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重新潜入灯火通明的城堡，西风使用第二言灵隐藏了他和楼迦的身形，提醒对方不要离开他身边两米。青年摸了摸墙上精致的壁灯，火光将他的红发照耀得异常美丽。


“这个言灵只有半径两米的距离吗？”



“这是最适合走廊的范围。”西风没有告诉他范围到底能有多大，也没有告诉他这个言灵的弊端。走了几步，他回头想催促对壁灯格外感兴趣的关谷王:“不要耽误时间，你……你和乐下都是天生红发？”


楼迦笑眯眯地回头看他:“我们都是赤种啊，血统越是纯净的赤种发色就越是偏红。当然了，红色也分很多种。”


在明亮的灯光之下，西风突然觉得楼迦有一丝眼熟:“我能知道你为什么戴着这个面具吗？”



“因为很丑呀。”楼迦泰然自若地回答，“前任关谷王的能力是能喷出腐蚀性液体，在争夺王权的时候他毁了我的左上脸。为了不吓到你们我就戴了面具在脸上，是不是很贴心？”


毁容？西风细细思索了一番，找不出曾经认识过什么面部受到创伤的人物。如果有，不论是戴面具还是毁容，这么鲜明的特征他不可能忘记。



那就是在体型或者其它什么特征上偶然相似了。西风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强行拽开他往旁边一条岔路上走去:“每个魔族都有特殊的能力吗？你刚刚说到的前任关谷王的腐蚀性，还有虫姬的幻境能力，这些是怎么回事？”



“是啊，你不知道吗？每个魔族都会有一个自己的特性，虫姬是幻境，阿朵沙是臣服，苍牙是吞噬。”楼迦抱着双臂心情愉快地跟在他身后，“这么说来，西风你还不知道自己的特性是什么咯？”



“你知道得不少。”西风没有直接搭理他，暗自把刚刚得到的这些信息都记在心里，“那乐下呢？鸟是方山王的眼睛，这一句话是说乐下的能力是可以和鸟类共享视觉的意思？”


“不，这是王权给予的力量。乐下的特性嘛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西风的特性一定是神奇！”


西风扶着墙，连白眼都奉欠:“这是什么奇怪的东西。”


“没有心脏还能正常行动的魔族我是第一次知道，这么反常的事应该是和西风自己的特征有关吧。”楼迦拉住他把他拽回来退到阴影中，两只中阶魔族从路口走过。


他们紧靠着墙壁直到对方走远，尽快离开了这个岔路口。


“王不是不死的吗？这很奇怪？”



“那你得和我一样没有眷属才可以啊。”楼迦偏头看着他，“虫姬是你的眷属吧？一旦有了眷属王就不再享有永生，你把生命分享给他们用以换取忠诚，王会和眷属一起死去。”


说到这里，楼迦似乎发现了什么奇怪之处，低低轻咦了一声:“如果眷属活着王也不会出事，不过你已经没有了王权等于同时失去眷属，没了心脏你该死了才对？”


“我还活着真是万分抱歉。”


“所以西风的特性是永生对吗！”


“并没有这么逆天的能力。”


两人把城堡下层逛了个遍却没有任何收获，城堡内一片安宁祥和，仆人之间没有丝毫交流。西风只能安慰自己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虫姬应该还没有被发现。


“去高层看看吧，也许方山王把你的心脏放在了卧室里。”楼迦建议，西风莫名觉得这话听起来有点奇怪。


“所以，先去乐下的卧室？”



根据惯例，最大最豪华的那间屋子十有八九会是方山王的房子。两人避开偶尔出没的仆人一间一间打开高层那些看起来门很大的房间，可惜一无所获。最后他们走到走廊尽头，圆形大厅内站着一个并不高挑的身影。


『来得真晚，我等你很久了，楼迦。』少女提着裙摆缓缓转身，面容带笑。她右手拿着一把新的折扇，冷硬的金属边缘不断滴落着殷红的鲜血。


『再晚一点，这只小家伙恐怕就等不到她的王了。』

——第三卷第五章标签楼——

我昨天是不是又忘了搬文……

想到这个原因，西风的心里忽然苦涩起来。嘉陵纱耶才十五岁就已经站在与魔族以命相搏的战场上，可是现在哪怕遍体鳞伤她至少还有一个家可以盼望，有一个温暖的港湾可以回归。在未来，她放弃信仰放弃家人，又得到了什么呢？
她会失去一切，她会一无所有。
她的爱情没有换来一个能保护她一生的丈夫，她竭尽全力只生下一个会带来灾祸的半魔。
那一刻西风心底忽然升起一个冲动，他想趁爱情尚未萌芽之前带走纱耶，让她和苍牙再也不相见，再也不相爱。他想——他想拯救母亲，他想改变过去。
“西风，你在想什么？”坐在黑豹背上的女孩拍拍少年的肩膀，好奇问道。走在前面牵引骑兽的女猎手无奈摇摇头，轻声喝责不安分的小姑娘:“纱耶小姐，您应当对西风大人礼貌一点。”
“西风才不会介意呢，对吧西风！西风你还没告诉我你在想什么呢？”
“我啊……我在想未来。”西风抬头将女孩的笑容纳入眼底，心中仿佛被落了一块沉重的巨石，瞬间所有的杂念与犹豫都被永远封存进不见天日的角落。
就这样吧。
即使苍牙也是很孤独的人，即使这样无异于摧毁父亲的幸福。如果纱耶将成为他生命最后的光与救赎，做这样的事，真的对苍牙非常不公平吧……可纱耶是他的母亲啊！他怎么舍得眼睁睁看着她飞蛾扑火坠入地狱！
神明在上。
如果真的能做到。
请让苍牙……就这样荒芜地死去吧。
“什么未来？”
“有一个人会非常幸福，其他人在绝望中腐烂。”
“哎！这样对其他人不公平吧，为什么要想这种？”
“因为人心总是偏的啊。”
西风对她露出微笑。
——TBC——

——第三卷第六章标签楼:我到底什么时候又忘记搬了，网站为什么已经更到十五章了_(:з」∠)_ ——

——第三卷第七章标签楼:umm，沉迷游戏不能更新。——

第八章雪域君王(1)



“西风，你没有被吓到吧？”纱耶拎着他的钥匙坐在前面，凑近仔细观察写在钥匙上的编码。西风用手护着她以防从黑豹背上掉下去，对她的问题感到不解:“还好啊，婆婆不是很严厉的样子。”



“才不是，我是说——皇嘉婶婶！我没想到她今天居然也在，吓死我了。”纱耶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地说，“皇嘉婶婶是除了婆婆以外最厉害的言灵师！多厉害我不知道，反正只要是犯错的人，无论逃到哪里都能被她给抓回来。”


“峡谷里吗？”


“诶？好像是，我没见皇嘉婶婶出去过。”



整个峡谷的范围——西风认真思索了一番，抬头环顾四周。看来又是一个比他还厉害的言灵师，有那两人镇场，也难怪这么醒目的言灵师基地能在关谷王眼皮底下存活到现在了。



但王有四个，能够与之抗衡的言灵师却只有两人，其中一人还是半只脚踩进棺材的老人，怎么看也不像能在短短十几年间就把魔族驱杀干净的样子。十几年，就算母亲长大，那位婆婆也差不多去世了吧？


“纱耶，峡谷里还有和那位皇嘉婶婶一样厉害的言灵师吗？或者，比她稍微弱一些的第十三位言灵师？”



“嗯我想想，好像有几个吧。不过我很少看到那几位婶婶和伯伯，年轻一代里就属我最厉害了！”纱耶一脸得意地举起双手，“我已经是第十位言灵师啦！皇嘉婶婶说再过两年我说不定能学会第十一位言灵，而那个时候我才十八岁！”


“第十位以上的言灵师很少吗？”西风问。在大西荒他没见过多少言灵师，第十位以上更是少之又少。



纱耶不太清楚这个问题，纠结地掰着手指数了半天:“应该……很少吧？我不清楚，反正皇嘉婶婶说能超过第十位的言灵师通常年龄在四十岁以后，再后面会越来越难，越年轻就代表天赋越强大，婆婆说我以后可能会成为历史上最厉害的言灵师！”


西风抬起手为她鼓掌:“是的，我也相信纱耶你会成为天底下最厉害的言灵师。”


纱耶高兴到一半突然想起似乎哪里不对:“西风你多大了？”


“十八，下过雪就十九岁。”


“那你现在是第多少位言灵师？”


西风开始转移话题:“对了，之前从屋里出来那个年轻人是谁？你好像叫他半魔？”


“哪个？哦他呀，噢噢我都忘了和你说，他和你一样也是半魔，以后你没事可以去找他玩，都是半魔的话你们之间应该会很有话题吧？”


这可不一定。西风暗想，公会里大部分半魔互相之间都不会有任务之外的交流，比起半魔的身份他更在乎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会长。


纱耶看起来和他很熟的样子。


如果那个人真的是会长，那么他为什么会建立猎魔公会，为什么接纳半魔人，小时候为什么会突然救济他和母亲，这一切都能解释通了。


“这里有很多半魔吗？”


“也不是……应该只有他和你。”



黑豹停在街道上的一间房门前，纱耶用钥匙打开门，许久无人居住而堆积的灰尘随门的打开扑面而来。她咳嗽几声退出来，把钥匙还给西风:“西风，我受伤那段时间阿朵沙给过我一本书，上面的第一个故事你还记得吗？”


西风说不记得。他只记得第二个故事，因为那是苍牙的过去。



“一只魔族爱上了人类，然而人类并不信任他的爱情，于是将他骗去言灵师那里将他杀害。”待尘埃重新落定，纱耶走进屋子里面，“但是故事还有后续。魔族死后人类却发现自己怀了他的孩子，她不忍心抹杀这条生命，于是把孩子生了下来。当初帮助她的那位言灵师则接待了他们母子，照顾她把孩子抚养长大。那个半魔，就是刚刚见到那个红头发的家伙，帮助他和他母亲的是皇嘉婶婶的丈夫，他从小在这里长大，是除了西风你之外唯一被婆婆接纳的半魔。”


“难道之前没有半魔出生的先例吗？”西风疑惑地问，伸手用言灵三向失衡把地面的灰尘聚拢到一起。



“我之前不知道，不过我从那本书上找到了答案。”纱耶踮起脚帮他清理窗台上的灰尘，小声说，“三百年前左右，这里接纳了一位流浪的半魔言灵师。那位言灵师非常厉害，帮助峡谷渡过了很多次险境从而得到了所有人的爱戴。但是最后，那位言灵师屠杀了谷内包括许多长者在内多达一万人计的言灵师。”


“从那以后，峡谷里再也不愿给予半魔信任。那个红头发的家伙……我想是因为他是在这里出生的，所以大家接纳了他。”


西风一怔，觉得这个故事似曾相识。



“西风——西风也没问题啦！西风可是救过我好多次，既然婆婆同意你住下，所以没有什么可担心的！我觉得半魔也有西风这样的好人呐，或许这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开始，人类和半魔能够建立友好的关系！”纱耶一改刚才的沉重，开开心心地说，“晚上还有欢迎会，我们快点打扫去广场上吃东西！”



天色将暮之际，西风和纱耶整理好房间准备去广场上参加晚会。街道上人潮汹涌，西风走在这里，忽然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微型国家。他抬起头望向张灯结彩的街道远方，一瞬间想不起来自己究竟出生于哪个时代。



在这之前他一直同情着出生于大西荒的母亲，可是此时此刻，他忽然就很同情自己。这样的同情来得莫名其妙毫无缘由，却有一口郁气沉淀在胸腔让他窒息，使他眼眶泛红鼻梁发酸。


“纱耶，你在这里应该生活得非常开心吧？”


人声嘈杂，宛如一尾畅游在大海的鱼穿行过拥挤人群的女孩奔回他身边，仰起头灿烂地笑着:“啊？西风你刚刚说什么？”


西风摇摇头，牵住她的手:“我说，谢谢你给我一个家。”

——第三卷第八章标签楼——

西风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他迷迷糊糊思考得困难，满脑子都是要不要当魔族。就在这时，红色虚灵呼啸而过，沙君立刻松手后退，被他拎起来的西风“咚”一声就砸进了积雪里。


无孔不入的寒冷让他瞬间清醒过来，一只手把他从雪地里捞出来:“喂，你没事吧？”


西风抹了一把脸上的雪碴，对着对方那张熟悉的脸懵了两秒:“会长？”


“不要被高级魔族蛊惑了啊，你可是言灵师。”年轻的会长笑着提醒他，“要不是我来得及时，你就要给敌人当牛做马了。”


西风回想起刚才的事，瞬间后背一片冷汗。他竟然没有发现沙君在蛊惑他！


“多谢。”西风就着他的手爬起来，“援军到了吗？”



“非常感谢你争取了这么长时间，不过很遗憾地告诉你婆婆她们赶过来大概还要再等一会儿，住宅区和商业街道都涌现了大量魔族。”他顿了顿，“我是逃命的时候顺道路过，所以我俩快跑吧！”


“有意思。”沙君站在不远处笑起来，“雪覆盖之所皆为我的领地，你能往哪儿跑？”


“这里是关谷王的领地。”西风被年轻会长扶着后退，“你想在关谷王的地盘上搞事情，就不怕他搞你？既然能让你活，那他也能让你死。”


“呵，我岂会怕一个小辈！”



沙君消失的瞬间，西风猛然低喝:“十障清除！”金色光线拔地而起的同时他推着年轻会长朝右方一滚，躲避开沙君的第一袭。八重光影覆盖的地方也是他的察知领域，但沙君没有隐藏，他是快到西风即使捕捉到踪迹也难以避开。



金色光线在魔族的皮肤上留下淡淡的灼痕，青色虚灵澎湃涌出瞬息之间摧毁了十障清除的领域，朝四面扩散开。年轻会长从地面爬起把西风推到身后，赤红色虚灵像团火焰张开，艰难地挡住了来势汹汹的青色敌人。



“这个魔族我们打不过，快跑！”他从旁边废墟里抽出一根长棍，“哐”地一声接下闪现至面前的一爪。长棍应声折断的同时他就丢开武器，连连后退试图离开沙君的攻击范围。


“四荒止息！”


沙君接踵而至的动作出现明显的延缓，西风和年轻会长互相拽着拔腿狂奔。


“以关谷西风之名——风雪将停！”


年轻会长跑了两步连忙回头扶住一口血喷出来的言灵师，急得火烧眉毛:“喂你不要在逃命的时候用大言灵啊！关键时候掉链子我可背不动你！”



“我还能走。”西风吐出嘴里的血沫，推开同伴回身与追来的魔族两掌对接。强大的冲击力穿过手臂，西风隐隐听见一声碎响，他与沙君的目光再次交会。魔族对他轻笑一声:“言灵用得不错。”


西风忍痛咬紧牙:“七灵召来！”


不能看沙君的眼睛！


他提醒自己，透明的虚影自他们相触的掌心显现而出。西风被反力推开，后方的年轻会长飞快扶住他对换两人的位置，赤红色虚灵再次挡住扑过来的青色虚灵。


暴风雪渐渐变小，隐隐有停息的趋势。沙君面不改色撕碎挡住自己的虚像:“你不会天真地以为没有降雪就会削弱我的力量吧？”


西风不回答，沙君就当他默认了:“你比我以为的更天真，难道当过王都不知道王眼到底是做什么用的吗？”



年轻会长被他一脚踹出去，炮弹一样砸到西风身上，两人一起飞出去老远。最后他们同时落地，西风摔得五脏错位，吐了几口血几乎爬不起来，年轻会长倒是拍拍屁股跟没事儿人的似的，心痛地跑过来捞他:“你这样不行啊！身为半魔你身体这么弱以后会吃亏的！”



西风趴在地上想，没了心脏他都能继续活蹦乱跳满世界跑，论体质强弱他称第二大概没人敢说第一了。也不想想在此之前他可是已经和苍牙他爹互怼了十分钟，会长年轻的时候真像个智障。


“我捞不动你，你右手用点力！”


“用不了，我右手骨裂了。”


“你怎么这么弱！”


西风抬脚把他踹出去，正好躲开沙君劈下来的爪子。


“还能踹人，看来你还有力气。”沙君收回手，慢条斯理弹掉爪子沾上的雪泥，“再来啊，让我看看你能到什么程度。”


暴风雪已经完全停止，峡谷上空的阴霾散去露出底下原本晴朗的星空。西风躺在地上，忽然发现自己就算不呼吸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第三卷第九章标签楼——
谁拱我家白菜我就打断他的腿。by升职为岳父/哥哥的西风。

——第三卷第十章标签楼——

第十一章 皇嘉之死
皇嘉不可置信地转身，她能窥听他人的谎言与否，却永远不能看到他们的表情。这些人——现在究竟是什么神态？他们心中有愧吗？他们理直气壮吗？
“婆婆，他说的是真的？”
没有人回答。他们都知道没有人能在她面前撒谎，所以索性什么都不说。
“你们——你们在做什么啊！”她气极了，愤怒地直接掀翻面前的桌子，“我们是谁？我们是言灵师！言灵师不该和魔族斗争到底吗，我们不应该是最大的敌人吗！你们到底在想什么？你们已经忘记那些牺牲的人了吗，你们忘记那些被魔族俘虏折磨的人了吗，啊！”
“皇嘉！”关谷琴上前一步，“你在冲谁发脾气？”
“你认为我在发脾气？”皇嘉扭过头，仿佛在用那双已经瞎去多年的眼睛凝视她的面孔，“与魔为伍，与虎谋皮。我就奇怪为什么嘉陵王会出现在这里，我就奇怪那天关谷王为什么会出手相助，你们以为会得到什么？出卖死去同胞的鲜血出卖他们的荣耀，你们难道从来不会做噩梦吗！”
“够了皇嘉！我承认我们瞒着你不对，但不要说得好像我们欠你什么的样子，谷里的情况你清楚吗？现在言灵师的势力你了解多少？”关谷琴一把抓住她胸口的衣服，旁边的人连忙拉开她们两人。
“好好说好好说，都是自己人不要动手！”
关谷琴咬牙切齿瞪着她:“我们和关谷王做交易是为了什么，为了苟且偷生吗？对！就是为了苟且偷生！你强大，你有多强大？你能杀死关谷王，你能杀死方山王，你能杀死北河王吗！你能保护谷里数万个低位言灵师不受魔族伤害，你能保护大西荒千千万万的人类吗！”
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她被旁人拉扯着仍然在咆哮，泪水决堤从眼眶汹涌而出:“你不能！谁也不能！如果不是婆婆几十年前和关谷王做下约定使他约束手下的魔族，你以为今天你还能好好站在这里宣泄你对魔族的恨意吗？峡谷早没了！大家早死了！人类根本无法成长，我们永远都没有力量去对抗魔族！”
“荒谬！我们峡谷自古以来存留至今，那么多年风波都挺过来了，什么王没有经历过，什么背叛者没有遇见过，难道到了我们这一代就非要靠向魔族低头摇尾乞怜才能继续喘息下去吗？这样的言灵师还不如死了算了！”皇嘉愤怒地予以回击，关谷琴的话让她感到荒唐至极。

“你眼里永远只有杀杀杀，你想过谷里的孩子们吗？如果常年维持战火，即使我们能幸存下来，但你想过我们会沦落到什么境地吗？婆婆她已经老了，而纱耶她还没有长大啊！”
“你——”
“好了。”拐杖在地面重重一杵，房间内瞬间鸦雀无声。首位上的老人面容沉静，迈着颤颤巍巍的步伐离开座位向门口走去:“这个决定是我当年做下的，与关谷王交易的也是我。我用所有言灵师遗迹的探索权和支持力交换他峡谷的和平，他还能活很久，但我已经快要死了。”
“婆婆，千万不要这么说！”最下侧座位的老妇人连忙跑过去扶住她，沧桑的面孔中浮现哀恸，“请珍惜您的身体，峡谷里还要仰仗您啊。”
老人轻轻摆手拒绝了她的搀扶，手掌摩挲着已经用了几十年的杖头，叹气:“我不怕死亡，任何言灵师都不应当畏惧死亡。但我会畏惧失败，我害怕我死去而你们还未成长。我想，你们也是这样。”
所有人默默垂下了头，老人摇摇头笑道:“人老了要死了就会做很多糊涂事，年轻时不用在乎的东西也会成为执念，害怕自己到死都没有机会。请各位看在老身命不久矣的份上，就让我这个老婆子最后任性几次吧，待我死后归于尘土，一切对错都会和我一起湮灭为灰烬，那时，便是你们的主场了。”
这场关于驱逐半魔的会议就这样狼狈收场，关谷琴在无人的走廊拦住皇嘉，严肃地看着她:“婆婆的意思是所有的过错都由她一力承担。我希望你能明白婆婆的苦心，留给纱耶她们成长的机会，不要总是一意孤行。我们赌不起，皇嘉。”
“那是婆婆的意思。”皇嘉冷漠面对着她，蒙住双眼的布条阻碍了对方窥探的视线，“我尊重她的意见。但我依然认为言灵师任何时候都不能够向魔族低头向他们妥协，我们战斗是为了尊严，不是为了苟活，关谷琴。”
她推开她，向前走去:“交易的事不必再提，我知道一个人的力量抗衡不了你们所有人。但我会用自己的方式来守护这个地方，我是除婆婆之外最强的言灵师，我——关谷皇嘉，不会让任何威胁在我所捍卫的这片土地上萌芽，这是我的职责。”
关谷琴被她推到墙边，无力改变同伴想法的她只能满面复杂地凝望着妇人挺直背脊慢慢走远。她靠到冰冷的墙上呼出一口浊气，眼底涌现出深深的疲惫。
“婆婆，皇嘉……那个计划以她的性格不可能同意。我们是放弃，还是？”
淡黑色的传讯蝶停在她的肩头，老人的声音像从大河底部翻滚的狂沙中磨砺过，一字一句都听得她心头哽咽。
“瞒着她吧。最近看紧点，绝对不能让她把西风驱逐出去，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
她闭上眼，指尖磨掉墙面的灰层。

“婆婆！皇嘉没事吧？我刚刚感觉到……”晚到一步的琴姨迈进屋，蓦然怔住，剩下的话再也说不出口。跟在她身后的人群传出倒抽气的声音，然后是一片沉默。
没人想过关谷皇嘉会死。至少他们从未想过她会比婆婆更先丧命。
那可是——最强的言灵师之一啊！
“皇、皇嘉？”关谷琴捂住嘴不可置信，她颤抖地缓慢走近地上的人，伸手将她抱起翻过来探试鼻息。
她真的死了。
关谷琴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人类的生命究竟有多脆弱，这个人明明傍晚还在和他们争执不休大发脾气，可是转眼间她就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了。
她看到地上的绳索和带血的匕首，慢慢转向西风:“你做了什么？”
“不是我！”西风焦虑地大喊，他无助地看向纱耶，希望对方能够相信他，“我说过我不会背叛言灵师！”
关谷琴放下尸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睥睨他。她走近一步，纱耶忽然转身挡到西风前面:“琴姨，婆婆，大家，西风是我带回来的，我相信他不是这种人也没有理由加害皇嘉婶婶！凶手一定另有其人，我们……”
关谷琴开口打断她:“这里有多少人能在婆婆赶到之前就杀死皇嘉？纱耶，除了婆婆只有你背后那个人，不要被他的外貌欺骗了，你要知道他是一个足以对抗嘉陵王的第十三位言灵师！”
“是言灵反噬！”西风痛苦地支撑着上半身，咬着牙插进她们的话题，“皇嘉婶婶使用了一个她无法承担的言灵，所以被反噬了。”
“小孩都知道量力而行，这种错误就算是低级言灵师也不会犯！”关谷琴咬牙切齿道，明显不相信他的说辞。
西风张了张嘴，却不敢说出关谷皇嘉许下的那个言灵。言灵是否生效还是未知，如果那句话再由他说出来一遍就真的无法挽回了。
万一魔族消失另有隐情，和皇嘉的言灵无关呢？事关言灵师的未来，西风绝对冒不起这个险。
“反正不可能是西风干的，西风是好人！”纱耶着急地说。
婆婆走到她身边按住她肩膀示意她冷静:“无论如何西风出现在皇嘉的房间里就很可疑，不管到底是不是他做的，我们都必须把他暂时关押起来。我们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疑点，纱耶。”
纱耶哀求地看着她得来了对方坚定的摇头，只好不甘愿地退到一边。
老人低头注视西风:“孩子，皇嘉的死亡对我们而言是个难以愈合的重创。明天中午我们会针对这件事进行一场公开审判，在裁决结果出来前我们都不会伤害你，希望你能理解我们的做法。”
西风点点头，感到身上的力量骤然一轻。他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很自觉地伸出手配合走过来捆绑他的人:“我也很希望能重新得到你们的信任。我的母亲从小就教导我成为一名优秀的言灵师，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做出有害于言灵师利益的事来。”
走过纱耶身边时，西风对上她担忧的目光，他笑着摇摇头安慰她:“非常感谢，请相信我不会辜负您的信任。”

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关谷西风，不再是一名言灵师。
有人走的身边，西风没能抬起头，只好努力抓住对方的裤脚，虚弱地问:“纱耶呢？”
“她会成为最强大的言灵师。”对方回答。他抓住的人是婆婆。
“我没有背叛言灵师。”西风嗓音颤抖，“我没有违背誓言。”
一只苍老粗糙的手覆盖上他的手背，她缓慢的声音带着一丝安抚:“这都不重要了，孩子。既然你想照顾她，那就把你的力量留给她，让她成为这个世上最伟大的人吧。”
西风蠕动着冻得发紫的嘴唇说不出话，暴露在空气中的泪水瞬间变得冰冷。
“再见。”那只手捂住他的眼睛，遮住了他的全部世界。
“你曾经所希望走到的地方，会有人替你前往。”
这真是他听过最可恨的话。西风想，无能为力放任意识坠入黑暗的深渊。
地底的祭台上，女孩被用锁链一圈一圈死死绑在座椅上。她连同座椅一起倒在地面，浑身迸裂伤口鲜血仿佛永远流不尽。
“我……我好痛啊。”她双眼无神地喃喃。然而带给她痛苦的光芒没有一刻停止，它们用看不见的根须扎进她的身体，源源不断地输入力量。纱耶觉得她就像一个膨大到濒临爆炸的气球，她挣扎过痛哭过，最后依然只能忍受。
穿着猎手软甲的阿流夏眼眶通红，她捂着嘴站在祭台外。
纱耶感觉自己像是容纳了一片海洋，连自己的灵魂几乎都要溺毙在其中。可是她没有死，可是她竟然还没有死。
“再坚持一会儿！纱耶，马上就能结束了，一定要坚持住啊！”关谷琴不断修补着地面被传输过来的力量崩坏的咒文，拼命给她打气，“千万不能放弃！相信你一定能够做到！你可是会成为最厉害的言灵师的人啊！”
“你们……”女孩麻木地转过头，“这是西风的力量。我……我听见，他在哭。”
所有人均一愣，阿流夏顿时崩溃地转过脸，唯有关谷琴斩钉截铁地说:“你听错了！”
“你们……在摧毁他。”纱耶张大嘴，望着一片黑暗的上方，仿佛能透过它看到地面的一切，“我能听到，我能看到。你们在夺走他的力量强灌给我，我看到他——我看到他——”
咒文渐渐熄灭光芒意味着言灵的结束，他们成功了，然而没有人为此感到开心。地面震动起来，那些光芒摇摇欲坠的纹路被崩裂成块，细沙碎石不断从头顶掉落。女孩缓缓挣扎双手，铁链在她的触碰下化为灰烬。
这就是西风的全部力量，她从前看不到的，更遥远广阔的天空。
“他曾经对我说，谢谢我给他一个家。”她从地面爬起，好像因为身上的无数伤口而被拖延了行动，“可是，你们不是家人啊。”
她扶着椅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抬头看向关谷琴，血痕斑驳的脸上泪流满面。
“家人是不会做这种事的。你们不是他的家人啊——！”
大地震动的频率在一刹那加剧，这个地底空间仿佛随时将要崩塌，众人发出惊恐的尖叫四散逃逸。关谷琴冲上去一把抱住女孩，把她紧紧搂进怀里:“冷静下来啊纱耶！你不能这么做！”
女孩把头靠在她的肩上，低声问:“为什么？”
“我们有罪。但该做的不该做的我们都已经做过了，现在他把力量全部给了你，你要用他的力量为所欲为，像个魔族一样残杀同胞不断制造悲剧吗！”

——第三卷十二章标签楼:周三更了忘记搬，所以这次两章一起，就当给你们一个意外之喜了_(:з」∠)_ ——

“不……我是西风。”西风解释。
女人懒洋洋地哦了一声，吃力地从地上坐起:『是你啊，你竟然还活着。』
“发生什么了吗？”西风心里预感不太美妙。他印象中阿德小姐是一名非常温和有礼的女性，而不是现在这样充满颓丧的气息。
『发生了很多，你想问什么？』对方问他。
“我记得您是在嘉陵，怎么会受伤落到这里来？”
『呵……嘉陵出现了新王。他在整治嘉陵的魔族，所有领主必须服从他。我拒绝了，然后被他打伤卖给了耶鲁沙。』阿德小姐扯着嘴里嘲讽，随意地撕下一截衣袖擦掉脸上的血。西风看着她:“新王？嘉陵王沙君？”
『你知道？哦也对，前任嘉陵王是你来着，不过你们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的心脏在他那里，王权或许在心脏里。”西风说，下意识抚摸上左侧心口，“那么，这里就是耶鲁沙的商队了？”
『对。接下来我们就要被当做高级货物拍卖出去了，买下我们的人会用蛊惑来控制我们成为奴仆……不，你是纯血种，能蛊惑到你的魔族很少，为了安全起见他们大概会把你拆开当高级材料来卖。』阿德小姐盯着西风舔了舔嘴角，露出笑容，『你的两瓶血，当初可是引起不小轰动呢。』
西风对她的目光不寒而栗:“阿德小姐，您的目光有点奇怪。”
『期待食物的目光，这很奇怪吗？』阿德耸肩，『而且我全身是血，你现在应该也在心底对我流口水吧。』
“……”西风抽了抽嘴角，“并没有。我不会吃人……人形魔也不会。”
『那你是怎么进化成纯血种的？我一直认为你是一个比苍牙还可怕的家伙。』
“比起关于我的问题，阿德小姐您身上的伤不要紧吗？”西风指着她身上驳杂交错的新鲜伤痕问，“伤口里有其它魔族的虚灵，不尽快清理掉的话会很危险对吧？”
『等我歇会儿。』阿德说，于是和西风一样靠在笼子边缘休息起来。隔了一会儿，她低头开始慢慢舔舐伤口。效果如何西风不知道，他看见阿德把前面能舔到的伤口都舔过一遍，然后就再也没有动静。
西风忍不住问她:“背后的伤不要紧吗？”
阿德闭着眼睛回答:『要紧我也舔不到啊，急有什么用。』

『这里的魔族都是耶鲁沙的使徒。耶鲁沙是关谷地区与苍牙齐名的大魔族，我的实力还不足以覆盖他的契约。只有你作为纯血种可以做到，要逃出去只能靠你。』魔族阿德紧紧攥着金属栏杆，『不会没关系，我来教你怎么蛊惑别人。』
关谷地区雪天停止以后，第二个被大雪覆盖的是嘉陵。这里已经许多年没有下过今年这样大的雪了，生活在这里的魔族多多少少有些措手不及。
壁炉里的烈火熊熊燃烧，火光成为夜晚中房间唯一的光源。灰老鼠瑟缩在暖橘色的墙壁角落，黑溜溜的眼珠子紧张盯着沙发上遥遥对视的两位魔族。
『十日已过，考虑得如何了？』沙君似笑非笑凝视着对面从容不迫的魔族。壁炉中的火照亮他雌雄莫辩的精致容貌，沙君初次看见对这张难得的漂亮面孔升起不少兴趣，不过多看了几日就觉得索然无味。
恰好，给对方的十日考虑时间也到期限了。
『沙君大人，我想十日之前我已然表明了自己的立场。』阿朵沙吹开热茶中沉浮的碎叶，平淡道，『如果不是您的出现，我已经收下整个嘉陵。您贵为嘉陵王我无意对抗您，但也不希望成为别人的附属将费尽心思得来之物拱手送人。』
沙君不动声色，食指在冰冷的木制扶手上敲击几下。
『既然连你区区混血种都有这般想法，你认为我会放任别人与我共享王土？』
『但就目前形式而言，我所掌握的力量比您更稳固。』阿朵沙抬起眼皮，不卑不亢开口，『假如您如目前所表现出来这般睿智，即使我拒绝归顺于您也不会立刻迎来什么灾难。我想，您在确定我为敌人后会先彻底掌控嘉陵剩下的魔族，然后再来吞噬我的统治。不过到那时，说不定我已经另有想法。』
他放下热茶，双手置于腿上:『退一步讲，我曾经侍奉于巴特阁下座下，后来我回到嘉陵背叛巴特阁下夺取他手中的权力，这件事您不可能不知道。今天哪怕我答应下来，您也不可能真正信任一名背叛过旧主的魔族吧？』
沙君拍拍手笑起来:『你说得很好，我现在倒是真心有意招揽你了。王的契约牢不可破，所以只要你答应我就不会有任何担忧。做我的眷属，如何？』
『抱歉了，大人。』他闭上眼，『越是强势越不甘依附，我天生如此，见谅。』
『是么，真遗憾。』见已没有再商谈的余地，沙君站起身，『那我过几日再来看你所谓的「另有想法」好了。我是希望你活下去的，阿朵沙。』
大门打开，风雪灌满屋瞬间带走方才的温暖。灰老鼠飞快蹿上阿朵沙脖颈的皮毛领子里，冷得直搓爪子:『太可怕了！那位大人和西风阁下完全不一样，阿朵沙阁下您胆子真大。』
『是么。』阿朵沙伸手把它拎出来放到茶杯边，『不要用踩过壁炉的脚爬到我身上来。』
灰老鼠只好老老实实地抱着热乎乎的茶杯取暖，哆嗦着问他:『那个，阿朵沙阁下，您之前说的是真的吗？』
『什么？』阿朵沙平静地看向它。
犹疑片刻，灰老鼠小声说:『就是您说不会把费尽心思得来的东西拱手送人……虽然我是理解你的辛苦，但你一开始驱逐巴特收复嘉陵不是说是为了迎接西风阁下的回归吗？还有那句，越是强势越不甘心屈服……』
『话的确如此，不过也要看对象是谁。』魔族起身，将火引丢入被风雪吹灭的壁炉中。重新燃起的火焰将整个大厅照得发亮，阿朵沙盯着它，那火焰便在他的眼底燃烧。
『我倒是希望西风阁下归来时能强势一些。』
——TBC——

——标签楼:第三卷十三章——

第十四章 耶鲁沙的力量
『吸引他们的注意让他们盯住你的眼睛，然后在心里命令他们带我们出去就好了。』魔族阿德如此教导西风蛊惑别人的方法，『只是两只中级魔族而已，你是纯血种绝对没问题！』
西风依照她所说的去做，那两只前来送饭的魔族果然打开了笼门。魔族阿德激动地钻出笼子:『干得好！西风阁下！』
“唔……”西风一手拿着面包一手端着水，“那接下来呢？”
『您被耶鲁沙阁下列为最高级货物，即使出去了外面也有很多位厉害的魔族看守。』其中拿着灯笼的魔族凑过来说，『不过我知道一条守卫最少的通道，请跟我来。』
魔族阿德推着西风的背:『快跟上，他们现在是你的使徒，绝对不会害你的！』
另一只负责大门钥匙的魔族把钥匙串交给西风，恭敬地说:『高层房间的钥匙都在这里了阁下，我会原路返回吸引他们的注意，如果一旦途中遇上巡逻守卫您可以暂时进入旁边的房间躲避。』
『躲不开也无所谓，西风你只需要像刚才那样把他们通通蛊惑变成你的使徒就没问题了！』魔族阿德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握紧拳兴奋道，『对的！你是纯血种可以覆盖耶鲁沙的契约，这整个地方——除了耶鲁沙以外你都可以抢过来！』
『遇到耶鲁沙就不行了吗？』西风不解地问，他觉得阿德小姐的主意不错。
『恐怕不行，耶鲁沙和关谷王关系很亲密搞不好就是关谷王的眷属，王的契约无法被取代。』魔族阿德迟疑道，『而且眷属还会得到王赐予的力量，西风你现在力量如何我也不清楚，万一你被耶鲁沙反过来蛊惑就完了。』
西风想了想觉得对:“那我们还是赶紧出去吧。”
持灯魔族带领的路的确很少遇到守卫，即使偶尔不巧碰到也被持灯魔族巧妙地避开了相遇。但是走了大约五分钟，一路上的巡逻魔族逐渐多了起来，西风隐隐觉得不对劲，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某个东西消失了。
魔族阿德随时在关注他，一发现西风表情不对立刻问道:『怎么了？』
“好像有什么东西不见了。”西风茫然地说，伸手按住自己的太阳穴，“但是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是契约。』魔族阿德咬牙，猛然拉住西风大退几步远离前面的持灯魔族，『大意了，我们进了耶鲁沙的圈套！』
“什么？”西风转头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