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嘀嘀……”耳蜗旁的骨导耳机震动发出信号，乌蒙从桌上睡眼惺忪的抬起头。连续几天的运算调试都没有成功，他趁着吃饭的时间稍微补个觉。手势一抬，同样邋遢的副手星海出现在空气幕里“有好事？！”这个时候来消息，乌蒙下意识的兴奋起来。果然，星海兴奋的喊到“成功了！响水调试成功了！”。乌蒙“嗖”的起身箭步飞向控制大厅。看到乌蒙到来，同样兴奋的众人一齐将准备已久的掌声和欢呼送给他。作为这个响水项目的直接负责人，他几乎投入了自己全部的心血，已经超出了一般人能理解的兴趣的范畴。看着一个个铀反物质原子在超强电子对撞机里生成，并在超级磁场里乖乖的按照路线排列存储起来，乌蒙激动的心又变得平静下来，微微点头环视众人一起鼓掌，这个掌声是他送给一起努力探索的同事的。
“对了，这个事我得立刻报告给宇航。”乌蒙得意的正要划手势连线宇航，又有了新主意，“不行，这个成就意义重大，我得本人亲自去报告。”
掌声慢慢稀少，乌蒙拿过了星海的结果报告。“1秒10个的生成速度太慢了，照这个速度想要1摩尔的反物质原子可需要几万亿年，到时别说我们，宇宙也不在了，等不起啊等不起……”，乌蒙一边看一边小声嘀咕道。星海听到后小声的补充到“现在是调试刚成功，各项成熟了速度会提升几个量级，而且我们还可以在水星周围多造几个加速器。”乌蒙听完赞许的点点头拍了拍星海的肩膀，便转身去准备会见宇航的事了，临出大厅前还不忘给大家下了封口令“这个消息先保密，任何人不得外传。”
整个响水工程主要由3部分组成：超级粒子加速器，超强引导磁场和反物质封装磁场。超级粒子加速器是两个巨大的圆环呈8字型相连而成，每个圆环的直径达200多公里，它利用太阳能可以将重金属原子加速到近光速。只要将两个粒子在圆环相接处将按反方向加速，加速一圈后粒子便会在相连处对撞，超强磁场则会同时作用将产生的反物质筛选出来立刻引导到封装磁场中。
响水最初的验证阶段都是在地球上完成，后来为了减少无谓的细震，同时也为了反物质湮灭的安全考虑，最后响水的地址选在了水星轨道附近，与地球同步公转，每当水星凌日的时候，在地球上用高倍光学望远镜就能看见一个小亮点漂浮在水星旁边，如果倍数在大一点，甚至能看到水星表面被开采用以制造响水设备的大矿坑。响水启动后上面就不再驻人，所有的操作都是以机械手完成，乌蒙带领的团队就在离它400多公里的地方。这个反物质项目从立项开始一直都是由乌蒙负责，也得益与带领这个项目，他成为了科技线的3号人物。
“齐了，最重要人一块短板补齐了，这是这个时代能够给予我最好的礼物。”60多岁的乌蒙像是个小伙子一样意气奋发的站在360度全景舷窗前，巨大的太阳将他的脸照的的通红。在2天的归途中，他想了无数种开场白来把自己的激动心情在宇航面前一股脑的表达出来，可是当他真正站在宇航面前的时候，舌头却变的麻木起来。宇航微微一笑“慢慢说，有的是时间，我听着。”乌蒙把气息和思路捋了捋，将响水的情况一一介绍出来，然后满心期待的看着宇航。让乌蒙失望的是宇航并没有表现出同样中的兴奋，他似乎没有明白响水成功的意义。“ 一直以来我们星际的脚步都被高效持久的能源卡住……”乌蒙一边比划，一边试探性的提示道。宇航歪着头还是一脸疑惑。“我们可以跨出太阳系，走向星际了！我们将迈入星际纪元。只要我们愿意，我们可以到银河中心去看个究竟。如果有可能我们甚至会发现系外文明，真的无法想象和他们坐在一起面对面交流时是什么样子”乌蒙激动的说着。宇航听完淡淡的点点头说道“那很好啊。”然后便起身转向窗外的风景。这一举动让乌蒙结结实实的浇了一盆凉水，愣在那里。
“要是飞船达到10%的光速，撞到太空里的一粒小灰尘船员们就会灰飞烟灭；要是以安全速度飞行，还没到最近的星系，我们就死了好几代了。”宇航接着劝道：“我比你大30多岁，过几年就要像活死人一样的生活，最近我也常思考，生命有结束的一天，科学则是无穷无尽的。科学最终的目的是为人类所用，既然飞不太阳系，那就把太阳系利用维持好。至于光年之外发生的什么事情，并不会对我们的生存有什么帮助，至少目前看不出来，我看还是算了吧。”
乌蒙沉默了，过了半响才说道“科技不断进步就是我们永远都无法满足的好奇心和探索精神，做为科技线的 你竟然说这种话，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想阻碍科技线的进步吗？我们目前科技有所突破的领域已经不多了你不知道吗？不敢往前探索你就不配做 ，就像没有爪子的狼不配领头，阉割的公鸡就只能在角落里呆着。。。”演变成争吵的讨论已经没有意义，宇航挥了挥手，示意助手送客。
“如果你年轻30岁，会不会做出和我一样的决定，你回答我，你凭良心告诉我…”
宇航不理会，等到助手回来许久，宇航转过头来问道“你说如果你是 的话，你会同意他的提议吗？”
“我…应该会同意吧”助手思索了片刻说到“毕竟，科学需要探索精神，有时要尝试万种不可能也要去发现那一种可能。而且次席说的没错，太多的领域我们已经到达了天花板，我们缺少突破，需要开拓新的领域，不是吗？ 。”
“他说的我都知道。” 停顿了一下说到“你有了解过基因崩塌吗？”
“基因崩塌？！没有，第一次听说。”
宇航哼哼一笑“这也正常，防止对人性阴暗面出现与生俱来的歧视，这个不会出现在通识教育里，就是科技线里也只限于少数人知道。大家都刻意的不去讨论这个课题，你才做了我5年助手，没听过也正常。”
“能告诉我吗？”
“可以告诉你，我相信你的人品，你不要和别人说起。”
“嗯！”
“这个事实是由生物工程部的人首先发现的，我们人类25对染色体，每对染色体各自分工，影响着我们每个人的生理和心理部分。其中有对染色体里的半显性基因被发现是决定我们思维方式和行为模式的。你知道吗？这对半显性基因的奇妙之处在于它发生作用的时间和年龄直接相关。只有到了特定的年龄区间后，这对基因才会开始影响我们的想法和行为。你一定见过向来品行端正的人过了一定年龄后突然人格崩溃，行为乖张。生物部的人员当时就把这种由基因引起的人格崩溃称为基因崩塌。它无关乎外部环境，只是基因决定的。”
“这个基因每个人都有吗？”助手问道。
“有，每个人都有，你我都有，每个人基因崩塌的表现不一样。有的人崩塌也许会变优秀，有的人崩塌会变得不如以前。不过后来持续的跟踪研究表明，基因崩塌还与寿命基因相关，这就又增加了不确定性，再后来这个项目被禁止了，不过这个结论是事实存在的。”
“我明白了，这个研究的成果之所以被掩盖不被公布就是为了防止人们互相发生基因歧视和攻击。”
“对，这是一方面，更重要的一方面为了阻止反向刺激和自我暗示。当一个人得重病的时候最好是以健康人的心态继续生活，懂吗？”助手点点头。
“回去看看你父亲的经历，可不要跟他一样基因崩塌哦”宇航开玩笑的说到。
助手也嘿嘿的发笑，“可是， ，你刚说的基因崩塌和拒绝次席的申请有什么关联吗？”助手问道。
稍微轻松缓和的氛围瞬间因为宇航骤变的脸色而紧张起来，“你抬头看看头顶上挂着的《人心难测》4个字，这是有故事的，不是无缘无故挂在这里的。同样的4个字也挂在霸王的头顶。你从来没问过为什么，想知道吗？”
助手知道宇航是在吊自己胃口，连声说想。宇航看他迫不及待的样子，故意不紧不慢的喝口水，整理整理身上的衣物,“90多年前，那时我还没有出生，也还没有五大线，人们还以部落的形式散落在世界各地。当时的人们正处在工业革命的最兴奋期，人类野心的最膨胀期。在火星和木星之间有一颗小行星—谷星，这颗小行星已被太阳潮汐锁定，所以它的向阳面有近1000万平方公里的地表温度常年保持在30℃上下，只有在远日点的时候降到0℃左右。不用我说，你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除了地球，太阳系内找不到第二个比这更适合的地方。于是当时人们就派出了一支由37人组成的队伍乘坐着丰收号核动力太空飞船前往谷星进行前期的移民工作，一齐搭载在丰收号上的还有首批200多吨作为建设谷星核电站燃料的钚-248陶瓷块。当时丰收号的舰长年仅45岁，正值壮年，经验丰富，反应敏捷。人们丝毫不曾怀疑他这次行动的结果，丰收号发射的时候，上百万观众从世界各地赶到现场只为亲眼见证这个时刻，同时全球也在进行同步转播。霸王亲自来到现场给他壮行，一时间他风头无二，也正是这些赞美和期待给了他错误的暗示。从地球到谷星有8个月的航程，在这8个月枯燥乏味的时间里，这位舰长和一位名叫朵的22岁女舰员产生了感情，他爱她的年轻貌美，朵爱他的成熟稳重，两人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就是这段爱情让整个移民行动的努力都付诸东流，不仅付诸东流，还让地球上无数的人间接赔上了性命。”
助手瞪大了眼睛“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从来没有人提起过？”助手有些怀疑，但他相信 不会蒙他。
“你小小年纪没听过正常，我们的脑袋只能记忆40年的东西，除了我们这些 要经常回顾历史，防止开倒车，别人很少会去再看。这个伤疤各线 也有意不在提，而且现在是信息和技术爆炸的年代，就让它尽快埋没在历史里吧。我说了这么多，你怎么不问我当时的舰长是谁？”
“嗯？是谁？”
“他的名字叫乌泰，次席乌蒙的祖父。”
“啊…”助手惊的说不出话来。
“现在你能理解我为什么压下乌蒙的申请了。”
“ ，那他知道你所说的这些吗？”
“他是次席，你说呢？这也是为什么我一拒绝他就暴跳如雷的原因，我们都心知肚明，但是谁也不会捅破这层纸，他知道自己还活在祖父过错的阴影里，他很想挣脱一切跳开却无能为力。他很努力，成就有目共睹，我也很想成全他，但是…”宇航叹了口气。
从宇航处出来后，乌蒙原想直接返回响水项目，不过一想到刚才的冷遇万分沮丧，内心有些不知所措。对了，去看看他吧，好久没见了。
近百年前的那声永世不离
金黄色的阳光通过圆形小舷窗直射到朵那匀称修长的胴体上，将粉嫩的肌肤照的透亮，饱满光滑的臀尖勾勒出让所有男人神游的曲线。
“我希望我们现在就在黑洞的视界附近。”乌泰如欣赏艺术品一般看着朵说到。
“为什么？”朵转过身来在乌泰额头吻了一口问道。
“在黑洞视界附近时间会过的特别的慢，像这样的时光我希望它永远都不会流逝。”
朵闭着眼睛嘴角一翘，一拱一拱的钻进乌泰怀里，“跟你在一起这段时间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脑子里除了你和快乐没有任何杂念。”
“我也是，在我眼里，你就是色情喜剧双料明星。”乌泰打趣的说道。
朵闭着眼睛继续说到“不过我和你不一样，我希望时间过得快一点，最好能在任务完成前你就已经陪我老去，走完一生。”
“幸福才刚开始，这么快过完一生你舍得？不可惜么？”
“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怎样都不可惜。”朵把乌泰互紧紧抱住，过了一会又问到“任务结束也意味着这段时光要结束了是吗？”
乌泰沉默了一会说到“我想过了，我想在谷星上申请一小块属于我们的土地，在那里一切都是从零开始，这样我不需要回去面对应付各种关系了，我已经厌倦了。我们就在那过完一生吧。你才是我最重要的，我只想要这样单纯的幸福，单纯的生活，有你就足够了。”
“这个可以吗？”朵抬起头来看着他。
“放心吧，作为第一批冒着生命风险的开拓者，这个要求不过分，一小块立脚之地而已。”
“其实在哪里无所谓，无论什么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从一开始和你发生这段感情的时候我就有了这个心理准备。”朵笑着打趣继续说道“你要真有能耐，就把木星的星环摘来给我，每次看着那亮闪闪的环我都有拿下来的冲动。”
“好啊，现在就给你。”说完一个翻身就把朵压在身下往耳朵吹气，“哈哈哈...”
此时丰收号已经来到谷星上空200公里处的指定位置做同步飞行，副舰长锦阳正带着舰员正认真的观察校对着每个数据，做登录前的各项准备。看到乌泰来了就会心一笑说到“咦，乌舰，你好像瘦了不少啊？”乌泰眉毛一挑，耸了耸肩，问道“还好吗？准备的怎么样了？”
“一切准备好了，就等你和基地确认后就可以下降登录。”
乌泰拍了拍锦阳便来到自己的座位，打开远程通讯“基地基地，我是丰收号乌泰舰长。”
“乌泰舰长，这里是基地，请说。”
“我们已经到达预定位置，请求下降登录执行任务。”过了一会儿后对面答复请求批准。
“在执行任务之前，我有一个小申请，请基地批准。”
“什么申请？请说。”
“我申请在谷星上划出一小块土地给丰收号舰员作为开拓者的奖励。”话音刚落，大厅里鸦雀无声，眼睛齐刷刷的集中到乌泰。
“当然可以，看中哪块了跟我说。”对面传来戏谑的声音，很明显对方认为乌泰是在跟他开玩笑。
“我再说一遍，我申请在谷星上划出一块土地给丰收号全体舰员作为开拓者的奖励。如果你没有听懂我可以再说一遍。”乌泰冷静而又严肃的说到。
“你是认真的吗？确定不是开玩笑吗？”
“是的，你让基地指挥程庆对话。”
“稍等。”
在这等待的间隙，锦阳快步走上去责问到“你是疯了还是傻了？你都没和我们大家提起过这个事情，你在干什么你知道吗？…”说话间对讲机传来程庆的声音，乌泰又把自己的要求一字一顿的说了一边，被程庆当场拒绝：“完成任务，快速返回，不得逗留，作为多年的老友，我当没听到过你刚才说过那些话。”这是乌泰早就料到的结果，几句话就能搞定，哪有这么简单。看着远处望着自己的朵，他坚信用他的办法一定能成功，他要的不多，一小块属于自己的伊甸园而已，那里没有利益的羁绊和关系的束缚，一切从零开始，只有两个爱人。
在没有得到自己满意的答复后，乌泰命令丰收号原地待命，并且关闭了除通话联络外的所有信息交流，两方陷入相持阶段。随后几天各个舰员表面上相安无事，但是内心都开始自己的盘算，赞成和反对两方的分歧越来越明显，矛盾越来越尖锐，终于在一次互相闲聊试探中发生辩论、争吵、最终演变成一场大暴动，几名舰员在暴动中严重受伤。乌泰好不容易将暴动安抚平息下去，但他心里非常明白照这样发展下去肯定不行，还没等来基地的消息自己就已经被瓦解。
他将所有舰员召集起来提议进行举手表决，副舰长锦阳带头反对，同时站在他身后的还有16名舰员。这17名舰员最后被乌泰赶进了一艘拥挤的逃生舰中发射向地球，另外18个舰员则继续留在丰收号上僵持着等待消息。
在踏上逃生舰之前，锦阳看着乌泰认真的问到“这都是为了朵吗？”乌泰没有说话，锦阳又追问道“赔上你的声誉，你的前途还有你的家庭，值得吗？你想过吗？”乌泰没有再沉默“好兄弟，我经历过多段感情，只有这次才明白什么是爱情，它值得我用生命去争取。没有朵，我将只是一具中空的尸体。”
在得知副舰长等17人被强行返航消息的时候，程庆终于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几天来一直忐忑的心最终还是没能放下。既然低调处理不了，那就大家一起想办法吧。他随即向外封锁了丰收号的事态，并召集基地各个关键人物一起来到会议室。各人员都到齐后程庆联通了乌泰的通讯。之前大家与乌泰都或多或少的有些相识，不敢相信乌泰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一接通便你一言我一语的对乌泰讲各种道理，希望他能迷途知返，小事化了，然而乌泰始终表情冷淡，反映了了，一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模样。众人随即陷入一片沉默。
“要不我们向霸王在地球上给你申请一块土地作为奖励吧，可操作性高，在谷星上太敏感了。”有人提议道。“对，地球可比那里舒适多了，我们还会在很多广场竖起你的雕像…”大家附和道。
“不，我只要这里，这是我们爱情开始的地方，在这里没有任何条条框框的束缚，我喜欢这里。而且相对于地球来说，这片不毛之地霸王更容易答应给我。”乌泰说到。
“我看你在那是没有面对妻儿的压力吧。”有人酸言酸语的说到，屏幕两边又是一片沉默。
“如果我们这次对话没有结果的话，那我只有向霸王汇报了。你的要求只有他能答应。”程庆看着乌泰，眼睛里充满了诚恳，乌泰点点头，随即关闭里通讯。
“泰，要不算了吧，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在那里我都无所谓。”没出现在屏幕里的朵在一直旁边看着这场对话，说完轻轻走过去温柔的抱着乌泰。
“不，相信我，霸王都还没知道我的小要求，自己怎么就先放弃了，他会答应的。”乌泰安慰到。
尽管程庆以汇报工作的名义和霸王进行了通话，并尽量以轻描淡写的方式提起了乌泰的要求，希望霸王以漫不经心的方式通过。但是警觉的霸王在确认了乌泰的要求后怒火立刻像火山一样爆发出来：“没有可能！绝不可能！他竟敢背叛我们所有人对他的期待。我要处理他！”霸王大力的敲着桌子说到，“一助，通知所有人员在岗位待命，我要亲自去基地一趟，对了，让二助把乌泰的妻子和孩子一起带去基地。”
面对着屏幕里的家人，乌泰有很多想说的话，但是却什么也说不出，只是用充满乞求的眼神看着她们。乌泰的妻子始终无法相信路上二助跟她说的情况，直到见到乌泰，读懂了那双熟悉眼睛里的情感，她开始相信了。
“乌泰，他们跟我说的是真的吗？”她问道，乌泰眼光下垂没有回答。
她懂了，抱起3岁的儿子乌赢，指着乌泰“快叫声爸爸，快叫一声。”一声声奶声奶气的“爸爸”像可以穿透胸膛的拳头一样连续击中在乌泰的心房。他握紧拳头很想改变主意，扭头看到角落里有些不知所措的朵，他还是没有动摇。
“乌泰，我们之间现在算是永远的决裂了。不管以后如何，我和你之间也再无任何关系。”说完，乌泰的妻子便红着眼眶抱起乌赢离去，怀里的乌赢一直扭身向他伸手喊着爸爸。一直在旁边冷眼观察的霸王来到屏幕中间，对乌泰语重心长的说到“乌泰，你现在改变主意来的及，只要顺利完成这次飞行目的，我不会过度追究。”
“霸王，我的申请很小，只需要最偏僻的一小块立足之地容的下我和…”
“你真的要执迷不悟走下去吗？”霸王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你有什么资格来跟我提申请，不回地球你也是死路一条，你没得选择。舰上的物资最多只够你使用一年，如果我用太空导弹，你最多只有15天。”霸王继续说到。
“不，霸王，你不能这么做，丰收号上的200顿钚-248陶瓷燃料已经被我磨成粉末，在太空导弹击中我的时候，这200顿核燃料粉末也将同时被活化，并随着丰收号的爆炸散落在谷星的向阳面上。至少在往后的200万年里，这里都是核污染重区，任何前往这里的希望都会破灭。你也不要想着派人登录丰收号进行镇压。丰收号上的自爆装置已经和我的脑纹绑定，如果脑纹不对或是我的脑电反映停止，向阳面上空的丰收号照样会爆炸。”乌泰说完这段的时候，屏幕两边的背景里都激起了一阵喧哗，依稀能听到人们对他的咒骂声。
“我明白了，你是把谷星做筹码来要挟我，难怪你这么坚持的提申请。你等我的消息吧。”霸王的眼睛里透着寒光，说完关闭通讯，并命令基地关闭所有与丰收号的信号交流，封锁有关丰收号的任何消息。同时紧急召集了太空部和武器部的各个主管来基地会议室里开会。会议室外能不停的听到霸王重复咆哮着“不惜一切”，“2天”，“发射”这些词语。一次会议结束后霸王支走太空部的人员留下武装部的主管又开了二次会议。程庆在会议结束时拉住霸王的手想给乌泰说情，被霸王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把手甩开。不用猜也知道霸王不会就范，也不会善罢甘休。
等到大家鱼贯而出的时候，整个基地瞬间忙碌躁动起来，各种设备，材料和人员从全球各地像蚂蚁搬家一样源源不断的调度到基地。上千架运输机像候鸟般一阵阵吊装着各种模块部件在三维的空中来回有序穿梭。没人有时间跟工人解释做的是什么，除了分配到的工作之外，工人还知道的是如果上下两个流程之间等待时间超过90秒，他就会被削去一只耳朵。
在第三天早上夜幕被掀起的时候，6枚高2000米，底座直径150米的太空导弹均匀屹立在基地周围40平方公里的临时发射台上。经过2天2夜倒逼式的作业，这项全民意志，上百万人参与，优先级高于一切，可调度所有资源的任务终于在指定时间内完成。6把修长的耀眼的利剑直直插入蓝天，像要划破它的肚皮一样。程庆站在导弹根部的阴影里，抬头望到时不时飘过的小云朵被导弹头部切成2半。这庞然大物带来的压迫感不禁让他心里泛起阵阵莫名的恐惧，不寒而栗。“这是用来对付人的。”他喃喃着走开了。
“就把这次行动叫利剑行动吧。”霸王在会议室看着6枚火箭平静的说到。2天2夜的监工让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霸王，程庆主任他们想见你。”一助说道。霸王摇了摇手，相对于几天前的暴怒，现在的他已经平静了很多，你去和他们说8个字“不看，不听，不赦，不留。让他们不要再来烦我了。”一助点头刚转身，霸王又补充了一句“让二助去盯着程庆，有不对劲的立刻制止。”一助刚下去，一名操作员就上来报告到“一切检查完毕，随时准备发射。”
霸王转身大步迈向控制中心来到发射位，对着操作员点头示意。很快，巨大的浓烟从一号导弹底部的矢量喷口窜出，整个地面开始抖动，导弹开始缓缓爬坡加速，一条长长的浓烟沿着它的轨迹蔓延开来。目送第一把利剑出鞘飞向湛蓝的天空，操作员将目光投向霸王，等待他发射第二枚火箭的命令。
“不对劲，一号导弹在平流层开始震荡，它减速了！”众人的目光一齐被那名大叫的观察员吸引过去。再望向高空搜寻，一个圆形烟盘开始不断扩大。
“它爆炸了！爆炸了！…”大厅里开始躁动起来。霸王对着总设计师厉声说到“快去排查什么原因，保证另外5个安全发射！要快，给你2个小时时间。”总设计师听到后慌慌张张的带着所有下属向楼下奔去，大厅人数瞬间少了一大半。
“霸王，要不我们再仔细推演下吧，这样做会不会太着急了点？现在我们心里都没底，人心惶惶，有种不祥的预感。”基地的一位重要主管来到霸王身边小心翼翼的说到，虽然很小声，不过还是引来了大家的目光。霸王冷漠的瞟了他一眼，没有理会，此时空中的烟盘越扩越大，直径达200多公里，像一只巨大的水母漂浮在清澈的海水里，笼罩在基地的高空。
“霸王，我们反复确认了2遍，火箭没有任何问题，唯一的解释就是火箭加速太快导致负载过大引发的解体。如果把加速段尽量多安排在太空，少了空气阻力的话应该没有问题。当然这还是我的经验推测，如果多些时间的话，答案会水落石出…”总设计师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说到。
“不用说了，就按你说的办。”霸王说到。
操作员再一次将目光投向霸王等待着发射指令，不过眼光里多了点犹豫。
“你叫什么名字？”霸王问这名年轻的操作员。
“我叫明亮。霸王”
“好的，明亮，你起来，由我来亲自发射吧。”说完霸王就来到操作台前，看了看刚才那位说不祥的主管，再看看总设计师。“啪，啪，啪，啪，啪”干净利落的五声，五枚导弹底部同时窜出浓烟，伴随着强烈的地震。强大的气流互相扰动将浓烟吹的到处都是，整个基地都在浓雾当中，室外伸手不见五指，甚至开始渗入到室内云雾缭绕。等到浓烟渐渐散去，5枚导弹已经成功穿越大气层到达深空，在没有空气阻力的情况下迅速拉起速度。
“报告霸王，各项数据显示发射已经成功。”设计师们听完如负释重。水母依旧漂在高空，多了5支强壮的触手。
“我知道你们对这次紧急动作有很多不安和顾虑。不过做决定的是我，有什么后果，我会一人承担。”说完带着一助大步离开，清脆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5枚承载着霸王怒火的导弹将通过8级关机分离，持续加速直到280km/s，随后开始匀速飞行，经过48小时就可以到达谷星附近。
此时丰收号的控制大厅里空空荡荡，广播里播放着《天空之城》钢琴曲，轻柔幽缓的琴声将现场衬得冷清。大家相信了霸王的话都等待着基地的回复，闲来无事便回到自己房间休息，只有2名舰员守在通讯岗位边打盹。乌泰轻轻的走了过去看看是否有遗漏消息，焦急的等待让乌泰无法安心入睡，眼珠有些血丝，一脸的疲态。两名舰员感觉到有人过来便连忙起身，然后是一脸的尴尬。“没关系，你们都辛苦了。坐吧。”乌泰轻轻的安慰道，“你们为什么不跟副舰长他们一起走啊？”乌泰接着问到。一个舰员低下头不好意思的说道“舰长，你是我的偶像，我要像你多学习，以后也想你一样做个杰出的舰长。”
“哈哈，我还有这么大的人格魅力吗？还值得你学习？跟我学你小心学坏了。”乌泰笑着说道，然后转头问另一位舰员道“你呢？”
“报告舰长，我和你一样，也想有自己的一块地，和我自己爱人的一块地。”
“你已经有妻子孩子了么？”乌泰问到。
“那还没有。”舰员嘿嘿一笑“不过她也在我们舰上，我们也是在舰上相识相爱的。”
乌泰怔了一下，微笑说道“那这钢琴曲是你放的吧？”
“是的。”
“小伙子，好样的。”乌泰拍了拍他肩膀：“唉，感情的东西真是不讲道理啊。”感叹完后乌泰便转身慢慢离去。
“快看，快看，我们前方那5个亮点，之前没出现过，是我看花眼了吗？”一位舰员喊到。拥挤的逃生舰内顿时乱作一团，争先恐后往舷窗挤。
“啊，是真的，是真的5个亮点，我也看到了…”锦阳扒开几个人凑前一看，在昏暗的太空中果然有5个针尖大小的闪光点正朝他的方向飞来，这不可能是自然现象。
“是基地派舰队来接我们了吗？太棒了，他们来接我们啦，还好我们没有站错队伍。…”舰员兴奋的欢呼起来。
“快打开通讯和雷达，不停的向它发送信号取得联系，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哈哈哈...”锦阳一边整理整理身上的衣服，一边发布命令，他甚至开始预想和救援队怎么说开场白。
“舰长，探测不到他们有任何雷达信号，而且对我们的信号也没有任何应答。”
“继续，不要停，逃生舰的雷达功率小，现在距离远，有时扫描不到是正常的，哈哈哈…”大家开始互相整理衣冠，载歌载舞。
“ 不对啊，舰长，越来越近了还是没有雷达信号，他们好像具有隐身性能，而且速度很快，每秒将近300公里。”刚才还热闹的场面瞬间陷入死寂。
锦阳赶紧跑到屏幕前，确实如他所说，他用手拍了拍屏幕，雷达结果依旧，“不可能，不可能，这个速度的话那他上面不可能有人，要达到这个速度，它的加速度是人类不可能承受的…它们不是救援队！”
“有一艘突然加速了！”锦阳瞪眼再看雷达，只见其中一艘正摆脱阵列加速向自己方向飞来。
“它们不是救援队，它们是导弹，它们是冲我们来的！”舰员都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现场一片死寂。
“近了近了…”舰员一拥而上跑向舷窗仔细看，大家的目光跟着重工质轨迹由左向右整齐划一的一齐转去。导弹头拖着长长的白线从逃生舰右下方约10公里处经过，直奔丰收号方向。
“它可以调整轨道！它不是冲我们来的！它往丰收号方向去了！基地的人分的很清楚，没有认错！”舰员又是一阵欢呼，甚至相拥而泣。
“快和丰收号取得联系，让他们快弃舰…快！”锦阳很快就反应过来。
“为什么？是他们把我们赶到这里。他们死有余辜。”立刻有舰员反对到，“对，我们提醒他逃命，他把我们流放出来有考虑过我们死活吗？”舰员们你一言我一语，群情激奋。
锦阳示意大家安静说到“你们说的对，不过看着他们死去不救，我的内心告诉我做不到。我们告知他们这个消息让他们有时间逃生而已，至于回到地面怎么处分我们不管。我现在是这里最大的职务，听我的，跟他们取得联络。”说完就用手指着那名通讯舰员。
那名舰员很不情愿的按他的要求开始操作，“舰长，丰收号的通讯频道被独占了。无法取得联系。”
“时间不多了，你继续，直到联系上为止。”锦阳叹了口气，顺着白线望向谷星方向。
此时丰收号正安静的漂浮在谷星正阳面200多公里的深空，没有人注意到这条白线，更不会有人料到基地的反应速度会这么快。等到有人发现的时候为时以晚。这枚导弹调整轨道后划出一道弧线准确命中谷星向阳面的中心。一道蓝白光闪过，圆形气浪由爆炸点开始沿着地表向四周扩大，随后是一朵高达400公里的蘑菇云迅速腾起。乌泰被这动静吸引，放开怀里的朵直奔大厅，只见那个熟悉的谷星不见了，眼前这颗巨大的星球已经笼罩在一片厚厚的灰尘之中，这里不再是适宜人类定居了。乌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他一样的还有另外18名舰员。
“舰长你看，还有大量物质从浓尘中抛射出来，看那里！”顺着舰员所指方向，几条宽几百公里的巨大岩石带正冲破笼罩的灰尘飞向太空，就像困在球形罐的章鱼向外伸出的触角一样，越伸越大。
“快爬升，用雷达扫描谷星看看什么情况。”舰员马上就位执行指令。
“舰长，扫描显示谷星好像……开始解体了。应该是……受到太阳和木星强大的引力共振影响。”
“知道了，把这段影像发给基地，让他们看看自己做了什么。”看着还在不断拉长的岩石带，乌泰呆呆的说到。朵来到乌泰旁边，一言不发，只是轻轻握着他的手。“朵，我们的希望看来是落空了。”
影像传到基地，整个控制大厅都沸腾了。大家原以为5枚火箭只是针对丰收号去的，没想到第一枚火箭里是200多吨的高能核弹头，也没有想到这枚核弹头会直奔谷星而去，更不会想到这枚核弹直接导致了谷星的瓦解。
原来支开太空部留下武器部后开的第二个会议就是为了这个。怒不可遏的程庆甩开众人直奔霸王面前“为什么对我们封锁这些信息？为什么不给我们提供意见的机会？任何一个行星的瓦解都会影响我们太阳系引力系统的平衡你知道吗？为什么不问问我们的意见，为什么？”还没等霸王开口，他身旁负责武器部的主管就冷冷的先说到“你说的我们当然有考虑，不过以我们目前的算力，要很多天才能得出结论，时间紧迫不等人，不过最终结果我们也没有预料到。”
等他说完，霸王才瞪着眼睛一脸杀气的说到“我来告诉你为什么。我分配给你们的东西，就是你们的。不分配给你们的东西，你们就不要有非分之想。更不要来威胁我。我不管你是捏着谷星，捏着地球，还是捏着整个太阳系，我都不会让你们得逞。这句话我不仅对那个叛徒说，也更是对你们所有人说。”霸王的语气越来越大，最后是歇斯里底的喊出来，所有人都陷入沉默。
“方佳，启动程序，第二枚导弹加速！”
此时的谷星主体在引力共振的作用开始持续瓦解膨胀成一个纺锤型，刚才伸出来的那几条“触角”则越飞越远，同时受谷星残余重力的吸引开始弯曲变成一条条巨大的旋臂。如果把此时的谷星比做天空大小的话，丰收号则等比例的相当于一粒芝麻大小。
在这面橙色“天空”的反光下，整个丰收号的大厅被照的的通亮。思维敏捷的乌泰让自己冷静了会整理了下思路和情绪，最后一次召集了所有舰员。看着这十几张年轻而又熟悉的面孔，心灰意冷的他一度哽咽“对不起各位，谷星不在了，基地这是在逼我们回去。没有实现答应给你们的承诺，我已经没脸面对你们，也没有脸去面对地球上的朋友，你们先返航吧。回到基地后，各位务必要统一口径说是被我胁迫，被我欺骗利用的。副舰长他们应该在前方不远处，你们返航途中把他们接回丰收号，一切由他指挥。是我拉你们下水，辜负了你们，你们很优秀，希望这辈子我有机会可以弥补你们。”舰员们听完开始窃窃私语。
“舰长，你不跟我们一起返航吗？”之前守着基地消息的那位舰员问道。
“不了，我要带着朵飞向土星，那里有着宇宙里最美丽最闪耀的星环，我要把那星环摘下来送给她。”乌泰说完微笑的望着身后的朵。
“那以后呢？”舰员追问到。
“以后？以后就以后再说吧。散会，准备回家吧……哦，对了，见到副舰长代我向他说声对不起。”说完向舰员们深深的鞠了一躬，舰员们也向他鞠躬道别。
脱钩丰收号后，乌泰便启动逃生舰开始向宇宙深处的土星方向飞去。回望逐渐远去的丰收号，舷窗里也有几个剪影同时在目送着他离去。在飞行2分多钟后，突然背后一道橙光闪过，乌泰转头一看，在刚才丰收号的位置，一个长着毛刺的毛绒绒巨大火球向四周迅速蔓延。再仔细观察，一条长长的白色烟锥还在。丰收号已被第二枚导弹击中，18位舰员全部牺牲。
还没从谷星瓦解失落情绪中恢复过来的乌泰此时悲愤交加以至于身体开始发抖，任凭朵怎么安抚都无济于事，“霸王做的太绝了，根本不留活路。刚才还鲜活的年轻人转眼就变成了肉泥。这都是我的错，后悔也来不及了。”乌泰调整了下心情，打开与基地的通讯，直接点名要找霸王。
“什么？！他还活着？！还好多备了几枚。接通！”霸王也毫不客气。
“霸王，你下手太狠了！其实那批钚-248其实并没有磨成粉末，我一直在等你的消息。谷星被炸后我就已经弃舰，安排让那些年轻的舰员返回基地。没想到你做事这么绝，不给别人留后路。”没等乌泰说完。
“不是我害了他们，在你威胁我的时候你就应该预想过最坏的结果。是那个女舰员让你丧失了思考能力吗？你要知道，你从一开始挑战的就不是我，也不是我的权力，你挑战的是大瘟疫以来延续了230年的体制，那个让我们成为独苗幸存下来的体制。”随即霸王下令剩下3枚导弹加速追击。这道命令同时传到了乌泰的耳朵里。
“只要我活着，我一定要代他们讨个说法。”乌泰恶狠狠的说完便关闭通讯。
程庆来到霸王面前想给乌泰再次求情，可到了这个地步他也知道已经无法挽回，低着头失落的走开。收到指令的三支导弹在星际间瞬间拉起三道平行线。
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在锦阳这艘逃生舰的监控中，这时所有的舰员都屏住呼吸静静在为曾经的同事祈祷，每一分每一秒都过的如此的漫长。
“我们可以为他做点什么吗？”有舰员呆呆问道，锦阳轻轻摇了摇头“导弹在耗尽工质后将无法转向，只能沿直线前进。除非乌泰能坚持到导弹工质耗尽然后转向。否则...”
三道白线顺利穿过丰收号的残骸区继续向前猛扑，在穿过谷星碎石区的时候，乌泰身后又是一个闪光，三道白线还剩两道。乌泰知道，导弹就在身后而且越来越近了。
“朵，你快坐好，导弹快追上来了。”看朵准备就绪，乌泰将加速拉到最满，强大的惯性力将两人死死的按在座位上，脸部的肉也因为惯性向后挤压开始变得干瘪变形，样子一下子像是苍老了20岁，两个人艰难的转头相视笑了一下“没想到我们是以这样的方式一起变老”。在全加速3分钟之后，乌泰感觉身体无法再坚持，再看朵已经失去了反应，于是连忙停止加速。这样的极限加速男人都无法承受，更何况是一个女人。
乌泰艰难的起身来到朵的身边，抱起她轻轻的呼唤。朵的气息已经非常微弱，脸色苍白，面容消瘦，大量的血液被挤在朵的后脑勺形成一个大包，因为血液无法循环到脑部，她已经昏迷，意识模糊。乌泰也曾怀疑过自己：自己到底是真的爱朵，还是仅仅贪恋她的身体，但现在他已经有了答案。乌泰的视线开始模糊，轻轻的呼唤让朵终于有了一丝反应，昏昏沉沉当中有气无力的念叨“泰，我是一直在等待，等待着烟云散去，等待着岁月苍老，那就是我和你的永世不离。”乌泰的情绪终于被击碎，两股暖流划过脸颊。
此时逃生舰前方的土星已经如苹果一般大小，反射着阳光如月光般将控制室照亮。就在这“月光”的剪影里，乌泰费力的靠在朵的座位上，举起她冰冷纤细的手腕盖在土星处，闪亮的土星环如手镯一样带在朵的手上，“朵，确实好美。”
黑暗的星际间最后一个亮点一闪而过，霸王终于筋疲力尽如负释重的瘫在座位上，等到控制室的人都走的差不多的时候，霸王才推开一助一个人落寞的走开。
第二天，霸王的办公室多了一幅《人心难测》的大字，同时桌子还有一份由太空部联合各部门连夜做出来的灾害预估报告。不过人们始终都没看见到霸王人影，直到在天台上看到自知失职的他已身穿一袭黑袍上吊在那里，他的家人随后也被人们清理干净。
谷星消失后，地球由于引力失衡轨道向太阳靠近了大约0.05个天文单位，地轴开始倾斜来回小角度震荡，地球很快进入了炙烤期。期间各种自然灾害和流行病相继发生，直接加间接共损失了近一半的人口，直到30年后谷星的碎片在引力的作用下变成小行星带均匀的分布在火星和木星轨道之间，地球才逐步恢复正常。和小行星带在一起的还有那18名舰员冰冷的残骸。
新选拔出的霸王召集起剩余的人们，统一规划，建立起了互相交织的五大线。他吸取了老霸王的教训，一直保留着那副《人心难测》的大字，同时还在五大线会议厅增加了一副“必以科学为框架，必以人文为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