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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主】【尘世漠染】番外篇之岁月可待

楼主:漠冷卿尘  时间:2021-01-20 23:49:22
成长虽不温柔,但却有岁月,可融化冰雪


楼主:漠冷卿尘  时间:2021-01-20 23:49:22
子夜初至,万物入眠。上弦残月高悬夜空,于星云缝隙之中,投下丝丝缕缕细弱微光。倾越馆内,寂静无声,就连花木鸟兽都随着经年不变的宵禁规矩,一同沉入这漆黑寂寥的长夜中。
延湘居内,沉寂安静,一如往常那样,刚过宵禁便再不闻声响,仿佛无人居住一般,连轻微的呼吸都不曾入耳。事实上,此刻的延湘居,确实已经人去屋空。
忠义场内,烛火轻摇,昏黄光影之中,少年略显瘦削的身影明暗不清。
这是萧漠不知第几个夜晚,独自来到习武堂,手中一柄木剑,将白日所学剑法反复练习,纵使浑身汗湿,仍旧不知疲惫,倔强而近乎自虐般地坚持着。
一套剑法下来,萧漠倚剑弯腰,急促喘息。他后退一步靠在墙壁上,冰冷的触感自后心传入心脾,冻得人一个寒噤,他却倔强地动也不动,甚至更加用力向后靠了几分。
方才所练,是九歌碧落第一式,说是倾越馆入门剑法都不为过,然而在萧漠手里,却练得异常艰难。在入倾越馆前,萧漠并非纨绔子弟,从前在萧家,也曾跟随萧慕寒练过剑法。但却没成想,从前所学种种,到了倾越馆反而变成了阻碍。
望着即将燃尽的短短一截蜡烛,萧漠眼神渐渐跃动起火光——身为萧氏一族唯一的幸存者,他所背负的是经年难灭的血海深仇,正因如此,他比更任何人都没有休息的权利。
同一时刻,沈裔辰放下手中文书,提笔在上面写下几个字,缓缓抬头问道:“还在?”短短二字,不带任何情绪,只轻描淡写地出口,下方禀报之人却无端觉得压力一重,忙将头埋得更低,艰难回答:“是......”
沈裔辰听罢脸上依旧没有表情,但眼神较之方才更冷了几分,他转头瞥一眼身侧侍立的图霖,后者当即会意,低声道:“回堂主,第八日了。”
“忠义场所有的烛台,入夜后都撤了罢。”

翌日深夜,萧漠再次轻车熟路来到忠义场,推门入内,陈设依旧,却是久久没能寻到原本放在最醒目处的烛台。少年思忖片刻,就着手中火折子微弱的光亮将屋中打量个遍,最终也没能想出有何不妥,只道是昨日蜡烛燃尽,侍者没能及时更换,便寻出木剑摸黑练习,临近天明方归。
天近破晓,洒扫侍者刚将延湘居内外打扫干净,便见此间主人自房中缓步而出,一身练功武服,目色比清晨朝露更加清明。他们只道萧漠一夜好眠,此刻神清气爽。却不知他早在众人晨起之前便已用冷水沐浴,此刻凉意满身,由不得他不清醒。
于萧漠而言,延湘居至惩戒堂的路,不比延湘居至忠义场的陌生。沈裔辰对萧漠的教导从不讲求仪式,教习剑法在忠义场,教导其他便索性都在惩戒堂。身为惩戒堂堂主,倾越馆中大小事宜多半经由沈裔辰之手,是以通常一间静室里置放两张案几,萧漠跪坐一旁默书学习,沈裔辰便在另一张桌案处理公事。
今日一如往常。
萧漠进门时,沈裔辰早已坐在桌边开始办公。他面前桌案上摆满数摞公文,想来近日倾越馆中有了不小的变动。因着漠海尊者与沈裔辰向来不准萧漠过问门中事宜,因此萧漠进门后只是恭恭敬敬行礼问安,对于那些公文选择视而不见:“萧漠给师叔请安。”
“早。”沈裔辰抬起头,神色语气皆如往日,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映出萧漠略带血丝的双眸。只一眼,沈裔辰便收回目光,嘴角浮现一丝绝对算不上友善的笑意:“很早。”
后面二字听得萧漠没由来地心跳漏一拍,他微微颔首,来到桌案前坐好,等了许久,却不见沈裔辰有任何指示,不由得心中疑惑,将目光转向不远处侍立的图霖身上。
对上萧漠的注视,图霖微微低头错开目光。堂主能对这个屡次破戒的首席弟子仁慈,不过是因着萧漠初入倾越馆不久,才格外开恩,却不代表若是他多嘴也能受到堂主如此待遇。
看出图霖明显的回避,萧漠心中更加惊奇,面上却愈发地不动声色。他端正地坐在桌案前,自肩颈至腰身无不挺立笔直,如同一尊泥塑木雕一般,一动不动,坐姿标准得让人挑不出丝毫毛病来。
二人眼神的交锋被沈裔辰尽数收在眼底,他瞥一眼坐姿端正,神态诚恳的萧漠,心中一声冷笑,若非见识到他夜夜阳奉阴违的本事,倒是险些被这个乖觉的样子迷惑。
萧漠自是不知上方之人心中所想,虽说入门不过半年便被送至这惩戒堂来跟随沈裔辰受教,但左不过才两月有余,尚不足以深入地了解一个人。萧漠只知这位师叔十分年轻,做事极为讲究,虽然外表一副谪仙般云淡风轻的样子,但倾越馆中无论是谁提起他来,都会脸色剧变。他不动声色地将目光投向上方之人,恰好撞上那人深潭般毫无波澜的眸子。
“有事?”沈裔辰的语气清冷异常。
足足被晾了一个时辰,没想到沈裔辰开口竟是这样一句话,萧漠一时甚至不知该答有事还是无事,只得摇了摇头干巴巴回答:“师叔您继续忙。”
“嗯。”听了他的话,沈裔辰竟当真不再发一言,低头继续看起公文,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将萧漠晾在那里有何不妥。
夏日燥热,内室静谧,即便毅力过人,一连数夜未眠,萧漠也开始深觉困乏。他努力克制着瞌睡的冲动,直至忍耐得双目泪眼朦胧,忽然听见上方沈裔辰淡淡道:“下午不必过来了。”
一句话听得萧漠瞬间清醒,他以为自己恍惚间做了个梦,梦里师叔告诉他下午不必过来了,却不想梦醒之时沈裔辰正定定地望着他,继续道:“给你半天时辰好好休息,明日若再敢瞌睡,就别怪我无情。”
萧漠神情恍惚地往回走,直至回到自己房间,脑海中依旧回响着沈裔辰的话。他有些自责,后悔不该在师叔面前险些睡着,浑浑噩噩躺在床上,意识一轻,便沉沉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至夜深。
连续几日未曾休息,如今这一觉倒是让人更加疲惫。萧漠动了动身子,觉得头重脚轻,走起路来有些摇摇欲坠,至此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即便是铁打的身子,也难免会有生病之时。
沉思片刻,萧漠最终还是在出门练功与卧床养病之间选择了前者,倒非是他逞强,只因睡了整整半日,此刻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睡得着,索性用冷水擦了脸,出门往忠义场而去。
夜半无人,再次站在熟悉的地方,望着盛放烛台处依旧空空如也,萧漠轻叹了口气。黑暗之中没有丝毫光亮,然而萧漠却并未受到影响。于他而言,这套剑法早已烂熟于心,即便无光,他也能够毫无难度地施展出来。
一套剑法完毕,少年倚剑而立,感受着胸膛中疾速跃动的一颗心,萧漠只觉喉中腥甜得仿佛要呕出血来。他脚步有些虚浮,堪堪扶住木剑才得以站稳,正犹豫要不要休息片刻再继续时,忽然一道疾风迅猛地向他扫来。
疾风射来之时,武者的本能使萧漠猛地侧身避让。然而这道劲风的目标却并非萧漠,而是支撑他身体全部重量的木剑。只听锵啷一声轻响,木剑被击飞落在不远处,与此同时,失去凭借的萧漠也紧接着摔倒在地上。
这一跤摔得萧漠天昏地暗,就在他撑着身子坐起来时,忠义场内忽然亮起烛光,将原本漆黑的大堂映得明亮。骤然的明亮激得人眼前阵阵发黑,萧漠以手加额堪堪去挡,一道脚步声缓缓传来,不过眨眼间,便已稳稳停在他面前。
“师叔?”萧漠扬起脸,对上沈裔辰深黑的眸瞳,心脏骤然跳快一拍。
沈裔辰居高临下地盯着萧漠,冷冽的目光仿佛要将地上憔悴的少年寸寸凌迟。自从知道他每日夜里偷偷来此练剑之时,沈裔辰便始终忍耐,为的就是想看看若没有他出面,这孩子究竟能把自己折腾到怎样的地步。而事实证明,萧漠确实没让他失望。
“你有没有听过,事不过三。”虽是问句,却无端让沈裔辰说出几分宣判的意味。
萧漠不明所以,只是皱眉起身,虽然脚步不稳,但还是直视他的目光,一字字回答:“听过。”
“很好。”沈裔辰如此道。
这两句对话十分诡异,以至于萧漠一时间没能明白沈裔辰问出这话有何意义。不待他想明白,沈裔辰足尖一挑,将地上的木剑挑起扔进萧漠怀里,说出的话一如他做出的动作,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打赢我,此事揭过不谈。”
打赢沈裔辰,这是哪怕全盛时期的萧漠都不敢想的一件事。望着怀里木剑沉默半晌,萧漠垂首道:“师叔言笑了,萧漠自知没有与师叔一战的能力。”
听到这话,沈裔辰挑了挑眉:“你没有一战的能力,那又是谁给你的胆子,敢在我面前屡犯禁忌?”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由惩戒堂主亲口说出,萧漠顿觉压力之重。他望着明亮烛光之中神色冷至冰点的沈裔辰,略一沉吟,终是躬身低头示弱:“萧漠知错,日后定不再犯。”
语气谦恭,态度诚恳,典型世家子弟良好修养的做派,只怕任谁听罢都会选择原谅,但不巧对上的那人是沈裔辰。他面无表情受了萧漠一礼,并不教起身,只是冷冷盯着他:“既然知错,那便该有认错的态度。”
闻言萧漠呼吸微滞,思敏如他自是在第一时刻便明白沈裔辰话中之意,然而当真要他在此处认错请罚,实在为难。他微微抬头,迎着沈裔辰的目光看过去,张了张口欲要说些什么,却在那人淡漠的注视下发不出任何一字,最终只能屈从于他坚不可摧的意志,缓缓单膝跪地:“萧漠知错,请求责罚。”
“既然知错,那便说说,你有何错?”沈裔辰的态度始终冷淡,丝毫没有因为萧漠的妥协而现出霁色。他缓缓踱步至人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萧漠因过于用力而有些发白的手指,弯腰俯身,不算温柔地取出他手里饱受摧残的木剑。
手中蓦地一空,萧漠眼中明显闪过一丝慌乱。入门至今,自是尝过那般训诫滋味,虽已接受,但是此刻身处平日习武的忠义场,又被要求说出那样认错请罚的话,萧漠仍旧深觉羞赧。

楼主:漠冷卿尘  时间:2021-01-20 23:49:22
正当沉默之时,沈裔辰的声音自身后适时响起:“你大可选择闭口不言,长夜漫漫,有的是时间。”
萧漠丝毫不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惩戒堂受教两月有余,萧漠最清楚的一点便是自家师叔向来言出必行。稍作沉吟,萧漠认命般开口:“萧漠不该破了宵禁,请师叔责罚。”
避重就轻,当真新鲜。倾越馆规矩严明,但凡坏了规矩来到惩戒堂者,无不一五一十坦诚交待,更遑论犯到他惩戒堂主的手上。是以从未亲自带过任何弟子的沈裔辰,当听见萧漠如此一句认错之言时,第一反应不是生气,反而觉得新鲜。
“说完了?”等了许久没有下文,沈裔辰淡淡出声。
萧漠垂首,未做回答,就听见沈裔辰紧接着道:“行。那便让你知道,只一条破了宵禁,后果也不是你能承受的。”
话音未落,一道破空之声已经传来。萧漠尚未做好准备,身后便硬生生挨了一下。而那打人的刑具不出意外,正是方才还在他手中的木剑。木剑狠狠地抽在臀峰之上,火烧般的疼痛在一瞬间将人吞噬。只一下,便将病中无力的少年打得栽倒在地。
沈裔辰从进门第一眼起便看出萧漠正在病中,但他并不认为生病就是减轻惩罚的理由,相反,正因他屡屡犯禁,才最终导致生病,更当重罚。如此想着,手中木剑再次上扬,甚至没有给人丝毫喘息的空隙,一连数下没有停歇地挥了下去。
萧漠躺在地上,身后的疼痛清晰传来,有种灼烧般的刺痛感,令原本便虚浮无力的手脚更加难以用力。便是在他努力爬起身的时刻,令人惊悸的破空之声再度传来。
一连十数下,每一下都打在同一处地方。饶是萧漠仓惶中做了准备,依旧痛得险些呼出声来。然而挨罚之时不许出声,是他到倾越馆后学会的第一个规矩,当初为此吃尽苦头,早已在意识中形成习惯,因此他只是紧咬下唇,近乎自虐地逼着自己未发出任何声响。
瞥一眼蜷在地上极力克制的少年,沈裔辰眼中现出难以言说的情绪。这种情绪并非心疼,反而更多的是做错事受惩罚的理所当然。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家师侄,带着这个年纪鲜有的狠心与决断,一字一句道:“跪好。在我这受罚的规矩,不比掌门师兄那里少。”
一句话便将少年的心打入谷底。萧漠咬了咬唇,忍着身后难捱的疼痛,用手肘费力地撑起身子,重新跪直。他跪得十分艰难,感觉体内的力气在迅速流逝,额头也开始滚烫地烧了起来起来,可当对上沈裔辰那双冰冷的眸子之时,整个人又仿如坠入冰窟,狠狠地打起了寒噤。
就在这忽冷忽热的煎熬中,萧漠耳边再次响起木剑疾速挥下的声响。
“唔......”萧漠喉间发出轻微的声响,随即被声音主人死命压回喉中。他侧过头有些无措地望着沈裔辰,尽管额头的温度烧得人神识不清,但萧漠依旧清晰地知道自己坏了规矩:“萧漠知......”
身为惩戒堂主,沈裔辰比萧漠更加清楚规矩为何,他并未等待萧漠将认错的话说完,只是面无表情地提起木剑,一连十余下回应般地打在人伤痕累累的身后。打完之后,沈裔辰反而停了手,看着萧漠难忍疼痛般地躬身缩成一团,冷声道:“裤子脱了。”
听到这话,萧漠瞬间清醒。若说在惩戒堂中去衣受罚他尚能接受,此刻身处于此,向来最重颜面的世家公子便再也无法做出任何让步。他仰起脸,声音无比郑重:“师叔......能不能......”
“不能。”沈裔辰甚至不等萧漠说完请求便已开口驳回。他早已料到骄傲如萧漠定然不会同意这样的方式受罚,但他并不在意,毕竟由他亲自定下的惩罚,从来不指望受刑者会乖乖认同:“来人。”
掷地有声的两个字,如同巨石般轰然砸在萧漠心底。他猛地抬头望向门外,只见图霖双手抬着长凳,应声稳步而来。最终停在萧漠面前,长凳落地,躬身低声道:“漠公子,属下得罪。”
萧漠双目陡然大睁,病重无力的他甚至丝毫没有挣扎的机会,只觉身子一轻便被人轻易提起,牢牢按在刑凳上。随即身后感觉一凉,双颊腾地一下烧着开来。
少年不安地在长凳上挣扎,但力道小得几乎能够忽略不计,感受到手上传来的滚烫温度,图霖这才发觉萧漠的状况,略带犹豫地提醒道:“堂主,公子他......”一句话未及说完便被沈裔辰冰冷的眼神止住,他连忙闭了口,只是将长凳上的人更加牢固地禁锢住。
他这样做的用意倒非是讨好沈裔辰,而是以萧漠此刻的状态,若想不出意外地挨完堂主的惩罚,就非要他帮忙不可。
果不其然,只听沈裔辰一字一字宣判:“一百。敢摔下来就重来。”
一百下,于犯了宵禁而言,着实过重。就连久在沈裔辰身边的图霖都不禁抬头看了一眼自家堂主。然而萧漠却没有作声,事实上因头晕而昏昏沉沉的他早已听不清楚沈裔辰所说的每一个字,不过下一刻,身后传来的剧烈疼痛,便猛地将他体内所剩无几的意识再次压榨出来。
随着身后落下的一记木剑,萧漠痛得浑身猛地颤抖起来。他双手紧紧抓握住长凳边缘,努力克制自己不再发出任何声音。然而不等他喘匀呼吸,第二下便紧接着落了下来。
沈裔辰掌刑极有规律,就连每次的间隔都是分毫不差的一致。他从不刻意为难受刑之人,只因受他的责罚原本便是最难之事。从臀峰至膝弯,十五下一个轮回,伤痕自上至下毫无缝隙地铺陈开来,不过两三组,便已将原本白皙的皮肤染成淡淡红色。
刑凳上的萧漠,始终没有发出声音,因为每一次的低吟都被他死命咽下,便是连一旁图霖都不禁佩服这位少年首席弟子的自制力。然而纵使如此,图霖也能清楚地感受到,这样的状态不会维持太久,因为长凳上的萧漠已经因疼痛而颤抖得越来越厉害。
此刻,剧烈的疼痛伴随着越发灼热的身子,将萧漠折磨得生不如死。他紧咬的嘴唇清晰地传来鲜血的味道,那种咸腥让人一瞬间仿佛感受到死亡的临近,他以为自己将要离开人世,却总是在下一刻被身后撕裂般的疼痛唤回现实,直面现实里最为疼痛的成长。
成长?
萧漠甚至不知,经历的一切究竟是否算作成长。
许久之后,沈裔辰停了手。低头对上图霖略带惊讶的目光,冷声道:“都撤了罢。”
那一夜,萧漠不知自己究竟挨了多少,只知当他再次醒来之时,又是一个黄昏。额头已经不再烧着,意识恢复清明,他动了动身子,果然不出意外地浑身都疼,尤其是身后的伤,疼得他几乎希望自己再次晕厥过去。
倾越馆受罚后向来没有止疼的说法,是以疼也在预料之中,回想起那夜冷漠至极点的沈裔辰,萧漠仍旧心有余悸。他静静伏在床上,心中说不出是劫后余生的喜悦还是醒来后空无一人的落寞,忽然敲门声起,萧漠有些期待地抬头望去,却见推门而入的正是图霖,顿时心中更觉失落。一想到那日曾被图霖按在长凳上受刑,萧漠面上有些挂不住,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图霖哥......”
图霖知道萧漠面皮薄,不欲使他尴尬,便丝毫未提他的伤势,只将手中药碗端来,微笑道:“公子还在病中,要多加休养。这是堂主吩咐人熬的汤药,公子趁热喝了吧。”
提起沈裔辰,萧漠脸上难掩黯淡之色。进入惩戒堂虽然只有两月,但是就连萧漠自己都未曾发觉他有这样在意沈裔辰态度。接过图霖送来的药,萧漠扬头一饮而尽,苦涩席卷整个唇齿,他闭眼沉默半晌,轻声道:“多谢,我想再歇歇。”
望着他脸上的失落,图霖低声道了句是便轻手轻脚退出房中。有一句话他始终没有说出,那便是许多事原本没有想象得那样糟糕。
就如同那日沈裔辰最终也没有打完一百下,就如同今晨他听见沈裔辰向漠海尊者解释之所以狠罚并非因为宵禁,只不过是不能容忍他那样作践自己身体。然而这二人之间,终究是少了许多信任与依赖,一个不愿将关心宣之于口,一个不愿将亲近流于行动。
这一切只能交付于岁月,别无他法。


多年以后,青峰无名。
萧漠与沈裔辰二人并肩而立,望着远处山岚涌动,忽然想起最初受教时因破了宵禁而被狠狠责罚之事。他轻咳一声,转头问道:“我可以问师叔一个问题么?”
沈裔辰并不收回目光,任凭远处的云雾映在他眉眼间:“问。”
“当初因破了宵禁而被责罚一百......”萧漠顿了顿,即便过了这么多年,提起这件事依旧有些难为情:“您......当真打了一百?”
听罢这话,沈裔辰眼中现出笑意——怪不得前些日子看见图霖对萧漠悄悄说了什么。
“没有”沈裔辰故意板起脸,冷冷道:“我打了你一百五十。”
萧漠嘴角难以自抑地扬起弧度:“骗人。”

楼主:漠冷卿尘  时间:2021-01-20 23:49:22
这是一个没有糖的番外,当起初受教的少年漠漠遇上从未带过徒弟的小师叔,两人之间未被打磨的棱角,便成为了相互摩擦的疼痛。那时的沈裔辰还不懂得如何关心,更不懂得如何鼓励。于他而言,万事万物甚至包括身边的小师侄都应当毫无差错地生活在倾越馆的标尺之下,因此,他狠心,冷淡,哪怕是关怀与担心,都要藏在冰冷之中,连糖带刀,不由分说,一股脑地塞到人怀里。而那时的萧漠,刚刚失去至亲之人,纵使曾被漠海尊者教育要以自身为重,仍旧免难急于求成。他不懂何为轻重缓急,更看不清身边之人以训诫为名的关怀关心,终是少不经事,才会于无意之中做出自己回想起来,都无法理解的事。
岁月如刀,将每一个成长中的人精雕细琢,而在此之前,请原谅他们未经打磨的青涩过往,或许并不美好,但却是人生路上一道必经的风景

楼主:漠冷卿尘

字数:3909

帖子分类:倾越馆

发表时间:2019-05-05 01:36:00

更新时间:2021-01-20 23:49:22

评论数:33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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