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

===========天真卷===============

跟黑眼镜相处的日子越过越舒心，他呆在家里的日子也越来越多，其实黑眼镜家务活做的不错，一般他在家的时候，我就会翘着二郎腿，得瑟地做个大爷，看他忙前忙后，就是打死不肯进厨房。

我也渐渐习惯了不做“三爷”的日子，身边只有家人和黑眼镜，我再次尝试着去相信每一个人，尝试着让自己变回当初那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虽然心境这种东西变了就是变了，想回去太难。但至少，尝试着相信人的时候，我还是能找回当初的感觉，可以不顾一切地放肆大笑。

我和黑眼镜的事情，我的父母也有些感觉了，虽然还没正式摊牌，但从我妈的眼神来看，黑眼镜还是挺招她满意的——除了那副好像永远都不会摘下来的黑眼镜。

于是，我和黑眼镜的关系就进入了一种暧昧的状态，谁都不肯先拆穿。

胖子从巴乃出来，来店里找我是端午的时候，因为那天早上刚刚跟黑眼镜吵了一架，吵架的主题是——到底包鲜肉粽还是大黄米粽。

咳咳，必须要知道，在吃方面，南北差距还是很大的。

所以，胖子刚一踏进铺子里，便看到了一种诡异的气氛——我缩在藤椅上一边玩着PSP一边喊着“肉粽”，而黑眼镜则是坐在柜台后面，哀怨地看着我，一边念叨着“黄米粽”~~~~

于是，胖子脚一崴，差点又成了西泠印社的又一冤大头。

【我说天真，胖爷我在这站了半天，你倒是抬头瞧瞧我啊！】

我听见喊声，正想看过去，就瞥见黑眼镜死命地瞪着胖子，于是，一早上的郁闷心情瞬间拨开云雾见青天了。

【死胖子！你.他.娘.的还知道回来的路啊！】

话是这么说着，鼻子却经不住一酸。自从云彩死了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胖子，偶尔给阿贵捎点东西，从他嘴里听到些胖子的消息。

【你就欺负胖爷我躲在巴乃，消息不通好了！怎么，吴家小三爷，听说您的破产了？】

胖子从来没跟我客气过，直接拖了个板凳坐在我身边。

【干嘛！嘲笑我啊！】

我狠狠地等回去，胖子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扭头冲着黑眼镜喊道：

【这不是黑爷嘛~几年不见怎么没什么变化啊~】

黑眼镜挑了挑眉，一边的嘴角勾起。

【胖爷过奖了，比不上您，这几年瘦身效果不错啊。】

【哈哈~那是！】

估摸着胖子应该是收着什么风了，似乎完全不介意黑眼镜在我店里出现的事情。

【哎！天真，我进门的时候，听见你们两个在说什么“粽”的？】

【今天端午啊，我们在“商量”吃什么粽子。】

【粽子？！天真，你前些年在斗里吃的还不够啊？我记得你小子可是邪运冲天，粽子都是成群结队地往外蹦跶！】

【放！屁！那个粽子跟这粽子能一样嘛！】

【行了行了~胖爷我难得来一趟，你别粽子粽子的！粽子什么时候不能吃啊！胖爷我可是想死楼外楼的西湖醋鱼了，别废话了，是兄弟的赶紧走着！】

说着，胖子拽着我的胳膊就往外走。

我踉跄了几步，扭头看了眼黑眼镜，发现他并没有什么不悦，就安心了不少。

【黑眼镜~我出去了~铺子交给你了啊~】

黑眼镜没说话，只是朝我挥挥手。

啧，真难得。

===========大黑卷===============

死胖子来了。

死胖子是端午节来的。

死胖子还打扰了我跟小邪难得的生活情趣——为了吃而吵架闹别扭什么多有小夫妻生活的味道啊！

该死的胖子！

还有该死的解语花！

我万般不愿的看着小邪那羸弱的小身板被胖子那一身肥膘拖走了，而他竟然没有发现我的不情愿。

叹了口气，只能认命地放他们两个去久别重逢。

从躺椅上拿起了他来不及关掉的PSP，眼角却瞥见扶手下面藏着些什么。

在道上混的这些年早就把我的好奇心给丢光了，可是，一旦意识到这是小邪的东西，是小邪藏起来的东西……

我鬼使神差地从扶手里掏了出来，是本手札。我的脑袋有点混乱，一下子懵了。虽然明知道不该看的，可还是不受控制地翻开了——反正都拿出来了，不看上一眼小邪也不信啊！

于是我便做了一件让我庆幸一生，并且直接导致我现在正在痛苦地做着的事情——我看了小邪的日记！

“序言：

我很庆幸，在我痛苦孤独地守护着和闷油瓶定下的十年之约中，有一个人笑着走进我的生命，分担我的苦难，带给我幸福，并且愿意和我一起万劫不复。

他叫黑瞎子，专属于我的黑眼镜。”

………………

………………

………………

我已经忘记了看完整本日记用了我多少的勇气，只记得在看见序言时，我那满满充实又幸福的心。

是了，一直以来，我想要的便是一个肯定而已。

日记是从哑巴张离开后开始的，说是日记并不准确，只能说是大事记。我一直都知道小邪很聪明，但我却不敢相信，他从很早以前便开始着手摆脱吴家的盘口和生意，倒是我多此一举了。

说起这个，我冷不丁地想起解语花来闹事的那天下午……

直觉好像有什么不太对劲。

我跪在床前睡着了，天微亮的时候被外面的悉悉索索的响动给惊醒了，刚走出房门，就差点撞上从浴室里钻出来的胖子。

【哟，黑瞎子啊，昨天麻烦你了。】

胖子似乎并不奇怪我从小邪房里走出来的这件事。

【没事，小邪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嘛。】

我随口说着，反正他是解语花喊来的，肯定知道些什么。果然胖子也只是嘿嘿笑了声，没再搭茬。

【我一会儿就走了，替我跟天真说一声。】

【恩，走好。】

胖子忽然不笑了，眼里泛着光，眼神很柔和。

【瞎子啊，好好过日子。你们俩……也都不容易……】

他叹了口气，似乎深有感触，肥硕的身体陷进沙发里，仰着头看着天花板，絮絮叨叨的，像是在跟我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胖爷我一直都能感觉到，天真和小哥的局不一样，只是没想到啊，天真的局竟然在你身上……真是造化弄人！】

【小天真这家伙，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指不定哪天又惹出点什么事来，以后你多看着他点，可千万……千万别放手了……】

我渐渐有些听不明白胖子的意思，却没办法打断他。

【胖爷我呀，以前跟你挺像。总觉得……爱一个人就一股脑死心塌地对他好就行了，他想要啥就给啥……可是真到了失去的时候才发现……他…娘…的根本不是这样！】

【他爷爷的能放下！放下个屁！人都不在了活着还有个什么意思！狗。屁爱过！一辈子都赔进去了还指望一个人的时候还能有个好？！做梦！】

胖子说着说着激动地捶着沙发，我在一旁拉也不是，不拉着也不是。

【唉……说着说着有点收不住了。对不住。没听明白是吧？没事，胖爷我这也算是有感而发，你就当我胡言乱语好了。】

【……反正，天真无邪那小子也翻不出你手心。】

最后那话让我打了个激灵，吓得我脑袋一片空白，本来没听懂的话，这会儿像洪水一向重新涌了回来。

一个人的时候还能有个好？！

这句话突然刺痛了我，我糊里糊涂地送走了王胖子，瘫在沙发上惊出了一身冷汗。

昨晚上想得挺美的我就像被泼了一身的冷水，又冷又痛。胖子毕竟是过来人，他那句“做梦”就像嘲讽一样朝我袭来，狠狠地打碎了我的美梦。

难道我连孤独的守着这一隅之地也做不到？！

不会的……不会的……那么些年我都忍过来了……

可是……我知道的，我应该知道的，这两者是不一样的……

守在小邪身边，即便没个好字，起码他好好的，我便安心有盼头。可是，若是他真代替哑巴张进去了，我要怎么去期待？去守候一个不知道是死是活的人……

胖子可能还比我好些，他不会做些不切实际的美梦，他心里头的那个人死在他怀里，彻底地不会回来了。

而我呢？几年后的我，该如何自处？

我冷不丁打了个哆嗦。人类最害怕的不是未知，还是明明知道结局却无力去改变。

我怕了，头一次觉得看上小三爷是多么痛苦的决定。

可惜，有什么办法。看上就是看上了，一辈子能找着这么个看对眼的人，已经是我的运气了，该知足了。

是啊……该知足了……

以后的痛苦以后再说好了！

大不了，耍个赖不让小邪去了；

大不了，使个坏不让哑巴张出现；

大不了，陪小邪一起去守那青铜门；

再大不了，不就是等他一辈子嘛……有什么了不起……

反正这辈子注定栽了，再痛也不要爬出来了！

更可况，我昨晚才向他立下承诺：只要我们还相爱，我愿意尊重他一切的选择。

怎么可以那么快就反悔。

===========天真卷===============

等我清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胖子早就赶着一大早的火车回去了。而我却躺在自己的床上，疼得脑袋都快炸了。

【小邪~你可算醒了~】

我晃晃悠悠地走到了客厅，看见黑眼镜正坐在沙发上悠闲自得地看着电视，便很自然地坐到他身边，把头靠在沙发上。

【黑眼镜，昨天谢了啊。】

【一句谢就完了啊~】

黑眼镜扭头看着我，又摆出了那副让我觉得很贱的委屈的表情。

【你不但让我替你看店，帮你买单，扛着你们两个走回来，你还~~~~占我便宜~~~】

【我呸！小爷我酒品一向很好，一醉即倒，从来都不发酒疯！你别趁机想占我便宜倒是真的！】

我看都懒得看他，抱着我的头，笑嗔道。

黑眼镜把我按在他的大腿上，双手按着我的太阳穴，有节奏地揉着。

【那最后条去掉，前面的你打算怎么办。】

我舒服地哼哼两声，睁开眼笑着看着他。

【大黄米粽。】

黑眼镜立刻眉开眼笑。

【你做？】

【不然呢~让你试试小爷这无师自通的手艺！】

【真的能吃哦？】

【不知道~从没做过~】

【……小邪，你又欺负我。】

【屁！！！！】

【小邪~】

【嗯？】

【粽子节快乐~】

【……粽你妹！！！那是端午节！！跟粽子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2014年

===========天真卷===============

小花要结婚了！！

新娘不是秀秀！！！

好吧，乍一听到这个消息，我还是挺淡定的——和我身边那个架着万年不变的黑眼镜笑得捶胸顿足的仁兄相比较。

【笑够了没？】

【哈~哈~哈哈~~够~哈哈~够了~哈哈哈哈~~】

【你到底笑什么呢？】

黑眼镜抱着我的肩，借着力才堪堪爬起来，把头枕在我的肩上，喘着粗气。

【也没什么，就是……高兴呗~】

【你跟他很熟？】

【不熟啊~】

【那你高兴个什么劲~】

完全无法理解黑眼镜笑成这样的原因，我推开他，倒在沙发上，然后他又蹭了过来。

【他想找我当伴郎。】

【你答应了？！！！】

黑眼镜的声音突然高了八度，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我翻了个白眼。

【当然没。小爷才丢不起这人呢~】

【这还差不多~】

其实比起小花要结婚这件事来说，更让我震惊的是他的新娘是个美国人。我一直挺看好他跟秀秀两人的，这些年断断续续听到关于他们的传闻，我还真以为他们好事近了，结果，小花跑了几趟美国，就……

唉？这个情节好像有点熟啊！

跟我爷爷和霍仙姑的故事还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也不知道是不是霍家的女人天生注定有此一劫，怎么秀秀和她奶奶都逃脱不了呢？

===========大黑卷===============

解语花要结婚了！！

对象是外国女人！！！

哈哈！！！太好了！！！这消息来的太好了！！人生瞬间就美妙了啊！！

像怨灵一样挥散不去的解语花终于要彻底被收拾掉了！！

结婚！！出国！！！看你以后怎么缠着小邪！！

这消息大概是除了知道小邪喜欢我以外最好的消息了！！！

【笑够了没？】

啊哈哈哈！！！你不懂的！！小邪！！真是太好笑了！！太高兴了啊！！！

看着脸上写满了疑惑，以及微微有些嫌弃的小邪，我只好收敛了点。

解语花，头一次那么衷心的祝福你……

百年好合！



对于我没收到请柬这事我是一点也不惊讶，随便他解语花是真心不想见到我，还是成心把我归类成小邪家属。反正我肯定会“不请自来”，故意膈应他，也顺便正式宣布下小邪的所有权——不管怎么说，他的婚礼上还是有不少吴家的人。

对于我打的这些小算盘，吴邪倒是一概不知，也不是没感觉到我的小九九……只不过，怎么说呢，自从知道小邪对我有一样的心思以后，我渐渐发现其实小邪不喜欢动脑子去思考我的小谋算，一大半的原因是真的放心我，另一半是想好好过日子吧。有了这样的认知以后，我更是得寸进尺，以前是怕做的过分了触及小邪的底线……现在？反正我跟小邪就差没说开了，解语花也解决了，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啊哈哈哈~~~】

【黑眼镜！！！我说你在笑够了没啊！你再这么丢人我们就不进去了！】

我立马捂住嘴，努力克制此刻着过分喜悦的心情。

【好好好，我不笑……不笑了~我们赶紧进去吧！】

看着小邪为微微叹了口气，无奈地揉了揉头发，我一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惹来小邪一对白眼。

===========天真卷===============

我跟黑眼镜刚踩进大厅，小花就朝我们走过来。

不知道是我没有印象还是怎的，总觉得我好像第一次看到小花穿着一身白的西装。其实他不穿粉色衬衫也挺好看的。

我兴奋地朝小花挥挥手，小花疾走两步，等看见我身旁的人之后，整个脸都僵了。

【小邪，怎么那么晚才来啊，等你好久了。】

【恭喜恭喜~小花，哪是我慢啊，是你太心急了吧。离开席还有一个多小时呢！】

【是是~谁让我很久没见到你了。快进去吧，二叔他们早就到了。】

【嗯？恩……】

其实我还是有点怕见到二叔的，毕竟……我带着黑眼镜呢。

【花儿爷~恭喜恭喜啊~许久不见，您是把小的给忘了吧~】

小花本不想搭理黑眼镜，但气不过。

【哪能啊，黑爷您肯赏光真是荣幸之至，里面请吧。】

说着，就拽着我往前走。黑眼镜快走几步，搂着我的腰把我拽到他身边。

【恕罪，我今天是小邪带来的伴儿~不劳烦花儿爷带路了，我们自己进去。】

小花没再追上来，黑眼镜觉得挺得意。

【自讨没趣！明知道人家不待见你，还偏要跟来！下次再在大庭广众搂搂抱抱，我就……】

【行行~小邪说什么是什么！】

【那还不放手！】

黑眼镜松开手，替我拉了拉外套，和我一起走进宴会厅。

【阿邪。】

老远就看到二叔那一身唐装，一丝不苟的气质。

【二叔。】

【最近过的怎么样？】

【还不错。】

【这位是黑瞎子吧。】

我拍掉一直拉着我衣角不停摇晃示意的贱爪子，侧开身，给黑眼镜腾了点地方。

【二叔，您好~】

黑眼镜咧开嘴，讨好地笑着。

二叔上下打量着黑眼镜，半晌才对我说。

【阿邪，好好过日子，别惹事。】

【什么呀二叔，我哪里惹事了啊。还有……】

没等我说完，二叔就拍拍我的肩，端着酒杯去找他的旧友们了。

【靠！怎么这样啊，听我解释啊~我跟这黑眼镜真不是那关系啊！！！】

【小邪~~~你真的那么无情嘛~~~二叔都承认了~为什么你还是不承认呀~~】

我横了他一眼。

【放开我的袖子。】


===========大黑卷===============

其实小邪不知道，前些年吴二白就来找过我，话题无非就是我和小邪的这些事。他很沉着冷静，似乎并不在乎我和小邪能否坚持一辈子，也不在乎小邪会不会为了那个约定走进青铜门里去，说的最多的就是这个珍惜当下的话题了。我曾经旁敲侧击地问过，他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儿孙自有儿孙福”，便不再多说了。从看了小邪的手札后，我也刻意地在收拢盘口生意，等待时机收山。没想到实施了没几个月，吴二白便找上门来，随口说了几句话，看似是闲扯，但我隐约觉得他是在给我指方向。难怪小邪一提到他家二叔就脸色发白，他实在不愧是既解九后长沙第一棋王，什么事都瞒不过他，更骗不了他，着实是个可怕的人。

今天毕竟是解语花的婚礼，他是主角，我跟小邪也乐得躲在角落里。偶尔有几个不识相的过来打扰，也都被我三言两语打发了。我可是乐得在角落里看解语花尴尬呢！谁都别来打扰我看戏！

【小邪啊，怎么躲在这里，差点没找到你。】

我正想着，解语花就拿着酒杯晃过来了。

——真是冤魂不散！

【我这不是躲清静嘛。】

【新郎官~祝你和新娘子举案齐眉，双宿双飞~】

眼看着解语花的手就要搭上小邪的肩膀，我立刻拦在两人中间，举着酒杯冲解语花笑着祝贺。

【客气客气~再次感谢黑爷您今天大驾光临~】

解语花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整个人都不太对劲，冲着我笑得一脸的灿烂。

【哪里哪里。这杯酒，小的敬您~以后还要您多多指教~】

【指教可不敢当，黑爷您这能文能武的，哪看得上我这点小本事。再说了，以后更是鞭长莫及啊~】

解语花意味深长地拉长了尾音，眉眼上挑，眼里却满是哀愁。

我此刻在庆幸，幸好我赤条条来去无牵挂，才能为了小邪做到这一步。同是满腹哀愁，我虽然愁，却还有一时的缠绵相思。解语花的愁，却满肚苦水无处倾诉，他甚至都不敢说出口，因一语成谶，若是说了，他一生便真会被吴邪绑死，若是没有说出口，仍有一丝余地，也许是抱憾终身，终不悔。他能为吴邪做了那么多，想了那么多，已经是极限了。

我想，人生大抵便是这样罢了，总有人美梦成真，也总有人悄然离去。我和解语花间若是不曾有吴邪，我们或许会萍水相逢，或许会相谈甚欢，而如今却为了这个意外留在我们心底的人，不得不剑拔弩张，只是为了情一字。

也许，像我们这样的人，经历过太多的世态炎凉，看过了太多的人生百态，才会为了吴邪没有一丝世俗的一颦一笑而倾倒，也会为了守护他心底的那一片光明而奔走。即便到了现在，我仍是愿意尊重他的选择，让他去遵守他的约定，即使一去不回。因为那是他苦守十年的期待，就是吴邪心底最纯粹的东西。我爱他，所以我要和他一起守护。

===========天真卷===============

小花的新娘虽然是美国人，但这次的婚礼却是纯中式的。两人行完礼后，新娘就回房间了，而小花负责招待客人。后来我才知道，他们的婚礼打算办两次，在中国的这趟就弄成中式的，等到了美国再弄趟西式的。也难怪整个宴会厅放眼望去，除了新娘子就没有一个外国佬了。

小花是忙着敬酒，黑眼镜却是忙着被敬酒，而我乐得轻松在一边吃吃喝喝。

不过，等小花敬到我们这边的时候，情况就发生改变了。等我意识到情形不对，他们就已经不知道为了哪句话呛起来了。这语带讥讽半天，他们就从互相敬酒演变成了拼酒。

我知道这状况我是阻止不了了，所以就趁着他们两个“打得火热”时候偷偷溜走了。

【吴邪哥哥。】

我听见有人喊我，一扭头就看到已经蜕变成完美女人的霍秀秀。

【是秀秀啊，好久不见了。】

我见到秀秀有点尴尬。一个是自从巴乃之后，她就对我避而不见，我知道她还没放下。不过刚才那声“吴邪哥哥”算是她抛出的橄榄枝，代表她已经放下了。只是，我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跟她相处比较好。二来嘛，对于她跟小花那点事，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如今小花不但娶了个美国人，还邀请了秀秀来参加婚礼。啧啧，秀秀还真来了。从这点上来看，秀秀绝对比她奶奶要本事得多。

【我们去边上坐坐吧，好久没跟你聊天了。】

【恩。】

那天晚上我和秀秀聊了很久，聊了很多。

她告诉我，她跟小花其实一直没什么，准确的来说是小花对她一直没什么。

她又告诉我，霍家在势力更替的时候随着上一代势力一起没落了，现在的霍家不过是普通的家族。

她还告诉我，他们家已经替她物色好结婚对象了，和她奶奶霍仙姑一样，是在酒会上搭上的高官，霍家能不能翻身就看她的了。

她还跟我说了很多很多，絮絮叨叨的，我笑她，不像是多年前那精灵古怪的小丫头了。

她反倒嘲笑我，过了那么多年还是那么的天真无邪。

我说，这也没什么不好。

===========大黑卷===============

我无声的叹了口气，抬眼便看见同样笑得很苦涩的解语花，一时的沉默与相识一笑，我们看到的是对方眼里的怜悯和无奈——只是一晃神的功夫，吴邪就跑了。

【花儿爷，再敬您一杯酒吧~】

【这杯当我敬你的吧，以后，小邪就真的要拜托你了，瞎子。】

【……】

我一愣，本当做调侃，可看着他的眼神却不像，这只骄傲的凤凰好像真的低了头一般。

【那多谢了，小三爷他……唉，罢了……总之，他不弃我不离。】

【就等你这句了。】

我叹了口气，和他一起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你呢？以后打算怎么办？】

【已经走到这一步，自然不能功亏一篑，只是以后……怕是难再见了。】

我端着酒杯，眼角弯了弯。

【你别得意，有你悲哀的时候。】

解语花浅浅的抿了口酒，笑道。

【你又没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笑~】

【呵，这还用看嘛……你我相看两厌……要换做是我，早就……】

解语花嘴角一撇，看了我眼，不再说下去。那眼神倒是让我打了个冷颤，这位爷倒真是恨我恨得牙痒。

【看来花儿爷对小的不甚满意啊~那让小的再敬您一杯，恩怨两消如何？】

【只一杯就想前仇尽消？你也想得太美了！】

【那就不醉不归，如何？】

【好啊！】

受着解语花发来的挑衅，我毫不犹豫地接了过来。

不过是秋后的蚂蚱，最后蹦跶一下，难不成爷还怕他！？

只是几杯黄酒下肚，便不知道轻重了，眼前这人越看越生厌。之前怜悯相惜之情消散的干干净净，怎么可能恩怨两消？这人的这张臭脸可是让人恨急了！这辈子就算再难相见，也绝不会忘了这个讨厌的人！

===========天真卷===============

那天晚上我们一直聊到半夜三点才散场。没办法，小花这个男主人跟黑眼镜杠上了，两个人谁都不服谁，最后还是二叔出面，让我拉走了黑眼镜，这事才算完。

         临了，小花还强撑着脑袋，指着黑眼镜大声喊：

【黑瞎子！！我跟你的仇不死不休！！】

好不容易把黑眼镜扔到宾馆的床上，这家伙却一直抱着我不肯撒手。我晚上喝的也不少，有些微醺，没力气再挣扎了，索性就让他抱着。

【小邪~~~为什么~为什么你还不肯承认我们的关系啊~~~】

我听了就气。

什么叫承认啊！你有跟老子表过白吗？老子有答应你吗？既然都没有，我有什么好承认的。

想骂骂咧咧几句，却实在没力气了，翻个身，换了个舒服的睡姿，慢慢合上眼。

【黑眼镜~~看来你酒品不怎么好嘛~嘿嘿~~小爷赢了~】

那是我们第一次睡在同一张床上，之后黑眼镜继续发挥着他厚脸皮得寸进尺的功夫，硬是挤在我的床上没再下去过。

不过，我和他只是同床而已。

同床，句号。表面意思就是全部意思。黑眼镜还算有分寸，没敢对我乱来。不过，他连表白都不敢，怎么敢乱来！

         2015年

===========大黑卷===============

当这一年的钟声响起的时候，我正抱着睡得香甜的吴邪，看着窗外纷飞的烟花叹气。

不管情不情愿，时间还是把我们带到了今天。

想起了和吴邪在蛇沼相识的2004；

想起了因为好奇没有哑巴张保护的吴邪近况而偷偷打探的2005；

想起了那个在我眼皮底下吴邪慢慢转变的2006；

想起了我第一次忍不住想要呆在他的身边并决定留下来的2007；

想起了当我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沉沦下去甚至心甘情愿默默守护的2008；

想起了第一次亲吻他，看着他落荒而逃，绝望无助地去忏悔的2009；

想起了为永远留住这样天真无邪的小三爷，而疯狂地决定去毁掉他所拥有的现在的2010；

想起了再次回到初次相见的蛇沼，相守相依曾以为能永远的2011；

想起了吴邪为我守着家，为我做饭，为我包扎，可以无条件相信我和我在一起的2012；

想起了无意中看了吴邪的日记，心疼他的坚持，悄悄许下一生相随誓言的2013；

想起了和解语花为了小邪不死不休闹腾，最后醉倒在小邪怀里的2014……

往事历历在目，小邪的一颦一笑，曾经的天真无邪，如今的成熟坚强，全都牵动着我的心，原来爱一个人到了极致，是无论他变成什么样，都会永远守护，为他而改变。

我从不后悔爱上这么一个人，正相反，很感谢吴邪能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让我爱上他，因为爱他而改变的我，让我自己都觉得很喜欢。

我喜欢现在的我，努力地去爱他，守护他，为他付出，为他守候……这样的我是曾经桀骜不驯的我所不能就预见的，真实活着，会为了某些事而开心，也会为了某些事而不开心，甚至会满足于这样每天只是聊天喝茶，柴米油盐的小日子。并非淡然处世，只是因为身旁这人是吴邪，不是别的人。

我不敢想象，我早已决定孑然一身后仍然义无反顾去爱的人若不是吴邪，会怎么样……

事实上我很多事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最迷茫的是——若是小邪不再爱我了，我该如何是好。

也许是十年之约将至，我变得反复无常，时常都在想一些天马行空的事情。没有办法，我不敢让自己闲下来，我不敢去想接下去没有小邪的几年里我会怎么样。

所以，我更想要守住现在和小邪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每一次拥抱，每一夜的抵足而眠。我想要把他的模样刻进脑海，想记住他身上的味道……我更想的是留住他。可我也知道，如果我挽留他，留下来的只有遗憾终生的吴邪，我终究还是不想看他难过。

罢了，不过是一生等候，总好过不曾爱过。

我依旧盘口家里两边跑，那边的收尾工作着实很麻烦，虽然我极度的不情愿。事情的转折在不知道第几次的盘口争执时，吴家二叔竟然早我一步解决了麻烦，等我赶到的时候，只见着他一人悠闲地喝着茶，等着我。

【来啦，坐。】

         他抬头看了我眼，很是淡然。
       
         【是二叔啊，今天劳您大驾~】
       
         【无妨。】

         一阵沉默，我坐在吴二白对面，手里端着茶，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二叔今天来……？】
         

         最后还是我先忍不住开口询问。
         
         【自然不是为你。】
         
         没想到吴家老狐狸竟然很爽快地说了，只不过这话……
         
         我当然知道你不可能为了我，但也不用那么明明白白的说出来吧？！
         
         【自然自然~二叔能屈尊降贵来找我，肯定是为了小邪吧。】
         
         心里对吴二白的来意更为好奇，面上我还是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阿邪跟张起灵的约定，你知道多少？】
         
         【也没多少，只知道小邪今年秋天……要去长白山代替那个哑巴……】
         
         吴二白没有搭腔，捧着茶杯出神，我也没去深究，只是努力地回忆小邪手札上写的那些事。
         
         良久，他放下茶杯，站起身，背着手往外走了几步。
         
         我莫名地看着他，吴二白的精明让他几乎从不做徒劳的事，他特地来找我，一定是有事要说。我可不相信他只是就是为了问这样的问题……更何况，我想我的答案他应该也早就知道。他要的也是解决办法。
         
         【瞎子……】
         
         正当我犹豫着是不是要喊住他的时候，吴二白突然停下来长叹了口气。
         
         【这事儿你也不用太操心，总是有解决办法的。我们老九门和张起灵的渊源有些复杂，可能事情的结果并不是你想的这样。】
         
         【二叔，您的意思是……？】
         
         我打了个激灵，这是说这事还一不定？难道真有办法解决？
         
         【我现在也不能把话说死了，总之，剩下的日子你好好陪着阿邪就是了，其他的事都放放。】
         
         【知道了，二叔。】
         
         吴二白似乎还想说什么，踌躇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没说出口，抖了抖袍子走了出去。

         二叔走了这一趟，让我放心许多，我开始有了期待和希望——并不是做白日梦。吴二白是什么样的人？没有点把握的事他不会说出来。他既然这么说了，必然有他的道理。
         
         我和小邪不一样，他有强盛的好奇心，而我没有。在这道上混了那么久，我早就明白，很多事不该我知道的，就别去好奇。所以，我并不打算追问，只要结果是我期望的，就可以了。
         
         当然我不会告诉小邪，因为他一定不会妥协，他会追根问底，他会去缠着二叔直到获得答案——这就是我所爱的小三爷。所以，我不能告诉他。
         
         我临时走了这一遭，并且选择相信吴二白。盘口的事情交代了几个人，能办得好就好，办不好就随便吧。事实上，我已经把自己的那份财产慢慢转移了，剩下的本来就是留给他们的，随他们怎么折腾都好，我都不会贪这一份。其实我一直都分得很清楚，什么是我该得的，什么是我不该得的——除了小三爷的事上。
         
         交代完了事情，我就赶紧跑回家去了。
         
         无论结果，我都想和小邪在一起。
         
         
         
         那天以后，吴二白没再出现过，也没传来过任何消息。我心里仍是有些担心，生怕那份期待会落空。可是我很清楚，这是我无能为力的事情，只有这件事，我是一个局外人。只能用期盼来等待最后的结局。
         
         所以，我寸步不离地守在小邪身边，只怕最后的结局不如我意时，我会后悔在最后的日子里浪费了能相处的机会。
         
         我想小邪也是一样的想法，他一边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一边用温暖的笑容宽慰我。

         我知道，他很坚决。
         
         终于的终于，2015年的立秋还是来临了……

===========天真卷===============

当我们来到长白山下，我突然就茫然了。

已经过去十年了，上山的路怎么走，墓道里该怎么走，我都记得不太清楚了。最后我们雇了个人，我让他带我们去那个有温泉的附近。我想从那过去，我应该能找得到。

只不过，我似乎高估了自己的体力。大概有五年左右没再下过斗，即便一直有坚持锻炼，这身手早就大不如前了。让我心理平衡的是，黑眼镜也没刚见面时那么灵巧了。

一起爬雪山的时候，我在反思跟黑眼镜这些年的了解有多深，我发现，我不用开口，他就知道什么时候该拉我一把，什么时候该休息一下，什么时候渴了，什么时候饿了……

不知不觉，我们已经如此默契，也彻底习惯了有对方的生活。我不知道该如何想象，要是我履行了和闷油瓶的约定，走进青铜门去守护那个终极。我一个人能否习惯？而黑眼镜他……

我突然想起那年胖子来找我说的那些话。黑眼镜会不会像胖子那样，一辈子就守着我那破古董店，每天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或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怎么办，突然舍不得把黑眼镜一个人留下来了。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嘛？

【小邪，我们到了。】

显然，是来不及了。

【嗯。】

我从包里取出鬼玺，转过头看着黑眼镜。

【黑眼镜，放手吧。】

黑眼镜转过来看着我，嘴角颤抖着向上翘起。

【能不能不放？】

我沉默着低下头，把自己埋进黑眼镜的怀里。

【等我，小爷一定会出来的。】

【嗯，我等你。这次，不许耍赖。】

【嗯，我保证。】

我颤巍巍地走向青铜门，一边在心里向世界告别，向黑眼镜告别，对不起，黑眼镜又骗你一次了，只好下辈子再来还了吧。

然后缓缓举起鬼玺……

再见，黑眼镜。

=============伪BE================


之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我举得胳膊都酸了，只能放下来，席地而坐。黑眼镜赶紧冲上来给我捏手臂，顺便问我情况。

我压根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小爷好不容易鼓足十二万分的勇气来履行跟闷油瓶的约定，却发生这样的情况。

不过这次，我似乎是真的做好准备了，大概我早就有预感了吧。

【小邪，】

【嗯？】

【你爱哑巴吗？】

我摇头。

【那他爱你吗？】

我还是摇头，想了想，补充：

【不知道。小哥的心思谁能猜得到。】

【那我们来做个假设，假设哑巴张他爱你……】

【不用假设了，我想我明白了。】

我打断黑眼镜的话，唇角挂着笑。

【我想他不管对我是什么感情，都不打算让我履行十年之约。所以，这个鬼玺根本就是假的。】

【为什么？】

【这扇门历来只允许一个人进入，一把钥匙就够了，根本用不着第二把。所以，根本就没有第二个鬼玺。】

【所以呢？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走吧，难道还留在这里喂鸟啊！】

我忍不住朝他翻了个白眼，拉着他走到青铜门前，把假鬼玺放在门前。

【小哥，我走了。这辈子我看我是不能替你守门了，你好好保重。】

在回去的车上，黑眼镜得意地哼着曲驾着车，我坐在他旁边，托着腮，看着窗外。

【喂，黑眼镜。】

也许是我沉重的语气，让他觉得有些不对劲，他赶忙靠边停了下来。

【什么事？】

【我突然发现，我好像……】

【又付不起你的报酬了。】

黑眼镜咧开嘴角，似乎知道我接下去想说什么，故意凑过来。

【哦？那这回你想拿什么抵啊？】

我的心跳得很快，但我知道，这是我期待了很久的场景。

我凑近他的脸，我的唇轻轻触碰着他的唇，稍作停留。

【我，你要吗？】

黑眼镜笑得很满足，留恋着我的唇，最后用牙在我的下唇上轻咬了口。

【当然要。】

他没有深入，反而坐直了身体，重新发动汽车。

【你不想问我，为什么吗？】

黑眼镜撇头看了我一眼，笑着反问。

【什么为什么啊？】

【就是我为什么要做着一系列的事情啊！】

【我知道哦~】

【你知道？！】

【呵呵，小邪，你的日记摊在桌上，我不看好像说不过去吧。】

【你偷看我的日记！！】

【恩~啧啧，没想到小邪心里都是我呢~好开心~】

【那你明知道我那什么你，你干嘛刚才都不拦着我！！我万一真进去了怎么办！！！】

黑眼镜痞笑着，却让我觉得他笑得很温柔。

【因为这是小邪的选择，所以，我没有办法阻止。而且，我知道哦~小邪一直忍着不跟我表白的原因~】

【什么什么原因啊！凭什么小爷要跟你表白！为什么不是你跟我表白！】

【我一直有在表白啊~只不过你老是不理我。我知道，你是怕万一在我们两个确定关系后，你进去了，那我一定会一个人孤独地坐在我们家的铺子里，望~穿秋水等你回来。你不想看到我这样，所以一直不肯承认我们的关系，对不对？】

【……对。】

我咬着牙，暗恨这家伙的精明全用在这上面了。

的确我一开始是这样想的，可是在上山的路上，想起胖子的那些话，我突然领悟到，不管我和黑眼镜到底有没有真的在一起，我们相爱着，这件事并不会改变，黑眼镜仍旧会为了我守在西泠印社，等我回去。

其实，我最后想变卦来着，只不过都已经走到最后了，我就不想反悔。小爷怎么说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说出的话当然算数！

不过还好，最后什么都没发生。

【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紧张那把刀吗？】

【不知道。】

【那……想知道吗？】

我故意引诱着黑眼镜，果然，他思考了很久，皱紧眉头：

【想。】

【嘿嘿~告诉你也可以，不过你得跟我认认真真地表白。】

黑眼镜满脸写着不可思议看着我，似乎想不通我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其实我也觉得没什么意义，纯粹就是为了争口气。

【好。】

【嘿嘿，不许耍赖哦！】

【我曾经答应过小哥如果他消失了，至少我会发现。我得留下他存在过的印记。这鬼玺不管是真是假，都不会留在我手里。所以，能证明小哥曾经存在过的，只剩下那把他随身携带的黑金古刀了。不管他能不能回来，这是他唯一的纪念。】

【……吴邪……】

黑眼镜突然郑重其事连名带姓地喊我，让我很不习惯。

【嗯？】

【我爱你。】

【……】

【……我也是……】

==========================我是日记结束分割线==========================

         放下笔，我如释重负地呼出了口气，抱着厚厚的日记本兴冲冲地跑到小邪的面前。
         
         【小邪！！小邪！！我写完啦！！】
         
         他斜眼看着我，我知道那时候我的表情一定很像一个求骨头的大狗狗。他伸手拿了过去，放在桌上，又回过头去盯着屏幕。
         
         【行了，放着吧。我有空再看~】
         
         【小邪~~~人家写了很久的哎！很辛苦的！！】
         
         他斜了我眼。
         
         【你难道要我当着你的面，翻开来看？！】
         
         【那是当然的啦！这是我对小邪深深的爱啊！！】
         
         小邪又盯着我看了良久，我被他看得有点莫名。
         
         这是怎么了？
         
         【也行。】
         
         他说着，把键盘扔给了我。
         
         【小邪……这是……？】
         
         【你给小爷我先跪着！要是打出一个字母就重新跪！！】
         
         【为什么啊小邪！！！！】
         
         小邪完全不顾我的哀嚎，表情隐约有些怒意。
         
         【反正一会儿等爷我看完了，你也是同一结局，还不如先跪起来再说。】
         
         小邪！！你这是虐待亲夫！！
         
         不对……
         
         【小邪……你不会……偷看过了吧？！】
         
         小邪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眼睛瞥着墙壁，很不自然。
         
         果然嘛……
         
         嘿嘿~
         
         【小邪~~~~~~~~~】
         
         【干……干……嘛？】
         
         【我爱你哟~~】
         
         小邪突然抖了抖，回过头盯着我。
         
         【突然说这个你想干嘛！！】
         
         【嘿嘿~~小邪，我们误了十年，也该补回来了啊~~】
         
         说着我就欺身上去，以口封住他未说出的话语……
         
        【 THE END 】

         



















         【喂喂！大黑！大黑！！！快醒醒！！！】
         
         【……嘿嘿……小邪~~~~唔~~~~~】
         
         【死黑眼镜！！又做什么恶心人的梦了！！快给小爷我清醒过来！！！】
         
         【小邪~~嘿~~~~~嘿嘿~~~】
         
         【靠！！还流口水！！快起来！！快起来！！！】
         
         【别害羞嘛~~~小邪~~~~~再啾一个~~】
         
         【……】
         
         【~~小邪~~~】
         
         【…………】
         
         【小邪~~~~~~~~~】
         
         【………………】
         
         【嘿~~嘿嘿~~~嘿嘿嘿~~~~】
         
         【…………………………………………】
         
         【……黑眼镜！！！！！！！！！！！！！！】
         
         【咦？小邪啊，早上好~】


这才是真的真的THE END



【后记】

别的不多说了，最后的结尾其实还是有些发散的。
大黑童鞋到底是做了个春梦呢，还是终于如愿以偿呢？
各位亲自己YY吧~反正不管怎么说，大黑的好日子总是来到了！！撒花！！

清明节快到了，突然就有感，来一发。
番外是小花儿子视角的…其实跟正文的联系也不太紧密，只是正好碰上了清明这个主题，再加上看到三叔封闭的消息，有感而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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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七】清明

我生长都在美国，接受的却是最正统的中华家庭式教育，这全都仰仗我那出生名门的父亲。

我并不了解父亲的家族历史，正如我并不了解明明未曾相爱、却选择结婚定居美国、生下我然后离婚的父亲一般。

他，与他的家族，都是个谜。



今年我十六岁。

父亲说，成年了，自己决定吧；

我说，我想回国；

父亲一愣，然后微笑着说好。

接着，我便开始整理行李，准备只身一人飞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临行前一天，我去找父亲道别，他坐在沙发上，看着电影愣神，嘴角是耐人寻味的笑容。

【您在看什么？】

我扫了眼屏幕，拿起茶几上的空盒。

【election 2？没听说过。哇……05年的电影，够老的啊。怎么想起看这个了？】

父亲摇头，微笑。

【戏是浅白了些，倒是误打误撞说了几句中听的。】

【嗯？】

我刚一皱眉，便听到音响里传出来的台词。

【We can trust you. Your family will own 「Wo Sing」, you and I will work hand in hand.】

眉头皱紧。

【呵…05年的时候，可不正是这一派改朝换代的动荡局面嘛~要人生谁敢死，要人死谁能活？！】

父亲的冷笑让我不寒而栗。

【父亲……】

【……梦醒了，人都不见了。也不知道他们过得如何，那痞子可曾善待了那份难得的天真…唉…那么多个年头，那片土地上也只剩下那么个人让我挂心了……他当真是我命里的劫。】

父亲摇头，带着我进了小黑屋。

他总是这样，一提及过去的事，便会带我来这间屋子，静静地站着，陪着他回忆，却进不了他的过去。

小黑屋之所以叫小黑屋，是因为这间屋子里没有灯，没有窗。只有一张桌子，一张蒲团。长桌上摆放着两个烛台，一个香炉，数十块灵位，除了中间的灵位上写着“老九门”，其他的牌位均是空白。

进了屋子，跟着父亲上香叩头，然后一如往常那样静站。

可今天，父亲却开口，说的话却让人不明不白。

【按着老法算，今儿个是清明，你可知道？】

我点头。

【知道，师父教过几首都有提及。】

【那背几句，我听听~】

我思索了下。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是唐代杜牧的诗，师父说，清明的诗，这首算是上乘。】

父亲嘴角含笑，摇头。

【你那师父附庸风雅惯了，自然这么说。我倒是喜欢黄庭坚的那首，尤其是最后那句‘贤愚千载知谁是，满眼蓬蒿共一丘’最是出彩。】

我皱眉，对父亲这看似浅白的话略有所思。父亲却自顾自地接着说道：

【你总是问我，我们家的过去。我不说，是因为那些不该你知道。你还小，好奇心重，但也该明白，有些东西，沾不得……你只要记着，他们都是过去，而你，是站在他们肩上的未来。】

我有些不耐，父亲的话总是这般高深莫测，让我猜不透。

【您不让我沾，起码得告诉我那是什么吧？！】

我语气不好，可父亲也不恼，沉吟了一会儿，笑得狰狞：

【是人心。】

我便更不懂了。

【东西可收拾好了？】

父亲的话锋突然一转。

【收拾好了。】

父亲又笑，这回倒是笑得轻快。

【你倒是应了那句‘围城外面的人想进去，里面的人却想出来’。多少跟你一般大的孩子挤破了头想出国，你倒是奇怪，一门心思地想回去！】

我讪笑。

【前些年书读得都傻了，听说国内的大学松快，可不就想过去放松放松嘛~】

【罢了罢了，我既应了你，便不会再拦着你……】

父亲突然收声，似完未完，扭头又望着那一溜的牌位，叹息。

【你跟我们不同，未来只是你一人的，你是棋子也是执棋的人，落子布局都是你一人说了算。】

我似懂非懂地点头。

【我移民的时候，断了国内的所有联系，什么都没给你留下，以后你得完全靠自己了。】

【放心吧，父亲。】

父亲突然又笑着摇头：

【也不全对，起码，我给你留了双目清，一世明…呵…今儿个才晓得，清明二字还能有这般解法，倒也合情合理。】

我不懂父亲的意思，但感觉上他只是自言自语，我也就没接茬。

【贤愚千载知谁是，满眼蓬蒿共一丘。】

父亲反反复复呢喃着这两句诗，抑扬顿挫的，倒让我有种看尽人间喜乐的错觉。



翌日天明，我独自登上飞机，望着这片故土，却生不出半分的哀愁。

我们父子二人，换了身份，也换不掉身体里的血液。

谁让我们姓解；

谁让父亲名叫解雨臣；

谁让他总爱吊着嗓子，即兴地走上一场，可唱来唱去也只有那句：

【解语花枝娇朵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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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