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小说】讲讲我和那两个女孩的故事《杜鹃与海棠》脱水阅读

楼主：五蠹人时间：2020-09-06 16:47:27

快要晚自习时，我同李佳音一起返回教室。松鼠因在操场上看见我们俩人一起散步，挖苦了我几句，什么和女孩子走在一起都有香风啦，身上溢满恋爱的酸臭之类。我则随口敷衍了事。
周末时，李佳音用QQ给我发来一张画。
不是写实画风，而是漫画风格。画面中的男生女生都在做着与运动有关的事情。背景是一个小小的太阳，和明显能看出来是我们学校教学楼的建筑。空白处写着我们班的名字，还有一些主题是为运动员们加油助威的句子。

楼主：五蠹人时间：2020-09-06 16:47:27

“这是我给我们班运动节画的海报，你看看，觉得有啥缺点不？”李佳音在QQ上问我。
“很好啊，至少我觉得没什么缺点。”我如此回复。
以前只是听说过李佳音会画画，但时至今日我才知道李佳音绘画的才能是如此出众。她说她很小就开始画画，而且每周末要去上两堂绘画课。
“我记得你以前好像说过要参加艺考？”我问。
“嗯，有这个打算。先不跟你说啦，我还要继续完善一下海报。”李佳音主动中止了聊天，我便没再多问。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李佳音的画。仅从外行的角度来看，这幅海报的完成度相当高，但她本人却说还要继续完善。不得不说，我认为李佳音的画技相当高超——在没有其他对比的情况下。

楼主：五蠹人时间：2020-09-06 16:47:27

…
体育节一天比一天临近。这是我们高二年级在整个高中阶段所能参与的最后一次大型活动，所以整个年级走廊上都涌动着兴奋的气息。之前李佳音作为文体委问我是否要报名比赛项目，我则用身体不行和要替摄影社拍照为理由搪塞过去。如此说来倒真要感谢马振明，若非他拉我入摄影社我也不会有如此完美的借口。
马振明的摄影社最近倒是蒸蒸日上。因为他经常在譬如升旗仪式一类的学校活动上帮学校拍摄照片，所以经常能得到校方领导的称赞。在他的指导下，新入社的社员们对相机也逐渐熟悉，有时会由他们担任拍照工作。在这种境况下，摄影社倒更像是学校的官方组织，而非一个普通社团。

楼主：五蠹人时间：2020-09-06 16:47:27

某日的课间，马振明向我说起要挑下一任摄影社社长的事情，他说我们到高三之后，马上就要“退休”，社长的位置也该拱手让人。
“你还挺上心的。”我说。
“是啊，戒酒之后不多的爱好了嘛。”
“有没有想过以后从事摄影相关的工作？”
“不，不想。摄影...只能说是我的爱好。”
“为什么？”
“你想啊，搞摄影要怎么才能赚钱？”
“不知道，我对这方面倒不是很清楚。”

楼主：五蠹人时间：2020-09-06 16:47:27

“有一句话很是出名，想必你也听过；‘单反穷三代，摄影毁一生。’除了那些摄影大师能赚到几个钱以外，如果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摄影师，谁会来理你？除非你是想在照相馆拍照或者主动推销自己，让别人来找你约拍。”马振明用两手的食指和拇指必成一个长方形，放在自己的眼前，“但是，我又不想给别人拍照。我想拍自己喜欢的东西。所以嘛，摄影顶多作为爱好，不可能成为我的主业。”
“那你自己成为大师不就行了。”
“你这纯粹站着说话不腰疼。说得倒容易！我自己是个什么人我也清楚，我没那天分。老老实实当个小爱好者就行了。说实话，‘摄影大师’，这头衔多诱人！但是要成为大师的条件又是那么严苛。先不说要付出的努力和精力，仅那贵得吓人的器材，就足以把我挡在门外了。”

楼主：五蠹人时间：2020-09-06 16:47:27

马振明说那“贵得吓人的器材”时夸张的表情和肢体动作让我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别笑，这不是我物俗小气，这是残酷的现实。”
“是啦是啦，残酷的现实。”
笑完后我转过头，内心的笑意也全部褪去。马振明所说不错，现实就是如此残酷。我不是大人物，也不是天才，我们这些小人物拼尽全力却只是为了平凡地活着。除开那万分之一的成功者，剩下的我们都只是在努力活得普通。
不，不对，我不该这么说——王尔德说过的一句话在我心里苏醒：每个人生来都是君王，但大多数在流亡中死去。但可悲的是，有的人不想做君王，只想做奴才。

楼主：五蠹人时间：2020-09-06 16:47:27

我这么想着，这时马振明又开口道：“关于摄影社，其实我还有最后一个遗憾。”
“什么遗憾？”我问。
“没个社团教室。摄影社要是有个社团教室就好了。当时我见声乐社那教室可大了呢！”
“得了吧，就算给摄影社一间教室又能有什么用？”
“你说的也是，摄影社没什么要用到一整间大教室的活动。可在学校里拥有一处没老师打扰的位置不是很好的事么？”
“是很好，它好到不会发生。”
马振明略带鄙视地瞥了我一眼，“我发现每次我说个什么事情，你是一定要往我身上泼冷水的，还是狠狠地泼。”
“我不过是阐述事实。”
…

楼主：五蠹人时间：2020-09-06 16:47:27

…
在不断升高的气温里，学生们盼望着，盼望着，夏天来了，体育节的脚步近了。学生们都是欣欣然的样子，都在期盼体育节的到来。
我也算是期盼者的其中一位。这倒不是我热爱运动，而是体育节那两天半不用上课，可以休息。体育节原定两天，但开幕式的表演太多，因此占去了第一天的一整个下午，有些项目也因此往后推迟。松鼠参加的三千米长跑就是在第三天的早上，是体育节的最后一个项目。
开幕式前，每个班级都要在操场上走一圈接受“检阅”，是为入场式。学校大喇叭里放着熟悉的交响乐，前面有其他班正在走，伴随着广播处传来的主持人的声音：“现在向我们走来的是高二（二）班，他们迎风招展，迈着坚实而又有力的步伐，向我们宣告着他们的青春与活力。”

楼主：五蠹人时间：2020-09-06 16:47:27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个运动员进行曲好像换了？”在等待检阅时，把“无聊”两个字写在脸上的马振明问。
经他这么一说，我才注意到现在喇叭里放的和平常跑操时放的音乐不同。
“现在放的是拉德斯基进行曲，不是运动员进行曲。”不远处的松鼠淡淡地说。
“啥？斯个垃圾进行曲？”马振明的眼睛里闪出大大的疑惑。
“拉德斯基进行曲啦，憨锤。”松鼠鄙夷地看了一眼马振明。
“噢噢，没听说过。”
这时前面的高二三班此时检阅完毕，轮到我们班入场，松鼠和马振明也就没再说话。僵硬地走完过场后，只消在规定区域内等待全部班级走完，便可以宣告解散，然后学生便可以各自找地方观看开幕式上的表演。
按摄影社的工作职责，本来马振明是要在开幕式上负责拍照的；但由于这次体育节是学校为数不多的、隆重的活动，所以校方也请了专人来拍照。于是马振明把相机托付给熟悉相机的社员，自己则当甩手掌柜，和我在操场的一角蹲着看开幕式表演。蹲了一会儿，马振明蹲不住了，站起来对我说：“走，我们换个位置看。”

楼主：五蠹人时间：2020-09-06 16:47:27

“去哪儿？”我问。
“来了你就知道了。”
于是我便跟着马振明走。我们沿着操场的最外侧，走到了那栋最靠近操场的教学楼。这栋楼有四层，很空，平时没什么班级上课，里面是一些计算机教室还有生物化学实验室之类。
马振明领着我上了三楼，走到最里面的一间教室，按下门把手后用力一推门。
但什么都没有发生。
“啊，我忘了我没有声乐社的教室钥匙了。”马振明尴尬地说。
“所以这里面是声乐社社团教室？”
“嗯。”
“那咋办？”
“去找别人要，罗义应该有，他是声乐社的。”
于是我和马振明又返回操场。在操场旁的勉强可称为“观众席”的一排阶梯上找到了罗义，他正和包括松鼠在内的我们班的其他几个男生坐在一起聊天。马振明简单地说明来意之后，罗义爽快答应，我们三人便一起走向教学楼。

楼主：五蠹人时间：2020-09-06 16:47:27

没走几步，松鼠追了上来：“你们几个去哪儿？”
“声乐社，”罗义说，“那里看开幕式视野或许好一点。你要来吗？”
松鼠点了点头，赶上来和我们走在一起。
我们顺着原路返回了教学楼，罗义用钥匙打开声乐社教室的门，用手一推，那门便发出惊人的怪叫声。进去之后我环视了一圈，声乐社的社团教室跟普通教室大小差不多，只是没有摆多少桌椅，教室中央放着一台架子鼓，角落有一架立式钢琴，还有几个扬声器被杂乱地放在地上。一侧的墙壁上挂着一把吉他和一把贝斯。前面的黑板上写着声乐社社员的名字，我粗略地看了一下，大概有十多个人。

楼主：五蠹人时间：2020-09-06 16:47:27

“声乐社的摆设还是没怎么变嘛。”马振明说。
“能有啥变化？又不会有新的设备和乐器。”罗义把教室的窗帘拉开，我走到窗前，发现声乐社所在位置的角度的确很好，可以居高临下俯瞰整个操场，也就可以将操场上的表演尽收眼底。因为学校还有小学分部，所以也有小学低年级的节目，而小学生所表演的节目通常技术含量都不太高——至少在我们学校是如此。现在正是小学生们在表演体操，于是我便感到有些无聊，把视线又转回到了声乐社内。
我走到那架立式钢琴前。琴上堆着几本有关钢琴的书，还有琴谱之类。整台钢琴没怎么落灰，应该是有人经常使用。我随手按下一个键，“哆——”那琴发出清脆的声音，在场的其他三人都把视线投了过来。

楼主：五蠹人时间：2020-09-06 16:47:27

松鼠率先走了过来，问我，“你会弹琴？”
“不会。”
“那你让让。”
松鼠把我从钢琴旁挤开，然后一屁股坐在了琴凳上。
“你会钢琴？”我问。
“怎么？你是不是以为我没办法和优雅这个词挂钩？”松鼠一脸鄙视地看着我。
“我可没说。”我无奈，随后又问罗义：“这台钢琴是艺术节用的那台吗？”
“是啊，用的时候从这里搬到大礼堂。”罗义点头。
“从这里搬到大礼堂？那可有够远的。”马振明插嘴道。
“当时四五个人一起搬才搬过去的，搬了好久。”

楼主：五蠹人时间：2020-09-06 16:47:27

这时松鼠开始捣鼓钢琴，他先是弹了一首很容易听出旋律的《小星星》，随后的下一首曲子我没听过，马振明倒听出来了，说这是前几年的一首流行歌曲。
后面松鼠弹的什么我没认真听。关于上个学期艺术节的记忆又在我脑海中浮现，尤其是沈慧弹钢琴的样子和她那一身近乎纯白的连衣裙。这个学期换了同桌之后，我同沈慧的联系变少了，只是碰面会打个招呼、我偶尔会去找她借个作业什么的。有时周末放学后她会用QQ同我聊天，只是次数极少。这样的关系对我来说倒是很好，只是...我现在在课堂上仍会时不时地偷眼看一下沈慧，体育课时也会不自觉地寻找她的身影。

楼主：五蠹人时间：2020-09-06 16:47:27

“说起来，当时咱们班的沈慧在艺术节上用的也是这一架钢琴吧？你们有人记得她弹得是什么没？”松鼠停止了弹奏问我们道。
“那是一个意大利钢琴家弹的，曲名翻译成中文是白云，作者名字我记不得了。”这段话我几乎是脱口而出。
“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有奸情？”松鼠狐疑地看着我。
得，又是一个和马振明一样德行的人。我原本以为女生会更八卦一些，现在看来是对女生们有着很大的误解——因为男人八卦起来也和她们一样。
“我上个学期和沈慧是同桌，我问过她。”说话时我用余光瞥见马振明不怀好意地看着我，随后又看见他小幅度地摇了摇头，还做出一副惋惜的表情来。
“这样啊。”松鼠若有所思，转过去继续捣鼓钢琴。

楼主：五蠹人时间：2020-09-06 16:47:27

我又走回窗前，假装是在看开幕式表演，实际上早已魂飞天外。
发了一会儿呆后，我听见马振明说：“今天晚上晚自习好像会放电影。”
这句话把我的思绪扯了回来，我回过头问：“什么电影？”
“目前还不知道。”
“老师还准许晚自习放电影？”
“去年不也是这样？体育节晚自习没人管的。你忘啦？”
“去年我一点印象都没了。”
“去年两个晚自习，放了《活着》和《勇敢的心》。我都记得一清二楚。”
“你这么一说我倒还有点印象。”在马振明提起之前，去年的体育节我竟是一点内容都想不起来，兴许是脑子觉得这一部分没有值得记住的内容。不过那两部电影我倒是印象深刻，只是之前误以为是在别处看的，而非教室里。

楼主：五蠹人时间：2020-09-06 16:47:27

“反正到今天晚上你就知道了。”马振明伸了个懒腰，看了看声乐社墙壁上的挂钟，“吃饭了，我去找我女朋友。”说罢马振明便离开了声乐教室。
“那我也出去吃饭了。”我对松鼠和罗义说。因为他俩都是住校生，只能在学校食堂里吃，所以我也不用管他们。
…
吃完饭后我在操场上散步。在靠近教学楼的那一侧时我隐隐约约听见有钢琴声传来，但当我驻足仔细听时，琴声却又消失了，后面也没再听见琴声响起，或许是我幻听了罢。
晚自习倒也真如马振明所说，没有老师来管，班长上去放了一部电影。那电影不如活着和勇敢的心，既不太好也不算坏，没能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只能说是一部平庸的电影。
…

楼主：五蠹人时间：2020-09-06 16:47:27

体育节的第二天则一整天都是比赛。我们学校的规定是，体育节期间学生一律不得留在教室，都要到操场上去，坐在每个班级规定的区域内（这区域由几张桌子围成，中间放椅子）。我因为没有运动项目，被安排到“后勤人员”小组。说是小组，其实全班也只分了运动员和后勤人员两个组。后勤人员的职责无非就是帮运动员呐喊助威，给运动员准备能量饮料、补给食品之类。还有一项便是帮班级写加油稿。因为学校的广播站几乎是全天无休地在工作，时不时地会朗诵一些写的精彩的为运动员加油的稿子。而稿子一旦被采用，就会为班级的集体项目加分。所以有很多“后勤人员”坐在我们班所属的区域写稿子。但这也仅限于最开始的时候，很快就有很多人跑去看比赛和四处游荡玩耍。
因为是露天的操场，阳光直射下没办法看书，所以我公式化地写了两篇稿子后就和马振明一起四处看比赛去了。

楼主：五蠹人时间：2020-09-06 16:47:27

“其实这比赛是真的无聊，看比赛还不如来看女生。”马振明感慨地对我说。
“所以这就是你拉着我专往女子组比赛跑的理由？”我无奈。
“眼睛也是需要休息的嘛。”
“你这理由倒是扯得光明正大。有本事跟你女朋友也说这话？”
“不好意思，我没本事。再说了，你不也看得很认真？”
“我是被你拉来的。再说我是在正经看比赛。”
“别老装。跟我一起玩，再怎么正经的人也会变得不正经。”
“你倒很清楚自己几斤几两。”我对着马振明翻了个白眼。
过了一会儿学校的喇叭里传来广播：“请参加高二男子组跳高比赛的同学到检录处检录。重复，请参加高二男子组跳高比赛的同学到检录处检录。”

楼主：五蠹人时间：2020-09-06 16:47:27

“走走走，跟我跳高去。”马振明拉着我去了检录处，我这时才想起来他报名了跳高比赛。检录处设在台右侧，很靠近教学楼。马振明在检录处填单子，我则站在一旁等他。检录处所在的位置跟我们班被划分的区域仅隔着操场的跑道，此刻那片区域没什么人，仅有几个人坐着。沈慧也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低着头写着什么。此外我还注意到班里的饮水机也被搬了下来。一张桌子上还放着一个板子，上面贴着李佳音之前画的那张海报。
“看什么呢这么认真？”马振明走了过来，把手搭上我的肩膀，然后顺着我的视线望了过去。不出我所料地，他很快就坏笑起来。“啧，别看了。说起来我刚才填单子的时候好像听见一段钢琴，跟沈慧艺术节弹的那首旋律有点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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