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蛰家中，不知春临人间。



若按时序，立春早过，惊蛰已近，春早已到来。前几夜睡得迷迷糊糊，枕上听雨声淅沥，醒来不觉喜悦，也没有花落知多少的惋惜。



没惋惜是对的，早春二月，花事未盛，能落多少。都说春雨贵如油，何况是将近半年未雨，山川草木都等着这水的精灵，真是蛰居太久，感知全无？春生万物，是时候出去走走了。



好久好久不曾上山，久的仿佛山在缥缈间。远的真不想去，就看看眼前的小山丘吧，虽然不高，也应春气盎然吧。



春天果然是春天，空气清润，满是草木初生的气息，真好闻，不浓郁，却清新。树都觉绿得有了油光。鸟声也多了，处处闻啼鸟，间见枝上飞来飞去，也是倏然无踪，是忙着觅草衔坭么。鸟鸣春，至少早春是这样。



红棉花开了。前几天去妈妈那，就知道红棉花早开了，但路上所见，都是桔红的，开在半黄叶间，象余烣里的残火，虽也醒目，不曾神夺。我喜欢红色，才是灸天燃地的烈焰。这几年都是暖冬，花叶杂陈，新鲜与半枯同存，总少极致之美。



公园东门有几株木棉，都是红色的，最让我惊喜是只花不叶，尤其是其中最高大一株，也开得最为茂盛，一树烈焰，要把人间点燃。在树下眺望，觉得自己找到最美，最浓的春色。



黄花风铃比昨天的更茂盛，是要争分夺秒么。黄花风铃树远不如红棉高大挺拔，总是数朵挤在枝头更加的花团锦簇，将繁美及繁而不乱演绎得淋漓尽致。还有一种叫红花风铃木，花期更早，花朵更细，数量更密，像团团绣球。更喜欢黄花风铃木，总让我想到松尾芭蕉的徘句:有人衣裳浅杮黄。风铃木也是先花后叶，年年如此，比木棉守节。可惜公园里没有玉兰花，要不我最喜欢的三种先花后叶的花就全了。



这时节也是红千层的花季。我知道有白千层，开始还以为它们同种，后来觉得不是。白千层得名显然因其暴裂的白树皮多似千层故。红千层我猜得名因其花，状如日本灯笼，无瓣而作丝，不下数百，且花开极茂盛。东门池边两株是我见过最茂盛的，层层叠叠满树红。我见过的白千层都是高大的乔木，没注意开什么花；见到的红千层却瘦矮如灌木，树皮完好。不知红千层名字时，我叫它普天同庆，花象红灯笼，花季又在春节前后。



公园安排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火焰花和木棉花季重叠，又都红似火，于是各据一门，东门木棉，西门火焰。无论春夏，一进公园，首先映入眼帘的都是一团火红，却是两种美态。公园里的火焰树开得不算茂盛，见过别的地方，那个开得真叫一个火红。



还有仿佛四季长开的洋紫荆和叶子花，我分不清它们的花季。走时，捡朵红棉，也算是聊得一枝春吧？

2020-2-28

今天的黄花风铃更好了

惜春长怕花开早

世称辛弃疾为豪放大家，其实也能婉约，光这句“惜春长怕花开早”就觉得不下柳永秦观之媚。可见文学大家都不只一个面目，往往各体俱备，只是有所侧重。

惜春长怕花开早，其实就是怕花落早，怕春早归。前个星期还是衣黄绢的风铃木已凋零殆尽，而新叶未生，空林如残冬。火红的木棉，也失去夺目的容光，热情行将熄灭。满池睡莲，唯新绿满眼，最为鲜嫩。顿生匆匆春又归去之感。

可能是公园花品不多，木棉、风铃歇后就无以为续，并非开到荼靡。其实火焰花仍然焰红，洋紫荆依然洋气，叶子花依然花叶，不见稍减，反见繁茂，可总体趋势已呈红稀绿稠。可爱的嫩绿呀。霜叶红于二月花，其实春芽之骄嫩何逊于二月花。不少常绿乔木，也赶在春天换装，枝头簇簇新绿，实是春天最嫩最鲜的颜色。

这几天醒来，都能听到鸟鸣，啾啾啁啁，不知是什么鸟，也不多，估计就是一二只，偶尔三五声。小区有不少的树木，有鸟也不奇怪。以前阳台有几株绿宝，也偶尔就有小鸟飞来不知觅食还是歇脚。也不知是什么鸟，似乎不像麻雀，大小相近，但颜色没有还么灰。蹦跳几下，侧目瞅几眼，就飞走了。不知为什么，想起《飞鸟集》来，今年阳台密封，没有植物了，不会再有小鸟飞来了。

今天是春分。记得前年春分，晚上在小区散步，见月悬中天正半圆，有旧帖为证。今天整天阴沉，晚来风雨更急，估计无月。傍晚泡壶茶，阳台独坐，窗外风雨如晦，又不由想起诗经的《风雨》来，境相仿，情有异。没有鸡鸣不已，不见君子，胡云不喜却有点相似，同样的仿佛迷离。

茶热风凉，越喝越淡。茶可清心，我一直相信，不过这清者，可是澄清，也可以是冷清甚至凄清。一如风雨，可以满天风情雨意，也可以风雨如晦，其实没什么奇怪，更不神奇，心境不同而已。

就如春，有人盼春，恨春不早来；有人惜春，怕春来早。春未来，那是希望，有盼头。春既来了，便成事实，而事实已少想象，春归去，也就是落幕，只能回顾了。
2020-3-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