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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文】杭城十八事(瓶邪,黑花,民国,军官,下斗,抢亲)

楼主:子桑255  时间:2021-04-08 23:03:23
当然,走出去的过程不会那么顺利。两人一出门站在二楼的走廊上,就有些佩服起霍家的实力来——

十几个霍老太的贴身伙计将卧室大门团团围住,吴邪站在门口一脸无奈的看着几乎可以说是款步踱出的解雨臣和黑瞎子,张起灵护在他身边,抬脚将一个妄图靠近卧室门的伙计直接踹去了一楼,这才直起身看着解雨臣。

解雨臣挑了挑眉,对张起灵说:“你带吴邪先走。”

“小花——”吴邪的话刚出口,张起灵就面无表情的一把打横抱起他,侧身闪入卧室从窗口直接跃下,解雨臣甚至都没来得及好好欣赏一下吴邪那又惊讶又不好意思的表情。

“啧啧,哑巴也太着急了~ ”黑瞎子一脸讪笑,眼睛瞟着张起灵跃窗而出的背影,手却一把撩开黑色长袍的边摆,伸向自己的裤腰带,竟然开始脱裤子——

他这一动作让所有的霍家伙计都不由得一愣,解雨臣却只是撇了撇嘴角,他自是知道这人的作风——

果不其然,黑色丝麻裤子落地之后,露出捷克式轻机枪的枪管和枪托——当然,里面还有一层底裤,解雨臣嘲弄的一笑,齐家黑爷对于露大腿兴趣不大的样子,反倒叫他有点失望——

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黑瞎子就迅速将枪管和枪托组装了起来,清脆的“咔哒”一声之后,他已经将机枪架在了肩上,笑道:“诸位霍家的好汉,给让个道?”

霍家的伙计这才动作划一的向他们举起了手中抢或刀,其中一个显然是打头的,向前一步道:“老夫人有令,请两位下去说话——”

黑眼镜却打断了他,痞笑着问道:“请问尊姓大名?”

那人愣了。黑眼镜咧嘴笑着,一把勾住解雨臣的肩膀:“爷刚得了媳妇儿,正开心呢,问你个名儿,好给你立个碑~ ”言毕,指尖微动、一枪穿了那人的左腿,动作快的根本无人看清,同时还在解雨臣脸颊上啵了一口——

解雨臣立即抬肘狠狠的击在他的胸肋上,转身一个扫堂腿好险没有将他踹翻在地。解当家站直身,对着周围一圈的霍家伙计露出一个绝美的微笑:“爷可没这瞎子这么好脾气,识相的给爷让开,不然明年的今天你们家人绝对没地儿扫墓去。”

在打头那人的哀嚎声中,那群伙计都有了一瞬间的动摇,但霍家家规森严,所有人似是挣扎了片刻之后,还是端稳了手中枪,齐齐瞄准——

解雨臣立即附耳到黑瞎子耳边,低语道:“你上我下?”

黑瞎子自是明白他的意思是一人负责从上方攻击、一人负责从下方防守,却偏偏嘴里犯贱道:“不是一直都是你下我上么~”

解雨臣横了他一眼,再不多说,俯身蹲地的同时手中三节钢棍毫无预兆的贴地甩出,将面前离得最近的三个霍家伙计的小腿骨横扫而断——

同时,黑瞎子轻松跃起,一手勾住走廊壁上的挂灯,另一手扣动扳机,捷克式轻机枪那狭长的子弹瞬间就穿透了至少五个人的肩胛骨,一时间血花四溅嚎叫顿起——

解雨臣动作不停,就地倒下,背部着地之时一把从腰后掏出一支勃朗宁,上膛瞄准发射的动作极其平稳,对着一个瞄准了黑瞎子的伙计抬手一枪、直接穿胸——

黑瞎子自然也没有兴趣挂在墙壁上给人做活靶子,灵活的躲过几颗凌乱的子弹之后纵身跃下,直接跳入四个伙计中间,举起机枪枪托毫不客气的一个旋身横扫,打的他们满嘴血沫与牙齿横飞——

两人联手转瞬之间已经放倒了十几个,最外围的几个伙计见状立即转身仓惶的向楼下跑去,黑瞎子却满脸调笑,附身从一个倒地的霍家伙计手里拿过枪,站在走廊中间,气势逼人,向着两边举起双臂——

只见他左右手同时开枪,竟弹无虚发,将向着两侧逃窜下去的所有伙计全部放倒,同时还嬉笑了一句:“早给爷让个道,不就没事了嘛~ ”

走廊上倒着一片辗转哀嚎的霍家人,解雨臣不无愉快的起身掸了掸衣服上的硝烟和灰尘,给黑瞎子使了个眼色,两人踹开脚边的伙计,施施然的走下了楼去。


礼堂此刻已经遍地狼藉,宾客自是早就逃得一个不剩了,霍家剩余的十来个伙计正团团围在主桌边,神情紧张的与黑瞎子带来的人对峙着。霍老太则是沉静的坐在主座上,面色寒凉之极,见解雨臣和黑瞎子信步踱下来,眼光一闪,缓缓道:

“解子,你可真是好本事。解家和霍家两百年的交情就毁在你手里了。”

她身边的秀秀也是脸色苍白,看着解雨臣道:“小花哥哥,你是不是被逼的——”

“逼我的到底是谁,你心里清楚。”解雨臣却打断了她,语调平稳的仿佛在问今天天气如何,“解家和霍家两百年的交情在霍奶奶你决定插手解家事务的那一天,就毁了。没必要把责任推给我。”

“你以为脱离了霍家你就自由了?”霍仙姑冷笑道,视线移到黑瞎子身上,“霍家好歹和解家有上百年的情分,你好好干,以后什么不是你的?这个姓齐的不也是想控制解家的势力,挪为己用吗,你以为你掌控得了他?”

“人与人之间不是只有掌控和被掌控这一种关系的,霍奶奶,”解雨臣突然笑了起来,容颜美得妖孽,“不过我也没必要和你解释,你不会懂的。”

言毕,他单手勾住黑瞎子的脖子,凑上去吻住他的唇,黑瞎子的手非常自然的举起托住他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两人不断的侧头换着角度,轻微的湿润的声音在一下子绝对寂静的礼堂里反而非常明显——

极具宣誓意味的一吻结束,解雨臣眼角都带了一丝薄红,满意的看到霍老太和秀秀的脸色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了——

“我想说的都说了,就此别过。”他轻轻的笑道,转身对黑瞎子带来的人打了个手势,他们就非常从容却迅速的鱼贯而出,他自己则和笑的一脸痞气的黑瞎子并肩走向大门口——

“给我把他抓回来!”霍老太那落到冰点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黑瞎子转脸看着他:“小花儿,要不杀了她算了?”

解雨臣到底还是摇了摇头:“不了,霍家多少也算对解家有点恩,那老太婆反正也活不长了。”

“好吧,”黑瞎子在他脸颊上偷了个吻,“花儿爷说了算。”言毕,从解雨臣腰后摸出另一把勃朗宁——当然还顺手摸了他臀部一把——用牙齿咬开保险,对着两人身后连发几枪,摆平了第一批冲过来的霍家伙计之后,拉起解雨臣的手就向大门跑去——


眼见那雕花铁筑的大门就在面前,还有两步就能跨出去了,黑瞎子却突然停住了——

他停的太急,解雨臣几乎被他拉的倒下去,好不容易稳住身子,立即狠狠的瞪了过去,却见身边的男人居然连看都不看他,放开了他的手、直接回身再次往里跑去——

那句“你去做什么”还没来及得出口,只见黑瞎子迅速的从两个向他们奔来的霍家伙计之间穿过,根本没有人看清他是怎么做的,黑金短刀的光泽一闪,两个伙计的胳膊上就喷出了血珠,捂着深可见骨的伤口就给跪下了——

接着他一个侧身,轻巧的躲过迎面冲上来的另一个伙计挥舞的匕首,脚步一顿、抬手一勒,解雨臣只见他胳膊上的肌肉线条绷紧之下、将那个伙计就地转了一圈卡在自己身前,同时两颗子弹就射入了被他当做肉盾的那人腹部——

血花溅开的同时,黑瞎子露出非常愉快的笑容,仰头抬手转瞬之间就将那个刚才放了冷枪的人从二楼窗口给射了下来,同时脚下步子不停的向前移动了五步之后——

他已经站在了霍老太的面前。

因为谁也没想到黑瞎子竟然会半路杀了个回马枪,而且霍老太随人出来的时候走的也不慢,一转眼的时间竟然两人已经面对面了——

黑瞎子墨镜上沾着飞溅的血迹,浑身散发出强大的煞气,指着霍老太的枪极其平稳而且已经上了膛。霍家所有人此刻都冻住了一般,冷汗涔涔,大气不敢出,随后奔出的秀秀更是脸色煞白,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气势,却还是头脑清楚的将最大的砝码押在了解雨臣身上:

“小花哥哥!”她漂亮的眼睛瞪得滚圆,似求助般的看向解雨臣。

解雨臣却只是站在大门边,面无表情:说实在的,他不在乎。

秀秀见状咬了咬牙,只得转向黑瞎子,刚要开口,却听得霍仙姑发了话:

“人,你带走,我也不必再拦着了。”老太太久经沙场,面色尤静,沉声道,“杀了我却没有好处。就算霍家今天在场的人全部死绝了,霍家的家业也落不到解家手里。”

“呵~ 老人家您多虑了~ ”黑瞎子晃了晃手里的布朗宁,惊得秀秀倒抽一口冷气,他却只是笑着说,“霍家的家业您自个儿收着就好了,爷没兴趣~ 只是想向您要了那颗夜明珠罢了~”

说着用枪指了指霍仙姑抹额上那颗熠熠生辉的夜明珠,一脸张狂的笑容,摆明了是在说:不给也没所谓,爷大不了在你脑门上开个洞然后自己取~

闻言,在场的所有人再次惊得没了话。霍老太脸色差到了极点,一张粉白的脸更是白的透明了似的,最终还是伸出白苍苍的手到脑后,脱下抹额,递给面前那个嚣张至极的男人。

黑瞎子拿过抹额,一把将拇指大的夜明珠扯下来,还在月色下照了照,解雨臣和他之间隔了十余步,仍能看见那夜明珠发出流动的炫彩光泽,如夜半星辰。

“谢了~ ”黑瞎子满意的将珠子收在怀里,仍旧拿枪指着霍老太快速的后退到解雨臣身边,抓起他的手,同时微微抬了几分胳膊,放出一枪——

秀秀头上那顶花蕾珠宝编成的彩色花冠立即四分五裂,珠宝碎片随着秀秀的惊叫飞溅出来,所有霍家伙计都着急的朝他们的大小姐奔去,黑瞎子却乘势拽起解雨臣从铁筑大门边侧身闪出,只留下一声充满了调笑意味的——

“后会无期~”

楼主:子桑255  时间:2021-04-08 23:03:23
两人迅速窜入杭城错综复杂的小巷里。解雨臣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那仍旧灯火通明的解公馆,他心里很清楚,解家是他解雨臣的,一栋宅子而已,随时能够抢回来。

片刻之后,两人确认无人跟在身后,便放慢了步子。

银色的月光洒在青石板路上,轻柔的笼罩在两人周身。他们就这么静静的走着,黑瞎子牵着他的手始终没有放开。渐渐的,解雨臣开始意识到一件事情——

一件他想了太多年,几乎就要绝望之时,却又实现了的事情——

月光下,他几乎无法克制住那心脏仿佛要跳出胸膛的臌胀感——

自由。人生中第一次,他拥有了自由。

“小花儿,”耳边传来黑瞎子那可谓温柔的沙哑笑音,“你不知道自己这样子有多美。”

解雨臣扭头,在那副墨镜的反光里,看到了自己意气风发的倒影和再无杂质的笑颜。

于是他在老城区那高低不平的青石板路上顿了顿脚步,伸手用力将这个男人推在路边的石墙上,用整个身子压住他,抬手摘下他的墨镜,对着那对儿浅金色的眸子露出一个妖精似的笑容:

“这是赏你的。”

说着,吻上那带着淡淡烟味的薄唇,浅浅的柔柔的用牙齿撕咬着,用唇瓣辗转碾压着,用舌尖轻挑逗弄着,仍由黑瞎子环住他的人,搂住他的腰,咽下他的津液和呼吸——

杭城的月光从未如此温柔。他捧住黑瞎子的脸颊,加深着这个吻,如是想道。

就在两人都快要将对方揉进自己身子里的时候,解雨臣感到胸口硌着一个硬物,不由得推开了黑瞎子一些,低头,却见是他胸前因为夜明珠微微鼓起的那一块儿,不由得横了他一眼,凉凉的问道:“你齐佳一族还缺这点钱?冒那么大风险取这东西做什么?”

黑瞎子舔了舔嘴唇,拍了拍胸口的珠子,笑道:“不是钱的问题~ 瞎子也算是见过不少奇珍异宝,这颗夜明珠绝对是百里无一的极品宝贝~ 说不定还是霍家的传家宝呢,要不然霍老太也不能一直给戴身上~ ”

“我知道这是好东西,我是问你要来干嘛——”

“最好的东西配最好的人儿嘛~ ”黑瞎子正过脸来看着他,笑容中一丝认真,“我要花儿戴着这个嫁给我。”

“要嫁也是你嫁吧,”解雨臣几乎控制不住嘴角的笑意,“权当是霍家给你的嫁妆了,可仔细收好了。”

“嘿嘿,谁嫁谁娶的问题一早就清了呦~ ”黑瞎子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笑的欠揍之极,凑到他耳边低语道,“一直都是我上你下的啊,小花儿,你这辈子就等着被压吧~ ”

于是,那之后到西泠印社的一路,基本上都是解雨臣追杀着他完成的。


当夜,西泠印社二楼那间早就被哑巴张抛弃了的客房里,唯一的那盏琉璃灯闪烁着微亮的暖黄色光芒。

齐家黑爷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解当家压在了床上,可怜的床板吱嗝作响,显然已经快承受不住两人的动作了——

“小花儿,从了爷吧~”黑瞎子一脸湿笑,第十次伸手试图将解雨臣的长袍扣子解开,第十次被解雨臣扣住了手腕——

“想死?这种流寇一样的说辞也敢用在爷身上?”解当家露出一个绝美的微笑,牙根却咬的紧,“信不信我让你从此不能人道?”

“呃,那换一个,春宵一刻——”黑瞎子一脸思索状。

“这词已经用过了,再换一个来。”解雨臣想起两人在战前那一夜,不由得心里动了动,扣着他手腕的力道也不由得松了些。

“嗯~”黑瞎子却突然认真了起来,撑起了些许身体,那对儿泛着金光的眸子看着他笑道,“瞎子已经在齐家老宅边上弄了一座小抱厦,采买了全套的戏服和点鼓编钟,花儿爷可否赏光去瞅瞅?”

“你——”解雨臣一下子失了言语,漂亮的眉眼微微睁大了,深棕色的眸子里泛着光,扣着他手腕的力道也松了大半。

黑瞎子笑的越发明快,再接再厉道:“我还买下了北平的升平大戏台,花儿爷可否赏个脸偶尔去登个台?”

——那是二月红当年一夜成名的地方——

“另外,”他一把脱下自己的衣服,露出线条极其精悍的肌肉,浅金色的眸子闪烁着惑人的光泽,“瞎子想要你,求花儿爷成全。”

“混蛋。”解雨臣平生以来第一次,露出一个可谓幸福的笑容,一把勾住他的脖子,狠狠的咬上那似乎永远都在动个不停的薄唇——


一夜鸾凤和鸣,此后即是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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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不知道为什么,写完这章之后我最想说的话是:一个人,只有当他自己足够强大,才能保护所爱。所以,请努力变成更强大的自己吧。

Ps, 秀秀的婚纱造型与宋美龄当年的一致~


下一章:第拾捌事 尘埃落定 【吴邪视角】,

正文的终章,绝对甜到掉牙╮(╯▽╰)╭~

桑桑最近比较忙,尽可能下周六更,万一更晚了,大家多包涵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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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子桑255  时间:2021-04-08 23:03:23
更新第十七章的艾特,么么哒~~


度受实在是不让艾特,桑桑就慢慢来吧,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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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子桑255  时间:2021-04-08 23:0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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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拾捌事 尘埃落定 【吴邪视角】


民国二十九年夏,广西上思,巴乃。

整座瑶寨浸润在清晨的山岚之中,仿佛漂浮在乳白色清浪之中的点点深碧色浮萍,静谧而神秘。

其中在靠近山脚下的一块平地上,坐落着一座简单的双层高脚楼。浅棕色的椿树木料上刻着淡雅的荷花莲籽图案,杉树皮的盖顶大方而实用,二楼那镂空的紫树窗棂里隐隐透出苗族人喜爱的辣子香气。

天色还未大亮,高脚楼里弥漫着一丝平和的幽暗。二楼是主人的房间,布置的非常简洁,没有门,只有一块绣着太极团福图案的帘子,一圈木架子靠墙放着,摆着许多古老的线装书和盒子。除了这些东西,就是一张普通的双人木板床和一张木头书案。

书案上盖着一块并不常见的透明玻璃,显然屋子的主人对书案之上、玻璃之下的东西非常重视,不惜重金购得玻璃盖板将之收藏了起来。

玻璃盖板下面,压着几张字条,和一张半新不旧的照片。

字条上的字全都是非常漂亮的瘦金体,写着好几个盛京的或杭城的地址。

而那张照片上,有五个人。那个最左边的胖子一个人占了相片上三分之一的地界,满嘴抹油的笑着。中间的两个人站的非常近,可以看出那个穿着西装的神色淡漠的男人,正用手搂着身边那个人的腰,非常呵护的姿势。而照片最右侧的戴着奇怪墨镜的男人却是一脸痞笑,动作夸张的勾住了他身边那个非常漂亮的红袄男人的肩膀。

姿势、神态、相貌各异的五个人,唯一共同的就是流露出的那份发自肺腑的快乐。


天色逐渐亮了起来,高脚楼里也渐渐有了一些响动。

双人木板床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吴邪白净的圆润脸庞上一片潮红,有些肉肉的身子难耐的扭动着,想扒开闷油瓶扣在他腰上的手,却注定徒劳无功:

“小,小哥,”软糯的音儿里泛着一丝可怜兮兮的惊慌,“不,不要了——”

闷油瓶从背后抱住他,有力的双手非常轻松的揽住他的腰,手掌不住的在他滑腻的腰际上流连,同时身下的热楔不断的撑开、进入,缓慢的摩擦,一直顶入到极深的地方——

“唔!”吴邪微微扬起脖子,身后的感觉太过强烈,弥漫着水雾的圆眼睛都有些失了神,不由得泻出一声声混着可爱鼻音的轻吟。

闷油瓶贴在他后背的肌肤异常热烫,吴邪没法回头,脑海中却不住的出现那只骑风踏火的麒麟,心中不由得一阵阵发热,软软的腰肢不自知的扭动起来,贴合着身后男人的动作,轻轻的顶向后方——

似是有些受不了他如此主动的迎合,张起灵一口咬在了他白净的后颈上,同时身下用力一顶,吴邪的喉间溢出一声甜腻的惊喘,受不住似的绞紧了下面——

他可以感到身后之人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内里传来灼烫的热液喷溅而出的感觉,同时他自己的腿间也浊湿一片。

寂静的清晨,高脚楼里一时间只剩下两人份的喘息。

令人晕眩的甜美余韵过后,吴邪试着动了动身子,却清楚的感到那什么借着热液滑出了他的身体,一下子脸色更红,以至于全身都像煮熟了的虾子似的,再不敢动一下。

片刻之后,他侧过脸,不出意外的看到那闷油瓶子眼中划过一丝极浅淡的笑意,不由得鼓起了脸:“小哥,你昨晚答应的,今天早上不、不会——”

“我没有。”闷油瓶面无表情的否认,“你听错了。”

吴邪瞬间无语了:这个人为什么可以说谎话都如此面不改色心不跳!

“哼。”圆润的包子脸皱皱的,吴邪哼哼着说,“阿黎家的二女儿后天就要出嫁了,今天要写十几幅对联和五十份请帖呢,说好了今天早上不做的。”话尾上还带了那么点委屈的调儿。

闷油瓶却好像没听见一样,站起身不管不顾的将他拦腰抱起,走向澡盆的路上只说了一句话:“不要写了,我养你。”


舒服的泡在清凉的山泉水里,吴邪看着闷油瓶近在咫尺的面瘫俊脸,一阵腹诽:

挨千刀的闷油瓶子,那么大口气,哼,小爷我那笔瘦金体好歹也算是远近闻名、无人能敌了吧,排队找我写对联写帖子的送的礼都堆满一楼了,养自己还是养得起的吧!

瑶寨位置极其偏僻,战事极少,民风淳朴,又是闷油瓶十余年前记忆的起点。两人三年前来此之后,很快就安定了下来,顺利的与当地人打成一片。

吴邪本是想做做本行,没成想古籍还没卖出几本,古本店老板那手清新隽永的瘦金体反而获得了十里八乡的一致青睐,提着鸡鸭和银元上门求字之人络绎不绝,倒是成了他的正经营生。

至于闷油瓶。。。吴邪斜眼看着他,心说,天知道这人到底鼓捣了一些什么。

这闷油瓶子在家的时候只喜欢和屋顶交流感情,或者把他压在床上。。。咳咳,不过偶尔出门几天,回来之后总能在书案上放下几件价值连城的明器,每一件都顶他写几年的字帖。。。

吴邪鼓着脸站起身,从架子上取下两块麻布帕子,递给闷油瓶一块。闷油瓶淡淡的接过,倒也不着急,只是先看着他擦净自己,才慢悠悠的站起身——

晶莹透亮的水珠顺着他肌理分明的身体滑下,吴邪不自知的咬了咬下唇,不敢继续看。

五年了。每次看到闷油瓶的身体,他还是会心跳如鼓。

其实他明白闷油瓶偶尔不见的那些时间是去下斗了。不过那些明器只是附带的,小哥是去寻找自己的过去。

有一个冬夜,闷油瓶又离开了至少十余天,回来的时候衣衫尽毁,浑身带血,整个人冻的都有些神志不清了。

吴邪帮他处理完伤口,看着他昏睡的样子简直恨不能疯了。

第二天早上,闷油瓶醒来的时候,就见吴邪红肿的和核桃似的眼睛直直的盯着他,似乎正在挣扎到底是应该扑到他身上哭一场还是应该狠狠的给他一拳。

于是闷油瓶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伸手轻轻的揉了揉吴邪的头发,淡淡道:“这次是个意外。以后不会了。”

闻言,吴邪的眼泪唰的就滑了下来,趁着闷油瓶略有些心疼的档口,迅速的和他约法三章,要他以后有难弄的斗,绝对不许一个人下去。

嗯。。。吴邪看着闷油瓶慢悠悠的穿上苗族的短褂和麻裤,心说,至今为止,表现还不错,已经很少再去危险的大斗了。

其实吴邪明白,闷油瓶早已没有那么执着于他的过去了,因为两人已经有了共同的未来。
想到这里,小三爷就把晨间的小插曲忘得一干二净,乐呵呵的下去一楼厨房,开始准备早餐。

晶莹雪白的米粉,配上糟在瓦罐里的香卤肉片,撒上翠绿的酸缸豆和鲜红的辣子,吴邪还习惯性的给张起灵煎了两只荷包蛋。

两碗米粉上桌之后,小哥就慢悠悠的晃了下来,在竹凳上坐下,盯着米粉看了一会儿之后,才拿起筷子。

这只是瑶寨里再平凡不过的一个清晨,吴邪却无法感到更加满足了。

也许幸福就应该是这样的,清晨山岚中的高脚楼,一碗酸辣清凉的米粉,一个一辈子都离不开的人。

楼主:子桑255  时间:2021-04-08 23:03:23
当日傍晚,夕阳余晖暖热暖热的晒在通向山脚下的小土路上。空气里飘着晚餐的香味,吴邪提着阿黎表示额外感谢的三包油茶,不紧不慢的走着。

经历了晨间的小插曲和一整天的伏案书写,腰上到底还是有些酸,圆圆的脸庞微微皱起,吴邪一个劲儿的腹诽,挨千刀的闷油瓶,知道节制两个字怎么写吗,小爷的腰啊。。。

低头正想着,却一脑袋撞上一个温热坚实的怀抱,吴邪几不可见的微微勾了勾嘴角,抬起水润润的圆眼睛,看到闷油瓶那淡然的脸,立马就没出息的忘了自己刚才还在腹诽什么,笑的人畜无害的样子:“小哥,不是说了不用来接我了嘛。”

闷油瓶淡淡的接过他手里的纸包,伸手轻柔的揽住他的腰,似是想扶着他往前走。吴邪一下子红了脸,忙道:“不、不用了小哥,没那么夸张,路上有人。”

闷油瓶看了他一眼,却只是不动声色的搂的更紧了,清淡的声线没有起伏:“你想我抱你走?”

你大爷的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吴邪瞪圆了眼,张口结舌一刻之后还是决定任由他揽着自己腰走吧,他可不想被抱着横跨半个瑶寨——不然以后要怎么在这里混下去。。。

感受着闷油瓶贴在他身侧的肌理温度,吴邪侧过头,看着他玉刻一般没有表情的侧脸,心想道,小哥的身体很神奇,总是透着一股凉意,夏天在他身边特别舒服,又不会被蚊虫叮咬,冬天却又比畏寒的自己要温暖许多。。。

想着想着,没有注意到自己凝视了太长时间并且带上了笑,闷油瓶自然很快察觉了出来,目不斜视的问道:“很高兴?”

“嗯,”吴邪索性绽开了一个笑容,眼睛眯了起来,“小哥你真是集冰袋、火盆、蚊帐等功效于一身啊,血里还有麒麟竭,真是太值钱了~”

小三爷到底还是小三爷,三件事两件不离钱。

闻言,闷油瓶脸上毫无波澜,揽着他腰的手却极具技巧的摸了下去,奇长的食指轻轻的在他臀缝里一勾,出口的话与那凉如山泉的声线极其不符:“你也有特别的功效。特别下火。”

吴邪被他摸得腰上狠狠一软,整个人不由得更是贴过去了一些,满脸绯红,瞪圆了那对儿水雾眼:“小爷再也不和你说话了!”

闷油瓶自是听过无数次的“再也不和你说话了”,嘴角浅浅的一勾,就立即恢复了完全无波的表情,搂着他腰的手却更紧了些,步子也迈的更大了些,似是急着回去——

回去之后做什么,就只有天知道了。


次日清晨,浅淡的阳光透过薄雾照入高脚楼里,吴邪迷迷糊糊的在枕头上蹭了蹭脸,伸手下意识的摸寻着身边,却一片空——

他立即清醒了五分,抬起身子带着迷蒙的视线一找,却见闷油瓶正站在床边,已经穿戴完毕了——

“小哥。。。?”他揉了揉眼睛,决定忽略下处的一丝酸胀感,声音糯糯的问,“你去哪儿?”

闷油瓶看着他半睡不醒的样子,眼中流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怜爱,淡然道:“后山。”

“嗯。。。”吴邪晃晃悠悠的起身,眯着眼睛摸寻自己的衣服,“我也去。。。”

所以,当闷油瓶拖着仍旧处于迷蒙状态的吴邪来到后山的时候,薄雾已经基本散了。吴邪打着哈欠,圆滚滚的眼睛里全是水雾,看着闷油瓶轻盈的掠过茂密交错的灌木,非常迅速的在地上摸索着什么:

“小哥,你在找什么?”

闷油瓶也不回答他,那双奇长的手指不间断的探入地缝中,勾出些什么,拿到眼前仔细的辨别,又扔掉,循环往复。但是无论他前行的有多快,总是会有意无意的顿一下,留给吴邪足够的时间跟上来。

就这样约半个时辰后,吴邪体力不好,在山林里行进的直喘,刚想找块石头坐一会儿,却见面前的闷油瓶突然在一块覆满苔藓的凹陷土坑里停了下来,奇长的双指往湿润的土壤里一插,拔出一片青铜色的碎片,放在眼前略微一看,转身对着吴邪面无表情的说了三个字:

“晋代的。”

吴邪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片刻之后内心响起一阵咆哮:你以为这是菜市场里挑新鲜菜叶子啊死闷油瓶子!晋代的明器多值钱啊你大爷的!

他赶紧两步跑过去,从闷油瓶指尖接过青铜片,果然锈色极正而且花纹保存良好,可见是尚未被大肆劫掠过的晋代墓,而且从那繁复的花纹和极高的含铜量来看,墓主人的级别很高啊。。。

吴邪笑的一片阳光灿烂:“小哥,这斗难不难倒?”

“不容易。”闷油瓶沉吟片刻之后道,“需要帮手。”

“危险大吗?”吴邪眨巴眨巴眼睛,心说堆成山的青铜器也比不上小哥啊,危险大的话还是算了。

“不大,但是结构复杂,一个人下去的话太花时间。”闷油瓶还是平平淡淡的,点漆似的眸子定在吴邪脸上,似是要他拿主意。

“得嘞~ ”吴邪笑着把青铜片藏进衣服里,圆滚滚的眼睛转呀转,“小爷我好久没夹喇嘛了,这次玩趟大的~ ”

闷油瓶淡淡的点了点头:“电报?”

“是啊,一会儿就去镇上,”吴邪打定了主意,抬头对闷油瓶笑说,“不过要先去老板娘那儿吃个牛肉米线,饿死了。”

“走。”闷油瓶轻轻牵起他的手,两人并肩走出林子。


那日吴邪兴冲冲的去镇上拍了两封电报,不出五天,回信就来了:

【十日之后到。 解雨臣】
【十天后接驾。 王霸秋】

于是,十天后的中午,吴邪算准了时间,拖着张起灵一路来到瑶寨的寨门口,等了不过二刻,就见三个人影不疾不徐而来。

三人之中,论谁都会首先看到解雨臣。他云淡风轻的浅笑着,对吴邪轻轻抬了抬手,只这一笑,似是就让整座瑶寨都失了色。

解雨臣身边的黑瞎子则背着两人份的装备,脸上那副有着裂痕的墨镜竟至今未换过。他晃荡着踱来,将抽了一半的烟扔在脚下踩灭,对吴邪和张起灵举起手,动作仍旧是那么恣意随性:“呦~ 哑巴,小三爷,好久不见~”

吴邪开心的笑起来,许久没见小花了,自是首先向着解雨臣走去,却还没走近就被横插一脚的王胖子拦住了——

“小天真啊,你这破地儿也太偏僻了吧!”又见肥了的摸金校尉满脸虚笑道,“先找个地儿搓一顿呀,胖爷都要给你饿瘦了!”


于是,地处偏僻的瑶寨里唯一的一家小米线馆里,一下子拥进了五个异乡人,若不是吴邪甜笑着好言宽慰,老板娘估计就要抖着手关门谢客了。

五人好不容易在桌边坐下,王胖子颤着一身神膘财大气粗的点了十碗牛肉米线,老板娘紧张的搓着手去后厨准备了。吴邪却还记得自己的“地主之谊”,站起身,摆开茶碗,给大家倒着凉茶。

“这家的凉茶里加了甘菊,特别润嗓子,”吴邪俯下身子,给每只茶碗里注满,没留意苗族人的褂子领口极易敞开,他这个动作之下,前胸的大片肌肤都露了出来——

“咦?”等倒完了茶,他才发现其他人都异常沉默的盯着他看,圆圆的眼睛里露出不解,“你们盯着我干嘛?”

闻言,黑瞎子一脸湿笑,欠揍的打定了主意不回答他,只是拿起一碗茶递给解雨臣。解雨臣接过茶碗,视线却移到了闷油瓶脸上,皱起好看的眉头满脸复杂的表情,只有王胖子心直口快——

“咱们哑巴张果然名不虚传,”王胖子一脸猥琐的笑,端起茶碗仰头饮尽,对闷油瓶竖起大拇指,“单枪匹马就能造成轮jian的效果,厉害啊~”

吴邪竟然还后知后觉的低头看了看自己布满暧昧红痕的前胸,这才轰的一声从头发丝红到脚底心,一把抓紧了前襟,嘴唇颤得说不出话,恨恨的瞪向张起灵——

却见那闷油瓶子居然极浅的勾起了一边的嘴角,别人也许看不出,但吴邪绝对明白那笑容里的餍足和愉快。。。

“张起灵你混蛋!”吼声响彻半条街,惊得后厨的老板娘差点没剁了自己的手。

楼主:子桑255  时间:2021-04-08 23:03:23
笑闹间,十碗米线满满的铺了一桌子。王胖子左手拿勺右手持筷,简直恨不能把脸都吃进碗里去,却还不忘间或抬起满脸油光的脸,对缩在墙角的老板娘称赞两句。

解雨臣对着自己面前的那碗米线看了足有三分钟,然后对着黑瞎子挑了挑一边的细眉——

黑瞎子只得放下捞的正开心的筷子,拿起自家媳妇的筷子,帮他一颗一颗的挑出了所有的红椒、花椒和葱花,还小心的用勺子撇去了那一点儿香油沫儿,最后还换了一副干净的勺筷,才递给解雨臣。

解雨臣抬起凝玉一般的手指,接过黑瞎子递给他的筷子,姿势优雅的夹起一点米线,又看了看,确认了没有他不喜欢的料了,才慢慢的吃了起来。

吴邪看着两人的互动,不由得一乐,笑道:“小花,我记得你小时候没有这么挑食啊?”

解雨臣唇角微翘,咽下口中所有的食物之后才不紧不慢的回答道:“现在唱戏多了,辛辣的香料不再碰了,保护嗓子要紧。而且——”

“而且我们家小花儿就是喜欢我给他挑菜嘛~ ”黑瞎子一脸又嘚瑟又欠揍的表情,笑着搂过解雨臣的肩膀,接了话茬,“小三爷你不知道啊,在盛京的厨子,做个肉的哪有不放香料的,花儿爷指挥瞎子是顿顿挑花椒,挑的瞎子都快长针眼了——”

“给你挑是抬举你。”解雨臣凉飕飕的说道,抬手将黑瞎子搭在自己肩上的爪子扒了下来,接着扭头对他露出一个带着挑衅的绝美笑容,缓缓道,“想给爷挑菜的多的去了,黑爷您要是不乐意,我大可把这事儿交给那些赏脸捧场我解语花的——”

“九爷您蒙谁呢?”王胖子满嘴牛肉米线,说个话喷的到处都是,一脸不以为然道,“就算您敢叫别人挑菜,也没人有那个胆儿接啊!道上可都传遍了,齐家黑爷放出话儿来了:看戏可以,哪个敢碰解语花一下,哪根手指碰的,剁哪根。”

闻言,吴邪一下子给呛住了,边笑边咳,闷油瓶晃出一只手来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解雨臣嘴角的凉笑简直要结冰了,漂亮的眼睛对着黑瞎子一横:“有这么回事?黑爷现在可真是家大业大,都快横着走了?”

黑瞎子一脸讪笑,赶紧道:“哎呀,媳妇你也别装了,要是哪个敢碰你,你可不只剁人家手指那么简单,到时候人家还要报复回来,搞不好会伤着你的嘛~ 所以齐家先放出话,这不是帮你把事儿都挡了嘛~ ”

解雨臣浅笑依然,看得出其实他早就想到这一层了,只是被如此明目张胆的圈护着多少有点不爽罢了,闹个小性子而已。

黑瞎子见他不再发难了,赶紧又拿了一副干净筷子,递到他手里,笑着示意他接着吃。解雨臣眼角微吊,顾盼之间神色微动,却到底还是浅笑着低下头,继续优雅的吃起了米线。

见他不再计较这事儿,黑瞎子毫不掩饰的松了一口气,喝了口凉茶,抬头瞥了一眼闷油瓶,却转向吴邪道:“小三爷,今冬把哑巴借我使使?”

吴邪又微微呛了一口,发觉这餐米线是没法吃了,干脆放下筷子道:“黑爷,你又要小哥做什么了?”

“今冬我准备带花儿去一趟北俄,那边的老毛子有个大单子,必须我亲自跑一趟。”黑瞎子将茶碗在指尖转来转去,脸上笑意不减,“所以借哑巴帮我镇守盛京一段日子,别人我不放心。”

吴邪一早就知道,齐家黑爷用短短两年时间就在盛京搞了个当地军阀,顺带着联络上德意志和沙俄,大张旗鼓的鼓捣起了军火生意,对内则联合着解家做的整个东三省风生水起。解当家还是当家,只不过因为黑爷罩的紧,唱戏的时间反而比管生意的时间多。

但即使如此,解雨臣留下帮他镇守盛京老巢其实才是最妥当的。可惜齐黑爷走哪儿都必须带着解语花,寸步不让离,这事儿早就东三省皆知了。

吴邪撇了撇嘴,还没说什么,身边闷油瓶却开了口:“吴邪和我一起,就去。不然,不去。”

吴邪眨巴眨巴眼睛,盯着闷油瓶:“我去干嘛?抄账本吗?”随后扭头就见黑瞎子满脸期待与谄媚的笑容,不竟抽了抽嘴角,此时解雨臣却淡淡开口了:

“小邪,你和那黑面神在盛京的时间里,所有的火器盈余全部给你们提成一半——”

“我去!”爱财如命的小三爷差点没跳起来,满脸放光,显然是恨不得立即就冲去盛京数银元。

王胖子见状一下子喷笑出来,大力的拍了拍闷油瓶的肩膀:“张小哥,得了这么一个会持家的媳妇,幸福吧?”

闷油瓶竟然还微微点了下头,手里捞米线的动作却没停,叫人真说不好他到底有没有认真在听。吴邪立马没好气的瞪过去:“胖子,我看你是被云彩管钱管怕了,见谁都像是会持家的媳妇吧?”

王胖子脸上的肉抽了一下,咧嘴道:“没办法,这瑶族的娘们就是厉害啊!不过现在她怀着娃呢,老子好歹要多宠点,跟儿子比起来,钱啥的都是小事!”

“呦,”解雨臣浅浅的喝了一口凉茶,那一碗粗茶竟然也能被他喝的像是极品碧螺春似的,“要真是儿子还好些,如果生个女孩和你一个体重,那可真是作孽了。”

“嗨!我说你——”王胖子脸一下子青了,像是被噎住了似的。黑瞎子却还貌似非常好心的提议道:

“要真是个女娃,直接过继给我和花儿爷养吧~ ”说着还用手勾起了解雨臣的下巴,一脸痞笑,“保管养大了和花儿一样漂亮,艳冠北平啊~ ”

吴邪立即表示赞同:“这是个好主意——”

“都给爷滚!!”王胖子终于拍了桌子,引得一桌哄笑。

午后时分的瑶寨,氤氲起阵阵薄透的水汽,在阳光下摇摇摆摆的上升。静谧的氛围中,唯有那小米线馆内不断的传出阵阵欢声笑语,格外轻快随性。

岁月如斯,当真已全无遗憾了。


翌日清晨时分,五人带着装备悄无声息的潜入了后山的林子,在闷油瓶发现青铜片的那块凹陷地界里摆开了阵势。

解雨臣利落的从牛皮包里拿出最新式的可折叠洛阳铲,他和闷油瓶两人以凹陷点为中心,每隔两步就落铲探土,不到二刻时间就锁定了墓道的薄弱点,在一颗芭蕉的树荫下划了十字记号。

黑瞎子立即接了手,和闷油瓶两人开始试探性的铲土。吴邪看得出他们每一铲的力道都极其准确,两人的手下功夫绝佳,既不会碰到不该碰的墓道顶机关,又不会浅的像刮地皮。

同时,解雨臣将所有人的装备归拢,重新整合分配,以求最小的负重得到最大的效用。王胖子则拿出包里的防水布扎起了临时的帐篷:这个斗需要时间很长,他们也许会半途上来休整,到时候有个地面上的帐篷会好很多,同时还能储存一次带不下去的装备和食物。

吴邪坐在地势比较高的一块石头上,根据下铲点和闷油瓶他们的铲土面积计算勾画出墓道的走向并且记录在羊皮纸上。手中的笔划过羊皮纸防水却粗糙的表面,清晨阳光下的几个人身影被拉得很长,却很稳。

吴邪记录完毕,看着面前还在忙碌的几人,忽然就想起杭城外那个南宋的斗来,一时间有些恍惚。眼前的场景似乎非常熟悉,却又和当时有哪里不一样了——

是了,心境不一样了,他们之间的事,似是和当时很像,但到底更加坚实了吧。随即,过去的那些岁月轻忽又刻骨的划过眼前——


那无月之夜里的相遇,

那黑金古刀划出的光泽,

那梨园惊鸿一瞥留下的缘分,

那静日软香般的初夏时节,

那骤雨初歇时的惊艳与憧憬,

那秋风晓月中的淡淡情愫,

那盗亦有道的滔天豪气,

那生死相护的眷眷深情,

那言不由衷的别扭可爱,

那置之死地时的心甘情愿,

那浮生半日的酸涩眷恋,

那生亦逢时的刻骨感慨,

那齐佳纳摩的字字千金,

那一汀烟雨中的痛彻心扉,

那莫失莫忘的过去与现在,

那不离不弃的现在与未来,

那鸾凤和鸣的守望与呵护,

那尘埃落定的欣喜与幸福——


很快,墓道露出了青灰色的砖顶,装备和帐篷都准备完毕。黑瞎子和解雨臣一起蹲在墓道边查看着,王胖子喊着他的名字叫他过去,而小哥则站在那儿,点漆似的眸子看着他,向他伸出手——


于是吴邪笑着站起身,向他们走去。


人世间一切的苦痛终会结束,尘埃落定的那一刻再回首时,有的只是岁月静好,暖阳如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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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完结,番外会尽快更新。

番外更新完毕之后,会放出脱水整理之后的全文TXT供大家下载收藏~


【简单的完结纪念 by子桑】

完结章很温馨甜蜜吧~ 这一刻,桑桑想稍微说点什么。

这篇文的起因,其实是一次撕心裂肺的分手。

爱,这种东西,最怕的莫过于得到之后的失去。一如吴邪在面对失去张起灵时的痛彻心扉,一如解雨臣在面对失去黑眼镜时的刻骨伤痛。桑桑之所以能将这些部分写的透彻,是因为感同身受。

极端的痛苦里,写文似乎成了我宣泄感情的出口和自我疗伤的过程。至少在码字的时候,我是快乐的。至少我可以在这个世界里体会到完美的幸福。

现实太过残忍了,至少在这里,桑桑希望所有人都能得到应得的美好。而看到大家的支持和理解,桑桑又觉得,也许人生其实可以再次抬头的。

感谢瓶邪和黑花这两对儿CP,让我可以在他们的领域中纵情驰骋。感谢所有看文的、回复的大家,你们的支持和鼓励于我而言,千金不换。

OKAY,结束这个痛感的话题,人生总是要继续,明天太阳还是会升起。勇敢一点告诉自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桑桑正在努力寻找新的恋爱,开拓新的生活,虽然每一天都不轻松,但是未来真的会更好,要相信。人世间一切的苦痛终会结束,尘埃落定的那一刻再回首时,相信有的只是岁月静好,暖阳如梦。

番外正在全力码字中,会尽快更新的哦,么么哒,抱抱每一个看了桑桑文文的孩子~

爱你们!2014年7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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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子桑255  时间:2021-04-08 23:03:23
更新第十八章的艾特,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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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子桑255  时间:2021-04-08 23:0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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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城十八事》 番外一:绷带与花儿 【黑眼镜视角】
(这是在第拾事和第拾壹事之间发生的故事,五人刚从南宋的斗里死里逃生之后——)


“妖怪!”面前那个裹着厚实对襟马褂的小胖子一脸挑衅和幸灾乐祸,指着他的脸喊道,“额娘快来!纳摩的眼睛像妖怪!”

他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八九岁的孩子绝对不该有的冷笑,左腿极快的上前半步,身体压低,右腿随即一个横扫,直接将那小胖子绊倒在地,同时右手握拳,狠狠的揍在他的脸上——

“砰!”小胖子一下子被打蒙在地上,腿似是疼得厉害,挣扎着无法站起,捂着迅速血肿起来的脸,眼神惊恐之极,看着他像见了鬼一般,甚至连哭都不敢——

他就势捡起地上的墨镜,戴回脸上,浅笑着蹲到小胖子面前,惊得那孩子手忙脚乱想后退,却又被他一把扯住马褂前襟——

带着墨镜的男孩儿将个子几乎是自己两倍的小胖子一把拽到面前,那墨镜之下的脸庞透着让人不明所以的笑意,他慢悠悠的说:“下次再敢碰我的墨镜,就挖掉你的眼珠哦~ ”

那小胖子脸色都青了,咧着嘴就要哭,他却笑得越发愉快,低语的声音像是幼小的魔鬼:“还有,今天看到的要是敢说出去,就割了你的舌头,喂给水鬼~ ”

那小胖子只能不住的点头,眼睛里满是泪却不敢出声。他满意的点了点头,放开他,站起身,晃悠着走回抱厦里去了,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完全不顾身后那小胖子突然间爆发出的哭叫声:“呜哇!额娘!!”

额娘?齐佳纳摩晃晃悠悠的走着,心里一阵凉笑:那是个什么东西?

听见哭叫,一下子从抱厦里跑出好几个穿着华丽丝绸旗装的女人,从他身边掠过的时候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停在那小胖子身边的时候却一个个神情紧张,哭天抹泪,不住的叫唤着“大少爷,是谁干的呀!”“都流血了,快去告诉老爷!”

齐佳纳摩似乎什么都没有听见,神色如常的回了自己房间,也懒的叫下人,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油茶,坐在软垫上看起了那些发黄的古籍。

当晚,他自是免不了被请去了祠堂。老爷子坐在主座上一脸的痛心疾首,大夫人坐在副座上不住的用帕子抹着眼睛,絮絮叨叨着大少爷是怎么被他打的半个月都下不了床,满祠堂的下人则都漠然的盯着青石地板,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膝盖之下的青石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了,从齐佳一族被划入正红旗那天开始就一直被人不断的踩踏,多少有些坑洼不平而且在这冬季里寒凉异常。他只是安静的跪在那里,任由老爷子和大夫人的絮叨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啰嗦的训斥持续了快半个时辰,寒凉的祠堂里冷风通灌,下人们估计都站的累了,一个个脸色开始难看起来——

一个贱妾养的,竟然敢打大夫人的儿子,真是活腻了。他仿佛能听见下人们那毫无表情的脸孔之下几乎破口而出的心声。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对着满嘴喷沫的大夫人露出一个痞气十足的挑衅笑容——

“老爷!”大夫人尖厉的抽气,“祖宗面前,他竟然还能笑!你要给萨儿做个主啊!”

“额娘~”他调笑一般的开口,满意的看到大夫人在听到他唤她额娘时那种仿佛吃了苍蝇一般的神情,“是纳摩不对,请额娘责罚~ ”

老爷子疲惫的揉了揉眉心,没耐心的一挥手:“罢了,跪一夜吧,对着祖宗悔过去罢!”言毕起身,在大夫人的搀扶下领着一屋子下人鱼贯而出。

偌大的祠堂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穿堂而过的寒风和供桌上那盆特意从南边运来的大红牡丹花儿,高高在上的绽放在镶金瓷盆儿里,迎着寒风轻轻摇动着——

不,其实他并不能非常确定那盆牡丹花到底是不是大红色的。。。因为眼前的墨镜镜片,他的世界总有一些色差。

满盛京的人都知道,齐佳一族的二少爷是个出身低贱的侍女养的。那侍女生下他不久就死了,这孩子的眼睛又不太正常,从小得戴着墨镜过活,几乎没人见过他完整的脸。

这样的孩子,实在是尴尬。从亲眷到下人,没有人知道该如何对待他,于是大部分族人就当他不存在——当然,大夫人和大少爷之流,是绝对不会让他好过的。

齐佳一族盛极一时,可谓八旗之中最显贵的一支。怎奈正宗之内人丁稀少,到了他这一辈,竟然只活下来两个男孩,其中之一,居然还是个眼睛有疾的贱妾之子。

他笑了笑,心道难怪老爷子成天一副天要塌了的表情,哪天大少爷如果出了点啥事,这齐佳一族岂不是要落在一个侍女的儿子手里?

呦,那还真是天理不容呢~ 他看着祠堂深处那一片晃动的蜡烛和名牌,无所谓的一笑:

若有一天,齐佳纳摩不幸掌管了这一族,势必要叫你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贵贱。

又一阵寒风带着草原独有的凌冽之气吹过,灌进了他有些单薄的马褂里,吹得胸腹一阵发凉,他不由得伸手向下,想裹紧一些衣服——


掌心之下,摸到的却是有些粗糙的纱布质感。。。似乎还有一些黏腻的血迹——

接着,腹部的凉意化作一股从身体深处泛出的巨大疼痛,叫他不由得微微皱了一下眉。

一般人此时的第一反应一定是睁开眼睛看看到底怎么了。但是他不一样。深知自己眼睛的状况,他每次睁眼之前都非常小心——一定要先确认墨镜就在眼前。他可不想因为一时着慌而真的变成瞎子。

抬起手到脸上的动作十分吃力,迅速清晰起来的大脑却以常人无法企及的速度开始回忆并判断出目前的状况——

小花儿一把敲断树干的三节棍、南宋墓室、小花儿纤细无骨的腰肢、黏糊糊的山臊、差点没流出来的肠子、小花儿扶着他的温柔姿势、开棺、爆炸、小花儿焦急的看着他的样子、鬼玺开道——

记忆中最后一个片段,是解语花那有些苍白的薄唇,距离极近的晃动在眼前。因为失血过多早已混沌的脑海中,唯一剩下的念头竟然是——

“花儿爷,瞎子对你的心,是真的。”随后自己似乎是得偿所愿的摸了摸他的嘴唇?

一瞬间,黑瞎子有些想扶额——

摸什么摸啊,死都要死了,怎么说也该亲一下吧!

咳,这个不是重点。所以那之后他应该是昏过去了——比预计的还多撑了二刻时间,血量很足啊~——那时候哑巴估计也差不多了,靠不住,小三爷估计一心都在哑巴身上,也靠不住。可自己这会儿还好好的被包着纱布躺在床上,那最有可能做到这点的人只能是——

接着,他就感到手指间被塞入了一个冰凉、坚硬却熟悉的物体——

于是他接过墨镜,戴回脸上,这才努力撑开双眼——

意料之中却仍有些惊喜的,解雨臣的脸在他那略微模糊的视线里晃动了片刻,逐渐清晰起来——

真是妖精一样漂亮的人儿啊~ 黑瞎子对于一醒来就能看到小花儿的美颜表示非常满足,于是有些吃力的咧嘴一笑,出口的声音沙哑沙哑的却痞气不减:

“如果每次醒来都能看到花儿爷的脸,瞎子估计能再多活三十年~ ”

闻言,解雨臣好看的眉头一皱,却没有给他一拳,而是俯身从床头矮几上拿起一只小茶盅,倒了一杯清水,递到他面前:“喝。”解当家命令道,似是对他干哑的声音表示不满——

不对,是表示担忧~ 黑瞎子见他这副别扭的小猫样子,心里像是被软刷子刷了似的泛痒,轻笑道:

“没法喝啊,花儿爷,”他顿了顿,做出满脸遗憾的表情,“实在没力气撑起来。。。要不花儿爷您用嘴喂我喝?”语气里掩饰不住的期待。

闻言,解雨臣面无表情的伸出纤纤玉指,不由分说的卡住他的脸颊和下颌,迅速的将半盅子水灌进他嘴里——

“咳咳!”黑瞎子边笑边咳了两声,奋力压住身体,防止腹部的伤口震到,脸上的笑都透了一丝无奈,“花儿爷,您可是真会教人伤心~”


接下来的两日,黑瞎子都舒舒服服的在解公馆里充大爷。一日三餐都有漂亮的丫头送到床边,每次换绷带都是三个护士围着。解雨臣却连着三天没来过他房间,似是因为之前准备下斗和照顾他耽误掉的时日,一时间堆了不少事。

黑瞎子毫不介意,晃晃悠悠的享受着解家下人们的伺候,同时哄得那几个丫头心花怒放,把解公馆里的一切都和他细细聊了出来。

第四日的时候,他不顾医生的好言相劝,硬是下了床,甩了所有想跟着他的下人,一人逛了起来。

之前来解公馆的次数当真不少,但是每次都是直奔这当家的去,今天竟是他第一次好好的观察起这房子。

半欧式的建筑,略显生硬的哥特式风格中混杂着清朝余留的审美色彩,从整座院落里,黑瞎子很快看出了解家几代当家人的品味:

那用料厚重的海棠扇面八仙桌应该是乾隆时期的东西了,估计是解九爷当年在世时的心头好,保存的异常完整。。。

那落地六角琉璃老洋灯估计是三十年前的货色了,小花儿看着不怎么喜欢,任由着在角落里积灰。。。

这个雕着百藤葡萄叶的黄铜座钟十有八九就是霍家送的了,他在德意志那会儿就见过这西洋货,十分新潮但是价格之贵令人发指。。。

看着看着,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这偌大的解公馆,与小时候长大的那齐佳族老宅,有那么几分相似——

一切物件都极其精美贵重,可以说任意一件小玩意拿去拍卖行都能立即瞎了一众淘客的狗眼。可是,所有的一切都冰冷异常,毫无生气,他当年就完全看不出老爷子对那个家有任何眷恋,一如他此刻完全感觉不到现任解当家对这座解公馆有任何兴趣一样。。。

黑瞎子抬起腿跨过红杉木的高大门槛,来到秋风习习的后院,脸上带着一抹若有所思的笑:“当家的”这副镣铐,可真是够重的。瞎子是不是该帮他把这副铐子解下来呐?

思绪间,一抬眼,却见那人儿早已站在巨大的紫藤花架下,轻轻浅浅的看着他了。

上百年的紫藤,支干都有碗口粗,主干更是被层层密密的垂叶遮蔽,体态极其磅礴。解雨臣那纤细单薄的身子靠在花架下,越发显得弱不胜衣。

可是没有人比黑瞎子更明白,此人内蕴的力量、智慧与气格,绝非泛泛可语——

当然,他再厉害,还是叫他心疼的。那是他的小花儿嘛~ 黑瞎子笑笑,走近前去。

“才四天,齐团长就能下床瞎逛了?”解雨臣嘴角带笑,深栗色的眸子好看的弯起,“此等体质与小邪家的黑面神有异曲同工之妙啊,果然都不是人。”

“嘿嘿,花儿爷过奖~ ”黑瞎子笑出了声,隐隐觉得胸腹间因为震动有些不适,嘴上却是决计不肯露伤的,“瞎子只是凡人,哑巴那种程度可及不上。”

解雨臣抿了抿唇,视线飘落在头顶那遮天蔽日的紫藤之上,初秋已至,整架紫藤叶子墨绿墨绿的,已经可见几片淡黄的枯叶。片刻静默之后,解雨臣微凉的声音唱戏一般溢出来:
“齐团长觉得我这解公馆如何?”

黑瞎子的视线却始终凝在解雨臣脸上,似乎那令人惊叹的巨大紫藤只是微不足道的背景招贴画。他若有所指的答道:“漂亮,但是太冷了。”

闻言,解雨臣眼中眸光微动:“那齐团长老家的祖宅,比这如何?”

黑瞎子摸着下巴思索道:“更漂亮,但是更冷~ ”他看向解雨臣,笑道,“不过瞎子比花儿爷幸运些,想离开祖宅的时候能离开,若是哪天想回去,应该也没人能阻止得了我——咳咳。”

一阵风过,胸腹间透了些凉,说话时又进了些风,黑瞎子到底还是没能忍住,微微咳了两声,立即觉得腹部的纱布又有些湿了,刚想着要怎么才能不动声色的进屋去,却见解雨臣已经两步来到了他面前——

他一手撑住黑瞎子的肩胛骨,稳住他的身体,另一手那五根纤长的手指不由分说的就从他褂子下摆伸了进去,轻轻一摸,再拿出来的时候,指尖都是血——

解雨臣立即脸色寒凉了几分,瞪着他不知好歹的笑脸,咬牙道:“给爷回屋去!”

楼主:子桑255  时间:2021-04-08 23:03:23
很快,他的房间里就聚了好些人。下人们端水持帕的站了一圈,解雨臣安静的倚在门边看着,两个护士将干净的绷带铺开在书案上,一个不过十五六的小丫头则走上前来,开始帮他脱衣服。

那漂亮的小丫头一颗一颗的为他解下盘扣,一对儿明亮的眼睛不时的瞟上他线条明朗的脸。他知道解雨臣在看,于是有意无意的让自己的呼吸喷在她脸上,惹得那女孩儿脸色绯红,手指都有些颤了——

“够了,”解雨臣凉如秋风的声音忽然毫无预兆的响起,声音不高却显得非常掷地有声,“都出去。”

下人们立即垂手低头鱼贯而出,那女孩儿出门前还不忘偷偷瞟了他一眼。而黑瞎子却仿佛完全没看到一般,只是瞅了瞅自己身上仅剩一颗盘扣的褂子,笑而不语。

房门被轻轻的带上了。片刻的寂静过后——

“你自己换。”解雨臣似笑非笑的抱起双臂,斜靠在门框上,纤薄的身形一碰即碎的样子,透着一股慵懒。

闻言,黑瞎子露出一个邪肆的微笑,指尖微动,最后一颗盘扣就松了开,接着肩部的胫骨轻轻一抖,薄丝的黑褂子就飘落了下去,露出肌肉线条极其精实的上半身。

骨骼分明的手有意无意的缓慢抬起,黑瞎子指节轻挪,解开那染血绷带的动作带着无法言喻的情色意味,竟像是久经风尘场所的花魁正在宽衣解带,那种放浪又惑人的性感落在这个不可谓不英俊的男人身上,居然合适的令人难以置信——

他看到解雨臣那细巧的喉结不自知的上下滑动了一下,嘴角的邪笑不禁更狂妄了几分。

沾着血迹的纱布从他指尖滑落,露出腹部那道狰狞的纵深伤。血红的伤口绽放在划着深深浅浅疤痕却线条流畅的腹肌上,张狂而美丽。解雨臣的眸色越发暗了一度,抱着双臂的手也越发握紧了——

接着,他就放开了双臂,落直了身体,款步走来。

黑瞎子嘴角的笑意不动,静静的站在屋子正中,看着解雨臣站定在他面前。秋日的阳光静谧无声,洒在他那妖精般绝色的脸上,晕出一层镀金的光。

解雨臣凝玉一般的手指轻巧的从书案上执起干净的白色绷带,也不抬眼看他,只是伸手到他背后,用左手将纱布的一端按压在他腰后,接着一圈一圈的缠绕起来——

那纤细的手指冰肌玉骨似的凉,按在他腰后一阵酥麻,细致却有力的胳膊不紧不慢的反复绕动在他腰间,带动着那身水墨红的褂子无风而飘,衣襟口微微敞开,可以看到两扇极其漂亮的锁骨。

解雨臣低着头,黑瞎子看不清他的眼睛,却知道那看似漫不经心的动作上透着一股无法掩盖的认真,每一圈纱布都缠的恰到好处,力度既不会压到伤口,又不会松垮到无力支撑。一时间,他的思维不住的晃了出去——

在德意志学医的时候,接触到的那个药水叫什么。。。哦,是了,福尔马林。

十圈过后,解雨臣抽出了他背后的手,一阵战栗随着他指尖的动作一闪而过——

他一定要想个办法,让这朵花儿永远成为他的,永远只为他一个人包扎,永远只对他一个人笑。

解雨臣十指翻飞,极快的就在他腰侧扎牢了绷带,整个包扎的非常熨帖。他测过头,脖颈处玉白的肌肤在阳光下几乎透亮了似的美好,浅浅一笑道:“齐团长,可还满意?”

如果做不到占有鲜花,就干脆抹了脖子浸到福尔马林里吧。他眼中的笑意一瞬间狂妄至极,身体深处那种来自草原的掠夺本性叫嚣着几乎冲破皮囊:他不允许,其他任何人,看到这朵花儿如此明艳的笑容——

接着,面前之人那纤长纤长的睫毛抖了抖,扑闪出丝丝秋日暖阳的金色光点,双眸微抬,静静的看向他——

黑瞎子突然发现,仰望着他的那对烟水晶似的栗色眸子里始终有一份戒备,却渐渐的更添了一份信任,连唇角的弧度都与第一次见面时截然不同了,笑容里藏着一丝摸不着的情意和似有若无的脆弱——

让黑瞎子既想将他压在墙上做个够,又想将他揉进怀里轻轻拍抚。。。

。。。还是从长计议吧。他会得到他的人,也会得到他的笑容和他的心。

于是他忍住了身体里那疯狂叫嚣着的冲动,微微的敛住了神情,扯开一个痞子似的笑,答道:“太满意了~ 瞎子无以为报,花儿爷就容瞎子以身相许吧?”

解雨臣亦是敛了敛眼中的神采,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一番,语调薄凉:“爷早说过了,解家不收你这样多嘴又多事的小妾。”

花儿爷,你错了,他淡淡的笑着,心道,他黑瞎子看上的东西,从没有得不到的。

况且,他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你若想要那金玉盆子里的海棠花,不得先将那盆子捞过来,或者干脆砸碎了嘛~

哦,对了,听说老爷子快不行了。。。也许是时候,该回去认祖归宗了呢。黑瞎子轻快的想到,大夫人若是见到他戳过去的毛瑟一七式,不知道会不会直接给吓昏过去呢~ 那场景还真是会让人非常、非常的愉快啊~

一瞬间思绪千回百转、计议已定,但他脸上却仍旧是绝对完美的、叫人看不透的笑容,咧嘴道:“花儿爷,别这么说嘛,太教人伤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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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绷带与花儿,完。

以上就是之前说好的,黑瞎子他们从斗里出来之后,在解公馆养伤时的片段~

男人的本性就是抢夺与占有,黑瞎子能非常简单的做到占有那朵花儿,但是他没有,他更多的选择了爱与呵护,完成对方想要完成的,守护对方所在乎的——

喜欢就会放肆,爱就会克制嘛,真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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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庆祝七夕,桑桑写了两篇番外番,《后来发生的事》,各位且做一笑哈:

楼主:子桑255  时间:2021-04-08 23:03:23
《后来发生的事》,其一:


民国二十五年隆冬,盛京,齐佳祖宅。

偌大的祠堂西南角上坚着一个两层楼高的红杉木杆子,木杆顶端悬挂一扇巨大的红布幡。整个祠堂被白绸包裹着,加上厚重的落雪,一片瘆人的素色。

内堂里,足有十尺长的供桌上摆满了祭奠的酒菜、供品、烧纸、烧酒,香烛鼎盛,漆黑硕大的祭名牌上书着上一代齐佳族长那冗长的看不到头的官爵名姓。

金丝楠木棺静静的躺在经幡后面,棺材旁,睡着一个肥硕的胖子,素白的孝衣裹在他的肚子上,随着他的呼吸几乎要被撑破。夜色已深,他身旁跪着的几个下人也都打起了瞌睡,头一点一点的。

黑瞎子脚步极轻却极快,放倒了正门口四个看门的之后,几乎瞬间就来到了祠堂深处、棺材面前,房内竟无一人发觉。

他掸了掸身上的雪,将毛瑟一七式插回腰后,瞥了一眼祭名牌,到底还是恭敬的来到供桌前,磕了三个头——

老爷子,虽然你一直看不惯我,却也没有太亏待我。就冲这,纳摩不会要你难堪的。黑瞎子静静的站起身,嘴角一丝丝笑意勾起,点了一柱香,插好,这才走到棺材边那个胖子身边——

伸手,狠狠的在那胖子脸上一掐——

那胖子皮糙肉厚,被人如此掐了脸竟然还可以慢悠悠的才睁开眼。黑瞎子好笑的看到自己带着墨镜的脸恍恍惚惚的映在“大少爷”眼里——

“啊!!!”大少爷登时和见了厉鬼似的,尖叫声瞬间响彻祠堂。

下人们立即惊醒了,纷纷跳起来,还未出声就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个半死——

他们的大少爷,被一个带着墨镜、一身漆黑的男人,单脚踩在地上。那男人一手握着一把枪指着大少爷,一手竟然还在给自己点烟,神色间嚣张至极。

“去,叫你们大夫人来。”黑瞎子喷出一口烟,才不紧不慢的吩咐道。立即有一个下人跑走了。

不出片刻,一身素衣的老妇人就在七八个丫头的簇拥下冲了进来——

“额娘,好久不见。”黑瞎子笑着打招呼。

那老妇人脸色立即煞白,双唇不住的发抖,却仍然强撑道:“纳摩,老爷面前,不得放肆,快放开萨儿!”

“好说好说,”黑瞎子嘴上轻快的笑道,脚下却生生一用力,那胖子被他踩的脸色一阵青红交接,“额娘答应了我的要求,自会放开~ ”

大夫人见状,脸色更是青了些,声音都尖了:“纳摩!老爷尸骨未寒,你如此做,不怕——”

“怕老爷子半夜找来的,是你吧?”黑瞎子嘴角笑意渐冷,“你十几年没见过我,只这黑灯瞎火里的一眼,就认出我是谁,当真是好本事啊,额娘?”

大夫人一惊,双眼瞪的和牛眼似的——

“你打量我什么都不知道?送我去德意志,一路上使了多少绊子,恨不得我死在路上。见我活着回来了,立即联系了军里,非要招我去参军——要不是你,就陆军总部那几个傻子,哪个敢招惹齐佳族的少爷?”

黑瞎子扔了烟蒂,动作缓慢的伸手到腰后,摸出另一把毛瑟一七式,嘴角的笑意冰冻了一般——

“没想到,参军非但没弄死我,居然还让我越发混出个样,怎么着,这几年,明里暗里没少调查我吧,所以一见着我就立即认出来了,还要多谢额娘挂心呢~ ”

“咔擦”一声,他单手拉开保险,举起胳膊,托着枪的姿势极稳,黑洞洞的枪口直指那老妇人的眉心,他浅笑道:“那些我都不和额娘计较了,但是这齐佳一族,我留着还有用,就请额娘交给纳摩管了吧。”

老妇人身体一晃,被身边的丫头赶忙扶住,她脸上的皱纹都泛了白,颤道:“你、你这么做,族里的人不会同——”

“他们会同意的,”黑瞎子咧嘴凉笑道,“我早就搜齐了你这几年瞒着族里做下的假账,好重几箱子呢,全送到几个叔叔伯伯手里了,大伙儿这会儿估计正恨你恨的牙痒痒呢,哪会不同意啊~ ”

老妇人如遭雷击,一时间颤着嘴唇说不出话,似乎意识到自己已经被逼入了绝境。片刻之后,竟是又镇定了下来,猛地扭头对门口站着的一个小厮使了个眼色,那小厮立即会意,扭身就往外跑去,显然是想去找人过来硬拼——

却还没跨出门栏就被身后的一发子弹打穿了腿,跌倒在地上哀声嚎叫——

接着另一发子弹几乎同时从黑瞎子左手发出,砰的一声擦过大少爷的耳朵钉在青石板地上,惹得大少爷尖声呼娘,几乎失禁——

随后,老妇人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穿透了她高耸的旗头发髻,整片头发被子弹打散,披了下来,散在她脸上,异常狼狈——

黑瞎子一瞬之间、左右开弓连发三枪,却好似完全没事人一般,身形一动未动。一时间屋内无人再敢动一下,枪响的余音回荡了片刻,他好整以暇的将大少爷的哭爹喊娘声重新踩回他肚子里,笑道:

“额娘,你还以为我是二十年前那个任你罚跪的小纳摩吗?”

他的墨镜转过一道烛光,脸上的笑意肃杀之气凌然,周身强大的煞气叫人不住胆寒,“这几年,死在我手里的人,平铺开来可以盖满半个科尔沁。我劝你别费事了,乖乖的把老爷子的东西都拿出来,爷心情好的话,放你们一条生路。”

大夫人这才仿佛泄了所有的力气,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披头散发捶地哭喊起来。黑瞎子满意的将枪一收,脸上恢复了那种痞气的笑,缓步踱出祠堂,只对着下人留下一句话:

“通知全族,明天一早出殡,顺带交割族谱族印,你们的新老爷在杭城还有事儿没完呢,急着回去接你们夫人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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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发生的事》,其二:


尘埃落定之后的某一天,黑瞎子突然想起来那个曾为他宽衣解扣的解家丫头,嘴贱的问:
“小花儿,那个在养伤的时候帮我脱衣服的漂亮丫头后来怎么样了?”

“哦?真是难为黑爷还记着她,”解雨臣懒洋洋的抬起眼,嘴角一丝笑意盈盈,“怎么,黑爷想收来做妾?”

“哪儿能啊,瞎子有小花儿一朵,这辈子算是足了,”说着还舔了舔嘴唇,一脸湿笑,“不过那丫头的一双眼睛的确亮的很啊~ 还特别好说话,告诉了我不少花儿爷的事呢~”

“呵,黑爷还真会找对象下手,”解雨臣嘴角轻轻一翘,巧笑嫣然的样子看的黑瞎子都有些傻了,“当时我看你们眉来眼去的,果然没做好事。那也不怪我如此待她了。”

黑瞎子咽了咽口水:“花儿爷你把人家怎么了?”

解雨臣也不急着回答,眼角瞥了一下面前茶盅,黑瞎子立即给倒满了茶,还吹了吹茶沫才双手托着递给他。解雨臣浅笑着品了一口,缓缓道:“那丫头叫梁湾。”

“梁湾。。。这名字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黑瞎子托下巴沉思状,片刻之后脸色就变了,“大爷的,梁湾不是黎簇那小破孩的老婆吗?!”

“你前脚刚离开解公馆,爷后脚就把那丫头送给你的近卫兵做老婆去了。”解雨臣放下茶盅,眼都不抬的说,“那丫头直到今天,都还把齐家的情况事无巨细的汇报给我呢,每天一张小纸条。解家的人都敬业的很。”

说着话,解雨臣站起身,走了两步又回眸一笑,“接下来三个月都睡外厅吧,黑爷,好好反思一下该不该和解家的下人套近乎。”

这就是为什么齐佳一族的当家老爷会睡了整整三个月外厅沙发的原因╮(╯▽╰)╭。


-《后来发生的事》 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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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还有1-2篇番外,都是关于尘埃落定之后,瓶邪和黑花两对儿的“婚后生活”滴~ 同样会尽快更新。

桑桑其实已经有了新坑的大致构想,只是还没有下定决心写哈~ 如果有新坑,一定会艾特大家哒~ 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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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子桑255  时间:2021-04-08 23:03:23
更新番外一和两篇七夕贺文的艾特,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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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子桑255  时间:2021-04-08 23:03:23
今天更新番外二和番外三的上半部分,enjoy~ 其中的一小段肉依旧发图片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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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城十八事》 番外二:《如果发生的事》,其一 【解雨臣视角】


精工细雕的桑枝百兰木隔窗前,一个纤瘦却极漂亮的男人静静的坐着,单手托腮,望着窗外漫天漫地的落雪。

身上那件艳红色的蜀锦缀兔毛棉袄是黑瞎子的最爱。那人每次见他穿时,总是会上上下下打量他许久,然后挂着一脸欠扁的笑容说“花儿爷还是穿红的最好看”。。。当然,他今天绝、对、不、是、为了那黑瞎子才穿的。解雨臣严厉的将那人痞笑的面孔挥出脑海。

屋子里的炭火烧的极旺,新鲜松枝发出暖融融的噼啪声响,隔绝了这座小抱厦之外的冰天雪地。

盛京的冬季雪白而漫长。有时候,那铺天盖地的白雪甚至会一直堆积到窗口。解雨臣自小在南方长大,对于这种深可埋人的积雪毫无思想准备,刚来盛京那会儿,有一次一开窗,寸许厚的积雪就灌了进来,浇了他一头一脸——

他当时应该是彻底懵了,满眼都是雪白色,满脸都是冰凉。黑瞎子在他身后笑个不住,却立即扯了床单,将他裹了个严实、抱入怀里,同时捞过脸盆架上的帕子,细细的将雪珠从他脸上抹去——

“花儿爷,你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那人当时的笑容堪比七月艳阳,硬是照的解当家脸上泛了一丝红晕。

现如今,已经在盛京住了两年的解雨臣自是再也不会被兜头浇一脸雪了,却总会在雪天有意无意的想起那个瞬间——

那个瞬间,他意识到,自己也许真的再也离不开这个混蛋了。

思及此,解雨臣坐在窗前的姿势丝毫不变,深栗色的眸子仍然安静的望着窗外的一片素色,却下意识的捏了捏另一只手中的信笺——

有些揉皱了的信纸上,黑瞎子的字龙飞凤舞中有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忙乱:

【出了点小状况,媳妇别担心,为夫迟两天回来。 纳摩】


齐家在长白山附近的盘口年后一直不太平,十天前竟然有人来报说管事的被杀了。长白山的盘口生意上进账不多,但是地理位置要紧,卡着通往东俄的要道,当家的黑爷不得已需要立即跑一趟。

若是平时,他一定会带着解雨臣同去的。但是冰天雪地间可能又要短兵相接,他实在是不放心,终是留下他一个人去了——

这一去,就是多半个月。三天前才来信,信中却只有这么一句叫人不得省心的话。

解雨臣从不主动过问齐家的事,但是从黑瞎子有一茬没一茬的话里多少能把大致情况摸清了。两年间,他把一个徒有其表的满清遗族整成现在东三省最大的军阀,这其中吃的苦、挨的明枪暗箭,只有解雨臣知道。

“你齐佳一族的家底几辈子花的完?做什么总是想着要扩张?”有一次,解雨臣实在忍不住了,边帮这人包扎边语气不善的问道。

“哎哎,疼啊,花儿爷,别这么使劲嘛~”黑瞎子咧着嘴,脸上都不剩什么血色了还是笑的那么欠揍,“小时候跪祠堂跪多了,那会儿总想着,如果老子以后接管了齐佳一族,绝对要叫祖宗十八代的都刮目相看嘛~ ”

解雨臣不用抬眼就知道他这个调调里说的没一句真话,手下越发的紧了一分力,他嘶了一声疼,这才轻笑着道出了实话:

“世道乱,只有做大了,才能罩着解家,护住花儿爷嘛~ ”说这话的时候也不看他,只有那沙哑的嗓音像刷子,缓缓刷过解雨臣的耳膜。

他永远不会告诉黑瞎子,自己那一刻从心底渗出的近乎颤抖的感觉。


纷乱的思绪间,天色渐暗。下人进来点了灯,问他要不要传饭。

他顿了一顿,语调平缓的说:“所有的菜都隔水蒸着,再烫一壶竹叶青,叫传的时候再传。”

如果他的计算没错,最迟明早,最早今晚,就该回来了。


果不其然,夜色半深的时候,院子里传来一片凌乱嘈杂的响动。解雨臣盖起手中的册簿,才抬眼,就见两个下人急急的掀开暖帘,那人带着一身的风雪迈了进来——

大半月前出门时披着的黑貂大髦竟然还完好无损,从步幅和抬胳膊的动作上来看也没有受伤的痕迹,线条明朗的脸上依旧是一副叫人看不透的笑:

“媳妇,我回来了~ ”

很好,出口的话也仍旧叫解雨臣想狠狠给他一拳。看样子应该是没出什么大事。。。

解雨臣优雅的起身,看着下人为他脱去大髦,披上平时贯穿的袄子,一边吩咐道:“传饭。”

黑瞎子一抖肩,袄子就贴服的挂上了他修长的身体,接着摆摆手,下人们立即鱼贯而出。他笑着向解雨臣走去,半路上在床头矮凳上微微磕绊了一下,却还是极快的来到他身边——
“小花儿,想死爷了~ ”说着,就展臂搂住了他。

解雨臣却站着没有动,微微皱了皱眉——

四个地方。已经有四个地方不太对头了——

长白山的盘口所处地势极高且险峻,又出了这么大的事,耽搁了这些天,怎么可能好像连擦伤都没有就回来了?

走向他的路上那轻微的磕绊绝非偶然。他认识黑瞎子这么些年,深知此人要么重伤昏迷,要么绝对警醒至极,凭空磕绊之事从未发生。

此刻,搂着他的动作里有一丝极难察觉的僵硬,那双环在他腰后的骨节分明的手还带着寒霜的冷气。如在平时,黑瞎子一定会先在火盆上烤暖了手再碰触他,今天却似有一些着急甚至是无措?

最后就是,外面风雪极大,他的墨镜上都结了一层霜。解雨臣特意让下人们调暗过屋内的灯光,平时无人的时候他都会摘下墨镜,此刻却坚持带着结了霜的墨镜不肯脱——

一个念头瞬间闪过解雨臣的脑海,让他的心脏猛然间皱缩了一下——

不,先别下结论。他深吸一口气,当下稳住情绪,将搂着自己的人推开了一点——

“先吃饭吧。”他淡淡道。


荷叶糯米鸡,干酱肉,吊炉饼,小豆腐,雪花扇贝和热烫的竹叶青。下人们传菜的动作极快,摆下鎏金乌木筷和青釉小酒杯之后就迅速的掀开暖帘出了去,他们都知道自家老爷最不喜欢除了解当家之外的人在屋里逗留了。

隔着精巧的紫檀小圆桌,解雨臣安静的坐在他对面,一对儿深栗色的眸子紧紧的锁着黑瞎子的脸,出口的嗓音清冽而波澜不惊:“都解决了?”

“解决了~ ”黑瞎子笑道,习惯性的抬手托起酒杯,“该杀的都杀了,该换的也换了,接下来至少能服帖个一年半载的吧~ ”

解雨臣点点头,顿了片刻之后,极缓慢的道:“怎么还不倒酒?”

平时,只要一落座,黑瞎子立即就会为两人的杯子斟满酒。他从不假手下人,也必不让解雨臣动手。今天,却迟迟没有动作。

闻言,黑瞎子竟是迟疑了一瞬,抬手握住青釉细颈的酒壶,展开右臂,提着酒壶伸过来——

冒着酒香的竹叶青从细细的壶口晶莹落下,却偏出了酒杯,洒了一半在桌上——

解雨臣猛地起身,发狠一般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用力如此之大竟将酒壶都打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眼睛,怎么了?!”他出口的质问里带着一丝自己都觉察不出的颤音。

黑瞎子的表情凝滞了一霎那,终是露出一个略苦的笑容:“上山的路上遇到伏击,墨镜掉过一次。。。那之后,就看不见了。”

似是浑身的血液都冻住了,解雨臣有些僵硬的抬起另一只手,摘下他的墨镜——

那对总是叫他移不开视线的狭长丹凤眼中,虹膜仍然是浅浅的金色,清晰的映照出解雨臣苍白的面孔,可瞳孔里却是一片无神的暗黑,没有了那叫他浑身战栗的温柔神色。

怔愣之中,解雨臣不由得放松了对他手腕的钳制。黑瞎子顿了片刻,状似轻松的抽回了手腕,迈开修长的腿绕过桌子,将他揽入怀里——

“别怕,”他竟然还有心情来安慰他,“小花儿,即使我真的瞎了,还是能护你周全。”

“混蛋。。。”解雨臣仍然有些愣愣的,任由他抱着自己,低语道,“谁要你护了。。。明天叫族里所有的医生——”

“哎。”一反常态的,黑瞎子极其温柔的打断了他的话,只是将他纤瘦的身子搂的更紧了些,像是想将他溶了似的。

一股陌生的酸涩猝不及防的涌上眼眶。从来自制力极佳的解当家一时间竟无措的像个孩子,抬起微微颤抖的双手搂住这人宽阔的后背——

没事的,他闭了闭眼睛,将脸埋进了他仍有些凉的肩窝,无论如何,解雨臣都会护你周全。

楼主:子桑255  时间:2021-04-08 23:03:23




次日中午,天空中仍然飘着点点小雪,解雨臣却坚持打开了窗,因为屋子里挤着太多的人。
最后一个老医生,颤颤巍巍、反反复复的又看了一遍齐家当家的眼睛,抖着手站去了屋角,和另外七八位同僚凑到了一块儿,嘀嘀咕咕的合计了起来。

在所有的医生讨论诊断结果的档口,解雨臣款款的走到黑瞎子身边,将墨镜递还到他手里。黑瞎子浅笑着,一只手接过墨镜重新戴好,另一只手却一把握住了解雨臣的皓腕,在他冰凉的掌心落下一枚轻轻的吻:

“小花儿,手怎么这么凉?”他沙哑的嗓音明明很低,却总是能让解雨臣觉得铺天盖地的仿佛浸润了整个世界。

手凉,自然是因为解当家此刻极其难得的紧张了。但他是绝对不会承认的:“难道每个人都能和黑爷您一样肾火虚旺吗?”

“嘿嘿,”黑瞎子湿笑起来,骨节分明的手指一下子顺着他的手腕滑入了袖口里,挑逗的摩挲起来,“那爷一会儿帮你也捂捂暖?”

解雨臣几乎是下意识的抬手就要劈过去,眼角却见那个领头的老医生正踌躇着要不要开口,立即就忘了其他,开口道:“怎么样了,快说。”没注意到自己语气中那份掩饰不住的焦虑,令黑瞎子更是笑得越发快意。

那鹤发须眉的老先生显然是被解当家的满脸寒霜和自家老爷的莫名痞笑给吓着了,抖啊抖的说不完整话:

“这、无所谓大恙,只、仅是雪盲——”

“雪盲?”解雨臣皱起了好看的眉。

“是,是的,”老先生抬手擦了擦汗,“老爷的眼睛比一般人更不宜见光些,雪山上光强,不慎落了墨镜,一时间雪盲,敷贴些药,过几日即好。不过今后须得更加当心才是。”

言毕,屋子里一时无声。解雨臣脑中转了许久才终于彻底明白了老医生的话,胸中那口憋痛了的气卓然一松,极美的眉眼淡淡的漾出一个欣慰的笑,叫那几个医生都看呆了。

“咳咳,”黑瞎子虽看不见,却也能从气氛的变化中感觉出什么,抬手一挥就把人全赶了出去,“劳烦老先生开药,打赏的都在外面备好了。”

待人全都出去了,黑瞎子展臂一把将解雨臣捞进怀里,骨节分明的双手贪恋般的在他的细腰上抚弄着,脸都埋进了他的肩胛骨里,调笑的声音中带着暖意:“小花儿,在我眼睛好之前,不许出房门一步。”

解雨臣松下了心中大石,极其难得的放任他为非作歹了片刻,浅笑道:“呦,齐黑爷,生个病就开始耍小孩子脾气,要不要我叫所有下人进来看看,他们的老爷到底是个什么德行?”

他嘿嘿的闷笑在解雨臣背后震动出丝丝涟漪:“老子都看不见,小花儿的脸怎么能让别人看去~ ”

解雨臣笑着,姿势优雅的转过身,俯身轻轻封住他喋喋不休的唇。


沉浸在彼此的气息中,两人都没注意到,窗外,雪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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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如果发生的事》,其一完,其二待续。


所以,如果齐黑爷真的瞎了,解当家还是会爱他一辈子。

当然,这只是如果,黑爷还是会好好的睁大眼睛,看住花爷一辈子滴,啦啦~

楼主:子桑255  时间:2021-04-08 23:0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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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城十八事》 番外三:《孩子孩子》 ,其一【张起灵视角】


巴乃的夏日湿热异常,总是容易叫人产生一丝烦躁的情绪。

当然,“烦躁”这种情绪只可能发生在吴邪身上,绝对与张起灵无关。

此刻,张起灵就静静的坐在高脚楼二层的隔窗下,竹编的小矮凳硬是被他坐出了红木大沙发的稳当劲儿。他一手捧着本发黄了的古籍,一手托着一只精巧的黄玉默面纹浅口碟,正对照着古籍上的记载辨别年代——

“小哥!”像个陀螺似得在屋里不停打转的吴邪却没他那么淡定,“她还是哭个不停怎么办?!”

张起灵抬起那双毫无波澜的漆黑眸子,看了看吴邪怀里那抽噎个不住的小女娃——

接着又低下头去,好像什么都没看到似的继续研究起明器来了。

他这种无所谓的表情——或者说没有任何表情的状态——瞬间将吴邪的烦躁推过了顶点。小三爷气势如虹的三步并做两步来到他面前,不由分说的将那团肉往他怀里一塞——

“小爷去弄点吃的,抱稳了!”吴邪那圆圆的脸庞上一片燥热的蒸红,看的张起灵倒有些兴趣,可惜他丢下这句话就撒腿跑了,根本不给他下一步动作的机会。

张起灵将浅口碟塞在书册中,安稳的放在一边,这才观察起怀里的小东西来。

那女娃不过一岁多些,扑闪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眨巴眨巴间眼角的泪水被星星点点的挤了出来,挂在嫩白嫩白的圆脸蛋上。她软软的小手拽着张起灵的短褂前襟,似是在他腿上有些坐不稳,受惊了的样子,求助般的看着他。

张起灵顿了一顿,试探性的伸手托住她的小身子,掌心里一片绵软温热的触感。那女娃立即将脸贴上了他的前胸,舒服的靠了上去——

是了,他不由得想起,吴邪说过,夏日里,他身上特别凉。加之麒麟血竭的香味,很舒服。
思绪间,那小东西在他胸前蹭了蹭,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扁了扁嘴,竟是闭上了眼睛,安稳了呼吸。

张起灵淡淡的瞥了一眼怀里开始睡着的小娃娃,决定还是静坐为佳,一丝未动。


这孩子是今天早晨随着一封皱巴巴的信被送到他们的高脚楼里来的。

吴邪看到那一身瑶族装扮的老嬷嬷抱着个娃娃来到高脚楼前时,确实愣了片刻。不过一接过老嬷嬷手里的那封信,就把这奇异的送信人给忘了——

信封里有一张饱受摧残的泛黄信纸,和一张破了边角的照片。

吴邪不明所以,首先拿出了照片,只一眼,圆润的脸庞就刷白了一度,定住了似得动弹不得。张起灵本是不打算插手的,见吴邪表情不对,立即走了过去,却见那照片上,是三个数年没了音讯的人。

吴三省较之数年前瘦了一些,却精神极佳的样子,穿着全套的西服,笔直的站在一条河流面前。他身边的女人应该就是杭城里见过几次的那个豆腐西施,陈文锦,秀美依旧,甜笑嫣然。而潘子则微笑着站在吴三省后侧半步的地方,头发剪短了,意气风发。

吴邪盯着照片看了很久,眼眶都泛了红。小心的将照片收回信封里之后,拿出信纸展开:

泛黄的纸页材质本极佳,却显然是辗转多时才来到这里,皱的夸张,墨水也有些晕开了。吴三省的笔迹却十分从容:

【一切安好,勿念。 三叔,于越南】

吴邪又是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嘴角才勾出一个半苦半甜的笑,抬起盈满了水雾的圆眼睛,看着张起灵道:“小哥,真的是三叔的笔迹。。。”

面对那人难得脆弱的表情,张起灵面色沉静的拦过他的肩,淡淡的语调里一丝心疼:“想办法回信给他。”

“嗯。”吴邪扯了扯嘴角,刚要和张起灵一起转身进屋,却听得身后一句:“还有背面。”

两人有些惊讶的回头,却见是那老嬷嬷说的话,她手里抱着的小娃娃也醒了,眨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好奇的望着两人。

吴邪将信纸翻了过来,只见一溜儿七扭八歪的钢笔字:

【小天真,爷和云彩去趟北平,女儿寄放在你这儿个把月。好吃好喝伺候着,好歹这信也是胖爷给你找回来的! 王霸秋】

“你大爷的。。。”吴邪一张圆脸白了个透、盯着那小娃娃合不拢嘴,张起灵也皱起了眉,“死胖子,爷知道怎么带孩子啊?!”

可那老嬷嬷却一脸平静,直接抬手将小女孩儿塞在目瞪口呆的吴邪怀里,再将自己背着的一个布包递给张起灵——看手感应该是小孩的衣服——话都没留一句转身就走了。

巴乃的炎夏烈日之下,曾经风云杭城的吴家小三爷和道上无人能及的神话哑巴张,望着那个开始扁嘴哭泣的小娃娃,一筹莫展。


时间随着飘忽的思绪散去,约半个时辰之后,好不容易调整好状态的吴邪捧着一只瓷碗回到了二层,却见那哭了大半天的小娃娃正趴在张起灵胸口睡得流口水,不由得瞪圆了眼:

“为什么小爷抱着就哭,你抱着就安静?”

吴邪微微嘟起的唇珠在张起灵眼中闪着粉色的水光,但他只是看了一会儿,却道:“碗里是什么?”

“嘿嘿,小爷特制的米糊,”吴邪笑嘻嘻的放下碗,低声道,“加了点绿豆沙,给这孩子消消暑——”

说着,吴邪顿了顿,皱起了眉:“小哥,胖子有没有提过他女儿叫什么?”

即使王胖子提过,张起灵也是不会去记的,于是淡淡摇了摇头。

“哼哼,”吴邪咧嘴笑的不怀好意,“小爷给起个名儿,这一个月给她叫熟了,到时候王胖子想改都改不了~ 小哥,你说叫什么好?”

看着吴邪亮晶晶喜滋滋的圆眼睛,张起灵不易察觉的微微抿了一下唇,再开口时,那淡然的声音里多了一丝不明的情绪:“吴邪,你喜欢孩子?”

吴邪似是再一次对他的思维回路表示难以置信,挑眉问:“小哥,你从哪里看出我喜欢孩子?”

小女娃在他怀里拱了拱,肉肉的小脸紧紧的贴着他胸口,湿乎乎暖融融。他垂了垂眼,声线仍旧平静:“你是吴家最后一人了。我们不会有孩子。”

事实,总归是事实。他张起灵可以上天下地倒斗杀粽,甚至,如果他愿意,撑起一份不输齐家解家的家业亦不是难事。可这天下间,唯有这一点,他做不到。

“嗯,”吴邪却微微一笑道,“那,如果小哥你哪天得知,自己是一个巨大家族最后一根姓张的苗儿了,你会离开我娶个女人延续香火吗?”

“不会。”张起灵平静的陈述。没有疑惑,没有遗憾,也不必承诺。因为没有吴邪的人生已经不值得一过。

“那不就得了~ ”吴邪笑着,勺起一点米糊尝了尝,眉眼间尽是对自己手艺的无限满意,“喜欢孩子的话,我们可以领一个,战后这么多孤儿。但是我不会找别人去生的。我有小哥就够了。”

说着,还舔了舔嘴,润泽得那颗唇珠越发的诱人可爱。张起灵心下一动,不自觉的挺直了腰想站起来——

于是那小娃娃就被弄醒了,黏糊着不肯睁眼,又开始嘤嘤呀呀的哭开了。吴邪见状赶紧端着米糊凑过去,不想那小女娃见着吴邪和勺子就躲,越发的凑到张起灵怀里去了,还挥着小肉手表示不屑吴邪的接近——

“要是每个孩子都这德行,”吴邪气呼呼的晃着勺子,差点把米糊都抖出来,“收养都别想!”可是说完,却又不懈努力的把勺子往小娃娃的嘴边递过去,还凑出了个比哭都难堪的笑脸哄着。

张起灵轻缓的拍了拍孩子那巴掌大的后背,嘴角沁出一抹极浅极浅的微笑。


别无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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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三:《孩子孩子》 ,其一完,其二待续。


番外二《如果发生的事》,和番外三《孩子孩子》 ,均分成上下两部分,但是也都可以独立成章,于是先各自更新了一半,下次更新下半部分,分别是:

《杭城十八事》 番外二:《如果发生的事》,其二【吴邪视角】
《杭城十八事》 番外三:《孩子孩子》,其二 【黑瞎子视角】

会尽快更新,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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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子桑255  时间:2021-04-08 23:03:23
更新番外二和番外三的上半部分,enjo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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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子桑255  时间:2021-04-08 23:0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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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城十八事》 番外二:《如果发生的事》,其二 【吴邪视角】
(上接正文第拾捌事,吴邪和张起灵答应解雨臣和黑瞎子,冬天的时候帮他们坐镇盛京。)


民国二十九年隆冬深夜,盛京,齐佳族祖宅,灯火通明。硕大的紫檀木书案边,坐着一个鹅黄色的身影。

点着煤气的玻璃灯盏中,火光不时地摇曳着,面前账本上的红黑字迹都有些模糊不清了。吴邪揉了揉困倦的圆眼睛,轻轻打了个哈欠,搁下紫金狼毫笔,缓缓的吐出一口气。

终于将这几日的进出帐给算清了,他有些疲惫的盖上簿册,心道这齐家的生意真是做大发了,仅仅几日的进出就可谓千头万绪。等小花和黑眼镜从沙俄回来,一定要狠狠敲一笔额外的算账费用。

夜色渐沉,砂白的玻璃灯里,火光越发弱小了下去。吴邪在书案前静静的坐了会儿,缓了缓神,从厚厚的棉袄里襟里掏出一只银色的怀表,打开一看——

子时都已经过去很久了,闷油瓶还没有回来。他不由得皱起了眉。

今天傍晚有一批从东德采买来的火器入库,数量不小。本不是什么大事,可是检查入库的伙计却从五里外的库房一路跑来,告诉他和张起灵说那批火器有一部分受损严重,似有不妥。

那时他正在算账,心思全被那一堆一堆的数字给缠住了,没有在意,只听得闷油瓶说了一句“我去看看”,从那会儿起就不见他人了。

吴邪站起身,来到窗边,向着西边一望,就看到了五里外那亮着灯光的两层建筑。虽说现在雪厚,但是按照闷油瓶的脚程,即使是走路,也应该回来了。。。难道那批货真的出了大岔子?

吴邪的眉头皱的越来越紧,又看了两次怀表之后,终于决定还是去库房看一下。于是他转身来到黑檀木的连门落地大柜前,有些费力的打开雕龙刻凤的实心柜门,取出两件火狐毛的大毡毛斗篷——

天寒夜深的,去接那闷油瓶子回来吧,不用太感谢小爷。他心里哼哼着,关上柜门,转身走向门口,却不防此时——

晴天霹雳一般,一声毫无预兆的巨响骤然炸开在窗外,整栋齐佳祖宅猛地一抖,所有的家具都发出轰然的闷响,玻璃灯盏砸在地板上粉身而碎,整个房间里的灯光突然间全部熄灭——

吴邪晃得一下子跪坐在地上,头晕脑胀耳膜作痛,惊惶间转头一看,只见窗外,他一分钟前还看的清清楚楚的库房建筑,此刻一片冲天火光,张牙舞爪的橘色火焰伴着滚滚黑烟直冲天际——

“小、小哥!”心脏似是一下子被人掐住后拔出了胸口,吴邪脸色瞬间煞白,喃喃了一声之后跌跌撞撞的就冲下楼去——

下人们还算训练有素,纷纷拿着蜡烛和火把迎上来,吴邪挥开他们的手,指着大门外静静停着的一整排黑色道奇,有些声嘶力竭的喊:“快,去库房!”


五里路的雪地很快在道奇车轮下滚过,吴邪在离库房百米的地方几乎是跌爬下了车——

爆炸时的橘色烈焰已然散去,只剩下整座库房像巨大的柴火堆一般熊熊燃烧着,照的百米之内如白昼般光亮。周遭一片狼藉,深及膝盖的白雪之上散布着无数焦黑的木块、砖石和火器残骸,还有就是倒地不起、痛苦翻腾的库房伙计们。

一时间的怔愣过后,理智逐渐回笼,吴邪立即将带来的伙计们分作三股,一股铲雪灭火,一股救人,另一股赶紧将周边堆积的剩余火器和车辆转移,一时间人声嘈杂混乱不堪,只留下吴邪一个人站在原地。

而吴邪也是再按耐不住心慌和担忧,竟是手脚并用的爬上了道奇车的顶部,摇摇晃晃的在车顶上站起,心焦不已的四下张望搜寻起来——

闷油瓶今天应该是穿了靛蓝色的丝锦长褂,外面套了月牙白的袄子。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

忽然间,火光中跌跌撞撞的走来几个被烟熏黑了的身影,吴邪那圆滚滚的眼睛猛地睁大了,踩着车前盖就跳了下来,在齐膝深的雪中踉跄的向他们跑去——

那挨千刀的闷油瓶子满脸烟熏后的焦黑,发尾都烧焦了,月牙白的袄子早就不知道去哪儿了,仅剩薄薄的靛青长褂在寒风中猎猎抖动,却还架着两个受伤的伙计,走向安全外围的姿势竟是那么稳健而从容——

他抬起脸,那对儿点漆似的眸子落在吴邪身上。别人也许看不出,但是吴邪就是知道他眼中划过的一丝欣慰——

都什么时候了,还知道担心他,不知道担心一下自己吗?!吴邪心里很抓狂,脚步上却一点不停,三步上前帮闷油瓶将肩上的两个伙计放倒在雪地上,立即有其他人围过来救治。

吴邪却是一把抓住闷油瓶的胳膊,只见他浑身上下沾满了血,心下不由得一慌,上手一模却发现大部分血迹是蹭上去的,似乎并特别严重的伤口——

“小哥,你先跟我回去——”他惶惶然的开口,拉着闷油瓶就想往车里走,却被他打断了。闷油瓶动了动嘴唇,声音里满是烟熏火燎之后的沙哑:

“还有人在里面。”话音未落转身就要回去——

吴邪下意识的不肯撒手,苍白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和心焦惶急——

灼热的冲天火光中,一瞬间,他突然觉得那么无所谓:其他人都无所谓了,他的小哥,用全世界的人命都不换!

但是闷油瓶只是淡淡的回望了他一眼,那点漆似的眸子如此平静,如此坚持,淡然的一如西湖的水。

“吴邪。”他只是动了动唇,低低的唤了一声他的名字,吴邪就手软了,咬了咬下唇松了手,轻轻道:

“那你小心。”那软糯的声儿里甚至带了一丝哭音。

闷油瓶又看了他一眼,这才回去和其他伙计一起救人。吴邪亦是深深吸了一口气,帮着将伤员抬回车上去。


彻夜忙乱,直到旭日东升时分大火才灭了。吴邪留下一批人清点损失,自己带着闷油瓶和所有伤员回了祖宅,早有附近盘口的和齐家解家所有的医生候着。

老宅子里忙忙碌碌,吴邪简单交代了几句就拉着闷油瓶回了房。换衣,倒水,擦洗,全身检查过后,吴邪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闷油瓶身上只有几道灼伤,并无大碍,但似是累了,整个人都有些不同寻常的懵懂,点漆似的眸子总是淡淡的盯着一处。

“小哥,你先睡会儿吧,我给小花拍个电报就回来。”吴邪推门欲出,转头柔声说着,却见闷油瓶只是静静的坐在床沿,也不回答他,甚至都没回头看他一眼,好像没听到似的。吴邪只当是他累了,掩上房门出了去。


给小花拍了电报,安顿伤员,和伙计们核对了库房损失,从附近的盘口调人回来,等等等等一切事宜安排妥当的时候,都已经过了正午。

下人们跑来问要不要传午饭,吴邪这才感到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于是干脆自己去后厨端了几样清粥小菜,捧着一臂宽的银托盘晃晃悠悠的上了楼。

吃力的打开房门,吴邪捧着托盘侧身挤进门去,一抬头,却见那闷油瓶子竟然还维持着几个时辰前他离开时的姿势,安静的坐在床沿边,月牙白的褂子上连新添的褶皱都没有,竟是完全没躺下过的样子。

“小哥,你怎么了?”吴邪出声问道,却见闷油瓶仍然一动不动的静静盯着虚空中的一点,好似没听到一般。

吴邪有些纳闷,端着盘子走向他,却不防昨夜那两件大毡毛斗篷还躺在地上,脚下一绊——

“哐当!!”银质的托盘狠狠的砸在地上,盘上的瓷碗瓷盆筷子勺子敲打成一片,巨大的声响扎扎实实的吓了吴邪一跳,立即有下人敲了门——

“吴先生?”

“没事没事,就是碗砸了,”吴邪蹲下来收拾了一下,边对着门外说,“再端几个菜来吧。”

下人们应声走了。指尖的瓷碗有些烫,吴邪简单的摆放了一下,重新将托盘端起来——

却见闷油瓶仍然淡淡的望着前方,有些过长的刘海下面睫毛偶尔闪一下,却丝毫没有望向吴邪的方向,好像刚才那巨大的响动完全发生在别的空间似的——

脑中电光火石般的闪过什么,吴邪一下子僵了身体。他站在闷油瓶侧后方五步的地方,突然觉得完全无法移动了,手指也骤然冰凉。

他有些不能相信的盯着闷油瓶的侧脸看了许久,突然,指尖故意一松——

银质托盘再一次砰然落地,发出比刚才还响亮的一声,地板都被砸了一个浅坑——

闷油瓶却还是一动不动的,似乎什么都没听见。。。

不,他是真的没有听见。

吴邪想起昨晚那声响彻半个盛京的爆炸声。。。他离了五里远,当时耳膜都隐隐作痛。。。闷油瓶就在爆炸点上。。。

无限漫长的一瞬间之后,他突然抬脚,来到闷油瓶面前——

那对点漆似的眸子这才抬起来,静静的看着吴邪不知何时已经泛了红的眼眶。接着,闷油瓶的视线移动到地上的托盘,似是一下子就明白了。

“没事的——”闷油瓶极静极静的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从未出现过的不确定性,似是不能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出了声,却转眼间就被吴邪抱住了——

“不许抢小爷的台词!”吴邪再也忍不住哽咽,半蹲下身子死死的箍住他的脖子,“小、小哥你不会听不见的、这里的医、医生很厉害,会没事的,不要怕。”

他断断续续、抽抽搭搭的说着,泪水怎么也止不住的晕湿了闷油瓶月牙白的褂子。闷油瓶却只是抬起手,轻柔的、一下一下抚摸着他细软的头发,没有回答——

因为他没有听见他说了什么。

楼主:子桑255  时间:2021-04-08 23:03:23
当一个本就极其安静,十天说不了五句话的人,忽然间听不见了,他会怎么样呢?

答案是:外人几乎察觉不出有任何不同。

吴邪轻叹一声,步履不稳的跟在张起灵身后,吃力的趟过没膝深的白雪,向着库房的“遗址”走去,一边有一茬没一茬的想着。

自从库房爆炸到现在已经三天了。吴邪拽着他能凑齐的所有医生,将闷油瓶里里外外检查了个遍。可所有医生都表示没有明显的外伤,只能开开药,打打针灸,然后告诉他:

“且再观察观察。”

吴邪深吸一口气,仰望着盛京苍茫白净的天空,心里发誓道:

谁敢再让他听到“且再观察观察”这六个字,他一定亲手拆了那人的医馆!

视线落在面前之人的背影上,他又忍不住想叹气,心中的焦虑时时刻刻有增无减,叫他多少有些喘不过气。

小哥这三天除了被各种医生折腾,生活作息上似乎没有任何不同,只是将平日里听取伙计们的口头报告、改成了查看并批示伙计们的书面报告。他本就极安静,这三天更是几乎没有开过口,却每件事仍然处理的非常有条不紊——

若非吴邪知道他真的听不见了,绝对不会相信这人的世界已经完全寂静。。。

完全的寂静,是怎样的?吴邪脚下越发吃力,从雪中一步一步拔出脚踝的动作也慢了下来,他不自知的皱起了眉,心想,那感觉一定非常恐怖。

心尖上隐隐泛疼。其实,从很久很久之前开始,每次见到鲜血从闷油瓶身上各种各样的伤口渗出时,他总会觉得胸口泛闷,呼吸不畅,只想着帮他把血止住,只想着他会不会痛,只想着下次再也不要看他受伤了——

不过当他真的意识到,其实这就是心疼,这是因为他喜欢上了闷油瓶,已经是很后面的事了。小花总笑他懵懂无知,后知后觉。。。说的完全正确。

但论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把这只闷油瓶子给装心里的。。。杭城里那几百个日日夜夜,说短也短,说长亦是绵长,他已经分不清了。只知道如今,再是离不开这人了。

闷油瓶的背影走的有些远了,苍茫的天际与雪地之间,他瘦削却挺拔的脊背那么醒目。吴邪不由得有些怔愣,心道世间怎么能有这样的人呢,他明明就在面前,自己却仍然担心的不敢眨眼,怕那一眨眼之间他就消失了。。。

呼出的气在虚空中凝结成白雾,吴邪鼻子红红的,再一次从雪中拔出靴子——

其实当他把闷油瓶从战场上带回来那天起,他就想好了。缺胳膊少腿也好,聋了瞎了都罢,哪怕他还是习惯性失踪,吴邪都不会放开他的。

他的张起灵,他的小哥,什么都毁不了,谁都夺不走。

飘荡的思绪中,冰冷的雪里,双腿有些发麻,脚下一个踉跄,小小的惊呼声还没发出,吴邪就和面前的雪地扎扎实实的扑了个吻。膝盖不知道撞到了什么,他挣扎着从厚实的雪里摇摇晃晃的爬起来,满头满脸的雪珠被寒风一吹,冰的骇人,发丝上不一会儿都挂了冰丝。

身上厚实的褂子此刻才显得尤其烦人,他扭来扭去的在雪中站不稳,一晃眼却见小哥的背影更远了,下意识的唤了一声——

“小哥——”

却又赶忙住了嘴。

小哥也许再也听不见他的声音了。这个事实远比此刻膝盖上的疼痛或脸上的寒冻要让他难受得多。

皱了皱圆圆的冻得通红的脸庞,抬起袖子抹了抹脸,又将领口的雪拍去,吴邪硬是振作了一下精神,再一次试图将麻了的膝盖从雪地里拔出来——

却被一双手指奇长的、极其有力的双手拖住了腋下,那双手一使力,就将他整个从雪坑里拔了出来,再轻轻放到一旁平整的雪面上,让他坐了下去。

吴邪有些愣愣的,看着闷油瓶平静无波的面孔,看着他蹲了下来,细细检查着自己的膝盖——

“小哥,你不是听不见么?”他软糯的声音有些缓不过来的怔愣。

闷油瓶似是没有听见,手指在他的膝盖上轻柔的捏过,眼神微微一松,似是发觉并无大碍。接着抬头,小心的用手将他发丝上和脸颊边的雪珠抚去,这才注意到吴邪询问的眼神。

他立即就会意了,清淡的声线不急不缓:

“吴邪,”他点漆似的眸子里盈着一丝只有吴邪看得出的温柔,“我感到你在叫我。”


即使没有了听觉,即使整个世界寂静,我永远可以听见你叫我的声音。


回老宅的路上,吴邪乖顺的趴在闷油瓶的背上,明知他听不见,仍然在他耳边絮絮叨叨的不停:

“小哥,你知道吗,其实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可看不惯了,”吴邪孩子似的玩着闷油瓶的刘海,软糯的音儿轻轻的散在雪地里,“你穿着带血的军装,见我就拔刀,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横的不行,哼~”

“可是后来,我带着驴蛋蛋到后院,发现它被你照顾的那么好,明明是战马,却一点都没有伤痕,连尾巴都是干净的,我就知道,这是个善良的人。”

“我就特别想和你说话,可是你总不理我。”吴邪看着闷油瓶的侧脸,在他背上的感觉那么温暖,“直到你从我这儿买了黑金古刀,我送了你小黄鸡,整天好吃好喝的伺候你大爷的,你才开始和我说话。你说你是不是特矫情?”

吴邪笑起来,水雾般的眼睛又弯又亮,闷油瓶侧眼看见,竟也有一丝失神,伸手越发托紧了他的臀,让他趴的舒服些。

吴邪紧了紧他环住闷油瓶脖子的手臂,有些凉的脸颊贴在他耳际,动作万般亲昵:“你知道吗,自从你把阿贵奶奶从废墟里救出来,在老街上可算是出了名了——小爷我去次菜市都要被十七八个老妈妈拦下来,问我你是谁,有没有娶亲。”

他撇了撇嘴,哼哼道:“小爷就告诉他们,你是哑巴,又是军人,居无定所还性情恶劣,没人敢嫁你。把她们都吓跑了~ 哦,除了云彩,那丫头当时对你可是死心塌地呢,小哥你说你是不是需要检讨一下?”

“再后来,”吴邪说着,声音有些低了下去,环着他脖子的手臂更紧了些,似是只有这样才能排除心里的不安,“在南宋的墓里,你跳下来救我。。。你怎么能这么做呢,如果当时落地的距离再高一点,你的腿骨再错位几分,或者黑眼镜下手没准一点点,破了大动脉,你就、你就——”

“我宁愿受伤的是自己,你懂吗?”闷油瓶目不斜视,脚步极稳,吴邪看着他不时颤动的睫毛和刘海,轻轻道,“在战场上找你的时候也是,每次你从斗里出来的时候都是。我宁愿受伤的是自己,我宁愿听不见的是我。。。”

寒凉的风划过脸颊,那颗欲落未落的泪珠一下子就飘散而去。吴邪吸了吸鼻子,将凉凉的脸颊整个埋进了闷油瓶的后颈,那股淡淡的好闻的麒麟血竭的香味一下子充斥了全世界。

没关系的,小哥,吴邪永远在这里陪你。听不见了,我就把所有想说的都写下来,你知道的,我的瘦金体最好看了。

楼主:子桑255  时间:2021-04-08 23:03:23
约十天后,清晨时分,难得的冬日暖阳轻轻的爬上吴邪的脸。他从暖烘烘的被窝里伸出手,揉了揉眼,半梦半醒的一声轻叹:“小哥。。。”

腰身立即被一双有力的手环住了,他可以感到闷油瓶精实的胸膛暖暖的贴在他的脊背上,嘴角不住的勾起一个笑:“小哥,今天听我的声音是不是更清楚一点了——”

“花儿爷,你说我们要站到什么时候他们才会发觉?”

极近的地方突然响起这猝不及防的一声,吴邪猛地睁开眼,却见一身黑袍的黑眼镜正嬉笑着站在床边,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白里透红的脸。一身红色缎子袄的解雨臣却淡淡的站在书案边,动作优雅的拿起厚厚一叠纸——

每张纸上满满的都是漂亮隽秀的瘦金体,写的全是吴邪这些年说得出和说不出的话——

【小哥,你的手指到底是怎么练的?是不是无论多厚的墙壁都能摸出点蹊跷?下次我们去胖子家试试吧,听说他修了个库房,堆满了这几年淘腾出的明器。】

【小哥,要不要修一下刘海?其实你眼睛很漂亮的,藏在头发后面做什么?】

【小哥,其实你穿月牙白的特别好看。】

。。。。。。

“呦,小邪,看不出你还是个情种。”解雨臣笑的十分愉快的样子。

吴邪只觉得自己脸上立即烧熟了,手足无措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倒是搂着他的闷油瓶仍旧彻底的淡定,清冽的嗓音里只是稍稍含了那么一丝威胁的意味,就让解雨臣和黑瞎子笑着离开了:

“出去。”张起灵说。


半个时辰后,吴邪和闷油瓶才从楼上下来,在大堂的红木扶手椅里坐下,立即有下人端茶倒水上点心。

吴邪喝着茶,细细的看了看对面的解雨臣,发觉他气色很好,不由得宽慰的笑问:“这么快就回来了,单子谈下来了?”

“自然,”解雨臣那极美的眉眼抬了起来,顾盼生辉,“你也不看看是谁出马谈的。”

吴邪笑道:“知道你解当家的厉害,还没有谈不成的生意呢。黑爷呢,也帮了不少忙吧?”

“哼,他?”哪怕是凉笑的表情,落在解雨臣脸上也是醉人,“他就忙着勾搭老毛子的女人了。”

“花儿爷,天地良心啊,”黑瞎子一边从下人那儿拿过一个手炉试着温度,一边赶紧赔笑道,“那是老毛子的女人总想往我身上贴,我可绝对没有沾花惹草的——况且那些花花草草跟花儿爷一比简直是歪瓜裂枣啊~ ”

解雨臣浅笑着接过他递来的手炉,白玉般的纤长十指搭在艳红包绒的手炉上,煞是好看:“你爱勾搭谁,与我何干,将我和那些女人作比,嫌命太长了吧?”

吴邪笑着理了理闷油瓶袖子上翘起的绒毛,见黑眼镜一脸宠溺的无奈,不由得就打了个圆场:“小花你就别气黑爷了,这东三省谁不知道他疼你,看给你惯的。”

“这种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看你,”解雨臣挑起细眉,含着笑意的语调和唱戏似的婉转,“不就被这个黑面神扎扎实实的饶进一辈子了吗,还有心思说别人。”

即使知道闷油瓶也许没听清,吴邪还是一下子红了脸,偷偷瞥了一眼身边的人,却见闷油瓶那对点漆的眸子正落在自己脸上,不禁脸上越发烫了,抿了嘴打定主意不说话。

黑眼镜此时却一边拍了拍不知何时拿在手里的账本,开了口:“小三爷,您这账目做的漂亮啊,瞎子打理家业也好几年了,第一次看到有人能把这么复杂的进出做的一干二净的。”说着将账本递给解雨臣,解雨臣亦是翻看起来。

吴邪笑了笑,圆圆的水雾眼弯了起来:“我也就会做个帐罢了,黑爷要是觉得好,是不是额外给点佣金啊?”

“佣金算什么,”解雨臣低头看着账本道,“小邪,不如你来齐家干吧,直接分你提成。”

“这不——”吴邪想都不想就要推辞。

“小邪,”解雨臣抬起眼看着他,“以你的能力,窝在巴乃给人写字,太糟蹋了。”

吴邪微微一愣,转而却又笑了,他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闷油瓶安静的侧脸,安然道:“你们抬举我了。小哥和我现在就想过简单安静的日子,写写字,倒腾点明器,挺好的。过两年世道太平了,我们还是准备回杭城的,继续开我的西泠印社就可以了。”

他看着解雨臣和黑眼镜似是有些遗憾的表情,笑的越发愉快了:“这才叫一个萝卜一个坑呢,你和黑爷都是爱折腾的人,闯的家大业大,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这才是你们的本性。我和小哥都是喜欢平和安稳的人,过我们的日子就好~”

解雨臣亦是笑的平和:“那就按你喜欢的办。不过,这次怎么说都要在盛京把黑面神的听力给彻底治好了才能走——”

“往东十里,靠近县城的地方还有一处宅子,一直空着,”黑眼镜接了话,“小三爷和哑巴就住那儿吧,安静。我把族里医术最好的几个老先生也派过去,你们安心待到哑巴好了为止,期间一切爷都包了~”

“黑爷开口,那可是恭敬不如从命咯~”吴邪笑道,“其实这几天小哥已经基本可以听见个大概了,医生说还有个把月就能彻底恢复了。”

“我早说过了,”解雨臣放下账本,拿起茶盅,吹了吹茶沫道,“哑巴张名不虚传,恢复能力和怪物一样,没事。”

“哑巴,等你好点了,我们一起回趟长白山,”黑眼镜跃跃欲试的样子,“当年和四阿公一起去的云顶天宫里,还有很多好东西没倒出来,这次多带点人马,把它掏空了~”

闷油瓶似是听明白了,微微点了点头。解雨臣凉笑道:“黑爷,莫不是好久没下地了,手痒?”

“嘿嘿,还是小花儿了解我~”黑眼镜勾住解雨臣的肩膀,两个人脸靠的极近,鼻尖都要碰上了,显得格外亲昵——这样毫无防备的亲昵在小花身上实属不易,吴邪笑着想道。


也许在别的时空里,我们无法如此幸运。但是拥有此时此刻,已是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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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如果发生的事》,完。

这一篇写的长了,没刹住车哈~

还有最后一篇番外:

《杭城十八事》 番外三:《孩子孩子》,其二 【黑瞎子视角】

会尽快更新的,么么哒~

同时,脱水、修正的全文TXT也会在下次更新的时候放出。

桑桑下周要出差,不一定赶得上周末更新了,但是更新的时候总是会艾特大家的哈,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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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子桑255  时间:2021-04-08 23:03:23
番外二更新完毕的艾特,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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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子桑255  时间:2021-04-08 23:0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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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城十八事》 番外三:《孩子孩子》,其二 【黑瞎子视角】


民国三十一年初冬,风和日丽,杭城西北角,解公馆静伏不语。

洒着浅金色阳光的石板路上,悄无声息的驶来三辆油光发亮的黑色道奇。三辆车齐齐停住,立即有一个打扮干练的小厮从第一辆车上跃下,快步跑到第二辆车门边,弯腰恭敬的打开左后方的车门。

齐家黑爷那修长的不似南方人的腿就一下子跨了出来,整个人随之轻巧的钻出车来,在车门边站定的姿势挺拔随意,而且。。。十分嚣张。

他抬起手,最后吸了两口指尖的烟,接着随手将那玉堂春的烟蒂弹在地上,掸了掸黑色毛领上的烟灰,这才迈开长腿,走入解公馆的铁筑大门——

月余未见了,心里想的都痒痒了呀,我的小花儿~ 他嘴角咧开一抹痞笑,脚下如风。

最近两年南方战事稍霁,小三爷和哑巴利落的搬回了杭城,继续他们与世无争的印社生活。盛京的冬季漫长寒冷,解雨臣也就时不时的回杭城住一段时间,打探江南地区形势的同时,与小三爷叙叙旧。

解公馆仍旧是他当年抢亲时的样子,那扇被他炸塌了半壁的前门墙也早已恢复如初。整座官邸却再也不似当年那么清冷冰凉了,也许不过是两人的心境都变了,才会觉得此处越来越像——

像什么,家?黑瞎子嘴角的笑意里少了一份邪肆,多了一点暖意。他信步走到大门口,候在两旁的小厮立即开了门——

阳光从他背后照入门中,他却一下子顿在了那儿,修长的双腿猛地停住了,墨镜后那对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睁大——

一个非常可爱的小娃娃站在门口,模约两岁的样子,白净柔嫩的圆鼓鼓脸庞像珍珠似的,小鼻子小嘴,精致可爱。头戴着一顶淡黄咖啡色相间的虎皮软帽,帽尾上还缀着一只小铃铛,随着他抬头望向黑瞎子的动作,发出一声叮铃的脆响。

那娃娃黑葡萄似的水润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盯着他,小胳膊在厚实的白色锦缎小袄里抬起,伸向愣住了的黑瞎子——

“喏-抱~”奶声奶气的音儿软糯的像那入口即化的蛋黄酥。

黑瞎子几乎是下意识的两步上前,弯腰一把将那小棉球似的娃娃单臂抱起。那孩子立即伸手拽住了他的毛领,对他露出一个甜的化不开的笑容:

“爹-爹抱,外、外-面~”说着,还伸出小包子似的肉手,指了指大门外,显然是希望他能抱他出去玩一会儿。

黑瞎子饶有趣味的看着怀里这个张口就叫他爹的孩子,隐约可见眉清目秀间有一丝清冷的精明味儿,却又十分懂得运用自己的可爱,精致的眉眼倒是与小花儿有几分相似——

等等,他眨了眨眼睛,这里是解公馆,这个小娃娃又和小花儿如此形神俱似——

难道——

“小言!”一声清冷却又含着担忧的音,混着唱戏之人才有的婉转调子,从面前传来。黑瞎子一抬眼,就见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快速来到自己身边——

却不是来找他的,而是不由分说一把从他怀里接过那小娃娃,微含怒气的训斥了一句:“说了不许乱跑,怎么总想着出去?”

那奶娃娃却也不哭不闹,反而是抿了抿嘴,将肉呼呼的小脸埋进了解雨臣的脖颈间,蹭了蹭,如此毫不掩饰的讨好反而显得异常可爱,叫人再也发不了火了,解雨臣漂亮的眉眼也松了下来,浅浅一笑,伸手拍了拍他小小的后背——

“呦,花儿爷,这是和哪房养的私生子啊,疼成这样?”黑瞎子笑的叫人捉摸不透。

解雨臣这才抬起眼来看着他,深栗色的眸中闪过一丝惊喜——是的,黑瞎子今天是提早赶回来的,没有通知他——接着,那丝惊喜就变成了点点戏谑的笑意:

“这是哑巴张和吴邪生的孩子,怎么,可爱吗,黑爷?”他漂亮的唇轻轻勾起,动人心魄。
“咳咳,”黑瞎子险些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什么——”

解雨臣欣赏了片刻他难得震惊的表情,笑道:“黑爷,看不出您这么开不得玩笑啊。”说着抱着孩子转身往会客厅里走去,一路上含笑的音调还凉凉的吩咐下人:

“给黑爷烫一壶竹叶青,再温一碗奶糊来。”

黑瞎子很是愣了一会儿,脸上浮现一个宠溺无奈的笑,才跟上他们进了会客厅。


会客厅里暖融融的,解雨臣抱着孩子在巨大的红木沙发上坐下,那小娃娃就摇摇晃晃的从他怀里爬了下来,东摇西倒的在沙发上走来走去,轻轻的笑音伴着帽子上铃铛的叮铃声,十分悦耳。

黑瞎子在下人的伺候下脱了外套,净手净面之后,才在解雨臣身边坐下,一把搂住他的肩,不由分说的伸手卡住他的下颌,将他那美极的带笑的脸转过来面对自己,低头吻了下去——
多少年了,他的小花儿永远这么甜美,叫他欲罢不能。

半是亲昵半是掠夺的一吻结束,解雨臣眼角淡淡泛红,双唇水光潋滟,神色间倨傲却又动人,整个人越发撩人心魄。黑瞎子只觉得胸腹间的那把火一下子窜了起来,倾身就想将人压在沙发上——

“喏-爹-爹?”却不防这奶声奶气的一声突然从两人耳边响起,解雨臣忙一把推开他,转头将爬到身边的小言抱起在自己膝盖上。

那奶娃娃却难得挣扎了几下,只盯着黑瞎子阴晴不定的脸,伸胳膊伸腿儿的要他抱,嘴里又唤了一声:“爹-爹抱~”

黑瞎子只得将那软绵绵的小身子接过来,放在自己腿上落定,任由那孩子的小肉手拽着他的盘扣,看着晶亮亮的口水糊上自己的衣襟:

“花儿爷,”他扭头看着一脸好笑表情的解雨臣,“这不会是我的孩子吧,怎么总是叫我爹?”

“你想的倒美,”解雨臣瞥了他一眼,“这是秀秀的孩子,叫霍言。霍家在南边出了点事,秀秀赶去之前把孩子放我这儿养几天。”

时过境迁,霍老太两年前过世之后,霍家和解家亦是旧事不提,仍旧往来。乱世之中,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有利,即可合作而已。

黑瞎子一把将小言托起来,和他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片刻,道:“这孩子长得五分像你——”

“嗯?”解雨臣浅笑间顾盼神飞,“黑爷这是吃醋呢?怀疑我在外面还包了几个小妾?”

“嘿嘿,若真是你的孩子更好,”黑瞎子伸手拨弄了一下小言帽子上的铃铛,逗得孩子咯咯笑了起来,“我也懒得找女人去生。如果花儿爷有孩子,齐家以后就归他也未尝不可嘛~”

也许,一个人只有真正登顶人生了之后,才能如此自信并且信任身边之人。

闻言,解雨臣眼中眸光如波,淡笑不语,且一挥手,立即有下人捧着一只精巧的青釉小瓷碗上前来,恭敬的递到解雨臣手中。

黑瞎子一低头,却见是小小一碗橘红色的奶糊,哂笑道:“这色儿是为了逗这肉团开心?”

被称为肉团的小言毫无自觉的吐出一个水泡,对着黑瞎子不住甜笑。解雨臣却嘴角微翘,执起银色小勺,挖出一勺粘稠的橘红色奶糊,迅速的塞进了黑瞎子哂笑的嘴里——

“试试温度。”解当家笑着看他皱起脸,硬是将那团味道奇怪的东西咽了下去。

“恶。。。里面加了胡萝卜汁?”黑瞎子满脸无奈。

“是啊,”解雨臣又挖出一小勺,递到小言嘴边,“他不肯喝胡萝卜汁,只能放进奶糊里。”

小言见那颜色鲜亮的一团凑到自己嘴边,开心的张开小嘴一口含下——

接着就听“噗-”的一声,黑瞎子满脸都是小言吐出的橘红色奶糊,墨镜上黏糊糊湿哒哒的一片还不忘滴下几滴到脖子里——

所有人都愣了片刻,随后小言就拍起了两只小肉手,咯咯的笑起来。下人们这才赶紧跑去找手巾,他和解雨臣两人都哭笑不得之际,却听得会客厅入口处——

“黑爷,你没事吧?!”

刚进门来的小三爷神情紧张的看着满脸红色液体的他,赶忙问道。而小三爷身后跟着的,自然是哑巴张了,仍旧是面无表情游离世外的样子。

“小邪,进来坐。”解雨臣放下瓷碗,刚想把小言从黑瞎子怀里接过来,却见那黑瞎子看着哑巴张,嘴角勾出一个不怀好意的邪笑——

“哑巴,接着这个。”说着,他竟然看似轻巧的一抬双臂,将小言往张起灵那儿凌空一抛——

还不待吴邪惊呼出声,甚至不待解雨臣沉下脸来,张起灵极快的向前三步又微微侧身,仅仅抬起右手伸出两根奇长的双指往空中一勾——

就准确的勾住了小言袄子的后襟,再轻轻使劲往怀中一带,小言就稳稳的落入他的左臂弯里,小屁股不偏不倚的坐在他小臂上,晶亮晶亮的眼睛闪吧闪吧的看着张起灵——

随后开心的笑起来,奶声奶气的哼哼:“还要飞-飞,还、要飞-飞!”

“别急嘛,”黑瞎子从下人手里接过手巾,“等你爹我先把脸擦了~”

楼主:子桑255

字数:48116

帖子分类:黑花

发表时间:2014-04-26 23:41:00

更新时间:2021-04-08 23:03:23

评论数:4331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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