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成长总能带个父母喜悦，周末，杨震在家里和女儿闹着，4岁的小姑娘在杨震眼里正如当初起的名字一样，杨奕欣，杨震戏称，这是他的心肝宝贝儿。
杨奕欣把妈妈的纱巾披在身上，双手高高的拽起纱巾的两头，学着小蝴蝶的样子在家里跑来跑去，一边跑，还一边要求爸爸哪个DV给她录下来，系着围裙的柳芸不得不在女儿一次次的跑到厨房的时候命令杨震把孩子带到客厅去玩儿，温馨的一家人荡漾的笑声，杨震听到了敲门声，防盗门传来的咚咚的敲门声。
“你好，我们是贵州百色分局开刂侦大队的民jing，请问是农姗姗的家么？”门外站着两名严肃的警官。
杨震微微皱着眉，重复了一边自己听到的名字，“你们找谁？农姗姗？”
杨奕欣却不觉得陌生，热情的打着招呼，“jing察叔叔好。”
柳芸拿着锅铲也从厨房出来，微笑着点点头，“你们好，找杨震啊？进来坐吧。”
杨震回头看着妻子，摇摇头，“他们找农姗姗。”
柳芸手里的锅铲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从妻子的表情上，杨震也猜出了个大概，十有八九是跟当年拐卖的案子有关，礼貌的把来人让进了家门，轻轻的抚摸着女儿的头发，“欣欣乖，我们自己去房间看一会儿书，大人有事情。”
欣欣也早已经习惯了家里藏蓝色警服的叔叔阿姨们找爸爸说各种各样的事，乖巧的点点头，转身去了自己的房间。
警衔较低一位警官示意杨震回避，杨震转身进厨房关了火，就带人进了书房，把客厅留给了妻子。

书房里，那位警员低声问着杨震，“你不知道你妻子原来叫什么？”
杨震笑了，“我知道她不是坏人就成，再说了，人家原来叫什么是人家的权利。也是人家隐私不是？”
话音没落，客厅里就传来了柳芸嘤嘤的哭声，杨震也实在是忍不住了，拉开书房的门，坐在柳芸的身边，“那嫌疑人抓到了？”
严肃的警员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回答着杨震的问题，“但是拐卖您爱人的这个案子年代太久远，没有证据，更没有人证了，恐怕定不了案。”
杨震苦笑着点点头，“理解，也明白。多谢你们这么远跑一趟，我们这儿也给你们提供不了有利的线索，真是抱歉了。”
警衔较高的警员回应着，“先生您贵姓？看不出来，您还挺专业的？”
一旁坐着的警员轻轻的踢了同事的脚，斜眼瞟向客厅的阳台，阳台上挂着的是杨震白色的警服夏装。
细微的动作被杨震尽收眼底，礼貌的伸出右手，“杨震，区分局副局长。”
来的俩人也嘴里念叨着，“不好意思，打扰了。我们来就是想看看能不能有些线索。”
柳芸一个人不说话，默默的回了卧室，杨震在客厅里只听见柳芸在翻衣柜的声音，不多时，柳芸拿出来一个布包，杨震认得，那是柳芸珍藏了多年的东西，“这给你们，希望有用。”布包打开，里面是几件婴儿的衣服，“这是我养母临去世的时候给我的，他们说，那是他们把我抱回家的时候穿的衣服。”
接到衣服的警员也小心翼翼的把布包装进证物袋里，“谢谢你的配合，真没想到你能把这衣服保存了这么多年。”
柳芸的语气是怨恨也无奈的，“就算有证据又有什么用，没用的。”
杨震却轻揽柳芸靠在自己身上，“我也不知道跟你说什么，反正现在是暑假，我请几天假，带你跟欣欣出去玩儿几天，你看行不？”

蓬莱岛的海边，杨震和柳芸并肩坐着，欣欣跑着捡些被浪花带到岸边的小贝壳，杨震的手机响了。
“喂，我杨震，多谢了！”
挂断了电话，杨震第一个动作是拉着柳芸靠着自己，“小芸，刚百色分局的局长给我电话了，在你那包衣服中的肚兜上找到了一根头发，跟嫌疑人比对了DNA，就是嫌疑人的头发，放心吧，可以定案了。”
海浪的冲刷声掩盖了柳芸的痛哭，杨震也只是悄悄给柳晨发了一条短信，“柳晨，小芸的那个事，当年的嫌疑人抓到了，已经定案了。”

要不是秘书递上的文件，杨震还意识不到日子过得飞快，文件上写的清清楚楚，明天的党委会要讨论开刂侦支队的支队长人选问题，还有半年，老郑就要退休了，杨震心里自己算着时间，记得老郑比季洁是大5岁的，老郑60了，那季洁也是到了退休的年纪，可不是么，一转眼，10多年了，女儿也早就是个大姑娘了。
抄起电话，心里想着老郑，手底下却鬼使神差的拨通了季洁的手机，电话里没有了往日的风风火火，语气是沉淀下来的稳重，“喂，你好。”
杨震愣神了，“嗯，是我。最近怎么样？”
“怎么样，还能怎么样。整理办公室，准备退休呗！枪林弹雨了十多年，最后还能有条命回家养老，不错了！”
杨震听得有些心酸，“看你说的，好像不想回家休息一样，就你那身体，赶紧回家养着去！”
隔着电话，杨震都能听见季洁咬牙切齿的声音，“我这身体怎么了！看好你那老腰！别没等老呢，就站不直了！”
“得，我说不过你！”
季洁接着杨震的话茬念叨着，“对了，老郑下半年也退呢，他还比我早一个月呢！这怎么着也得诈他一顿好的！这铁公鸡！”
“行！”杨震自告奋勇的表着态，“我给他打电话，回头叫上咱们新老六组的人，好好吃他一顿！”

老郑整在办公室里整理东西，接到了杨震咋咋呼呼的电话，脸上都没表情了，“啊，这还要请客！你请了么？”
杨震打着哈哈，“我这不是还有三年么，放心，三年后，我指定请，不过我可说清啊！你什么标准，我就什么标准！”
老郑有些不情愿，“哎，我说，凭什么是我啊！不还有季洁呢，让她请！”
杨震一字一顿的，“你是老领导，我们新老六组人的主心骨，我们的旗帜，我们的榜样！”
老郑彻底急了，“你还局长呢！”
杨震丝毫不给老郑留余地，“我当局长那年我可请了的，是你没来，人家陶非都带着六组的人都到了，季洁也都参加了，没罚你算我仁慈了，你还好意思说！”
老郑无可奈何的只好点点头，“成，我请，成了吧！真实的，这倒霉催的，人家退休都是领导请，我退休就成了我请了！这什么情况啊！”
电话里心不甘情不愿的答应了杨震，心里却翻腾了起来，不忿气的又拨通了季洁的手机，“喂，是我！”
季洁明知故问的憋着笑，“知道是你！”
老郑一副兴师问罪的语气，“是不是你撺掇杨震说让我请客！”
季洁连想都没想，直接就回答老郑，“是啊！怎么了？”
老郑怒从心中起，“好啊，就知道你俩又统一战线编排我，我怎么得罪你俩了，退休了还不消停！”
季洁的语气依旧平淡，“是啊，怎么了？”
老郑语结了，“你……”
季洁乐呵呵的，“别生气了，一把年纪了，气出个毛病就不好了，就这么说定了，你请客啊！我们负责去吃！啊！”季洁说完，也不听老郑的唠叨，直接就挂了电话，电话挂断了，季洁还在想象这老郑的表情，压抑着笑容又给杨震拨了过去，“喂，老郑来电话说咱俩又编排他！”
杨震能想象到老郑的表情，也笑了，“你说什么？”
季洁说的坦然，“我就说，‘是啊，怎么了？’”
杨震也乐了，“你有才，你太有才了，老郑指定现在在哪儿数钱呢！”

热闹的餐厅，大家显然都有点喝高了，有人哭，有人笑，有人念故人，有人叹过往，只有杨震和季洁只是微微喝了一点红酒，坐在一旁聊着天。
“季洁，你退了，有什么打算？”
季洁喝着杯子里的果汁，“没什么打算，回家照顾孩子呗。”
杨震有些惋惜，“你经验那么丰富的，学校不返聘你？”
季洁笑着摇摇头，“就我这身体，拉倒吧，还是老实回家呆着。”
杨震有些担心，“怎么了，哪儿不合适啊？”
季洁帮着杨震添了些茶水，“没事儿。”
杨震有些急了，“你就别瞒我了，有病赶紧去看!”
季洁拍着杨震的肩膀，“早都过去三年多了。当初怕你们担心，我谁都没说！”
杨震不高兴的耷拉着脸，“你又这样，怎么回事儿？”
“左肺受伤太多，那年学校体检有挺大一片阴影，医生怀疑癌变，切了左肺的二分之一，还好是良性的，早没事了。”
季洁说的云淡风轻，杨震听得胆战心惊，“你，你怎么也不跟大家说？”
“说什么啊！要是，你们也是白担心，要不是，不是吓唬你们呢么！这几年养的还成，没事了。”

老郑热闹的宴请结束了，没醉的扶着喝高了的跌跌撞撞的下楼，季洁小心的扶着楼梯，一步步的往下走着，跟着季洁身后的杨震，也能听见季洁微微的喘息声，伸出手，搭在了季洁胳膊上，“我扶你？”
季洁调侃的笑着，“没事，还没老呢。”
没等杨震收回手，季洁就看见了站在楼梯尽头的谭嘉琪，谭嘉琪也两步一踏的上到季洁身边，扶住了季洁，“我不放心，就来接你，喘了？”季洁调整着呼吸，“还行，没事。”
谭嘉琪松了口气，“你这一喘，我就紧张。再一咳嗽，我这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扶着季洁下到一楼，谭嘉琪才顾上跟大家打着招呼，大斌舌头都捋不直了，还在嘟囔，说什么也听不清楚，王勇也就一直傻笑着，杨震拽着直往地下出溜的陶非，只有老郑，不停地拍着谭嘉琪的肩膀，含混的说着，“你可要对我这妹妹好，你，你，你听见没？”季洁反拖着老郑，喊着，“少成，赶紧着，给送回家去，这一个个喝的。”安顿完老郑，才问着杨震，“你？”
“我送陶非，你回家歇着去吧，我看你刚才下楼喘的不轻。”
季洁不放心看着一群都有点醉的人，“这，你能搞定不？”
杨震点点头，“没问题，放心吧，我刚电话叫了几个人来帮忙，保证都送回家。”

回家的路上，谭嘉琪似乎还有些不放心，一个劲儿的问着季洁，“没事吧？”
季洁拍着谭嘉琪的胳膊，“没事，放心！”
谭嘉琪有些犹豫，“你，都跟他说了？”
季洁点点头，“嗯，说了！省的他不停地问学校怎么不返聘我。”

季洁退了休，没了偶尔工作的往来，难得的假日里，各自有家，各自奔忙，除了偶尔打个电话问候几句，杨震再见到季洁的机会就更少了，再见季洁，有时间坐下来闲聊几句，已经是杨震退休以后第一次参加市局每年组织的重阳节登香山的活动了。

快么？还好吧！

半山的一棵松树下的长椅上，杨震和季洁并肩坐着，季洁有些气喘吁吁的，“怎么？你也不上了？”
杨震帮着季洁把包里的热水掏出了，递到了手上，“今儿出来，有几个是真为爬山来的，还不是都想见见老朋友们。你还成吧？喝点热水？”
季洁端着水杯，慢慢的抿着，“你不喝？”
杨震斜靠在长椅上，“我不渴，你缓口气，我陪你。这原来呀就想着哪天得空了，没事了，爬个山，登个高，望个远的，现在可好，天天有时间，反倒就每年市局组织活动才来爬山。”
季洁长叹着气，“知足吧，想想老贺，再想想保乐，这都是咱们送走的战友。我这辈子送走了太多的战友，不知道到了，有没有人送我啊！”
杨震让季洁的话激的一个激灵，“你就瞎扯吧，好好地说这个干吗！”
季洁倒有些好奇了，“我记着你自己从前也爱说这个，不是无所谓么，怎么？老了就忌讳了？”
“我说成，我就不爱听你说这个，从前不爱听，现在也不爱听！”杨震有些急了。
季洁拍着杨震的肩膀，“你呀，你这个外强内弱的小男人！”
杨震眼睛一瞪，“你还不是一样，外强内弱的小女人！”
季洁也不理会杨震的反驳，慢悠悠的从包里掏出包饼干，“吃不？你最爱吃的，葱香味儿的。”
杨震也不客气，接过季洁的饼干袋子，自己撕开先取了几块，自己先吃了起来，“你这几年就在家，相夫教子？”
季洁接过杨震递回来的饼干袋子，也吃了起来，“看你说的，不在家相夫教子难道出去沾花惹草啊！”

刚聊了一会儿，背后一个咋咋呼呼的声音，“谁，谁沾花惹草啊？”
季洁被老郑吓了一跳，气的想抬脚踹一下，“吓死人偿命知道不？！”
老郑一边拉一个，“走走走，下山了，下午咱们分局退休的聚餐，季洁，比必须跟我走，不准跟他们学校的去吃去！”
季洁没好气的推开老郑，把从包里掏出来的东西又重新装回去，“行，我跟你去吃！我生是开刂侦支队的人，死是开刂侦支队的鬼！总成了吧！一把年纪，还是唠唠叨叨的，你烦不烦啊！”

下山的路上，季洁的包背在了杨震肩上，沿着下山的路，慢慢的走着，俩人也断断续续的聊着。
“杨震，下个月我就走了，去温哥华了，菁菁和小哲要过去读书了，我舍不得他们，打算陪着去。”
“季洁，我会想你的。”
“放心吧，我就是再远，再忙，每年的今天，我一定都回来。我也会想你，想大家。”


每年的登山活动照旧举行着，杨震也从渐渐壮大的队伍中发现了越来越多的熟悉的面孔，只是每年，杨震都一个人在山下的停车场等待着那个身影，第六年了，就如季洁当初的承诺一样，每年的重阳节都会回来，和杨震并肩走那么一小段的山路，随意的聊着天，说着老谭，说着儿女，杨震也一样絮絮叨叨的说着柳芸，念叨着女儿。


又到一年重阳节，杨震早早的起了床，收拾妥当，跟柳芸打了招呼预备出门去，这才发现没戴表，“欣欣，爸爸的表呢？”
杨奕欣左顾右盼的从卫生间出来，“你那宝贝，在书房吧。”
杨震进了书房，家里还没安静几秒钟，“欣欣，快来！”
“亲爹诶，又怎么了？”
杨震举着表从书房出来，“我表怎么不走了。”
听了杨震的话，柳芸也凑了过来，“不走了，不会吧，你这戴了这么多年都没事，是不是坏了？”
杨奕欣接过表，“没电了？”
柳芸也拿过表，翻看着，“你瞎说什么，你爸这是机械表，什么没电了！要不我给你拿去修修。”
杨奕欣撇撇嘴，“什么么，宝贝一样的。妈，你也受得了我爸唠叨，烦死了，他哪儿好啊！”
柳芸推着女儿，“去去去，小孩子懂个屁，去出去玩儿去，赶早给我找个男朋友回来。”
杨奕欣晃到了门口，背起自己的包，“妈，我要是找一男朋友回来，你也给我男朋友买一个和我爸那一样的表不？好几万呢！”
柳芸拿着杨震的表，轻轻的放在餐桌上，把背包递给了杨震，“你今儿拿手机看时间吧，将就一下，我等会儿出去找地方给你修，赶紧着，一会儿迟了赶不上大部队了。”

回复4207楼:
好，涮吧!

@leaf在北方你答应俺的评论可不要忘了啊！

多多益善！

回复4333楼:是吧，我也这么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