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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玥动星弦】0603 原创&西江月•八声甘州

楼主:菊落翼安  时间:2020-05-04 12:30:06
又是一年冬雪将至。
林外的原野阳光四溢,而密林深处却如同被泼了浓重的墨,在风中影影绰绰,不闻鸟鸣,但听竹叶上下翻动,犹如琴音铮铮作响,悠悠寂寥。
此时的竹林间,一身素白衣衫的少女站在落满了霜花的大地,清清淡淡的目光落在身前跪着的士兵身上。那人一直在急切地说着什么,语气里是溢满的焦急和恳切。
楚乔一直静静地听着,紧抿着唇不置一词。士兵口中偶有几个词语似乎刺痛了她,她微微蹙起眉,不过很快又舒展开,神色随即恢复平静。
她的眼睛很深很亮,里面隐隐有不明的光影闪动,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让人难以捉摸她心底的情绪。
“大人,请你下山吧,你若是不去,大同必定彻底覆灭!”那士兵几乎绝望地喊出这一句,嗓音已有些嘶哑。
每年的此刻都是大同集会的时刻。这士兵就是专门跑来告诉她燕洵要彻底铲除大同行会这一消息的。如今燕洵一行已抵达蓝城,整个蓝城被黑鹰军围得水泄不通,他们强行终止了集会,控制了参会的长老,还就地解除了羽姑娘和乌先生的兵权。
其实这些情报,几日前江湖谍者就传给她了。
就算是没人来报给她,也早就应该想到了吧,她自嘲地笑笑。做出这一切的燕洵,是燕北的皇帝,再不是莺歌小院内那个一无所有和她相依为命的少年。
为了巩固他的霸业和坐稳他的铁桶江山,杀神弑佛,在所不惜,何况只是普普通通几条人命呢?
可是现如今,她也没有力气去管了。
曾经的骄傲和坚定,被一支血淋淋的箭和冰冷的湖水撕裂,并于绝望中凝固,化成湖底一层混着血泪的冰。
“你先下山吧。”很轻的一声叹息,她转身欲走。
“大人!”士兵在她身后大喊一声,砰砰的磕头道:“求大人救救大同吧,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们了。”
磕头的声音那么大,一会的功夫就已经鲜血淋漓,楚乔皱着眉,男人绝望的眼神悲伤的望着她。他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一遍遍地重复着苍白的语句。
“只有大人能救我们了……只有您……”
平安和箐箐不知道什么时候听见声音从院子里跑出来,他们站在离士兵几步远的地方,孩童般清澈的眼睛同样悲伤地看着她——他们也是被大同抚养长大的孩子。
迎着这样的目光,楚乔的脚步生生就止住了。她似乎看见以往的很多年里,她自己一个人站在城头,站在鲜血染黑的战场,站在寂寂的冰原,眸光里映着满目的人潮,却没有一个人能帮她。
她回身几步掩紧柴扉,随后深吸一口气沿着青石板的小径飞快向山下跑去。身后是士兵几乎喜极而泣的声音,“谢谢大人!大同有救了!”

还是晚了。
当她率部队赶到蓝城的时候,只来的及接应那些已经出城的百姓,而城里的……
天地肃杀一片,飞鸟也不忍再看,呼啦一声煽动翅膀齐齐离去,唯剩下狰狞的秃鹫盘旋在上空,似乎在等待着血腥过后的一场盛宴。
店铺五颜六色的酒旗缠绕在光秃秃的旗杆上灰黑着,烧焦的房屋仍在冒着黑烟,粗壮的梁木在火中不时爆裂出清脆的响声,混合着血水和土腥的风四处肆虐,带走这座城市最后的生气。
燕北啊,这是承载了她多少年梦想的燕北,是燕洵的父辈世世代代镇守的地方。
“楚大人,您来的太晚了!”一个抱着孩子的妇女看见她哭着喊出来,充满了绝望的不甘和疯狂的愤怒。孩子在她怀里被滚滚的烟尘呛得啼哭不止——她进城做小买卖的丈夫没来得及离开,已经死在城里了。
她木然听着,眼前的景象在她心里砸出一个一个的血坑。
她咬着嘴唇站在那里,看着遍地的尸首,整个人像是被投入冰渊之中。
燕洵,你都干了什么?
“燕北王来了——”远处不知道哪个士兵惊呼了一声。
楚乔微微转头,视线所及之处,被簇拥着的高大的黑色马匹由远及近地走来,身前的大军随即如潮水般的让开一条路,清晨的阳光照射在对面那雄壮若海的军队身上,像是一片漆黑的海洋。年轻的帝王一身金线纹龙墨黑袍,墨发束起,眼若寒霜,鼻梁高挺,半眯着眼睛,目光幽幽的望过来。
“阿楚……”男人低低的唤了一声,“你……“
“羽姑娘……和乌先生呢。”她打断,望着坐在高高马背上的燕洵,听见自己干喉咙深处传出干涩的声音。
“死了。”燕洵终于坐直了身体,目光彻底冷下来。他迎着她看过来的眼神,他轻描淡写地一笑,眼里却一点温度也无。仿佛死的只是一个丝毫不相干的人。
楚乔的嘴角升起淡淡的冷笑和嘲讽,她突然低头笑出声,几乎流出泪来。
可是燕洵,你是不是忘了,没有乌先生,你如何能在被囚禁真煌的时候就得到燕北财力的全力支持,三年来谋定而动,培养出属于自己的势力?
没有羽姑娘,你如何能逃出长安城,从那个冰冷的牢房中一跃而出,坐拥燕北大地,成为如今权倾天下的一方王者?
还有宇文玥,宇文玥,宇文玥……
两万玄铁战甲的禁卫军缓缓的抽刀出鞘,九千严阵以待的秀丽军面无表情的望着他们,长风从平地上卷起,恍若低沉吟唱的古老祭调。
燕北,你终究不是我的安眠之所,我为了你奔走奋斗,耗尽的心血,却最终只是将你从一个火坑推进了另一个火坑。
大风吹起他翻飞的衣角,腰间的宝剑泽泽的反射着血红的光,男人的脚步那么沉重,一步一步,缓缓走进了那座漆黑巍峨的牢笼,冥冥中,似乎有黄金的枷锁将他整个人锁住了。黑烟在远方冉冉升起,惨叫哀嚎声不断的传来,死一般的沉默笼罩在火雷塬的上空。
“燕洵,从今以后,你们分道扬镳,再无半点瓜葛,你是死是活,是成王还是败寇,都与我再无一丝关系。同样,我的事,也再也轮不到你来置喙。”
她撂下这句话就走了,走的干净利落,再不留一丝余地。

燕洵就那么久久坐在那儿,马不时扬起一声不耐烦的嘶鸣。“告诉守城的人……楚乔和秀丽军,不能放出城。”他的语气很疲惫,也很坚定。
“启禀陛下,并未找到仲羽和乌道崖的尸体。
“报——”
“禀陛下,西北有大量不明人马靠近,他们……打的是青海王的旗号。”
众人皆是一惊,那是一片神奇的土地,有个政权似乎一夜之间崛起,把一个蛮夷之地变成了一座安详的乐园。它地处祁连山以南、巴颜喀拉山以北,人迹罕至、地势险峻、野兽横行,畜牧、种植力极低。自古就是君王流放政敌之处。即使有流放期限,也极少人能回来。放开秦岭和一众天险不说,响马强盗也常出没于此。
此路之难,难于上青天。
无人知道那个政权的来历,无人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掌握了那里,无人知道这里到底有多少军队。人们只知道,那个政权的领导者自称为“青海王”。
“陛下,我们抵达蓝城的时间是绝密,一定是有人从内部泄露了消息,”随燕洵同来的武将连召阴沉着脸,“不然青海的军队怎么也这么巧赶过来了?”
“依臣之见,陛下应该趁此机会好好清除一下内部的异己了。”
燕洵并未做声,只是沉默着看向远方晚霞浸染的天空,那是楚乔带着秀丽军离开的方向。
“战事将近……把军师接过来吧。”他脸上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落日的余晖映在他暗黑色的眼底,如同黑夜里精灵的掠影,如火焰般美丽,亦如火焰般炙热。

楼主:菊落翼安  时间:2020-05-04 12:30:06
下一张终于写到西江月的初衷了呜呜呜……
“没有乌先生……”一段是原著里搬过来的。这一篇好几处都是照着原著改了改……我太懒了。

楼主:菊落翼安  时间:2020-05-04 12:30:06
燕北,红川城。
原先留守的军队大多随燕洵同行了,剩下的守城之人终于也不必住在营内,几乎都搬回了旧时的驻地。自然的,宇文玥所处的军师大营,也跟着部队进了城。
他所住的庭院是红川一战后新建的,大抵是防止敌人轻而易举地攻进来,院落很深,位置离城中也并不近。如此一来,倒是少了很多人声纷扰。
寒霜蔽土,门前的几丛修竹随风摇曳。到底是长在燕北高原能熬得过严冬的,一枝一叶间都带了飒飒的骨气,清风剪影,竹叶的暗香在暗影里低低浮动,多少挡了几分寒风的凛冽。
夜虽已深,而房内却灯火如炬,白衣公子端坐案前,身上披了绒毛的斗篷,笔下的墨字一行行倾泄到纸上。纵然写的都是足以翻覆天下风云的内容,他面上仍旧神情淡淡,更显得清澈雅致,温润如玉,不见些许权势浸染的痕迹,倒窥得几分骚人墨客般的隐逸淡泊。
室内明明灭灭的灯火笼于他眉眼间,本是谪仙人偏染上一丝烟火之息,依稀可闻青玉炉中沉沉蔼蔼的龙涎香。
远处不知道哪只寒鸦凄凄切切地叫了一声,尖锐的鸟鸣在漆黑的草原上空传得很远很远。随后,方潜身边的童子的脚步声传来,一只檀木的笼屉放在他门前,落地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宇文玥停笔,凝神听了听,起身至门前,笼屉里白瓷碗内色泽漆黑的药汤泛着幽幽的苦味。他阖上房门,端起瓷碗,其下压有层层叠叠的纸页,一行一行写满了药材的名字。
他坐回案前,手指掀动,一页页看的飞快,阅毕提笔潦潦写下数语。落笔,他凝眉看了许久,沉默,随即将其置于燃着的灯花上。
“殿下亲启……祸始于商会账目不明……乌先生等未罹难……殿下所念无恙……沈濂部已达蓝城驻扎……青海皆宁……燕帝已有猜忌,蓝城不可前去……敬祝安。”
火舌攒动起来吞噬掉那片苍白的帛纸,其上的墨字一点点在青年的指间燃成一缕空洞的青烟。暖橘色的火光映在他如墨的眼底,像是海上诡谲神秘的霞,倘若倾泻,便是覆盖一片碧浪滔滔。
大魏青山院少主。西北戍边关将军。燕北大总管军师。而今,应该称他为青海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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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是怎么到燕北的,已经记不太清了。
那时候他总感觉像是始终浮沉在一个寒冷而未名的梦里,刺骨的冰水一遍遍冲击他的身体,冰凉的锐痛从每一寸肌肤里浮上来又潜下去,周围的一切都是难以分辨的不分明。
恍惚中,仅存的意识总是传来破碎零星的画面:白雪上滚滚蔓延的鲜血、帝王杀伐果决的掠影、年轻将士拼命把他拉出冰层的手、白发老者慈悲的脸庞,以及绝望的女子转身前浸着泪水的笑、她留在他额间的吻。
他就这样昏昏沉沉地睡着,直到有一日,心脉猛烈的刺痛强制不容质疑地把他从混沌里拽出来,紧接着断断续续传来欧阳先生急促的声音:“玥儿,燕洵要派人来接你走……谍者们都会知道这件事……方潜会进军营帮你……”
“孩子,你要记得自己是燕北的军师,别的什么都不是。”
他还未来得及细细思量这句话,就又在伤口的剧痛中昏迷过去。
再醒过来,已经在燕北的营帐里了。四周都是披甲站着的士兵,身上透着森冷的兵戈气息。他看着燕洵缓缓走过来,带着满眼的警惕和冷意,周围的人尖着嗓子告诉他,他曾是燕北的军师,在与魏军的交战中受了重伤。那一瞬间,他明白了欧阳先生的意思。
于是,他静静地听完,迎着一帐人溢满戒备的眼睛,他轻轻欠了欠身。一片寂静中,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泛着微微的沙哑:
“如此便多谢陛下救命之恩。”
自此,葬在湖底的是纵横经纬的宇文玥,而活着唯有苟延残喘缠绵病榻的燕北军师。
他的伤势太过严重,欧阳先生思虑再三还是没有给他服下忘川。所幸寒毒的肆虐的经脉混乱一片,饶是燕北最好的医官也探不出究竟,就这样做实了失忆的病症。
那日程鸢派人送来的药物加了三倍的胡慈花,他只一闻便心下分明,面上却风轻云淡地咽下去。喝完一抬眼撞上那人大松一口气的神色,只觉得好笑至极。
前前后后撑到燕洵来找他,勉强说了几句话就昏了过去。黑暗扑过来前竟然一瞬间想起了那个灿若星子般明艳的少女,她灵气逼人的脸庞和温暖的笑意。
毕竟打她离开以后,再没有那一勺能抵得了那万千种苦涩的甜了。

楼主:菊落翼安  时间:2020-05-04 12:30:06
近日,由于青海军的干涉,燕北随行大军扎营蓝城稍作休整,与楚乔率部退守的阳城仅一水之隔。白日里哨兵的烽火台在阳光下遥遥相对,每日军队出旗,两边的号令声几乎能接起来。你方唱罢我登场,想是不日一场大战不可避免。
战场上的风云变化多半是瞬息之间,不得有半点唐突。而相比燕北军中大张旗鼓剑拔弩张,青海军却是以不变应万变,毫无动静,军队作息仍日出而开日落而止,既不见加派多少人手巡夜,也不派遣使者到黑鹰军与秀丽军处共商后计。意图为何,难以捉摸。仿佛那日的突然袭击只是提醒燕北他们的存在。
就这样模棱两可地对峙着,半个月后,被燕洵率部强行终止的大同商会在秀丽军保护下的阳城酒楼内举行。
这次参会人员多半是大同商会的忠实拥趸者。很多瞻前顾后的参会者都在上次燕洵的清洗中逃离了。其中尤为特别的,是记载已在“平叛”中遇难的乌先生和羽姑娘,据说是提前得知了消息撤走的。至于如何得到的消息,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前几日刚刚下了场雪,今日却是天朗风清惠风和畅。远远望去,那一座深红的酒楼像嵌在雪地上一般。
长老们在二层的亭楼里开会商议,慕名而来的商贾则是于一楼大厅内集会,换购着附近急需的货品。羽姑娘并未参与长老会的讨论,始终率领卫士在入口各处穿梭警戒,意在防止意图不轨的人扰乱会议破坏局面。
一扇朱门挡住了外面的寒风,店内的火炉烤得正旺,伙计们都前前后后地奔走忙碌,食物的香气和酒水的馥郁充斥在空气里,更添了一份喜气洋洋的热闹场面。
“一道,七道,十道……一楼菜齐了!二楼的瓜果也备齐了!”掌柜大叔直起身子向着柜台外头默默数着,胖胖的脸上显出喜色。正想坐下来喝口茶歇歇,突然想起了什么,“哎,三楼文先生的茶送过去……什么,没有?”他脸上显出懊恼的神色,顺手抹了把汗,急急接过小二递上来的托盘亲自送上去,心里祈祷千万不要惹怒贵客。
“各位先生,您的茶。”他小心地扣扣门,战战兢兢推开,屋里站着的几人齐刷刷看过来,连几个匆匆写字的也停了笔,脸上微有怒意,很不满掌柜的出现打扰了他们。
“有劳。”短暂的寂静后倚窗而坐的公子嘱人接了茶,冲着他轻轻点头示意。见老板仍呆立原地,复温言道:“若无事,烦请不要打扰。”
掌柜听后如释重负,急忙退了出去。

天色擦暗,从二楼议事结束的长老们纷纷下楼,众人聚集到一楼的大厅里——商会后照例举行的晚宴已经开始了。
而楼阁之上,一抹淡青色身影坐在半掩的窗扉后,清流俊美,与身后屏风上的湖光水色融为一体,自己俨然成了画中仙,他目光如炬,眼底无波无澜,淡淡注视着楼下众人。
身旁一位誊写好了所听内容的几次上前,欲言又止,却都不忍打扰。
他从宇文玥奉召做了燕北军师起就被派过来了。日复一日地过去,慢慢发觉这个人看似冷面薄情,孤傲自成一格,待谁都清远疏淡,任谁也亲近不得半分。
可一旦有人入了他的心,便是此生再难拔去。朋友如此,爱人亦如此。

楼主:菊落翼安  时间:2020-05-04 12:30:06
时至暮霭,雪似乎惊悟到自己已过久未至,时稀时密,时小时大的降着,前几天的宿雪还没消融,夜来的朔风又把这满地的残雪吹冻了。街中几十小买卖人拉着车匆忙地走着,留了一些脚印与车辙在雪上,深深的印迹疲倦地睡在那里,动也不想动一动,直到新的来压在它们的身上,它们才发出一阵低微的叹声,被压碎成了奇怪的形状。
于是在这一白无际的长街上,不再有清清楚楚的脚印了,只有大的和小的黑洞。踏上去只是簌簌地作响。
宇文玥侧过脸望望门口苍茫的雪地,远处天野的交界被纷纷扬扬的雪模糊成一片,停在马厩里的马在寒风中不安地抖动笼头。
屋内不亮的烛光打在他微垂的眉眼上,如同笼上一层浅橙色的霜,掩映万千不明的意味。
恍然已是一年了。
他于三日前随着燕洵接应的人一起抵达蓝城。明明派人去接的时候,字里行间流露出间不容发迫在眉睫的样子,真正到了军营里,反倒没有什么事情亟待解决。守营的士兵只是模棱两可地说得等几日,再问详细些就没了下文。
直至今日早晨,燕洵身边的亲卫军将领才亲自来传信,说要他潜入大同商会的集会场所,探听下一步的行动和掌握参会人员的信息。
于是,在燕洵的安排下,他们进入了这座酒楼。
宴会进行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后,挤在门口的人突然让出一条路来。紧接着一个戎装的少女穿过人群走进来。大抵是刚刚从军营里赶过来的,她身上仍着轻便月白色软甲,肩上未融的雪花在屋内热气的熏蒸下扬起稀薄的白气。
即使相隔重重的雕窗风屏、沸沸扬扬的人群,仍可看见她英挺秀气的面孔,漆黑的眼睛在庸庸碌碌的人群中显得格外剔透明亮。
世界上竟有这样的女子,可与帝王并驾齐驱,无一丝女儿家的胆怯,带着一往无前的凛冽,骨子里是炽热无畏的傲气。
楚乔面对着欢迎她的人们报以微笑,朝乌先生等几个长老简单询问了一下会议讨论的情况,又向着最近的几个随从吩咐了几句就退到一边,与店老板要了一壶酒自顾自饮下去,并没有要参与聚会的意思。
这么多年过去,她再也不是当年那个无所适从只能委身于敌人的少女了。
见事更加通透,处事亦是游刃有余,可也很难有风景能轻易入她的眼了。
终止了的欢声笑语和热闹的气息随即继续。独自倚在柱子上的少女却像是欢乐海面上一座孤单的灯塔,透着淡淡的疏离和浅浅的欣慰,只静静地发着光,却始终没有真正融进那一片波光粼粼里。
而远远的楼阁上,有另一束光穿过黑暗的穹顶,带着温柔而难以触及的光,不着痕迹地落在她削瘦了许多的脸上,落在她单薄的肩上,落在她清澈似水的眼底,隐隐地投出平静水面下难解情绪和沧桑的悲欢。
【命运从来最是荒唐,当他们隔着人潮重逢,繁杂之中,却好像从未看清彼此的模样。
他不知道,很多年前他们为了拥有未来而点亮灯塔,隔着黑暗的山峦和苍凉的命运,终究到这一天,在那个人的心里埋下了光。】
宇文玥静静地坐在那里,目光一寸寸掠过那个曾在梦中熟悉了无数次的容颜上,久久地,又不着痕迹地收回,风轻云淡地望向别处,望向另一个随着楚乔进来的将军身上。
看见她的一刻他就明白,今天燕洵让他过来,真正的意义是什么。
他静静地看着那个同进的将军,脑海间却恍然回到当年,那个洗去边关三年风尘和蚀骨思念的晚上,隔着嘈杂的人群,他看见少女映在篝火下的面容,以及灿若星子的眼睛。
只是这一次,他甚至没有机会再像当年一样问出一句,还记得我吗。自然也就更没有机会去叫一声星儿。
其实也不必问。
她素白的装束,始终握在手里的残虹,她淡漠脸庞上透露出明显的疏离,以及眼底那么清晰而深刻的疼痛,和掩盖着所有情绪的平静。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像极了他以为她死在他手里那辗转反侧的三年。
放眼暮江千顷,中有离愁万斛,无处落征鸿。
在胸腔肺腑铺天盖地的疲惫和剧烈的疼痛间,宇文玥垂眸啜了一口茶,清苦的气息夹杂着隐约的血腥在唇齿间溢开。手指不动声色地攥紧了杯壁。
少顷他放下茶盏,对着楼下阑珊的火光,微微笑起来,压下眼底潮湿的水汽和多种复杂的情绪。
星儿。我的星儿。
至少此生我仍有机会看见你,至少,你还活着。

楼主:菊落翼安  时间:2020-05-04 12:30:06
天际上,半轮冷月在几片稀松的冻云中间浮动,几点疏星远远地躲在天角。
今年的会议虽被打断了一次,仍因民政的清廉显得轻松很多,许多从前不敢想的事情,而今也算是如愿以偿了。
席间人三三两两离开,门口的风声里马啸声渐渐远去。
“阿楚,别再喝了。”羽姑娘穿过席间,俯身握住楚乔纤细的手腕,眉目间流露出明显的心疼,“我送你回去休息。”
“羽姑娘,你可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楚乔独自坐在盛筵过后的席间,此刻喧闹的人声褪去,空余遍布酒馆的桌椅碗筷,不知是在等,或是在留。
是的,已经有一年了。
仲羽默然,放开她的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是个很幸运的人。保得了燕洵,叛出了长安,救得了秀丽军。甚至如今你和乌先生也安然无恙。”她浅浅的饮了一口酒,惨然一笑,眼底好像有泪,“但原本这世上从没什么幸运可言的。我所有的幸运,都是他拿命一分分换来的。等我挥霍完,也就再也留不住他了。”
温热的液体顺着她的手掉到地上,楚乔轻轻地扬起唇角,似是嘲讽,“可偏偏这世间,什么或许都是用时间就能求得的,唯独人死而不得复生。”
这是对她的惩罚,亦是对他的解脱。
楼阁投下的暗影里酒香凛冽,她甚至想起很多年的自己,曾偷偷看他月下舞剑,剑若挽花,一勾一挑行云流水,衣袂轻飘宛如谪仙。她立在廊下抿唇轻轻微笑,只觉岁月静好。
只可怜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而当时,只道是寻常。
“你不是问我和乌先生是怎么离开蓝城的吗?那日事情的确蹊跷,我就没来得及与你明说。”仲羽无奈,只得温声劝她,“是青海一位姓沈的将——”
楼上突然传来一声尖叫,紧接着一个盛汤的汤盖从小二手里脱手而出,落在一楼的地板上,青瓷花纹跌的粉碎。瓷盖飞落下来似乎还撞翻了盛着坚果的盒子,将其一起击碎。
楚乔神色一凛,立刻起身,仰头看向楼上。只有几个房间还亮着光,难以辨别小二会将汤送往何处。
“羽姑娘,此番话题不宜在此谈起。”楚乔握紧残虹,“我们回军营中详叙。”
屋内有瞬间的安静,“军师,我们回吧。”见她们走远,同来的士兵铁青着脸硬邦邦地说道,很是不满没有听到关键的地方。
宇文玥闻言,轻轻扣了扣茶盏,缓缓收回目光,随手把剥开的果壳丢了进去。起身时那个打碎了客人碗筷的小二还在原地一边抹眼泪一边收拾。匆忙赶上来的老板气得青筋毕露,唾沫横飞,挥舞着粗粗的手臂,眼看就要打上去。他蹙了蹙眉,“记在账上。这碗鱼羹我买了。”
“是是是……”老板一愣,随即连连点头应下。这可是很有来头的贵客,是平民百姓万万吃罪不起的。
青蓝光线漏进半掩的房间,仿佛雾霭。白瓷的碗碟里,破碎的榛果壳沉在浅碧色的茶汤里,一点点晕开深红色的血光。

楼主:菊落翼安  时间:2020-05-04 12:30:06
可能积累少了,直接影响就是:落在笔头的和心里想的不是一回事儿。
……宝宝心里苦。
不管怎么样,今天我很勤奋。
西江月到这里正式进入主要情节部分。
我争取高产保质量写完。
@吾名为小胖@废辭败笔堆如山@戎马关山北-@玥倚西楼🌙🌟@波海寻蜜

楼主:菊落翼安  时间:2020-05-04 12:30:06



楼主:菊落翼安  时间:2020-05-04 12:30:06
今日一早,燕洵叫了各部的主帅前去营内议事。
“陛下已经开始忌惮宇文玥了,往后我们想要除掉他,应该是容易了些。”路上程鸢身边的将军收了一封谍报,他大致读了一行,放下看着程鸢,“程将军想必可以放心了。”
程鸢轻轻嗤笑一声,“我突然觉得,其实宇文玥不死,对我们未尝不是件好事。”
“将军这是何意?”
“你想想,若是楚乔知道,她会怎么办呢?”营帐已在眼前,程鸢从怀里掏出一块手绢擦拭着短靴上被融雪浸湿的泥土,“她一定会不惜一切去救他出来,而一旦她有什么动作,殿下知道了,宇文玥就一定活不了。”
“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在她来救人的时候,杀了她。”

回到蓝城时,已是接近破晓了。
模糊的天际下,苏醒的草场上,岸边的薄雾里,清脆的马蹄声撞碎了如蛋壳般薄薄的静。天青色的身影从远远的地方由远及近地驾马而来,不一会便行至眼前。
“先生。”在城门等了几乎一个晚上的方潜迎上前,一旁随侍的少年递上一件白玉色的绒毛斗篷,宇文玥在蓝城酒楼里为了掩藏身份多少是饮了些酒,燕北的酒酿向来味烈,激起一层淡淡的红晕浮在脸上,加之一夜未眠,显得唇色越发苍白,方潜看在眼里,语气便有些急,“这几日您应在营内休沐调息,不宜外出。还请您赶紧回营。”
还未等宇文玥说什么,远远地有人高喊着跑过来,“军师留步!陛下请您移步至主帅大帐共议国事。”
“先生不可!”方潜急忙拉住宇文玥,转头朝向那人:“请您回禀陛下,可否等军师补了昨日的汤药再前去?”
“陛下说等军师一回蓝城就回营复命!”那人拒绝得斩钉截铁。
“既是军令,自然不是我一个医官可以违逆的。只是若军师有恙,陛下过问起来,还请将军通禀缘由。”方潜语气一滞,便要转身离开。
“先生莫怪。如此,不如请方先生同去?”那人见方潜显出不悦的神色连忙赔笑,毕竟他曾在满帐医官束手无策时解了燕洵的头疾,又是陛下钦点照顾军师的,地位不可谓不重。
“军情紧急,不可耽搁。”宇文玥轻轻按了按方潜的手示意自己无事,“烦请带路。”

“刚到蓝城便奔忙了一夜,先生辛苦了,就请先落座休息片刻,方先生着人催下军师的汤药。听程鸢和众将讲讲对面驻军的情况。”燕洵半真半假地牵了牵唇角,“大同如何,一会儿再报不迟。”
“臣谢陛下体谅。”
送药的小童把药汤递上来,宇文玥只看了一眼就放在一边。营内诸将的声音里大多是讨论青海这支神秘的部队,也有人在研究青海军的布防。燕洵只听着,并未参与意见,似乎并不好奇这位邻居是何许人也。
就这样大约过了个把时辰,将军们的意见大致统一,营帐里慢慢安静下来。只有少数几个人还在低声私语。
“先生,你对楚大人,了解多少?”燕洵突然斜插一句,似乎只是漫不经心,“此次开战,除了青海的部队,我们与她也是一定要交手的。”
营内的温度骤然降了下去,几个将领的目光全部汇集过来,蕴藏着无声的压力。
宇文玥一直垂着眼不说话,听到这里,清隽的眉眼间浮起一丝冷然的笑意。果然说了半天,还是绕到他这里来了。
“她原是我燕北的将军。从长安开始跟了陛下三年,”宇文玥看着燕洵,每一字一句都清晰地砸进他耳里,“后率秀丽军以区区千人死守红川,并协助亲卫收回燕北失地,自此,各国的将军敬称她为西蒙第一名将。通晓燕北之事颇多,且深得百姓爱戴,不可谓不重要。今日,臣已见过了这位楚将军。”
“军师,楚乔虽是于蓝城叛出燕北的,而——早在千丈湖一役,她与燕北,已有嫌隙。”程鸢换了个姿势倚在圆木的扶手上,笑得有些讽刺,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他,似乎想从他古井无波的眼底看出一丝情绪,“此役您可知?”
方潜一惊,下意识看向身前的宇文玥,只觉得肌肤之间都泛起一丝森森的寒意来。
此话一出,四周众将无不愕然。
千丈湖是整个燕北的禁域,很多知情人士都被燕洵发落至偏远之地。虽说今日是为配合陛下试探军师,程鸢此言,明显是僭越了。
燕洵只看了程鸢一眼,却不置可否,明显没有打断的意思。
宇文玥眸色微暗,默不出声看了这一出眉来眼去,没想到程鸢会直接问至此处。他拈起了案上的茶盏,看着盏中波动的茶汤,“程将军是有意要考我了?”他端起碗灌了一口药,声音中带着霜雪的寒气,虽无责备之意,却委实令人心底发毛。
药性有些烈,且放了许久已经冷了,宇文玥忍不住蹙了蹙眉。一旁的方潜察觉到,即刻着人重新醅火暖一遍。
呛人的苦味在胸腔肺腑内冲撞,经脉之间传来隐隐的钝痛。他无声地抵住椅背,感受到熟悉的疼痛,心下暗笑到底还是不能处之泰然。
“程鸢。”燕洵轻咳一声,你什么时候有权质问军师了?”
“程将军所问有理,只因军法内有条文严禁谈及以往军情,臣担心僭越。”宇文玥凉凉地看了一眼程鸢,“千丈湖役与楚大人叛出燕北是否有联系,陛下想必已有定夺,臣不敢妄加评判。臣只知道,此役最大的功绩,便是除掉了魏帝钦点的西北兵部司马,宇文门阀长房嫡孙宇文玥。如果此人不除,他日发兵长安,定有阻碍。”
他就这样风轻云淡地念着自己的名字,风轻云淡地谈及那个浸透了鲜血的下午,把那些深入骨髓的疼痛一分分剥离出来摆在这阳光底下,语气无波无澜,平静的让人心惊。
融化的雪水簌簌而落,如同一些很轻的言语,透过枯草的手掌,洒落在平原四周,很近又遥远。
“您认为此计如何。”燕洵咬着这几个字眼,放缓了语速。
“兵者攻心为上,陛下圣明。”
“他其实看的很清楚。”燕洵放下手里的茶杯,一抬眼却发现宇文玥也正在静静地看着他,瞬时一愣,“可是还是要来。军师,你觉得他这样做值得吗?”
“活在世上每一步,都是在选择。人总要有真正在乎的东西,也总要有拼了性命也想护着的人。无论旁人理解与否。”送药的小童把热好的汤药送上来,他端起碗将将饮下,“楚大人叛出燕北,原因大抵亦是如此。他既已经看得分明,那么——”
龙涎香奢靡的香气在暗红将息的炉火里淡了下来,一营的寂静中宇文玥抬眼看向燕洵,浅浅地扬起一抹笑来,如墨的眼底是清清明明的坦荡,“自然是愿赌服输。”

楼主:菊落翼安  时间:2020-05-04 12:30:06
大野无声,白雪不语。
会议结束后,一路上宇文玥都未发一言,方潜鉴于周围皆是燕兵也不敢多问。
如此周周折折下来,回营时已是日上三竿了。
屋内的火炭烧的滚烫,宇文玥解下外袍,细细地扣好门帘,却仍是背向着方潜,并没有要吩咐什么的意思。
“方潜。”宇文玥低低地呛咳几声,掺杂了些许气音,“你……”
他似乎想说什么,却是显然已经力不从心,身形不稳。顿了顿竟然一口淤血咳了上来,整个人似乎再没有支撑的力气。方潜下意识撑住他,方才发觉这具微微颤抖着的身体拢了一层滚烫的虚热,肌骨里却由内而外地透着一层冰凉。再一探,不由得一惊,他实在无法想象宇文玥是如何撑过在酒楼里的的一夜,和这至今已有几个时辰的会议,还要费尽心思地同人周旋。
“先生为何动了真气?”方潜细细诊下去简直有些气噎,不禁压低声音问他,“老师说您体内胡慈的毒性未解,擅自用真气会导致毒性反噬!您……”
宇文玥闻言只轻轻颤了颤睫毛,并未回答他。大抵是此番疲累地厉害,虽然淤血呕出,却仍是呛回了少许入了喉中,引起了一连串剧烈地呛咳,呼吸也急促起来,无力的手指只徒劳地揪着胸口的衣襟,方潜一见便知道他眼下的状况,连忙把人扶坐起来,从随身的衣袋里掏出一只莹润的玉瓶,倒出一只朱红色的药丸送到宇文玥唇边。
他并没有咽下去,喘咳得更加厉害,方潜急着去看他的情况,却从清浅断续的气息中分辨出了几不可闻的几个字——
“抱歉。”
方潜闻听,倏尔明白他言语所指,不禁怆然,进而不知所措,难以出声去化解分毫。
“抱歉……”残存的坚果壳被他紧紧攥在手里,粘稠的鲜血顺着修长的手指滴下来。他苍白着一张脸,在呛咳的间隙再一次重复,固执地用自己的身体去抵抗那灼人肺腑的疼痛。
“羽姑娘,你可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我所有的幸运,都是他拿命一分分换来的。等我挥霍完,也就再也留不住他了。”
……
星儿,星儿,星儿。
从前心心念念求的东西,从前甚至不曾想过的答案,真正一幕幕上映在他眼前时,他却又不舍得了。
疼痛的间隙里他突然觉得,若是当年真是她与燕洵合力设计也是件好事。
这世上,从来是以相思为疾,入骨难除。
她是他放在心底不染尘埃的女孩,他怎么舍得把自己尝过的苦走过的路再让她如斯般走一遭,怎么舍得让她在往后的日子里用这样的错误一遍遍惩罚自己,百身莫赎。
“抱歉……”
语毕他安安静静地敛下眼睛,月光在他长长的眼睫下投出淡淡的剪影。第一次,方潜看见宇文玥明亮的眼眸一分分黯淡下去,却并无多少颓然的神色,甚至还有些得偿所愿的释然。他只是累了。像一只鸟骄傲地收拢了它丰满的羽翼,已经听不到其下席卷着的凛冽的风声。
尊前故人犹在,想念我、最关情。

楼主:菊落翼安  时间:2020-05-04 12:30:06
我今天卡住了。
要不然可爱的程鸢将军就会在今天领盒饭。
让补作业的我看看你们。明天开始正式上课。
我回监狱啦!记得想我!高二冲鸭!

楼主:菊落翼安  时间:2020-05-04 12:30:06
楼里的大朋友小朋友们生日快乐!一起度过的第二个中秋节了!我爱你们!
@吾名为小胖@废辭败笔堆如山@戎马关山北-@一颗小树苗31@🌙月色阑珊

楼主:菊落翼安  时间:2020-05-04 12:30:06
失踪一个月人口回归!
非常没脸,但是最近实在太忙了……
今天是为我华夏哥哥骄傲的一天!我要受此鼓舞产粮啦!
很久不见!大家国庆快乐!
@废辭败笔堆如山@玥倚西楼🌙🌟@波海寻蜜@一颗小树苗31@🌙月色阑珊

楼主:菊落翼安  时间:2020-05-04 12:30:06







楼主:菊落翼安  时间:2020-05-04 12:30:06
听说吧里很多大佬的文章都找不到了?我今天翻了翻库存发现姜好妍和今苏明的飘雪姐姐的祝东风我都保存了一部分(因为粘贴实在太麻烦了……),但是是没有经过仔细排版的……
还有未渡姐姐和苗苗以及我以前收藏几篇(……还有我自己的)都是认认真真排过版换了字体和清除空格的完毕版所以有需要的不用太着急可以找我要(虽然我除了QQ都不太懂怎么传文件……)
如果大家有众大佬的也可以想办法共享哈万分感激
另外争取开学前写一次吧要不然进度太慢了……我尽力。

楼主:菊落翼安  时间:2020-05-04 12:30:06
很抱歉啊失踪这么久……也不知道这次回来还能见到多少熟悉的人。
我并没有忘记大家也没有忘记星玥……各位楼主的帖子也实在没有时间回复和顶贴……最近实在太忙了十月一假期至今就休息了今天这一晚上……且明天中午就要回校。
而且理化生学得我很焦虑……的确很焦虑。我学的很不好很不好正在调整状态……所以以前认为我是大佬的人可以彻底把这个称呼拉黑了。
庆祝未渡姐姐执灯完结!!虽然我没有时间去追评但是我爱你!!等我下周期中考试完!!!
今晚码字。这个地方挺重要的只是不知道还能不能写出平时的水平……大家不用等还是半夜才可以写完。
祝安。

楼主:菊落翼安  时间:2020-05-04 12:30:06
三日后,燕北军师于营内请来了一位神秘的客人。此事所知之人甚少,纵使参与其中的人,大多也不知道此客姓字名谁。
是夜,一位黑色斗篷的人携着两名小童跟着专人趁夜色进入了燕北军营。
一路行至军师大营门口,领路人方停下来,对着身后跟着的人风帽下的脸低言道:“东方先生,我们军师恭候多时。”
“有劳。”东方忌这才摘下面纱,让两个小童留在营外,“多谢。”
室内灯火明净,带了些隐隐的药草香气。宇文玥坐在正对门口的位置,他平日的着装向来素净,今日却少见地穿了浓重的绛紫色,衬得贵气逼人,只是嘴唇血色淡薄,略带病色。他绛紫色衣裾垂在小几之下,扫过东方忌的眼底,荆棘长剑的燕北军师徽印在紫色蜀锦上,看得让人心惊。
“我初次请先生一叙,按理是应该亲自请您进来的……”浅碧色的茶汤带着幽幽的香气倾入杯中,“只是最近军务很紧,加之身体不适,所以未曾远迎,还请您不要见怪。”
“军师客气了,在下久闻您盛名,今日得见,倒见您有几分眼熟。”东方忌拢了拢衣袖,转身阖上门,然后向着宇文玥行了个礼,“不知您是何时来了这燕北军营的?”
宇文玥坐在席间未动,闻言只是略微垂了垂眸子,带了些漫不经心的味道,“先生话里有意,不妨明示。”
“说来也算不得什么。在下行走于江湖多年,偶有朋友上门邀我去做点杂事,略微讨些许报酬借以维持生计。”东方忌将手探到暖炉之上,笑意很深,“所以一直奢望能同军师您这般找一固定的主公安定下来,好求一份安稳。所以向您讨教是如何被燕北王引荐的?”
“先生说笑。如今天下未定,列侯纷争,每逢大战或要事,各路诸侯谁人想不起您东方先生,何来维持饥饱一说。”
“我前些年得过一次大病,以前的事情都不太记得了。”宇文玥轻轻扣了扣茶盏,“燕王不嫌我粗鄙授以重任,我自然竭力而为。”他抬眼看着东方忌,神色里带了些冷意,似乎不想对此话题深谈下去,“先生若有意,我可以为您递帖,见见我们陛下。”
烛火摇曳,室内诸物的影子投在帐帘之上,外头的人虽然听不见声音,倒也能看得见
宇文玥并未回答,只淡淡道,“圣王治世皆赖教化,君臣和则社稷安,黎庶和则天下定,武夷和则八荒宁。此有赖于贤臣名士;而江湖之人,看似与世无争,实则存在于政局之内,对天下大事了然于心,尤其于各国之间的关系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他有意顿了顿,“诸侯之间的成见或和睦,也是从此而起。这一点,东方先生大抵是深有体会。”
“此次请您前来,一则战事将起,燕北需要您这样的人来斡旋调度,二则……”
“先生!”他语音未落,门上传来轻轻叩击的声音,“燕王殿下传信说有要事找您。”
宇文玥闻言,止了手里的动作,并未把手里的茶盏放在桌上。他向着东方忌晦暗的脸色微微欠了欠身,“抱歉,失陪。”
走出坐席很远,似乎被夜色融化的黑色影子寒鸦一般掠过寂寂的暗夜,如同来自另一个时间的眼睛。青年身形微微顿了顿,转头望向自己的营帐,压下喉间的轻咳和弥漫的血气。
她还是起了疑心。
宇文玥整了整衣袍,没有再回头,兀自把自己隐入夜色里。
星儿,不要寻求答案,不要探寻真相。

营帐之外,枯桐树下,黑色夜行衣的谍者听着无声无息聚来的几人报回的消息,沉默良久,低声道:“探明了军师确为东方忌吗?”
“……是。”
为首的人小心地把递过来的帛纸叠进束紧的衣袖内,随后发出了撤退的指令。
而他们身后,帷幔遮挡的暗影底下,站着一个深蓝大氅的青年,已经换下了放下雍容的衣冠。方才他也在听着。此刻望着他们,眼底隐隐含着深沉而难解的情绪,内里似有千言,最终却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儿,清澈的目光追着那几个谍者的影子逐渐远去、变小,直至消失在融黑的夜色里。
北地的夜风总是冷的。站久了连肌骨内都漫上了一层刺骨的寒气。
他微蹙的眉间终于舒展开来,沉寂的眉宇间扬起一抹释然的神情。
他们走了,就一定会把这个消息带给她的吧。
宇文玥松开紧握的掌心,看着那些熟悉的监听设备,低低笑了笑,轻语道:“真不让人省心……江湖上的人,怎么这么多年也没什么长进呢……”
他仰头望向天空,燕北的夜很深很低,草天交界处便是寂寂的迫近的星原。
眼睛的确是不太好了,光与影的界限已经不那么清晰,却仍能看到那连成一片的星河里,那些点缀的闪耀着、如同毕生追求的灯火万家般的,是神秘而广袤的寰宇,似乎不可接近,却有着蓬勃而璀璨的、自由的力量。
只可惜世间万物,向来是此消彼长、盈满则亏。
因而有泉清无鱼、月朗星稀一言。
不重要了。只要能长长久久地朗照下去,一切便都是值得的。
恍然间,他突然有些后悔,那日在蓝城酒楼之上,应该罔顾那些随行和试探的人,任由自己的眼睛穿过重重阻隔的人群和烦杂的人声纷扰,多看她一眼。
他的心如无波湖水,也习惯了垒雪千层,可恰逢那自罅隙间不管不顾闯进来的柔软东风,竟忍不住有融雪泻江的冲动。
她的活泼明丽撞上他的沉静淡漠,如同撑桨的少女误入藕花深处,激起凝碧波面浅浅而不着痕迹的涟漪。
惊鸿一瞥,犹此一生。
一片寂静里,宇文玥抬手拭去唇畔的一抹血色,缓缓收回目光。
乱转的命盘,被他一手扭成清气满乾坤,而偌大乾坤深处,走来一个她,也只有一个她。

楼主:菊落翼安  时间:2020-05-04 12:30:06
@废辭败笔堆如山@玥倚西楼🌙🌟@波海寻蜜@🌙月色阑珊@吾名为小胖
我回来了!虽然没有质量!但是我回来了!
我想你们!期中考试后见!未渡姐姐追评安排!

楼主:菊落翼安  时间:2020-05-04 12:30:06
捞捞我自己。一个月无休预警。
虽然说是期中考完了,,但是状态原因仍然发挥不好。
十二月一号全省统考我们放三天假。目前看来那个时候我就能回来了。
是这样的,我都不好意思说什么了。
不过课间还是有时间往后写的。。。提纲和主题句都列出来了就是没时间写。
但总归我还是在写,我还在。0

楼主:菊落翼安  时间:2020-05-04 12:30:06
燕北的夜一向漫长而冷寂。
几匹轻骑由远及近地从燕北军的驻扎处驾马而来,马蹄踏在浅浅的枯草地上扬起淡淡的烟尘。他们骑在马上径直进入秀丽军的营地,守卫巡逻的士兵只是抬起头看了几眼,并没有露出阻止的意思。
他们是寒山盟的谍者,是楚大人派出去打探消息的。
楚乔所在的营帐很大,外部挂着秀丽军的军旗,内里却只透着赤橙色的昏暗烛光。掀起门帘,唯一一盏红烛在夜里寒风的呼啸中扑朔着,一种随时要熄灭的样子。青色油纸的灯笼还挂在门前,被风刮得不停碰撞在帘布上,像一片摇摇欲坠的树叶。
“大人……营内这么暗,怎么不多点几盏灯?”谍者解下黑色的斗篷,露出一张少女的清瘦面孔,无声敛去方才暗夜里鹰隼般的凌厉与机警,带了几分娇俏的明艳,“您挂念的事,已经打探清楚了。”她伸手递过去一张帛纸,“大家打探到的消息,汇总起来都在这儿了。
“战士们取暖的炭火尚且不足,”楚乔接过,无所谓地笑笑,“怎能浪费去用来照明?”
女谍者叫叶长臻。楚乔风云令主的身份确定以后,这个小姑娘是第一批赶来追随她的谍者之一。她抖掉斗篷上沾着的草屑,低头去看楚乔。女子的目光一行行扫过那些文字,眼底的情绪在火光的映衬下显出未明的隐晦与不真切。
她在失望什么?又在担心什么?
“长臻,能确定吗?“楚乔把纸帛反扣到案上,”你们亲眼所见东方忌坐在军师大营里?”
“是。屋里的茶具,案上的点心以及桌侧的纸砚都只有东方忌面前一份。”她看了楚乔一眼,“不过……”
“不过什么?”
楚乔的声音有些急,叶长臻愣了一愣,“东方忌坐的是客位。但在我们去时,燕洵身边的人从营帐里出来,大概……燕洵刚见过军师。”
“依您之见,燕北的军师会是何人?”
楚乔没有接话,营帐里突然安静下来。良久,她闭上眼睛,近乎自嘲地笑笑,像是在说服自己,“没有。我只是觉得有些可悲。燕洵也算得上是士族子弟出身,一向自恃身份地位。竟然有一天……会沦落到用这些江湖术士的地步。”
叶长臻不语。她不是完全猜不到楚乔的顾虑。当年她跟着楚乔的第一次任务,就是去千里轻骑入长安,闯了一趟九幽台,把一个为了她死在燕北的将军的骨灰带回来安息。
“把灯点起来吧。今夜很是热闹呢。一会还需见个很重要的人。”楚乔随手把那页帛纸在灯花上引燃,声音变得轻快起来,“你不在的时候,青海王的使臣来到这儿,要同我谈谈如今这战局的事。”

另一端,燕兵驻地,天子主帐。
“陛下,这是军师刚刚呈上来的全线布防安排。”
燕洵读毕,手里的瓷杯一下子扫到立着的柜子一侧,又滚到铺着浓重色块的驼绒地毯侧,刺耳的声音戛然而止,却仍听着令人心惊。前来送信的亲卫副将陈岩心里一紧,急急跪下,“陛下息怒!”
“宇文玥……果真是没有失忆呢。”燕洵的声音低沉而阴狠,按在红木座椅上的长指慢慢攥紧,“这份布防里,做了镇口的调度。前日里宋鹰来报,总军部的排兵被大规模调换了。由于面积太大涉及太广,也很难找出这个人真实的意图。若是全盘修复,怕是要费上数月。现在看来,也只有宇文玥有这样的能力了。”
陈岩蹙眉,“可若军师从未有归顺之心,为何这两年里鲜见端倪,偏偏在这两军交战的紧要当口,想出这样并不周全的法子?”
“陈岩,你有没有算过,以阿楚当日叛出燕北所带的兵力和粮草,她能与我们战几次、能撑多久?”
他的副将沉默,暗暗算了算,而后深深吸一口气,“就算没有战事、没有寒潮,最多不过三个月。”
“是啊。只有三个月。”燕洵把手中握住的匕首放在案上,揉揉太阳穴,“而如今已是近两月。阿楚是断不会放弃大同和秀丽军的,不会自己离开。所以宇文玥必须想办法打开缺口,放这些人一起走。”他执笔在镇口上蘸了朱砂打了个圈,“镇口地接南部要塞。当今天下,大魏容不了阿楚,而青海王的情况未明,只有南梁的皇帝萧策,才有可能给她一个栖身之地。”
“他太了解我了。”燕洵轻笑一声,听不出情绪,“他知道我最不喜权臣干政,最厌恶功臣掌兵。所以这两年来虽说担着军师的职位,却几乎不干涉我军事上的决议。布防守城,也几乎不与我意见相左。然这一次……却顾不得这许多了。”
他缓缓喝下一口茶,侧脸看向案上的燃着的火光。
他真的是个足够通透和出类拔萃的人,若想着明哲保身安稳一生,绝不是件难事。
也许宇文玥之所以如此不得门阀子弟待见就是因为,明明应该是活在阴暗中最为阴郁的人,却活的比谁都光明磊落,明明动动口舌就可以让人胆寒的人,却从来不曾一次要挟谋私。
算无遗策、经天纬地、处变不惊。可惜这样的人,却有着致命的伤口,一击即中。当年是这样,而今,仍是这样。
宇文玥,我真不知是该嘲讽你的愚蠢,还是敬佩你的执着。
“我如今有个很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燕洵抽出一只令签放在陈岩面前的桌上,眼睛里是凛冽的杀意,“后日寅时,军师大营附近是黑鹰军精卫当值。我会让宇文玥于卯时前交上今年北朔春耕的总规划。我要你趁这个时候进去,刺杀他。”
“但你要知道。凡能穿过进出总军部调动兵符而如无人之境,他身上的功力一定还在。”燕洵深深的眸地波澜诡橘,“以他的身手,习武的是有下意识的反应的。陈岩,你不但杀不了他,且绝无生还的可能。”
“可你必须去,我需要一个理由。。剩下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以及你的父母、你的妻儿,我会安排。”
“属下誓死效忠陛下,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是属下想问您一句,”陈岩毫不犹豫地跪下,语气却在小心地斟酌,半响他咬牙道:“若军师并无反叛之心,也无还手之力,陛下……要不要取他性命?”
风倏尔猛烈起来,露出账外的夜空一角。冬夜很干燥,鲜少有云层遮蔽,因而得见寰宇上遍野的星辰,以及触手可及的月亮,门口守卫藏银的刀柄在夜色下闪着寂寞的光。
“可以伤他,但不要致命。”陈岩伏在地上,头顶君王的声音那样果决和冷漠,隐隐地却有一丝萧索的意味,“如果他不是宇文玥,就仍有存在的意义。”

楼主:菊落翼安

字数:66890

帖子分类:星玥夫妇

发表时间:2019-06-06 22:04:00

更新时间:2020-05-04 12:30:06

评论数:1315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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