双生并蒂的紫冥花，居然让他们撞上了！

紫冥花炼制出的丹药，抗毒，勘破幻阵效果强大，甚至还可以用于治疗，双生并蒂的紫冥花效果翻好几十倍，就连最强大的幻术师也对它无可奈何。

“这花应该能算上两个入选弟子的名额。”丛好笑道，他并不知道紫冥花做什么用，单纯觉得双生花很稀奇。

李玄奇将双生并蒂的紫冥花包好，为了防止考官不认账，他又到不远处摘了一朵，最后将丛好带上去。

渊崖边上的人寥寥无几，他们交了双生紫冥后，老者叹道：“这百年难遇的东西也能摘着，你两小子的运气真是不错。”

后给他们两人发了木牌，第七十八和七十九，没想到他们排这么后了。

入选的弟子在一旁等候，由风萧门统一送到门派。

李玄奇到处都找不着自家的仙鹤，估摸着那机灵东西早飞回李府了。

最后一位入选的弟子是个十分胆小，不起眼的男孩，从渊崖出来时，眼眶还是红的，明显哭过。

第一百个木牌发出去时，老者朝天运气，声如洪钟，雷霆贯耳。

“风萧门大选终止，百名弟子，入——！”

这一声，响彻云霄，凡者听不见，修真界却是听得清清楚楚，扰了仙剑宗的剑，乱了千重门的棋，混了清越谷的音，迷了虚渺楼的阵，惹了佛门烦心。

修真界的祸害，又来一批！

……

……

风萧门有五大主峰，昼凛峰，夜凛峰，瑾瑶峰，巫峰，曳烟峰。

昼凛峰，夜凛峰练输出

瑾瑶峰修辅助

巫峰弄阵法

曳烟峰搞科研

刚入门的弟子过一段时间后才会分峰，在此期间须熟记风萧门规。

风萧门山下有一繁华小镇，门内弟子经常会偷偷下山，到那处游玩。

此刻，李玄奇和丛好正在镇上的街道闲逛。

丛好：“玄奇，你这变化可真大，士别三日，刮目相待。”

“这是不可抗力。”少年黑发黑瞳，清异俊秀，眼角还长着美人痣，白肤皓齿，明媚动人。

爹妈基因优秀，他也不会太差，之前只不过是太胖了。现在又赶路，又跳崖，又化形，马不停蹄地折腾，身上的肉早就消耗没了。

晌午，两人进了一间人比较少的客栈，只有一名小二在里面忙活。

“两位客官，要吃点什么呢？”

李玄奇看了看墙壁上的菜牌，都是些炒花生米，水煮白菜，高粱地瓜，胡饼面汤，只有几个荤菜，最后他们点了只烤鸡，一条鱼，两个素菜。

“玄奇，你看！”丛好指了指某个方向。

李玄奇顺着望过去，发现是之前在渊崖上遇见的金发小帅哥。

小帅哥和其他两个人坐在一起，都是西沙人。西沙人在其他国家很容易被认出，不光是服饰，还有相貌。北寒还成，南皇一般都get不到西沙人的美。

意锦静嫁到南皇国后还特地将头发染色。

因为他俩实在是没事干，就聊起了金发小帅哥。

丛好道：“以后大家都是同窗，要不现在去打个招呼？”

“你上次还说人家长得奇怪，小心暴躁老哥怼你。”

“暴躁老哥？那是什么？”

“哎，就是躁兄，别惹就行。”李玄奇口无遮拦，“我们两人打不过他们三，你就别去了。”没看到他们“生人勿近”的气场吗？

李玄奇话音刚落，丛好居然走到别人桌前，“躁兄，你好，在下……”接着就是他那一番查户口的自我介绍，笑道：“之前在崖上有一面之缘，如今又逢相遇，实在是天意，不知可否与在下结交，漫漫求学路上也有个照应。”

李玄奇：？？？

那桌没有一人开口应答丛好的话，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金发小帅哥冷酷道：“躁兄何意？”

有人搭理他，丛好高兴极了，啥话都往外说，“李公子言此为暴躁老哥，不好惹。”

李玄奇：“……”绝交吧！

“大胆！”一人猛地站起来叫道，凶神恶煞，“竖子竟如此无礼！”

丛好被吓了一跳，后退了好几步，身子缩成受气的小媳妇模样。

“烈，坐下！”金发小帅哥微怒，“这里不是天流城！”

那人警惕地盯着丛好，听从了命令，“是，少主。”

金发小帅哥又问道：“李公子是谁？”

李玄奇赶紧偏头，一副和丛好完全不熟的样子。

丛好似乎也认识到自己闯祸了，眼神乱飘，“呃……他去解手了，估计一时半会的回不来。”

“是他吗？和你坐一块的人。”他碧绿色的眼眸瞥向李玄奇，又对着丛质问道。

“不是不是，李公子长相富态，就上回和我一起参加选拔的，这那么瘦，哪会是一个人！”

“那就是同个人，长得一模一样，只是瘦了些，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他倨傲道。

丛好：“……”这都脱胎换骨了，哪是瘦了些……

李玄奇：“……”甘霖凉……

“是你说我很暴躁，很不好惹吗？！”金毛声调提高，将矛头转向李玄奇。

李玄奇：“……”

我不是，我没有，别乱说！(ಥ_ಥ)

男人低沉道：“我叫赵迁，以后就是你们的师父。”

李玄奇：“……”这与他想象中的仙气飘飘，正襟危坐，不苟言笑的师父……有点不太一样啊。

他还看见男人抓着头发，盯着手中的名单，为难地嘀咕道：“老头子怎么一下子给我塞五个……”

为了称呼方便，他们还按照年龄分了辈分。

大师兄何岭来，就是那个刺头青年。

二师兄水澜，头上长有龙角的。

三师兄云天弥，金发小帅哥。

接着便是李玄奇。

最后是五师弟若凝。

“总之你们先互相认识认识，今天不授课，歇宿的地方童子会领着你们过去。”

他又打了个哈欠，“好了，都散吧。”说完，便离开了。

何岭来非常热情，一个一个地打招呼，到李玄奇面前时，激动道：“师弟，以后多多指教啦！”

“恩……”你刚才不还在睡觉吗？

水澜和云天弥早已离场，若凝紧跟着李玄奇，大有一起回寝舍的意思。可惜，李玄奇一直在和何岭来对话，两人都没注意到他。

何岭来：“我的能力是可操纵身体大小，但对身体负担很大，需暴睡暴食。师弟的能力是什么？”

李玄奇：“返祖罢了。”

何岭来突然来了兴趣，“返何生物，莫不是老虎豺狼什么的凶狠野兽？”

“其实我也不知是何生物，看着像白虎，但却长着一对翅膀和角，怪极了，四不像。”李玄奇无奈道。

“哈哈哈，确实怪！”

“不过，说起异禀之能，我倒觉得小师弟的水泡特别厉害。之前在渊崖边上，便看到他浮在水泡中央上来，小师弟，对吗？”李玄奇对着若凝道。

突然成为关注焦点的人一下子变得不知所措。

若凝脸红着点头，小声道：“恩……不过泡泡速度特别慢，破了之后还会爆炸……”

何岭来惊讶道：“泡泡居然还能爆炸，小师弟这能力可非比寻常，太厉害啦！”

“还是大师兄的更厉害，四师兄的也很好。”若凝害羞道。

李玄奇笑而不语，平心而论，他虽是异禀之人，但返祖这种能力却是最平常无奇的，仅是可以化成兽形，使用兽的能力。

突然，出现了一条分岔路，何岭来与他们两人走的是相反的方向。

何岭来：“我们就在此地分别吧。”

李玄奇：“师兄慢走。”

若凝小碎步紧跟着李玄奇，害怕走丢。

昼凛峰人烟稀少，见到最多的便是童子，却被告知是灵草化形而成。偶尔会见到其它峰的人御剑飞过。

昼凛峰大道通直，一路走下去便到达了寝舍，令人意外的是，一人一间，李玄奇房门右手边是若凝，左手边是水澜。

寝舍非常大，但空空如也。幸好他从家中带了不少东西放到储物戒中，包括伯父送他的那堆玩物。

很快一个空空如也的简陋房间变成了金碧辉煌，光彩夺目的豪宅。

……

……

琳琅日子平静流逝，赵迁偶尔会为他们授课，但大部分时间都靠自己勤奋修炼。

一天，若凝突然对李玄奇道：“镇上出现地痞流氓，师父命我们下山将他们驱逐出境。其他师兄都在闭关，只能我们两个人去。”

一番了解后才得知，那群地痞流氓懂得灵气护体，竟有练气期的修为，加之人数众多，居民们头疼得很。

下山入镇后，便见到一油头粉面的公子哥身后跟着几个穿同样服饰，身材高大的男人。

这些人在大道上堵截着女子，口中吐着不堪入耳的调戏话，笑音极其恶心！

李玄奇上前制止，拔剑凛对，“宵小之徒，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那群人停下手中的动作，似是有些忌惮。但那油头粉面的公子哥却傲慢地叫器道：“你可知我是谁？我父亲是谁？”

他身后一男人立刻挺直腰板，上前硬气道：“这位可是傲烨宗的少主，现在求饶说不定还能留你们一命！”

“傲烨宗？那是什么？”事实如此，李玄奇并不是故意说出这样的话激怒他们。

书中驰名的门宗他都有印象，但傲烨宗他完全记不起来，估计是个炮灰。

公子哥闻言恼怒，对着一旁的几个手下道：“愣着做什么！把他给我抓住！”当他的目光触及李玄奇背后唯唯诺诺的若凝时，眼睛一亮，那种清秀弱气的类型，正是他所喜爱的。

“把他后面那个小子也抓过来，我要亲自调／教！”

那群人收到命令，威慑上前。

突然，周身莫名其妙地浮动着许多泡泡。一男子不屑地将泡泡挥散，“雕虫……”

砰——！！！

一个破开，余下泡泡连环轰炸，他被炸得意识丧失，外肌焦黑，直直地倒在了地面上。

第十二章：若凝

李玄奇施法用仙绳将这群人捆了起来后，便通知了风萧门的人来处理。

“若凝……你怎么了？”李玄奇看到他的行走姿势十分别扭，一拐一拐的，“你扭到脚了吗？”

他瞥见若凝的脚腕处红红的，估计第二天都不知道肿成什么样。

“要不我背你吧，不然等会到朝生阶时折腾死。”朝生阶是昼凛峰的一道天梯，明令禁止使用法宝与能力，需一步步登上。

若凝将脚藏了藏，道：“不必麻烦师兄，我自行便可。”

李玄奇也不听，一把将他抱住背到身后，“走太慢了，会耽误时间，而且你是个小孩子，并不重。”

他将若凝背上后，发现他是真的轻，骨头跟没重量似的。

若凝震惊了一下后也不推脱，身体僵硬地靠在李玄奇的脊背上，脸像被火烫过般热。

他从来没有和人这么亲密地接触过。

李玄奇的步伐平稳，若凝贴着他的脊背，慢慢的有些困意。不知不觉，他将头抵在师兄的肩上，发丝间的气味缓缓钻入若凝鼻尖。

非常淡，但却使他安心。

“师兄，你不害怕吗？”若凝细声地问道。

李玄奇沉默了一会，细微且颤声道：“怕……”

他怕极了，他杀了人！

此刻，一直压抑的沉重与情感如冲破大坝的洪水，势不可挡。

各种负面的情感夹杂，恶心，惶恐，绝望，憎恨，他真的很害怕，罪恶感在灵魂深处翻涌，使得他想躲起来，躲到无人寻到的地方。

若凝惊讶地发现师兄哭了，哭得很伤心，一边背着他一边落泪，周围的人向他们投来疑惑异样的视线。

“师兄害怕，那为什么不逃跑？”若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种问题，“逃跑的话，师兄不必与那群人直面迎战，因而也不会手染血孽。”

李玄奇艰难地摇了摇头，哭得眼睛鼻子红通，刀刃砍落男人脖颈血肉的触感萦绕不散，十分不舒服，身体一阵阵地抽痛。

他不杀人，若凝就可能会死。

若凝放在李玄奇肩上的手环住了李玄奇的脖子，“为了保护我吗？”

李玄奇不想说话，他怕一出声就是抽噎和哭腔。但若凝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很偏执，不停询问。

“师兄是为了保护我吗？”

李玄奇微微点了点头，停了眼泪，但眼眶还是红的。

“那……师兄会永远保护我吗？”若凝带着期许，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会，你要自己变强。”

听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若凝也并不失落，他知道这个人在乎自己，对他上心，这足以使他欢欣。

“待我修成大能，足以保护师兄……”

若凝白皙清秀的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不知是兴奋还是害羞。他的眼眸润泽，浮出微光。

“师兄会嫌弃我吗？”

“当然不会，谁会嫌弃保护自己的人。”

“我能力低微，长得也不好看，做什么都做不好，家族的人都说我是废／物，没有人需要我……”若凝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窘迫和落寂，失落显而易见。

若凝的确不起眼，他就像一只灰扑扑的小猫，亚麻色的头发，巴掌大的脸蛋，眼中永远含着胆怯，唯唯诺诺。没有云天弥和水澜的夺目光辉，没有何岭来的稳重气魄，甚至他们两人站在一块，人们往往先注意到的也是他。

但他却是一个很温柔，很懂事的男孩，他从不苛求，从不哭闹，旁人对他微微的关注能够使他受宠若惊。

这样的男孩凭什么被骂作“废／物”。

“我觉得你好你便好，如果别人说你不好，那就是他有眼无珠。”

“你的存在对我们所有人都好，对师父，对师兄，对我。我们觉得你好，那些觉得你不好的人就该闭嘴！”

落日余晖，晚霞千里。

行至半山腰，李玄奇感觉自己的衣襟被攥紧，背上人的眼泪湿润了一片。

凤楚曦：柳时歌出来挨打！

柳时歌：滚！

李玄奇：你们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啦！

第十三章：井

柳时歌被千重门的冥冷真人收为关门弟子，这消息一出，震惊了不少人。谁能想到那个处处让人瞧不起的草包，居然也有涅槃重生的一天。

曾经得罪过柳时歌的人都夹起了尾巴，闭门不出，就怕在路上与她撞见。

不少欺辱过柳时歌的世簪子弟被父母拉着登门道歉，望她不计前嫌，但柳时歌通通闭门不见。

现在提及柳家，人们往往想到的是柳时歌，而非南皇第一才女柳依依。

“柳家现今可不得了啊，大小姐入千重门，直接成为冥冷真人的关门弟子，那可是千年难遇的鬼才，五百年修成元婴，天妒之体啊！”

“可不是，大小姐得高人青眼，这二小姐也得仙剑宗器重，过多几十年，这柳家岂不要与李家齐名？”

“哈！你就拉倒吧，就你那见识，在这南皇可没人动得了李家，其它地方甚至传出‘国君识李不识凤’的谣歌，柳家怕是再过几百年也比不上李家一根毫毛。”

“最近不也议论着李家公子和柳大小姐的事情吗？我之前还以为李家公子择偶审美奇特，放着柳依依这大美人不要去喜欢柳时歌，但现在啊，我只能感叹一句李家公子果真慧眼识珠！”

“哈哈哈哈，对！照我说，最亏的是景楠风，原以为自己抛弃的是癞蛤蟆，结果人家是最金贵的白天鹅，买椟还珠，景家人怕不是都悔青肠子了。”

客栈里，几个壮汉围在桌边的议论一字不露地进入柳时歌的耳中。此刻她正淡然地端着茶杯，品着略微粗糙的茶水。

红愿是柳时歌的贴身婢女，此刻正不安地向自家小姐低声问道：“小姐，我们何时回府，这里都是些大男人……”

柳时歌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在柳府不是被易兰惠陷害，就是被人追杀，倒不如乔装打扮，隐在人群中得片刻清静。”

小姐说的话句句在理，红愿便消了声，她也不想小姐活得这么辛苦，想到近日刺客层出不穷，红愿便湿了眼眶。

如果是以前她还会焦急地让小姐同老爷说一声，但现在她已经得知柳家人的丑恶嘴脸，全府的人都恨不得她的小姐死了才好。

“小姐，要不我们去报官？”

“没用的，势力之大，官府无从插手。”柳时歌眯着美眸，揣测道：“看样子也不像柳依依和景家的人，他们根本没有雄厚的财权培养如此众多的死士，最有可能的便是皇宫或者……李家？”

可是她得罪过这两大头势力吗？

她与皇宫的人接触甚少，与李家的李玄奇倒是相识一场，看着也不像那种过河拆桥的奸邪之人。

转念一想，难道她的存在危及到某个人的利益？不然也不会像疯了似的，一波又一波地派人来送人头。

柳时歌苦思冥想，却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掌握的线索实在太少了。因此她至死也没想到，自己一条命搭上的居然是一个疯子莫名其妙的醋意！

……

……

柳时歌回柳府的时，在回廊上巧遇了柳依依和易兰惠。

“姨娘和二妹妹真是闲情逸致，这院里的娇花开得可是时候。”柳时歌笑脸迎了上去。

柳依依脸色苍白难看，“柳时歌你很得意？现在居然连母亲都不叫，你懂不懂规矩？”

易兰惠不悦地蹙起眉头，撇开视线，摆摆手，“算了，大小姐出息了，自然不会将我放在眼里。”

她苦口婆心，“但大小姐你要记住，你始终是柳家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不知你为何处处针对妹妹们，依依更是受了百般委屈，我这做母亲的……”

“不过是个鸠占鹊巢，上不得台面的妾，给你点颜色还真开起染房了。在我的院中插人，朝我的饭菜下毒，最后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你做的那些肮脏事还真以为我不知道？”

易兰惠涨红了脸，“大小姐，凡事要讲证据！你这满口胡言的污蔑真是令人不耻！”

柳依依冷视着她，阴阳怪气道：“大姐姐，母亲好歹也是你的长辈，就算你不喜母亲，你又何故如此过分！”

“话我点到为止，那丫头也被我命人斩了，至于尸体……”柳时歌嘴角扬起一抹笑，冷酷无情。

易兰惠感觉背后一条毒蛇顺着她的脊梁缓缓爬上，激起她无尽的不安与恐惧。

“姨娘，坏事做太多，恶鬼真的会来索命的。”

柳时歌离开后，易兰惠惊魂未定地安抚胸口，内心五味杂陈，更多的是恐惧，愤怒，不甘。

她熬死了夫人，在妾侍中脱颖而出，最终成为老爷明正言顺的妻，可是如今她却被一个丫头片子逼迫到如此地步！

柳依依虚晃了一下身子，脸色更加惨白，强忍着呕吐的欲望，“母亲，女儿难受……”

易兰惠赶紧抛开其他心思，搀扶着她，担忧道：“最近都是怎么了，这都快多少天了，服了药，一点也没有好转的迹象，是不是吃食出了什么问题？”

“母亲我冷……”

她还想继续求情，可是抬眼见到祖母脸上的微怒以及父亲顺从的神情，只能硬生生地将这闷亏吃下。

柳时歌见状，不由发思。

老太太对她的维护与关注是因为她的利用价值超过了柳依依，当年母亲的死以及易氏的上位，恐怕少不了她在背后的推波助澜。

最让她感到不舒服的是，这柳家的长辈未免也太过凉薄了，小辈喝尸水一事如此轻描淡写地揭过。该说是心宽，还是不在意？

柳时歌思及老太太所说的“喝了几口水”，讥讽地扬起一抹笑。

长不慈，子不孝，宠妾灭妻，祸起萧墙，姊妹相斗，掐媚争宠。这柳家真是绝了。

第十五章：登基

南皇帝国，繁华之下，云起风涌，刀光血影。

皇帝驾崩，举国哀丧，皇宫处处吊满白绫，地面铺着白布。

伴随着礼乐炮声，新帝凤楚昊登基。这一登基，处死了宫中无数异端，贬黜百官。新帝一改之前的优柔寡断的性情，杀伐雷厉的手段令人防不胜防。

李府芸窗

李常海盯着暗卫急送来的密报陷入了沉思。

遥记先帝拖着病体登上皇位，日夜沉溺在丽姬的温柔乡中，丽姬倒台后，又被花百媚以慢毒封杀，真是可悲可叹。

凤楚昊能够顺利登基着实出乎了他的意料，杀鸡儆猴一手也弄得格外有气魄，要么之前一直在扮猪吃虎，要么就是背后有人。

如果是前者那他不得不佩服此人心机之深沉，但如果是后者……

李常海微微眯起了眼睛。

李家有一条死规定，那就是永不涉足皇宫朝政，但如果有人想将主意打到李家头上，那这规矩恐怕是要改一改了。

……

……

远在风萧门的李玄奇意外地收到了一封信，是凤楚云寄给他的。李玄奇看完后有些惊愕，南皇国君已经死了，新上位的是凤楚昊。

凤楚昊？那个说句话也能结巴个半天的皇子？

凤楚云被封为轩王，现已经远离中都，定居川蔺，那是个好地方，景美人美，丝竹不断，极适合凤楚云这种不务正业的贵亲子弟。

凤楚云平日写信喜欢与他诉说一大堆八卦，还配上自己的吐槽。但这次的信满是幸免于死的激动与喜悦，因为新帝处死了不少人，其中就包括十几位皇子及公主，近乎将老皇帝的子嗣全都杀光。

李玄奇开始担忧善雅，她毫无倚仗，在那吃人的皇宫中恐怕凶多吉少。

凤楚云不愧是他多年的死党，知道他与自己那有异母的妹妹有些交情，便也在信中提及了她。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善雅公主现在活得比谁都好，她现在在宫中的待遇堪比嫡长公主，给人一种苦尽甘来的感觉。

但事出反常必有妖，难道善雅玉凤楚昊先前认识？

不知为何，李玄奇突然回想起一张昳丽的面孔，他其实早已忘却那人的模样，只是记得小孩长得漂亮，还有那霸道无礼的性子。

李玄奇信还没看完，后背就被人猛地拍了一下，他差点栽倒在泥地上。

“云天弥，你干什么？”

云天弥全身衣服都沾有泥土，两只手掌最为严重，结果他还一巴掌拍到李玄奇衣服上。

他的神情高傲，金发被太阳照得十分亮眼。这人即使干着农活，拔着杂草，也跟公主挑选珠宝似的。

“你是打算让我一个人将这的草都拔光吗？”

“我看完信就拔，不是偷懒。”

云天弥不满道：“你已经看了足足半刻，难道不能回去再看吗？”

李玄奇被堵得无话可说，只能够将信收回，蹲着继续拔草。

他们两人在堂上学炼丹时将丹鹤真人给炉鼎给炸了，所以被罚到这照顾灵圃。

说来最近有件趣事，丹鹤真人在和星宫抢学生，那学生就是丛好。李玄奇现在才知道丛好的异禀之能是气运，这种能力平日里看不出什么，但有时候运气好真的了不起。

炼丹跟阵法一样就是门玄学，最喜欢的就是像丛好这种受天道眷顾的人，丹药成功出炉概率直线飙升。

丛好夹在中间左右两难，有时候丹鹤真人还会趁星宫不在，偷偷挖墙脚。笑呵呵地将丛好叫过来，话里话外都是让他去曳烟峰。

傍晚，李玄奇和云天弥已经将灵圃的杂草拔完，云天弥掐了一诀将两人身上的污秽净去。

他们回去的途中，突然听见一女子在后边喊道：“师兄！师兄！”

刚开始，李玄奇以为她是在叫云天弥，可等到女子近身后，盯着的居然是他的脸。

女子看了他几秒后，惊呼了一声，脸蛋红如赤色云霞，“抱歉，认错人了。”说完，她就急匆匆地跑开了。

这段插曲谁也没有在意，倒是夺天局让两人都上了心上。

夺天局三年举办一次，为各门宗子弟崭露头角，锋芒毕露的体坛，虽是小辈们的切磋斗法，但不容置喙的是，在此局中一战成名的少年，百年后都将成为修真界举足轻重的人物。

而且各门宗子弟能够参加夺天局的名额有限，挑选的必须是同龄人中最优秀，最出众的人物。

李玄奇他们虽然不能够参加，但即便是站在台下观看，也是受益匪浅。

……

……

第十五章还有一点没更完（凤楚曦的戏），明天应该就能发上来，楼楼太困了，睡觉了，各位小天使晚安……（其实就我一人修仙）

先从车内下来的是原青，穿着墨色的衣袍，腰系玉带，手持折扇，一双狐狸眼睛尽显狡黠。

接着下来的是凤楚曦，裹着厚厚的雪狐袭，内里穿着上好的丝绸，头发以金冠束起。五官精致，肤若凝脂，唇若丹红，天人之姿令在场的下人震撼，心中惊觉这传说中的六皇子，居然长得这么好看。

但这六皇子身子似乎不大爽利，脸色惨白，被周围凉风吹了一下便开始轻咳。

他们随着引路的人进了正厅，见到了李常海，凤楚曦和原青对他行礼，凤楚曦恭敬地称他“彀苍王。”

李玄海有些惊讶，笑道：“辰王倒也规矩，两位请入座。”

入座后，李常海的夫人意锦静姗姗来迟。在南皇，主事谈话，后院妇人是不允许参与其中，但在李家似乎没有这个规矩。

意锦静向众人致歉后，便在李常海旁边入座，举手投足间皆为高贵的气质。见到原青后，眨了眨眼睛，柔声道：“阁下莫不是西沙人？”

原青了然，回道：“王妃误会了，在下这金丝红眸乃奇能所致。”

“原来如此，还以为阁下与我为同乡。”意锦静笑道，“在南皇，金发实在稀罕。”

原青保持着礼貌的微笑，“是在下令王妃失望了。”

凤楚曦坐在席位上沉默不语，披着的雪狐袭在入门前已经褪下，但他依旧穿得很厚，在温房中脸上显出轻微的红晕，将五官衬托得明艳。

李常海对凤楚曦道：“辰王的身子可有好转？”

凤楚曦沉音道：“多谢彀苍王挂念，如今倒也出得了门。”

“辰王要保重身体，这宫中可少了掌权的人。”

闻言，原青心下一凛，虽然早已知道此行的目的，但没想到李常海会如此直白得说出来。

凤楚曦面不改色，“掌权的是皇上，与我有何干系？”

李常海没有接他的话，反而意味深长道：“犬子不才，极喜欢看些市井的话本。他与我讲过一个故事，奸雄挟天子令诸侯，我听着有趣便也记住了，不曾想到，这么快就有现世版。”

“辰王多年称病不出宫，没想到根早已植入皇宫遍地。如此胆谋与心计，所有人都将你小看了。”

凤楚曦食指摩挲着茶杯沿，李常海大张旗鼓地将他请到李府，无非就是予他警告，让他收敛。

制衡李家之法，结盟拉拢永远胜过敌对欺瞒，但……

“彀苍王是想将南皇夺回吗？”

李常海闻言一顿，没想到对方还知道这么一段。

“并无此意。”

凤楚曦眼露暗芒，“那么李家现今怎么样，以后便怎么样。”他缓缓地站起行礼，“晚辈身体不适，先行离开，望彀苍王赎罪。”

凤楚曦离开，原青也没有理由留下来，待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后，意锦静突然“噗嗤”地笑了出来。

“这凤楚曦倒有魄力，敢给你甩脸色。”

李常海沉默了一会，叹声道：“皇家子嗣心思比谁都深沉，与宝儿年龄相仿，却是步步为营，处处算计。非池中之物，却也非淑人君子。”

“还是宝儿好，单纯天真，就是傻了点。”意锦静笑了起来，“想起他将巧玉轩的玉饰全都买下，送给柳家那姑娘，还好人家是知礼的，全都退回李府，不然……”

李常海：“……”

风萧门的李玄奇突然打了个喷嚏。

若凝道：“师兄，你莫不是着凉了？”

“没有啊，昨晚被子盖得好好的，估计是有人想我了吧。”

……

……

凤楚曦的马车乍看与其他皇宫的马车没什么区别，但内里却大有乾坤，奢侈至极，没有一件东西是凡品。

凤楚曦进了车厢后，将雪狐袭摔到一边，身上层层的衣物褪去，气呼呼地坐在软垫上，哪还有先前病秧子的模样。

原青道：“殿下，这彀苍王可是李公子的父亲，我们这样与他撕破脸皮……”

凤楚曦不屑道：“我喜欢的是他儿子，和他有什么关系？”

原青：“……”

“话虽如此，但如果将来……您与彀苍王交恶，李公子夹在中间，怕是会为难。”

凤楚曦丝毫不在意，“那就让他向着我。”

原青发现在人情世故这方面，凤楚曦永远是不通的，他的理念中只有占有。

又或许长大了就能够明白？

接着琴音开始急促，人们的眼神飘渺而迷茫，渐渐带着痴迷不怔，似有一双温柔的手在与他们耳鬓厮磨，为他们编织最温柔的梦境。人们望向女子的眼神犹如救世的神明。

清越谷的谷主隐隐抬头。

人间第三章，《温乡》。

这一曲对琴手的要求极为苛刻，需妩媚入骨，手如柔荑，眼角红颜，琴技高超，整曲下来不容一丝错乱与停顿，否则便起不到惑乱人心，欺瞒双眼，使人溺死温乡的功效。

当然，音修在夺天局中奏曲禁止注入灵力，因此自控力底下的弟子堪堪出现幻觉，而无性命之忧。

台下状况各异，不得不说，这一曲《温乡》效力实在巨大。有人看到了户外的鸟语花香，有人看到了权势富贵，有人看到了娇妻美妾，有人看到了实力的巅峰。

一些原本好好坐着的弟子开始欢笑自语，场面一片喧闹，却又诡异至极。

李玄奇暗了暗眼眸，他看到挣脱病魔，向他灿然一笑的弟弟。

羽华笑着跑过来抱住了他，撒娇道：“哥哥，我们回家吧。”

他们像小时候一样。

在所有没有注意的情况下，关音开始抚琴，音色低沉轻缓，被女子的《温乡》掩盖，根本听不见。

但清越谷的谷主仅听了几个音后，却猛地站起，睁开他的眼皮底下的血洞，没有眼珠。

“人间第八章……”

关音依旧埋头按弦，拨弦，外界与她没有干系，她的音是灵魂的献祭。

骤然突猛，高声的利响撕扯着温乡，也惊吓了众人。如尖刀剔骨，如寒风凛冽，如烽火燎原，如尸骸遍野。人们听见野鬼的哭嚎，看见冤鬼的索命，绝望之门被打开，生不能生，死亡成了永恒，成了信仰。

人间第八章——地狱

李玄奇握着弟弟的手，不知方向地走着。羽华一声不吭，他以为弟弟累了，放柔声音问道：“需要休息吗？”

羽华低着头，李玄奇无法看清他的表情。

“哥哥。”

“恩？”

羽华停顿了很久，他没有将手从李玄奇掌心中抽回，他们一直保持着牵手的动作。

羽华缓慢地抬起头，眼如一潭死水，静静地看着李玄奇，问道：“你为什么要拿走我的心脏？”

李玄奇僵住了身体，全身血液逆流，他甚至无法呼吸，眼中溢满惊恐与自责，泪水不自控地流落。他的心脏开始抽痛，不知是他的感觉，还是羽华对他罪孽的惩罚。他张了张口，却无法为此辩解任何一个字。

这一刻，他想自杀。

世外桃源被狱火炼焚，富贵公子成人人喊打的走街乞丐，娇妻美妾成了一堆可怖的骸骨，掌门宗皇被一剑穿心刺死。

清越谷谷主拂袖，他似是愤怒，似是兴奋，“叫她停下，《人间》七章过后便是禁曲！”

千重门的主事人一愣，心中掀起惊涛骇浪，惊愕不已，立即派人将关音的琴音中断。

夺天局并没有明文规定，音修不得弹奏禁曲。因为禁曲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够驾驭的，即便有人想要以禁曲动山河，也没有那样的心境与实力，自然也达不到效果。

可是那风萧门的小女娃，居然真真把禁曲奏出，历史难见。

关音似是回忆着什么，神色狰狞，指尖飞快略过，带来死亡的音律。她的渴望，她的求生，她的恐惧，她的痛苦，只有通过琴她的感情才能倾尽注入。

《地狱》只有亲眼目睹过死亡，经历过大绝望的人才能够奏出，是极端的压迫下扭曲心灵的爆发。

七分之四的恐惧，七分之二的愤怒，七分之一的苟延残喘。

女子被对手的音荡出一口血沫子，滴落在琴上。

温乡……

傲烨宗的弟子昏倒，比试也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但关音依旧未停。当千重门的人以硬力将她的双手制服时，琴弦划过轻微的响声。

音停，惊醒梦中人。李玄奇震惊地看着自己眼前的剑，以及抓住剑身的血艳夺目的手，一滴一滴流落，使他心惊。

李玄奇倒吸一口凉气，将剑收回剑鞘，也不顾上面沾的血。他对水澜苦笑道：“抱歉。”

在水澜平波无澜的目光下，李玄奇举起对方为他挡剑而受伤的手，细看上面的伤痕，与白皙的肤色相衬，极为明显。

水澜不习惯别人的碰触，将手伸回，“无事。”

李玄奇更加内疚了，回想起自己曾经还与水澜不对付，自己简直就是个忘恩负义的人渣！

水澜救了他一命，以后他叫他往东，他绝不往西！他，李玄奇，以后就是水澜的马仔。

虽然有不少弟子因关音的《地狱》自残伤损，但夺天局依旧没有中断，接连几局都顺利进行了。

“台上任何一人都比我强。”清洌的声音在李玄奇耳边响起。

他愣了一下，环顾四周，发现居然只剩他和水澜两人，其他人都不知道去哪了。

所以这尊玉佛是在与他论理？

“不强也不能来参加比赛吧。”李玄奇试探着回答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来风萧门吗？”水澜空灵的目光使得李玄奇心里毛毛的。

“为什么？”

“因为我想夺位，如果我不能成为最厉害的，我就会被我的兄弟吞噬。”

李玄奇：“……”他一点也不想知道这些家族辛秘，而且夺位什么的，他会不会被灭口啊！

“呃……其实你不必勉强自己，告诉我这种事情。”

李玄奇正尴尬想着如何转移话题，突然又想起自己马仔的身份，内心无比犹豫纠结，略数万言，最终狠下心做了决定。

“你要夺位，我帮你，你绝对死不了！”

水澜眼睫轻颤，不动声色，“没有好处。”

李玄奇立刻想起上次水澜要看他角，被他说了一通，心中越发自责怜悯，他真是个万恶的小人！

“是你，不必好处。”

水澜望向站在自己旁边艳芳绝代的少年，少年眼中倒映着是他的身影。水澜抿了抿唇，不知为何，内心鼓胀，心跳加速。这种陌生的感觉令他有些无措，此刻他单纯想的是，这个人真良善。

——

几日后，夺天局结束，虞陶陶落败于千重门的首席大弟子，即便如此，也得了前十的好成绩。

关音中途退赛，因为她，夺天局新增了一条规定，弟子不得以任何形式弹奏带有攻击性的禁曲。

时日仿佛变了，又仿佛没有变。昼凛峰的五人都无法预料变数，他们的未来将在夺天局后通往一条荆棘大道。

……

……

门不知何时被开了一条缝隙，鬼魅的黑影悄声无息地走进了李玄奇的卧室。

屋檐下的床极大，床身雕镂，挂落繁多，层层往内延伸，更是以黄金、朱砂等昂贵装饰着色，所用的木材更是千金难求。

李玄奇平躺在床上，呼息均匀。黑影立在他的床边，一动不动，似是在端相着他的脸。

陌生的视线使得李玄奇不自觉地睁开了眼，入目是人形的黑色混沌，待模糊的视野变得清晰后，一张令他恍惚的脸出现在眼前。

“羽华？”

黑暗中传来低声的回应，最后又归为平静，李玄奇一度认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他被今天的事搅得心神不宁，一闭上眼便是弟弟的脸。

“你要离开了吗？”李玄奇沙哑地问道。

他不希望李羽华走，至少现在，很不希望。

李羽华轻笑了一声，似带着宠溺与无可奈何，“看来我今晚是赶不回夜凛峰了。”

李玄奇向床里边挤了挤，留出足够的位置，“那你和我一起睡吧。”

李羽华果真没有拒绝，在他旁边躺下，还扯了他的被子。

两个人离得很近，李玄奇能够看见对方的眉眼，想到他果然和羽华长得极像，如果羽华还活着的话，长大后应当也是这副模样。

李玄奇鬼使神差地问道：“如果我做了伤害你的事情，你会恨我吗？”

“恩……你是故意的吗？”李羽华朝他这个方向歪了歪脑袋，青丝抚得他很痒。

“……不是。”

他的心脏噗通噗通跳得急促，无法否认，他害怕从李羽华口中听见肯定的答案。

“那我就不恨你。”

李玄奇垂眸，想要问为什么，却又想到，羽华和李羽华终究不是一个人。

他的答案永远不能表达羽华的答案。

深夜，李羽华听见身边人轻浅的呼吸，得知他已沉眠。他轻柔地将李玄奇揽入怀中，这个姿势令他安心，半眯起眼眸，浮现贪恋。

“我怎么可能会恨你，我从来没有恨过你。”

睡前发个小尾巴，各位小天使晚安( ˘ω˘ )

第十八章：怨入骨髓

五年

昼凛峰的古亭中，罕见地回荡着筝音，弹奏者有一双极其好看的手，凝脂胜雪，肤色下隐约显出青色的经络，修长而骨节分明。

这时，姿容清秀的少年跑来，细声问道：“二师兄，你看见玄奇师兄了吗？”

水澜的琴音似乎顿了一下，又仿佛没有，“你寻他做什么？”

若凝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提问，“就是……找师兄有些事情……”

水澜看了他一眼，浅淡的灰瞳令若凝莫名心惊，幸好他很将视线移回古筝，“白玉沙树。”

若凝回神，心知水澜已经告知了他，连忙道：“谢谢二师兄。”

白玉树上，青年懒散地躺靠在树干上，嘴中津津有味地咀嚼着成熟的果子，好不肆意。

若凝轻轻唤了他一声，青年侧头，凤眼泪痣似勾子牵动着若凝的思绪，使他的脸有些发烫。

“玄奇师兄，你赶紧下来吧，不然三师兄会生气的。”

李玄奇没有照做，反而抛给若凝一果子，悠哉道：“放心吧，那家伙短时间内回不来。”

白玉沙树是云天弥特地命人从西沙迁来，在北寒极为稀少珍贵。云天弥也宝贝得很，日日为树渡灵气，树生长极快，一个星期后已经结出了果子。

当云天弥发现树上的果子每日总会少一两个时，便坐不住了，花大力气将偷果的人揪出，就是李玄奇。

李玄奇还振振有词，“我都是掐快要熟透的吃掉，不然它们会争夺树的营养，看你一直不摘，我便吃了。”

云天弥冷哼，“你又怎么知道它熟透了？”白玉沙树的果实的外表几乎无差，连颜色也不会变。

李玄奇一副鄙夷的表情，“看屁股眼啊，圆润就已经熟了。亏你还是西沙人，连这都不知道？”

云天弥气炸了，“我当然知道！”

李玄奇得意道：“我还知白玉沙果日入黄昏，酉戌交融时最为美味适口，灵气也是最充盈的。”

“谁告诉你的？”云天弥蹙起眉头，这是很生僻的知识，即便在西沙也有很多人不晓，因为白玉沙树并不是所有人都养得起。

“我娘，她还在家里种了一排，她最爱吃这白果子了。”

云天弥神情有些微妙，“你母亲是……西沙人？”

李玄奇点了点头。

云天弥若有所思，白玉沙树其实还有另一名称，西沙皇树，一种代表身份的灵树。但自从它扩植后，不少贵族也开始花重金购买。

如今，云天弥与何岭来被派到西沙完成门派任务，听说是剿匪，具体情形李玄奇也不知道，但何岭来的实力已经直逼金丹，更是在夺天局中夺魁，任务应该没什么难度。

若凝拿着果子也不吃，笑道：“师弟师妹们已经入风萧门了，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李玄奇恍然，怪不得最近下山的任务这么难接，原来都被别人抢走去看小鲜肉了。门內弟子是不能轻易下山的，除非是师父批准或是为了完成任务。

现在新入门的弟子应该都集中在分峰塔，李玄奇想着反正也无事，去看看也好，便与若凝一块走了。

分峰塔的塔并不高，占据面积更多的是无垠的地面。弟子们也是在这广阔的空间内进行分峰。

原本他们的出现并未引起注意，但一人的靠近却带来了周围所有的视线。

如非亲眼所见，李玄奇从不知世间竟有如此倾城之姿，漂亮得不似真人。青丝被华贵的金冠绾合，桃花眼尾略带红晕，不知是否受此影响，他的瞳孔在流光下似黑似红。

那人带着无比的思念与怨念，一字一顿道：“宝宝哥哥。”

听到熟悉的称呼，李玄奇愣住了，惊讶道：“你是……凤楚曦？”

对方没有直面回应他的疑问，桃花眼极其好看，笑眯成线，“宝宝哥哥失约了。”

我恨之入骨，怨入骨髓！

若凝在一旁好奇地打量着凤楚曦，见到李玄奇的脸色有些严肃，便没有开口询问。

凤楚曦温和地笑道：“哥哥，这些年过得可好？”

李玄奇嘴角抽了抽，笑不出来，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成了反派boss他哥。

“还成，不错。”

李玄奇与凤楚曦寒暄了几句后，便与若凝离开了，本来他与凤楚曦也不是什么特别熟悉的关系。

若凝在走了一段路程后，回头看了凤楚曦一眼，后者伫立原地目送，温和的笑容已经消失。他本是盯着李玄奇看，察觉到若凝的探视后，便与他对眼，冰冷死寂。

那一瞬间，若凝的脊背像被无数根细针同时刺下，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