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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耽虐攻】《鲸》by星星(军事训练基地最高指挥官X年轻的

楼主:金在攻滴小丫儿  时间:2020-05-08 16:18:29
【现耽虐攻】《鲸》by星星(军事训练基地最高指挥官X年轻的 特种兵 嘻嘻嘻)

楼主:金在攻滴小丫儿  时间:2020-05-08 16:18:29
Chapter 1
“不行。”办公桌里坐着的男人头也不抬地应声,钢笔帽反射的阳光晃到他的眼睛,致使他皱了下眉头。男人声线平缓地吐出这两个字后便又翻了一页手里的稿件。
上一秒还把军姿站得笔挺的人,听到这样一个回答整个身体都忍不住前倾,几乎要向前冲一步,声音比身体还快一步冲过去。
“为什么!”
蒋末城的余光瞥到杨睿的小动作,于是面无表情地抬眼朝这名刚满20岁的陆军特种兵看过去。杨睿被瞪了一眼心里更加愤愤不平,不过还是立马挺直了腰杆,目视前方。
“报告教官!我是说……为什么不行?基地没有规定说保密级任务不能批准暂时离开基地。”
“是没有规定,”蒋末城低下头继续在文件上作批示,“但基地也没有规定必须批准你离开去完成任务。”
“可是这个任务综合各方面考量,我去最合适!”杨睿把目光钉在了蒋末城身上,仍奋力试图说服面前这位军事训练基地的最高指挥官。因为这次的任务实在特殊,虽然危险系数并不会因为参与人员的改变而有所降低,但最后一步的执行几乎到了非他不可的地步。
“你得相信,没有你照样会有人完成任务。”
为期一年的集训已经过半,蒋末城对他有意思,他早就知道。他也不是没感觉,只是,自己的心不在这里。这次蒋末城自始至终都没有过多的情绪,甚至连多余的眼神都不屑于给他。杨睿知道,越是这样,自己就越没有可能说服这个人,于是他想换个路子。
“报告教官!那我申请提前退出训练。”
“好啊!看你下一次有这样的训练机会是什么时候。”
“到时候直升机开到楼顶我不信你还能拦着我!”
“国防部从我这儿调人还要现批文件,去打电话问问你们首长,我不放人,他敢不敢用你!”
“蒋末城!”
“叫谁呢!”
手中的笔被蒋末城“啪”得一声摔在桌上,杨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正和这人四目相对。他竟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走到蒋末城面前的,现在两只手还好死不死地撑在他的办公桌上。
“杨睿,我知道你在原部队的职务不小,但是进了我的基地,”蒋末城倚在靠背里看了一眼杨睿刚刚放回身侧的手,转而抬头以近乎狠戾的眼神望向他的眼睛,声音带着军人特有的粗粝,“你就只是个兵。”
训练基地这两千来号人,不管士官还是军官,确实都是以学员的身份进来的。别看蒋末城今年才二十八岁,他可是十五岁就进部队了,军衔都熬到了上尉。虽然还只是个副连级的排长,但是真本事是有的,要不也不可能每年都让他单独集训一批尖子。其实按道理来讲,整个基地里真正归蒋指挥官管的,也就那几十个教官和技术人员,连炊事班的炊事员都不是他的人。一般像他这种一直当高配的军官,要么就是混日子的,要么,就是没混好的。杨睿不知道蒋末城属于哪一种,但是哪一种,他都不想伺候了。
杨睿自然也无从知晓,这个开始遭到自己鄙弃的男人,正第一次庆幸自己基地指挥官的身份,第一次真心感谢,自己所拥有的权利。
整个基地最自由的地方大概就是食堂了,因为只有用餐这一项不是军事化管理。过于自由,冲突就在所难免。
“饭没吃完你上哪儿去?”蒋末城声音不大,收拾好碗筷已经站起来的杨睿却停住了动作,原地立正站好。
“报告指挥官,我吃饱了!”
“你吃饱了?”蒋末城抬起头看见杨睿绷紧的下巴。
“是!”
“我再问你一遍,吃饱了吗?”
“报告指挥官,吃饱了!”
“好,”蒋末城点了点头,转而问对面的教官,“朱弘,下午四营去哪?”
“呃…”这位朱教官突然被点到名字,愣了一下,抬头看了眼这个像是自己营队的兵,“三号射击场。”
“枪型?”
“九五。”
“0126!”蒋末城突然正声喊杨睿的编号。
“到!”被叫到的人仍端着没动两口饭的餐盘,一眨不眨地目视前方。
“听清楚了吧?去,把你们营要用的枪都搬到三号射击场。”
杨睿倒没说什么,朱弘先接话了:“他一个人?”
三号射击场是离枪械室最远的一个射击场,而且九五又不是什么小型手枪。几百支步枪,这得搬到什么时候去?
“是!”杨睿脚跟一碾,转身迈着大步走了。
蒋末城面色深沉地望了眼杨睿的背影,低头又草草往嘴巴里扒了两口饭也扔下了筷子。
蒋末城有胃病,午饭没吃好,又在小兔崽子那儿生了闷气,到了下午就开始在他自己那间不大的办公室里折腾。他胃疼得难受,坐着也不是,趴着也不舒服。吃了两片止疼药想闷头睡一觉,结果药片也不起什么作用。最主要是脑子里一直惦记着什么,睡也睡不踏实。最后,蒋末城还是没忍住,去了三号射击场。
平时训练,杨睿是一万个不会分心,就算是蒋末城从队伍前面过他都不会多看一眼。今天蒋末城进到射击场的时候,他竟然一眼就看见那个人了,而且眼睛还根本没打算从他身上离开。那人顶着一张毫无血色的脸在一群黑黢黢的人中间晃荡,想不注意都不行。秋末的季节,他鬓角的汗又是他妈怎么回事?明明自己才是那个做了一中午苦力的人。
杨睿看见蒋末城朝他这边远远地望着,两人目光相接的时候,那人似乎还冷笑了一下,然后便转身走了。
蒋末城过来看了一眼放心了,杨睿可就不好过了。一下午,整个射击场都回荡着“0126”这四个数字,带着四营的九连长声音里沙哑又暴戾的独特气质。
晚上天刚擦黑,杨睿端着一份饭敲响了基地指挥官办公室的门。
“报告!”
——叩叩!
“报告!”
杨睿喊了两声,发现里面黑着灯。可是刚才副指挥官明明跟他说蒋末城一下午都没从里面出来过。
杨睿推开门,抬手摸上墙上的开关。
——啪!
沙发被办公桌挡住了大半,杨睿抬眼看过去,只看到白炽灯下一颗湿漉漉的脑袋。
“蒋末城!”杨睿把餐盒随手放在办公桌上,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沙发旁边,抬手拍拍杨睿的脸,也摸到一手冷汗,“你醒醒!蒋末城!”
蒋末城皱着眉缓缓睁开眼睛,军人就是军人,眼神几乎在睁开眼的同时就恢复了清明。
“你怎么来了?”蒋末城声音有些低沉,说着揉揉眉心坐了起来。
杨睿看他没事也松了口气,起身坐到了对面。
“袁指挥官说你从射击场回来就一直在办公室,你怎么了?”杨睿打眼看见茶几上放着一盒阿斯匹林,“头疼?”
蒋末城顺着杨睿的眼神也看到了那盒阿斯匹林,心里苦笑一下,怪不得吃了药胃里绞得更厉害了。蒋指挥官当然不可能承认自己犯了吃错药这种低级错误,于是含糊着“嗯”了一声。
“'嗯'是什么意思,不舒服就去医务室看看啊!”杨睿想起这人下午在射击场时那张惨白的脸就气不打一出来,也就没控制自己的语气。
蒋末城冷着一张脸抬眼看过去,不过此时这张脸对于杨睿来说却没什么威慑力。
“你瞪我又是什么意思?我说错了吗,蒋指挥官?”
“你不巴不得离开这儿?管我做什么?”
“你同意了?”
“我说什么了吗?”
小兵狠狠剜了一眼指挥官,抬屁股走人,临走抛下一句。
“把饭吃了!”
自此,杨睿反倒安生了不少,蒋指挥官甚至都觉得这家伙毛顺得有些过了头。但是他也没忘记算着日子。
这天半夜,星星都看不见几颗,整个基地只剩楼顶一盏照明灯还亮着。蒋末城远远就看见一个身影大步流星地穿过训练场,往大门的方向走。蒋末城快步追上去拽住那人的背包。
“怎么?为了当烈士不惜违反军规?”
杨睿其实知道蒋末城一定会追过来,他也不心虚,反倒振振有词:“你既然瞧不起我干嘛还把心思都放我身上?”
“我瞧不起你?呵!”蒋末城松开手,侧头讪笑一声,他舌尖舔了下嘴角,继而恢复了那副冷硬的表情狠狠看着杨瑞,“杨睿,到底是谁瞧不起你,其实你也知道吧?你就是个……”“弃子”那两个字,是蒋末城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他不能说,也舍不得。
明明有更好的办法,可是事实证明,最惨烈才最好看。
他爸爸就是这么死的,他怎么可能再眼睁睁看着杨睿去做某些人上位的牺牲品?
“我是个军人,蒋末城!别让我恶心你。”说最后一句时,杨睿不自觉地微微低下了头,他发现自己竟然不敢看蒋末城的眼睛。
蒋末城看着杨睿照明灯下格外直挺的鼻梁,突然无声地笑了。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拦不住这个小孩儿。
也大概,从一开始就没做要拦下他的打算。
军人做什么?恪守天职。
蒋末城从衣袋里掏出一张纸,“啪”得一声拍在杨睿胸前。
“没有这张纸,你以为你能出得去?”
杨睿抬头看到蒋末城嘴角那道不易察觉的弧度时便知道了,自己没有喜欢错人。
杨睿深深看了蒋末城一眼,便迈步往大门口走。走了没几步,胳膊又突然被那人拽住。杨睿回过头,蒋末城把手放开了,张了张嘴,什么话都没说又闭上了。
两人就这么一错不错地对视着,眼睛里映着彼此的影子。许久,杨睿才伸出手,不轻不重地握了一下蒋末城的手掌。
他说:“我一定回来。”
蒋末城一直看着杨睿背影消失的方向,狠狠攥住他握过的那只手,眉心不自觉微拢……

楼主:金在攻滴小丫儿  时间:2020-05-08 16:18:29
这次没有存粮 请催我 谢谢

楼主:金在攻滴小丫儿  时间:2020-05-08 16:18:29
Chapter 2
杨睿这次是被派到了西南边境一个叫阿剁的小组织里,去救一个人。尽管他之前混进过这些人之中,和他们打过些交道,但是能几乎毫发无伤地完成任务是他根本没想过的。杨睿能感觉到,有人一直在帮他。至少在最后上云梯的时候,他是看到了黑压压的枪口也听到了枪声的,他甚至在嘈杂的风声中辨认出了子弹穿透皮肉的声音。至于那两枪打在了谁身上,那个人是谁,有什么目的,最后怎么样了,那不在他的任务范围内。回来以后,杨睿本来想跟这次任务的指挥官多问一句,可是在直升机前看见团长那个实在浮夸又虚伪的笑容和连长不自在的眼神以后,杨睿闭嘴了。
通宵赶完要上交的材料和报告,杨睿一刻都没耽误,第二天天一亮就回了训练基地。
杨睿跟连长销完假又请了假,一个人坐在寝室的床上。
才一个星期没回来而已,杨睿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他从小就想当兵,当特种兵,为了这个没少和家里吵。特种兵需要过人的身体素质和意志力。夏天别人都躲在屋里吹空调的日子,他得了空就去外面跑步;冬天呵出口气就能结成冰碴儿的日子,他放了学就去楼下空地上打拳;春秋更是不敢懈怠。那些穿坏的运动鞋和冻疮被抓破结的疤都曾是他最引以为豪的东西,现在脑子里却突然一闪而过三个字。
值得吗……
杨睿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蹭的一下从床上站起来,一刻不停地跑到训练场和连长销了假。
日子照常过了三天,第四天的时候,杨睿终于忍不住跑去了行政楼。
蒋末城连他的保密级任务都能摸个一清二楚,他回来这么些天了,这人不可能不知道。
杨睿一路跑上指挥官的办公楼层,竟然有些喘。副官的办公桌空着,杨睿刚要去门前喊报告就被一旁的小文书叫住了。
“唉同志,你先别进去!”
其实杨睿靠近门边的时候已经听见里面的声音了,听那意思像是首长训话,这首长年纪还不小的样子。
“志扬不来找我,怎么?你就打算这么死在外边儿?”
“……”
“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查不到吗!”
“既然您自己能查到,我就不多嘴了。”
“过两天军事法庭那边来了人,我看你还嘴不嘴硬!”
……
蒋末城犯事儿了?一个军事训练基地的指挥官能犯什么事儿?还值得领导专程来一趟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杨睿想想那个平时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蒋指挥官正在里面挨训,心里就痛快。杨睿正琢磨着,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拉开,里面跟着出来了三个人。杨睿自觉地退了一步,后脚跟一磕,抬手敬礼。
“首…长好!”
杨睿的眼神由正前方落在了这位老首长一麦两星的肩章上,便忍不住多看两眼。从没这么近距离地见过这么大军衔的首长,小兵紧张得连手都忘了放下来。
蒋正青本来气冲冲地出来,没想到外面会站着个小兵蛋子。蒋正青看了杨睿一眼,眉宇间是这个年纪的老人少有的清明与硬朗。“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他,然后迈步向楼梯口走,见袁志扬一直跟在身后便又停下来,语气透着不耐烦。
“你跟着我做什么!还不赶紧回去盯着他!”
“呃…是!首长慢走!”
蒋正青挡开了司机伸过来打算搀扶他的手,一边下楼梯一边还气狠狠地念叨:“狼崽子长大了!还不让人省心!在这么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都能作成这样!不让人省心……”
袁志扬回来的时候见杨睿正要敲办公室的门,一把把人拦下了。
“你干什么去?”
“袁副官好!”杨睿平时也和袁志扬混熟了,便扬起一个大大的笑,以为袁志扬也跟他一样乐得见蒋末城吃瘪,“怎么?一块儿进去啊!”
袁志扬面无表情地瞥了杨睿一眼松开了手,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蒋指挥官今天没空,你先回去吧。”
“真出事儿了?”杨睿见袁志扬神色不对,心里也有些没底,“我没在这些天,他干什么了?”
袁志扬心想,你干了什么他就干了什么呗,就是比你多吃了两颗枪子儿……
“算了,你还是进去吧。”蒋大指挥官现在坐在这间办公室里不就是等着这小子查岗的么,“呆会儿就出来啊,有的没的别瞎问,跟你没关系。”
杨睿推门进去的时候蒋末城跟往常一样,正坐在办公桌前批着文件。杨睿回手关上门,再抬起头的时候嗅到了空气中夹杂的一丝不属于这间办公室的味道。像是……消毒水味?
蒋末城不喜欢消毒水味,杨睿知道。每次楼里消毒的时候,蒋末城都在训练场转悠很久,等到楼里那股味道散了才会回来。
等走近些,看清楚蒋末城煞白的脸色和他额角细密的汗珠,杨睿便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是消毒水味,从医院带回来的。
其实蒋末城是真的没想到杨睿会这么快就回基地,袁志扬来告诉他的时候他麻醉刚退,正输着肠外营养。左肩一枪,腹部一枪,蒋末城还要多谢阿剁的人疏于训练,枪法没那么准。不然他这回去捞杨睿,可就真成了一命换一命了。
多半袋白色液体还在输液架上挂着,蒋末城拔了针头就要起来。要不是有护士把他按在床上,他估计已经站起来了。
看着床上那人手臂不自觉发着抖,烧得两眼通红的样子,袁志扬也开始有些后悔自己听了蒋末城的话,来多这句嘴。虽说军人身体素质强,但怎么也是血肉之躯,麻醉退了还说不疼的那都是瞎鬼。其实要是杨睿问起来,完全可以随便编个理由搪塞过去。怕就怕他在任务当中已经察觉出什么端倪,见蒋末城不在,疑心会更重。
蒋末城那天还是没能如愿出院。他胃不好,本来就有溃疡,去边境这几天更是熬到胃出血。院长以这就打电话叫他爷爷飞过来为要挟,让蒋末城在医院住到了可以不靠肠外营养。
所以杨睿此时看到的蒋指挥官,是个才刚刚允许进流食重症患者,他早一天来喊报告都是见不到人的。
蒋末城在文件上划了两笔,眉心动了动,突然想到什么,不动声色地放下笔,把手从桌子上拿了下来。
“藏什么,我都看见了。”杨睿站在每次谈话站定的地方,在不远不近的安全距离仔细打量着坐在办公桌里那个人,语气透着兴师问罪的意味。
蒋末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背上青紫的针孔,也不再掩饰。他拿起笔来继续批文件,同时攥住了有些发抖的左手。
“现在说话都不打报告了?基地教官这么教你的?”蒋末城声线平稳,说出来的话也是跟往常一样得让人难堪,任谁都听不出他现在疼得几乎眼前发黑,连文件上的字都看不清楚。
“跟您学的。”杨睿看见蒋末城拿笔的手顿了一下,“刚才,那可是位中将。”
蒋末城放下笔,一边用手捋了把额头一边慢慢把身子靠进椅背里,他把两手搭在了腹部,而后抬眼看向杨睿。
“杨睿,你犯了军规我也没罚你,任务我也放你去了,你对我哪来这么多不满?”
“蒋末城,”小兵直呼着指挥官的大名,却站得笔直,一丝不苟地回视,“你喜欢我吧?”
蒋末城撇撇嘴,抬眉眨了下眼睛,没说话。
“我也喜欢你。好了,这回我有不满的资格了吧?”杨睿说完自顾提了把椅子坐在了蒋末城对面,两手规矩地扶在膝盖上,“说说吧,犯什么事儿了?”
“……”
“啊!从医院开始说。”杨睿说着还撇了一眼蒋末城的手背。
蒋末城看着这小孩儿一系列的举动,忍不住低头笑了一下。
杨睿看他笑着抬起头,眼看着他眼底的温度随着嘴角的弧度一起褪去,转眼间已经是一副面容冷硬的脸 。
“我喜欢你,不是你逾矩的资本。”蒋末城一字一句地说,“这么多学员,要是每个都来兴师问罪,我这指挥官,还当不当?”
蒋末城冷着一张脸冲杨睿挑眉,他的言外之意杨睿自然是不会信的,可怒气还是一分不少地冲上了颅顶。
杨睿本来想质问蒋末城私查保密任务的事,可是他看得出,这人大概是硬挺着坐在这儿应付自己。杨睿突然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他把椅子放回了原位,在安全距离立正站好。
“报告指挥官!0126刚才以下犯上,请求处罚!”
“以后我不叫你,不允许你出现在行政楼,出去吧。”蒋末城说完又兀自批起了文件。
“是!”杨睿赌气般得敬军礼,“指挥官再见!”
听见办公室的门被撞上的声音,蒋末城才皱着眉头扶上了左肩。他刚才绷紧了嘴唇才没让自己痛哼出生,现在深呼吸时下唇都有些发颤。左肩的的那颗子弹是蹭着骨头穿过去的,一疼起来左半边身子都跟着僵直。蒋末城自己挨了一会儿,等额头上的冷汗悉数顺着鬓角脖颈流进了领子里,他才抬手按下了电话上的传呼键。声音在电话另一端的袁志扬听起来都是说不出的沙哑颤抖。
蒋指挥官近乎求救似的跟自己的副官说:“志扬,进来。”

楼主:金在攻滴小丫儿  时间:2020-05-08 16:18:29
Chapter 3
袁志扬急冲冲地推门进来,看蒋末城窝着身子握着肩膀,赶紧过去扶他。刚才他离开的时候这人还正襟危坐地在那批文件,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整个后背已经几乎被汗湿透了。
“怎么了?伤口裂开了?”袁志扬说着就要扒蒋末城的衣服。
蒋末城摇摇头,缓了一会儿稍微挺起身子。刚才太过用力,蒋末城现在说话都有些喘。
“那边儿柜子…右手抽屉里有止疼药,扣几片儿给我……”
“好!你等着!”袁志扬跑去拿完药,又转身去倒水,等再回头的时候,办公桌上就只剩下一个空药板,“*****吃了几片儿?”
蒋指挥官忍着痛还不忘抬头剜一眼他的副官,显然是对他的措词极度不满。
“本来也没剩几片儿,”刚才蒋末城干咽的药片,现在喉咙有些干,“水。”
“你行吗?要不回医院算了?那小兔崽子查岗也查完了,我看他根本没起什么疑心。”
“我为了把子弹偷回来,把那儿的中央监控搞掉了。”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药效发挥出来了,蒋末城慢慢松开了有些麻木的肩膀,他一只手抹了把脸,“现在军区总医院就等着我回去,然后敲蒋正青一笔。”
袁志扬嗤笑一声:“你把子弹偷回来,蒋司令还不照样能查个一清二楚。”
“等他查出来,杨睿也早就回原部队了。”
指挥官心心念念的某个杨姓学员就老实了一个晚上,然后就开始想方设法往行政楼里钻。
杨睿第一次过来的时候,手里是胡乱找的几张有字的A4纸。蒋末城直接让杨睿放传达室,因为基地医院的医生刚刚才迈进指挥官办公室的门。
第二次来,杨睿手里拿着刚催着四营长补完的上午那个受伤的学员外出就医的说明,说要亲手交到指挥官手里。看见袁志扬从行政楼门口的台阶上下来,杨睿扭头就跑了。
“报告蒋指挥官,学员0126请求进行政楼向您面交文件。”通讯员今天中午第三次在传达室向指挥官办公室拨去电话,“0126让我转达说再带着那张纸回去朱营长就再也不让他进射击场。”
“好,我知道了。让他在下面等着。”蒋末城抬起扎着输液针的右手,把话筒递给袁志扬。
袁志扬走开两步,“哐”得一声把电话放到办公桌上,气狠狠地扶着桌沿,扭头冲倚在沙发上输液的蒋末城说:“你让我去揍他一顿得了,这小子怎么这么能折腾人!”
昨天,蒋末城还是高估了自己肚子里那个破口袋,他被那几片止疼药折腾了一宿,早起来了办公室又开始发烧。蒋末城试着活动了下左肩,相比昨天贯穿整条手臂的钝痛又多了几分麻痒的刺痛,他估么着是伤口发炎了。为了避人耳目,只好打电话麻烦医生跑一趟。这不,基地医院一直到中午才派了医生过来。
蒋末城从沙发里直起身子,深呼了一口气,抬手拔了输液针,换到右手挂到了大衣架上。
蒋末城抿着嘴唇扶着左肩膀站起身,单手理了理衣服,转身就往门外走。
杨睿想了一晚上蒋末城可能会犯的事儿,他发现,几乎没有一件是他能解决的。
可他还是想知道他的事。
不止是这一件,所有,他都疯了一样得想知道。
他的心好像从那天晚上开始就有了偏移。他现在就像根敲开了锁的铁丝,根本不知道锁芯长什么样子。他想摆脱和蒋末城这种不对等的关系,尽管他也不知道见了蒋末城要说什么,不过,总该给自己心里动荡的那团火找个出路。
可是看见蒋末城从楼里走出来,真的站到了他面前,杨睿却突然什么都不想说了。虽然杨睿并不知道蒋末城身上有四个窟窿,但他还是想,今天自己要是没在这儿出现过就好了。
蒋末城走到楼门口的时候放下了扶着左肩的右手,他努力维持着和往常一样的步伐,肩膀被手臂扯得生疼,冷汗一下浸湿了后背。蒋末城以为杨睿看不出什么异样,却不知道自己脸色难看得吓人,额角的汗在阳光下更是明晃晃的。
蒋末城本来想板着脸应付他两句,把人打发走,可等走近了些,看到了小兵脸上挂着的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和满是不安和愧疚的眼神,蒋指挥官突然有些舍不得了。杨睿此时正直直地盯着他看,嘴巴两侧的软肉被微微嘬进去,他怕他的小兵下一秒就在他面前哭出来。
蒋末城难得主动冲杨睿勾了下嘴角,尽管这个笑容有些病态的苍白。
“什么文件这么重要啊?快给我看看吧。”蒋末城伸出右手,用上了几乎算得上是哄孩子的无奈语气。
“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杨睿低下眼睛,攥紧了手里的那张纸,“不看也行。”
“既然杨同志都发话了……”蒋末城还想逗他两句,却被打断了。
“我可能折腾了,是吧,蒋末城?”杨睿突然抬起头,自暴自弃地问。
“是啊。”
看着蒋末城认真的眼神,杨睿又重新耷拉下了脑袋。
“那你…那你赶紧上去吧……我不过来了……”
杨睿说完转身就走,蒋末城抬手拉他,还被他往前带了一步。蒋末城侧过头狠狠皱了下眉头,松开了杨睿的胳膊。
“0126。”
“到!”
“好好训练。”
“是!”
杨睿在愧疚情绪的支配下安分了两天。这天中午,杨睿忙着帮忙整理枪械,他干完活儿饭也没来得及吃就直接跑去集合,路过器械室的时候听到里面有骂骂咧咧的声音。杨睿平时不是爱多管闲事儿的性子,今天鬼使神差得就踮了下脚。这一眼刚好就看见被打的那个嘴里喷出来一口血。
杨睿脑子里乱哄哄的还没想清楚,人已经推门冲进去了。杨睿上去抱动手的那个,人没抱住,反倒着实挨了两下胳膊肘,一下在脸上,一下在肚子上。打人的那个明显已经红了眼,浑身充斥着戾气。杨睿一时想不出办法,总不能上去替人挨揍吧。
杨同志看看周围,脑袋一热,推倒了器械室的架子……
这么一闹,那两个人相安无事归队训练去了,杨睿反倒不知被哪个嘴快的卖到了基地指挥官办公室。
其实站在蒋末城的办公桌前面的时候,杨睿是憋笑的,才被禁止入内,今天就又站在了这个地方。杨睿一用力肚子还有点儿疼,于是呛咳一声。
蒋末城本来在翻杨睿原部队的资料,听见他咳嗽的这一声,抬头瞥了一眼。
“犯了错这么高兴啊?”跟往常透着些揶揄的语气不同,蒋末城这次格外严肃,声音低沉,没有丝毫温度。
今天这话在杨睿听起来也格外刺耳,他眼底的笑意一瞬间被敛去,眉眼压了下来,假装根本没看见蒋末城手背上多出来的几个青紫色的针眼。
“报告指挥官!不高兴!”
“你觉得原部队会给你什么处分?”
“报告指挥官!不知道!”
“那先说说吧,在器械室干嘛了?”蒋末城顿了一下,面不改色地翻了一页纸,“从打架开始说。”
杨睿听到这后半句,才知道指挥官刚才是在吓唬人,眉眼又扬了起来。
“我没动手,光挨打来着!”杨睿低下头看蒋末城,一副求表扬的样子。
蒋末城也抬起头用笑眼瞧他,看着杨睿肿起来的脸颊皱了下眉头,表示不甚赞同,不过又恢复了往常淡淡的却透着揶揄的语气。
“堂堂陆军特种兵挨了揍,还想让我夸你?”
小兵没听到想听的话,又抬起头目视前方。
“我本来也不想惹事儿。”
“不想惹事儿你往前凑什么?”
“那人吐血了,你不是都听说了吗?人部队把兵送你这儿来是训练的,打死打残了,他们不得找你讨个说法啊……”杨睿越说越不好意思,眼神往旁边瞟,声音也开始含糊,“你这样儿,应付我都得含片儿人参吧……”
蒋末城嗤笑一声。
“这么说,我还得多谢你了?”虽是这么说着,蒋末城有些泛白的嘴唇可是一直挂着笑,“撩起来我看看。”
“啊?”
“衣服,撩起来我看看。”
“没事儿!我结实着呢!”杨睿说着拍了两下自己的肚子,“不像……”
咕——
“饿了?”
“啊…有点儿……”
“茶几上有饭,去吃吧。”蒋末城说完收起了刚才现翻出来的部队资料,开始看正经训练报告。
杨睿也没客气,往沙发上一坐,打开饭盒盖就往嘴里扒饭。这匹二十岁的饿狼扒饭扒到一半,突然停下了。
“我是不是吃了你的饭啊?”
“把你嘴里东西咽干净了再说话!”

楼主:金在攻滴小丫儿  时间:2020-05-08 16:18:29
Chapter 4
指挥官有多溺爱自己的小兵呢?这么说吧,后勤购入器材时收据上的数字,最后全部变成了蒋末城同志个人帐户上的一项项支出。
杨睿被重新批准允许进入行政楼,于是主动接过了原本是袁志扬的活儿。一日三餐,每天都准时准点地送到指挥官办公室,指挥官批示过的训练报告也全都让他顺带着送回各营队。
这天中午,小兵自己饭还没吃呢,就先把指挥官的午饭送到了。
杨睿弯着腰,一边把餐盒往茶几上摆还一边念叨:“我这给你当了好几天跑腿儿的,你连伤哪儿都不告诉我……”听上去带着怨气,细听还有些委屈。
其实杨睿早就看出来了,蒋末城左边手臂不太方便,可他还是想让指挥官亲口告诉他,那才合情,合理。
蒋末城翻完最后一份训练报告,转过头来看向杨睿,刚好对上他怨念的眼神。蒋末城自然知道杨睿是故意这么说的,他无奈地起身,走过去的时候指了指自己的左肩。
“这儿。”
杨睿坐在沙发上的,身体前倾:“怎么弄的?严重吗?会有后遗症吗?还能开枪吗?”
打在蒋末城肩上的那颗子弹是擦着肩胛骨从锁骨下面穿出去的,创口因为炎症现在还没拆线,拆了线骨头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长好的,其实蒋末城心里也没底,他张开嘴略微停顿了一下,只回答了最后一个问题:“我习惯右手扣板机……不过也没什么机会让我开枪。”
“哦……”杨睿看着蒋末城表情淡淡的脸,看来前几个问题的答案是问不出来了。
杨睿想,蒋末城大概并不像看上去的那样,对任何事都不屑一顾,好像混不在意自己高配的尴尬处境。他应该也有一颗叛逆而躁动的心,他应该也怕有一天枪握在手里,却再也瞄不准红心……
“那……给我看看总行吧?”杨睿说着有些激动地把身子凑过去,“我在你面前几乎就是个透明人,你对我也坦诚一点儿就这么难吗?”
“还有不到半年。”
蒋末城没头没尾地来了这么一句,而后就自顾打开盖子开始吃饭。
杨睿却一下就听明白了,集训,还有不到半年,他竟然被这么一句堵得说不出话。
蒋末城吃了两口见杨睿没有要起身离开的意思,便咽下嘴巴里的饭,抬起头问他:“怎么还不走?吃完饭回去休息休息,下午有实战演练。”
见小兵还是神色恹恹的样子,于是蒋指挥官又加了一句。
“前三名有加分。”
一般有关训练计划的事,蒋末城是绝口不提的。今天,他就滥用一回职权。
小兵听了这话反倒更拉下脸来。
“你拿我当小孩儿啊!谁稀罕?没你那几分我照样当我的兵!”
蒋末城突然放下筷子,看着杨睿的眼睛说:“那天那个中将,是我爷爷,叫蒋正青。认识吧?”
杨睿愣了一下,原来是大军区的司令,怪不得那天会觉得眼熟。他不自觉把身子缩回了一些:“谁…谁问你这个了?”
“杨睿,我是个同性恋。”
“我知道啊……”
“那你知道,为什么我一个上尉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当排长吗?”
看杨睿眨了一下眼睛,蒋末城一字一句地接着说:“因为他知道,我是个同性恋,而且我跟他说,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娶女人。”
杨睿彻底愣住了,他不知道面前这个人怎么有胆子跟当司令官的爷爷说那种话。不过一切倒是都解释通了,蒋末城不是混日子也不是没混好,他是根本没得混。
蒋末城看着杨睿少有的呆楞模样,故意板着脸问:“怕了吗?”
“怕什么?”杨睿理直气壮地脱口而出。
“怕这兵当不成。”
杨睿只犹豫了一下,然后便看着蒋末城的眼睛,笃定地开口:“不会的。”你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的。
蒋末城笑了,发自内心地。
是,他根本没打算放手。
他的小兵肯信他。
幸好。
指挥官很久没来训练场地视察监督,所以今天蒋末城出现的时候,九连长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蒋末城站到监控屏幕前的时候,学员们在林子里进行的实战演练已经接近尾声。指挥官在几个少有的还在活动的人影中辨认出了他的小兵,于是会心一笑。
外面本就在飘雨,这会儿雨势忽然越来越大。
蒋末城在监控器里观察着剩余学员的表现,一打眼就看见杨睿突然从一座小山坡上栽了下去。监控好巧不巧得在这个时候断了,屏幕上显示无信号。
蒋末城迅速吩咐九连长叫医疗队过去,说完又面色平静地盯着监控屏幕看了几秒,而后沉着声音问:“那是哪块区域?”
“报告指挥官!是十三号高地。”
九连长话音未落,蒋末城人已经冲出去了。
结果就是蒋指挥官比医疗队还先到了十三号高地。
杨睿什么事儿都没有,他是为了救一个跌下去的学员才跟着跳下去的。
被救的那个人摔得不轻,看见指挥官来了演练场地似乎有些难为情,于是挣开了杨睿的搀扶,向前迈了一步立正。
“报……”“告”字还没说出口,那人身体在雨中一晃,直直地向前载去。
蒋末城向前一步,那人就刚好栽到了他身上。蒋末城一只手根本托不住他,幸好杨睿及时过来把人拉开了,不然蒋指挥官那个可怜的左肩膀又得受到二次伤害。
蒋末城跟着医疗队的人一起离开了,杨睿却一直安不下心来继续作战。他刚才看见蒋末城抬手扶了一下右腹部,又很快放下了。
下午训练一结束,杨睿就一口气跑到了指挥官办公室,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给我看看你肚子!”见蒋末城换了一身常服,正在办公桌前翻文件,尽管气愤,杨睿也不敢太造次,规矩地站在办公桌前,只是语气有些急。
“规矩呢?”蒋末城显得气定神闲,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报告指挥官!我想看你的肚子!”
“怎么连衣服都不换?”
“报告指挥官!因为着急想看你的肚子!”
蒋末城叹了口气,放下了手里的文件。
刚才那名受伤学员倒下来的时候,手肘刚好杵在他腹部的伤口上,他被激得条件反射地抬手扶了一下,反应过来立马就放下了,没想到还是被这个小兔崽子逮到了。
“我不是故意瞒你的。它已经好了,我就忘了说。”
“那请指挥官给我看看,以自证清白。”杨睿显然不接受蒋末城这个解释。
蒋末城站起身,走到杨睿跟前,撩自己衣服的时候无奈地想,自己惯的,怪不得别人……
杨睿弯下腰,他认得出,这是枪伤。原本大概是快好了,不过现在又有些渗血。
本该愤怒或是诧异,至少是心疼一下的,杨睿的眼神却直直地钉在了蒋末城的八块腹肌上。
肌肉间的凹陷并不过分深重,肌肉纹理也漂亮得恰到好处。蒋末城很白,像肚子这种平常晒不到的地方更甚。有的地方几乎连血管都能看得见,杨睿的手不由自主地抚上了那块的皮肤。本来是出于新奇摸在青青紫紫的细小血管上,手指却忍不住延着肌肉的纹路一路向下。杨睿感受到指尖下的皮肤随着自己的按压而轻陷下去,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滑动,做了个吞咽的动作。蒋末城呼吸时腹部轻微的起伏现在成了对他最致命的催眠,直到手掌触到冰凉的皮带扣,杨睿整个人才突然顿住了。
杨睿抬起头看向蒋末城的脸,他的嘴角没有一丝一毫上扬的弧度,可杨睿就是看出了他满脸的戏谑。
指挥官撩着自己的陆军常服,嘴唇翕动:“舔一口尝尝?”
小兵的脸蹭得一下红透了,低下头却再次对上了白花花的肚皮。平时精明强干八面玲珑的陆军特种兵,刚才竟然紧张得忘了直起身子。
杨睿退了一步立正站好,正视前方刚好对上蒋末城带笑的眼神,于是干脆闭上了眼睛。
他一定不知道,蒋末城刚才有多想把他就地正法。
有了这么一档子事,杨睿收敛了不少。蒋末城不用他跑腿儿了,不用频繁出入指挥官办公室,杨睿反倒松了口气。
杨睿恨不得训练能每天持续二十四小时,这样他就没工夫想那白花花的一片。可是每次想起来,羞愧之余,心里又麻酥酥的,说不出的上瘾。
等杨睿终于抛掉尴尬,鼓起勇气,准备去行政楼敲指挥官办公室大门的时候,两个着陆军常服的中尉挡在了他的面前。
杨睿被请上了一辆黑色的车,那两个中尉关上车门,守在了外面。
一上车,杨睿就透过后视镜看到了副驾驶上一个熟悉的面孔,是那天跟在蒋司令身边的人。车里只有他和这个人。
那人面无表情,看不出情绪,不做自我介绍,也不说明情况,直接开门见山地问:“是你让蒋末城去边境帮你的,还是他自发的?”
“啊?”杨睿像是忽然被人打了一拳,正中要害,他有些蒙,张了半天嘴却只发出了这么一个单音节。
“实话实说,不会有人为难你。”
杨睿耳边回响着那两声枪响,觉得呼吸有些不畅,沉默了良久后,哑着嗓子问:“他……真的去了边境?”
副驾驶上那人面色突然沉下来,冷着眼不耐烦地从后视镜里瞧杨睿。
“不然你以为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楼主:金在攻滴小丫儿  时间:2020-05-08 16:18:29
Chapter 5
杨睿走回基地的时候脑子乱糟糟地轰鸣着,所有颜色都交织在一起,结果就是一片空白。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要见他,现在就要。
袁志扬刚从行政楼里走出来,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不远处跑过来,于是他快走两步抬手把人拦了下来。
“你干什么去?”袁志扬刚才看见蒋正青的车了,现在看杨睿喘着粗气直愣愣的模样,心里已经多少猜到一些。
杨睿阴着脸扭过头,眼眶通红。
“我要见蒋末城。”
杨睿说着就要挣开袁志扬的牵制,却被袁志扬一句话钉在了原地。
“他被军部的人带走了,早上的时候。”
杨睿听见“军部”两个字就心下一沉,紧张得不自觉攥紧了拳头。
袁志扬尽量放松着自己的表情,其实他心里也一直悬着。
“你也别太担心,没人敢动他。”袁志扬拍了拍杨睿的肩膀,他这话也是说给自己听的,“你安心训练,他过两天准回来!”
杨睿本来还要问什么,却突然被袁志扬叫了编号,他只好原地立正。
“到!”
“他现在人在军部,你别惹事儿……”袁志扬看着杨睿的眼睛,他相信杨睿懂自己的意思。
杨睿逼自己不要多想,专心训练,年轻的小兵却不能完全控制自己的心思。一整个下午,杨睿都在走神儿的边缘。解散开饭的时候,杨睿被连长罚去整理器械。
杨睿脑袋里麻木得浑沌着,一个人机械地收拾着器械室,突然就想起了站在指挥官办公桌前的那个下午。他明明推倒了一整排架子,蒋末城却只是吓唬了他两句,他甚至最后连一张警告处分都没收到。
杨睿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的无所适从过,食堂的老炊事兵问他想吃什么,他差点儿脱口而出,我想见他。
“我……吃什么都行,剩什么您看着盛。”
杨睿打完饭,食堂里已经没什么人了。杨睿就近坐下,拿起筷子就戳起了一块牛肉。
蒋末城总跟杨睿一起吃饭,就知道了他特别爱吃牛肉。所以后来只要食堂炖了牛肉,蒋末城都会把他叫去办公室,让他吃个够。
杨睿是单亲家庭长大的,爸爸又忙,他自有记忆起几乎就是自己打理自己。认识蒋末城之前,杨睿从来不知道,也会有人为他做这些事。
杨睿把那块牛肉放进嘴里嚼了几下,越嚼心里越闷,像有什么东西坠在胸口,热剌剌的,沉甸甸的。
就算蒋正青再怎么为自己的孙子打点,军部检察院该走的过场还是要走的。审讯室里四十八小时的监禁,一分钟都不能少。
蒋末城坐在审讯室的凳子上,面色冷峻,腰杆挺直,两手搭在腿上,几乎一动不动地目视着前方。蒋末城已经坐在这儿至少四十个小时了,眼睛熬得通红,却一次偷懒打盹的想法都没有。因为他知道,只要这盏审讯灯开着,就算闭上眼,眼前也照样是这片刺目的冷白色。
最先熬不住的,还是蒋末城肚子里那个破口袋。十几个小时以前,蒋末城的胃就开始每隔一段时间痉挛一次,而且有越来越频繁的架势。蒋末城眼前一阵黑一阵白,身上那件常服衬衫已经不知道被汗湿透过多少次。其实他肩上的伤口还没完全愈合,一直被汗浸着,现在也跟着有些火辣辣的刺痛。冷汗一次次顺着鬓角,从下巴滴落,这人紧绷着苍白干涩的嘴唇,连腰都没弯一次,只有眉心会偶尔不自觉地跳动一下。
还是一名过来换班的军官先发现的,蒋末城的脸色极不正常,他指着高清的监控屏幕问另一个值班的军官:“身上带着伤吗?”
“养好了吧,羁押令十多天前就下来了,上头一直压到现在。”
“好好儿的,还是个当兵的,关两天能这样?”
那人也抬头看了一眼屏幕,语气风凉:“娇气呗……蒋司令自己都瞧不上自己这孙子,扔个破军训基地当一把手。”
刚进来这个撇撇嘴,收拾着材料,过了会儿扭头问:“还审吗?”
“审什么?审了也屁用没有,人家出去的时候还是干干净净。再说……你敢审啊?”
时间到了,值班的军官打开审讯室的门。
“蒋上尉,出来走个流程您就可以走了。”
蒋末城站起来的时候胃里突如其来的翻搅疼得他眼前一黑。蒋末城抬手扶了一下桌子,紧接着就是从左肩炸裂开来的刺痛。
肩膀太久没活动,身体细微的晃动都会扯着疼。蒋末城又没办法赖着不动,所以从军部检察院的大门走出来的时候,他整个手臂都麻了,痛麻了。
蒋末城抬手扶上肩膀,就看见不远处跑过来一个人。
是他的小兵。
杨睿走近的时候看见蒋末城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晃了一下,便快跑了两步过来扶住他。
“怎么过来了?”指挥官难得用这么低的声音跟小兵说话,也难得笑得温柔,只是笑的时候把苍白干涩的嘴唇扯出了一个口子,“我不是叫志扬别放你出来吗?”
杨睿抑制住了想哭的冲动,深呼一口气,拧开了手里的水瓶递到蒋末城嘴边,顺便抬手蹭掉了他嘴唇上的血珠子。
蒋末城胃里还绞得难受,他低头看了一眼,抿着嘴摇摇头,而后便一眨不眨地盯着杨睿看。
杨睿看着蒋末城骇人的脸色,突然有些束手无策。
“我…我去把车开过来,你在这儿等我。”说着就要走,但被蒋末城一把拽住了。
“让我…再看看你。”蒋末城的眼神和语气都不同于往日的沉着,似乎有些焦虑,甚至有些迫切。
杨睿微微皱着眉头。
这个人其实也是紧张的吧……
这么想着,杨睿就说出了口。
“其实,你也爱这身军装吧?”
蒋末城像是突然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伸手把杨睿缓缓拉进了自己怀里。
“我爸爸是我爷爷亲手送上那架直升机的。那架注定……有去无回的直升机的……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就为了肩章上那一颗星星。可是……我还是不想离开这里,***根本离不开这个地方……”
杨睿听着蒋末城用淡然甚至透着无奈的语气在他耳边说出这些话,同时却真实地感受着,蒋末城胸腔里不同寻常的颤动。
杨睿曾以为他们根本不一样,可现在看来,军人,哪有什么不一样。你我的信仰终究会汇入国家这条大河,在浪涛里翻滚久了,上岸便成了最难的事。
本以为这件事告一段落,没想到蒋末城连基地的大门都没进去,在门口就被蒋正青的人带走了。
临走时,指挥官对小兵说:“回去等我。”
小兵本想脱口而出说“好”,转念一想,于是在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原地立正敬了个军礼,声音洪亮。
“是!”
所以,这里是一个命令。
所以,这里缺了一个承诺。
军官招待所里,蒋末城跪在蒋正青面前,自始至终面色沉静地直视他的眼睛。
“您难为他了吗?”
蒋正青也用同样的神情回视,只手攥着拐杖的两只手用力到骨节泛白。
“我不仅难为他,我还要把他送去701。”
蒋末城心下一沉,表情也紧跟着阴沉下来,脸色更苍白得骇人。
701,非人的训练和非人的任务。这就是一支由随时准备殉国的一群人组成而国家又永远不会承认的编外部队。不知道的人会以为他们无上光荣,其实他们做的有些事,连监狱里的死刑犯都瞧看不上。
“我愿意去701,请您……”
蒋末城话还没说完,蒋正青猛得站起来,一个激动,手里的拐杖便结结实实地落在了蒋末城的左肩上。
一拐杖下去,蒋末城左键的伤口瞬间就被撕裂了。蒋末城觉得左半边身子都被扯开了似的,几乎有些跪不稳。他抬起右手扶了一下旁边的沙发,左肩伤口涌出的血就顺着袖管留了下来。血滴在蒋末城手指下方的地毯上,很快晕开了腥红的一片。
蒋末城闭着眼适应了一下失血带来的无力感,又沉着声音重复没说完的话。
“我愿意去701,请您让他回原部队服役。”
“呵…”蒋正青用他略显沧桑的声音冷笑一声,“蒋末城,这么多年,你以为……我为什么不让你出头?”
说完把拐杖狠狠往地上一摔,迈着大步走了。
被这么一问,蒋末城也有些愣住。蒋末城一直以为是因为自己喜欢男人,所以被蒋正青扔在基地,不给发展的机会,怕自己有一天会抹黑了他的脸。
难道…不是这个原因吗……
蒋末城觉得自己有些支撑不住,于是更用力地扶着身旁的沙发。

楼主:金在攻滴小丫儿  时间:2020-05-08 16:18:29
绞尽脑汁铺背景可能最后还是圆不回来🙃圆不回来你们也要一样爱我🙃第五章加了一点儿 你们知道他知道他知道了就行了 我就不重发了

楼主:金在攻滴小丫儿  时间:2020-05-08 16:18:29
Chapter 6
蒋正青生气归生气,还是叫了随行的医生进来。医生给蒋末城重新缝合伤口顺便简单做了下检查。
“应该没伤到骨头,不过保险起见还是再去医院检查一下。”
蒋末城抿着嘴没应声,那医生见蒋末城闭着眼睛倚在沙发上,惨白着一张脸,额头脖子都湿漉漉的,也没再多说什么,把点滴速度调快了一些便收拾东西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又有人走了过来。
“末城,”是跟了蒋正青很多年的那个司机,“司令就剩你这么一个孙子了。当年你爸爸的死对他的打击太大了。现在很多事,不是他不想,他是根本不敢啊……”
那人又断断续续说了很多,一度有些哽咽,可直到他的脚步声再次走远,蒋末城都没有睁开眼睛。
蒋末城不想承认,这么多年来自己犯了一个多么愚蠢的错误。他只看到了蒋正青肩章上多的那一颗星星,却刻意忽略了他眼底的悲恸。他竟然执拗地认为,他爸爸是做了他爷爷的牺牲品……
蒋末城觉得自己直到今天才真正认识自己的爷爷。蒋正青,他是军人,是大军区的总司令,可他也曾是一位父亲,刚才坐在他面前时,他只是一个需要亲人的白发老人。
那天杨睿回了基地以后,心里一直惦记着蒋末城,连训练的时候都不能专心。杨睿虽然知道蒋正青不会把蒋末城怎么样,但还是放心不下,总是想起蒋末城被带走时那张毫无血色的脸。
都知道军部的过场不好走,刚才也没顾得上问问,检察院有没有难为他……
杨睿在这种惴惴不安中熬过了两天,终于忍不住在行政楼门口拦下来袁志扬,他看起来神色匆匆的模样。
“袁副官,蒋指挥官怎么样了?他说什么时候回来……”
杨睿话没说完就被袁志扬着急地打断了,他一边快走着一边低声说:“他没事儿,你先安心训练。”明显是不想和杨睿多谈。
“出事了?”
“回头再说。”说完袁志扬跑出了基地大门,杨睿被拦在了门口。他看着那辆绝尘而去的黑车,心里更加乱作一团。
杨睿不知道,这是今后五年中,他最后一次见袁志扬。
袁志扬离开后没几天,训练基地便突然换了一批全新的军官,原先的教官连招呼都没打就集体消失,指挥官办公室挂的也不再是蒋末城的名字。
杨睿好不容易熬到集训结束,等出了训练基地回到原部队他才知道,蒋正青死了。新上任的司令据说是一把火都没烧,可是原先蒋末城的下属都被调离了本军区。至于蒋末城,杨睿连这个名字都查不到了。一个大军区,几十万人,凭空消失了一个,要他怎么找……
蒋末城给杨睿留下的最后的印象,就是那副温柔却苍白的模样。所以五年来,不管杨睿是在执行任务还是在训练,甚至只是躺在宿舍的床上,脑子里都无时无刻不印着那张脸。闲下来时忍不住闭着眼睛一遍遍描摹,心脏就会像热气球似的发烫,涨满,却是飘在了天上,没着没落的。
纵使一次次地一无所获又一次次地失望,杨睿从来不觉得他和蒋末城纠缠会就这么戛然而止。但是杨睿做梦也没想到,再见蒋末城会是在那个地方,以那种身份……
接到任务的时候,杨睿正在休假。他报了个位置,还没来得及和他爸好好告个别,直升机就已经停在了楼顶,连任务内容也是上了飞机才知道的。
最近四五年中,云南边境内一个叫索曼的贩毒组织迅速崛起。他们手里握有中缅边境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大小贩毒集团的信息,超过百分之六十的跨境毒品交易都和这个组织有关。说他们是贩毒组织其实也不准确,他们不经手毒品,只为买卖双方搭桥牵线。作为第三方,生意崩了他们按合同赔钱,成了两头吃回扣。只要生意超过一定金额,买方卖方几乎就都愿意出这个钱,一来省去很多麻烦,二来也规避一部分风险。但是由索曼牵线的生意几乎没有谈崩过,这也是他们能在西南边境做到一头独大的原因。
这次的渗透任务上头没多说什么,只给了杨睿三个名字——祝以迟、栈拓和,阿六。
要说五年前索曼突然的崛起,那阿六一定功不可没。那个突然出现在云南边境的男人,他好像带着神一样的特权来的。只要阿六经手的生意,绝对一个穿警服的都看不见,就连平时总穿着军装在边境的镇上晃悠的大头兵都见不着。
起初,索曼那个老奸巨猾的龙头老大常愈也怀疑过阿六的来历,仔细调查了一番,只查到这人当过兵,具体姓甚名谁,有什么背景,无从得知。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阿六依然在常愈手下安然地做事。如果他是个混儿,常愈自然乐意有钱大家一起赚,如果阿六真是个什么国安部的卧底,那常老大最后说什么也至少要把鱼钩给毁了,这是作大鱼的本分。
杨睿在景洪市几个叫得上名的红灯区摸了将近一个星期,才摸到了一间酒吧。
这间酒吧的店面比这条街上其他酒吧都要小,而且小的多,连牌子都没挂。店门都是单扇的,装潢也应付得很,灯光倒是一致得昏暗。
杨睿推开门,还没跨进来就闻见了空气中弥漫的大麻烧焦的味道,刺鼻程度毫不亚于酒精。
门内,瘾君子们手里拿着大大小小的玻璃烟斗,吞云吐雾过后便在热烈的音乐中肆无忌惮地谈天狂笑,好像进了这间屋子就得到了什么万全的庇护。
杨睿不自觉皱起了眉头,下意识地环视这个几乎称得上狭窄的空间。
“第一次来?”一个年纪不大的酒保拿手臂贴了贴杨睿。
“啊……嗯。”杨睿收起凌厉洞察的眼神,装作初出茅庐的样子低头看那酒保。
“我们这儿不卖货,你可以跟他们买。”小酒保用手指了指周围的客人,语气老练,“少买,有的人什么钱都敢赚。”
杨睿这才听明白,这小酒保把他当溜冰客了。他长得这么纯良,再有这身材,怎么看也不像大烟鬼吧。
“哦,我不抽这个。”杨睿局促地笑笑,“我是手里有些货,急着出。”
小酒保一听这话,扭头指了指角落的吧台。
杨睿蹭着酒吧里客人的后背,好不容易挤到了吧台前。吧台里,一个姑娘正神色漠然地擦着为数不多的几个洋酒杯,胸前挂着个小牌儿写着名字,常曼。
杨睿隔着吧台冲常曼喊:“你好,阿……六哥在吗?我找六哥。”
常曼听出了杨睿外地人的口音,这两年像他这种人不少。一般他们手里的货都不是正道来的,卖钱是次要,只求在阿六手底下寻个营生。不管这些人背没背案子,这样慕名而来的,阿六几乎是来者不拒。
常曼擦完一个杯子,又拿起另一个才温吞地开口:“料子带了吗?”
“带了点儿。”
常曼用手指敲了敲吧台,杨睿便把一包白色粉末放在了台子上。
常曼不经意地瞥了一眼杨睿的手,捻开袋子,倒出一些拿指头粘起闻了闻,抬头看见杨睿的时候似乎顿了一下,从吧台里绕了出来。
“跟我来吧。”
杨睿跟着常曼穿过仓库,来到了一条更加昏暗却安静不少的走廊。这才发现,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
常曼敲了两下最里面那间包房的门,然后推开一道缝。
“六哥,出肉的。”
里面没回应,又过了好一会儿,一个高个子男人从里面开门走出来,四十岁左右的样子,看长相是个少数民族的男人。那人示意常曼可以进去了,临走时,还低头看了杨睿一眼。杨睿装作不经意地和他对视,却牢牢记下了他的长相。
“进去吧,”临走时还装作不经意地嘱咐杨睿,“有什么就直说,六哥不喜欢弯弯绕绕的。”
杨睿推门之前,心里莫名有些慌。他拍了拍自己的脸,推门进到了包房。
包房不大,比外面亮堂许多,只有一套沙发和一个茶几,看来是专门腾出来谈生意的地方。
阿六正背对着门口坐在沙发上,听到动静便沉着声音开口:“过来坐吧。”
已经走到阿六侧后方的杨睿听见他的声音,突然顿在了原地。
杨睿听见自己的脑子里像是被点着了似的一声轰鸣,心跳也猛然加速。
蒋末城?
蒋末城怎么会在这儿?
他就是阿六?
他怎么成了阿六?
……
杨睿眨着眼睛缓了一会儿,让自己冷静下来。
蒋末城怎么可能会在这儿……
只是声音相似而已……仅此而已……
杨睿走到茶几另一端的时候,不可避免地和阿六对视了,杨睿毫不意外得再一次愣在了原地。
这样的眉眼,这样的声音,除了蒋末城,还能有谁……
杨睿快不能控制自己的肢体和表情,脑子里想的全是棘手的现状,心脏却兴奋得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他找到他了!
杨睿觉得自己眼眶都开始发胀,却发现蒋末城只是淡漠地冷眼瞧他,甚至微微皱起了眉头,似乎对他长久的直视表示不快。
蒋末城没认出他?
难道刚才蒋末城那一瞬间错愕的眼神是他的错觉?
杨睿走到蒋末城右手边的长沙发上坐下,始终不敢再看那人的脸。他怕再抬起头,看到的还是那个人从眼底蔓延出的冰冷。
蒋末城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敲了敲茶几,声色又低沉了几分,没有揶揄,只剩冷硬。
“规矩,不懂吗?”

楼主:金在攻滴小丫儿  时间:2020-05-08 16:18:29
Chapter 7
这么一句没有温度的问话像是一盆冷水,兜头泼在杨睿身上,反倒让他清醒了不少。他不是找蒋末城来的,他身上背着任务。
杨睿从怀里掏出刚才那包东西搁在桌上,默默深呼吸,然后终于慢慢抬起头看向蒋末城。
蒋末城拿起那包东西,抬起手对着灯捏了捏,接着伸小指进去粘了一指头出来,放在鼻尖下捻开,又把小指在牙齿上蹭了蹭。
杨睿此刻盯着蒋末城熟稔自然甚至称得上严谨的一系列动作,脑子里却没有任何想法,他只是忍不住得去看他的脸,不想放过他每一个细微的神情。
蒋末城还是他跟印象中那个模样,那个五年来,一想起就心脏发烫的模样。
不过,他也确实变了。
五年前的基地指挥官表面沉稳,但眉宇间是在杨睿看来显而易见的叛逆。那是一个人成长过程中基于某种环境和资本才会刻印在身上的独特气质。杨睿爱指挥官的沉稳和老练,可他更沉迷于蒋末城的叛逆和固执。
现在,杨睿看不见那个蒋末城了。这个人好像突然失掉了对外物不屑一顾的能力,所以岁月渐渐在他的身上刻下了名叫沧桑的东西。
蒋末城验完货,向旁边啐了一口唾沫,又皱起眉用刚才不满的眼神看着杨睿。杨睿自己不知道,他的眼神像是要把对方看出个窟窿似的。
对上蒋末城的眼神,这次,杨睿没有错开。
对面坐着的就是他的指挥官,他绝不会认错。
两人就这么一错不错地对视着,就像某个月明星稀的晚上。
只是这一次,一个眼神严肃而淡漠,一个执拗却炙热。
还是蒋末城先败下阵来,他不管杨睿的瞪视,把身子倚回沙发里,摆出一副商人的姿态。
“准备出多少?”
杨睿不肯接话,他知道,蒋末城根本就是从一开始就认出他了。这里人多嘴杂,蒋末城仗着他不敢多说什么于是更加堂而皇之。
不过五年后的今天,指挥官显然不会再轻易为他的小兵让步。
“还卖不卖了?”
小兵被指挥官装模作样公事公办的态度彻底激怒了,差点就脱口而出他的大名。不过作为陆军特种兵,这点儿自控能力杨睿还是有的。
“六哥,东西有三公斤,您随意处置。”杨睿瞪着蒋末城,像背书一样把之前想好的台词念了出来,语气里满是敷衍夹杂着愤懑,“我想留在您手底下做事儿。”
六哥没有把这出言不逊的小子轰出去,只是也收起了所有表情和情绪。
“电话留一个,成不成我再让人通知你。不送。”说完蒋末城起身就要走,却被杨睿握住了手腕。
蒋末城先是看向了那只手,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过了两三秒才抬起头,他似乎也没想到杨睿的脸就近在咫尺,又顿了一下才陈声开口:“还有事吗?”
“六哥都不问问我怎么会找上你吗?”
蒋末城站起身,理了理衣领,临走时抛下一句:“我不需要知道。”
杨睿在蒋末城那儿吃了瘪,一气之下回到了在郊区找的临时住所。等关上房门,杨睿才真正冷静下来开始细想今天这事儿。
他才不信蒋末城会真的在什么毒贩窝子里混得如鱼得水。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军部把自己摆了一道。
军部为什么派人查蒋末城?
两外两个人又是谁?
军部到底是想知道些什么呢……
杨睿想破头也想不明白,差点一个激动就给军部拨了电话,幸好及时睡着了。
第二天傍晚,杨睿就又跑去了那间酒吧。第二次了,杨睿还是无法适应那股子油腻的味道。
没等酒保招呼,他兀自走向了角落的吧台。吧台里的常曼好像正等他出现似的,先一步从里面绕了出来。
杨睿本来是想试着从常曼口里套些话出来,看到她突然走向自己也有些猝不及防。
“我知道你今晚会来。”常曼走到了离杨睿很近的地方,几乎要把自己贴上来,只是语气还是像昨天一样让人捉摸不透,“跟我过来吧。”
杨睿的眉心微微跳动了一下,他看不透这个女人,但是很快便换上一副笑脸。
“六哥这么快就答应我的条件了?”
“不是。”
“怎么没直接打我电话?”
“他……六哥。”
两人正穿过仓库,就看见蒋末城带着那天那个少数民族模样的高个男人迎面走过来。
蒋末城“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常曼,但是看到杨睿的时候马上又皱起了眉头。
“六哥,是老大让他留在您这儿的。”
“六哥好!”杨睿适时地问了个好。
“常老大?”蒋末城没搭理他。
“是。”
在看见蒋末城刚才那个略显错愕的眼神之前,杨睿根本没想过,蒋末城原本是打算把他晾在一边。
如果没有这个常老大,自己是不是***要空手而归了?
于是杨睿开始肆无忌惮地扬着嘴角怒视蒋末城,在这个不算宽敞明亮的仓库里。
“您要出去办事?”常曼往旁边让了一步。
“嗯。”蒋末城从两人身边走过去,往仓库连通的后门方向走。
“那您看他是留在酒吧还是……跟着您?”
蒋末城的脚步顿了一下,侧过头说:“跟上。”
蒋末城今晚是去一个酒局,那个高个子是专门来给蒋末城开车的,杨睿跟着上了车三个人也是一句话没有,不知道蒋末城为什么不让杨睿留在酒吧里。
等蒋末城从酒店正门下了车,车上只剩下两个人,杨睿才装作一副局促的样子跟高个子搭话。
“哥,我是新来的,以后您多关照。我叫杨睿。”
高个子把车开向地下停车场的一路也没说话,直到一个急转把车停进位置后,那人才突然转过头说:“我叫栈拓。”
杨睿一瞬间瞳孔都放大了。
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栈……栈哥?”
“呵…”这大个子竟然笑得一脸温和的样子,“我不姓栈。栈拓是名,你直接叫我名儿就行。”
“啊……行。”杨睿直愣愣地看着前车窗,竟然被栈拓笑得一下忘了说什么。
还是栈拓先开口:“来景洪多久了?”
“嗯?”
“听你像北方口音。”
“哦……就最近刚到的。你呢?”
“我啊……有十几年了吧。”
在毒窝子里待十几年还能笑得一脸温和,这让杨睿觉得诧异甚至怀疑。
“这么说你比六哥来得还早?”杨睿扭头看了栈拓一眼。
“嗯,阿六…手腕强……”
栈拓这句话明显得没有说完,但是杨睿也知道,这话他不可能再往下说,于是他话头一转:“在六哥手底下,平时都干什么啊?”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晚上,杨睿的收获不多,祝以迟这人栈拓更是提都没提。
十点多,蒋末城带着一身酒气上车。
栈拓一边启动着车一边似乎有些担心地问:“还行吗?”
杨睿听他说完也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看向后视镜。后视镜里蒋末城正闭着眼看,头微微仰靠在座椅上,光线太暗,杨睿看不清他的脸色。
“没事儿。直接回我住处吧。”蒋末城的嗓音有些酒后的沙哑,听不出情绪。
一路上,杨睿都一错不错地盯着后视镜。街上路灯的光一次次闪进车里,杨睿眼看着蒋末城脸颊上的潮红褪去,褪成暖光下都显而易见的惨白。蒋末城不适地动了动,眉心拧得更紧。杨睿忍不住回头看向后座,就见他右手死死地抵在了腹部,路灯闪过,刚好打在他潮湿的脖颈处。杨睿再一次看到蒋末城死扛着不说的样子,心里却莫名火大。
“去医院。”一句冷硬到接近命令口吻的话脱口而出,杨睿也咬了下自己的舌头,他转过身来,硬着头皮往下说,“我看……六哥好像不太舒服。”
开着车的栈拓到不以为意:“我刚问过了,他说没事你就别操心了,要是扛不住他会直接让我往医院开。”
杨睿一时语塞。
这死人,真的会跟别人说自己扛不住了……吗……
俩人把蒋末城扶上楼以后,栈拓打算再送杨睿去住的地方,杨睿推次说就住附近。
目送走了栈拓,杨睿一个人又跑上了蒋末城的家门口。门竟然敞着,屋里灯也没开,杨睿想也没想地就迈步进去了。
“六……”
杨睿的“哥”字还没出口,蒋末城就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
整所房子只有洗手间的灯开着,蒋末城整个人逆着光,他微侧着身子,右手扶着门框,眉心处微微凸起着,脸上和头发上淌下的水汇集在下巴,然后不堪重负地滴落……
一滴……
两滴……

楼主:金在攻滴小丫儿  时间:2020-05-08 16:18:29
六是有改动重发 七是新的

楼主:金在攻滴小丫儿  时间:2020-05-08 16:18:29
是我码得不好看吗 是我的指挥官和小兵不可爱吗 为什么没有人给我回复呢

楼主:金在攻滴小丫儿  时间:2020-05-08 16:18:29
Chapter 8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杨睿似乎看见蒋末城整个人晃了一下,他三步并作两步过去一下把人抱住。
蒋末城本来一个人没什么事儿,挨一挨这一晚上也就过去了。现在猛得被杨睿抱住,身体的不适感突然就被放大了,吐过以后钝钝泛疼的胃部又开始痉挛,再加上蒋末城刚才本就吐得有些脱力,一个没忍住便闷哼出了声。
杨睿呼吸间全是蒋末城身上的烟酒气,蒋末城头发上没擦干的水也尽数滴进了他的衣领里。冷冰冰的,这人一定是觉得撑不住了才用冷水冲了头,好让自己清醒些。杨睿心里的火气就要破口而出,可是忽然感受到蒋末城把一部分重量压到他身上,于是又不舍得冲他发火了。
“你死撑个什么劲儿?这儿也没人盯着你,硬气给谁看啊……”
杨睿一手托着蒋末城,另一只手够了条挂在门边的浴巾。杨睿用浴巾裹着蒋末城的头正擦着,突然被这人抓住了手腕,身上的重量也一瞬间撤去。
“你又回来干什么?”
蒋末城拿下头上的浴巾错过杨睿去开了灯,然后兀自走向沙发,除了声音低哑得让人蹙眉以外,整个人又变回了之前那副生人勿近的冷硬模样,仿佛刚才把下巴搭在杨睿肩膀上的人不是他。
杨睿也是一头的雾水,要说在外面的时候蒋末城这样对他还情有可原,现在这又是唱的哪出?
难不成连住的地方都被监听了?那蒋末城这渗透任务就算彻底失败了啊,***的待在景洪干什么?
杨睿先去厨房烧上了一壶水,而后才走到蒋末城面前,刚要开口,蒋末城就从沙发上抬起了头,用那双仍泛红的眼睛盯着他,眼神就像每次坐在办公桌里面的时候一样。
“来索曼干什么?”
杨睿眨了下眼睛,他不相信蒋末城不知道保密协议。他想了两秒钟,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看着你。”
“嗯。”蒋末城撇撇嘴点了下头,把状似不经意搭在腹间的右手在胃部按了按。
杨睿紧盯着那只手,眼睛一眨不眨的,直到眼眶发酸,突然欺身过去把蒋末城压倒在了沙发上。
没给蒋末城任何反应的时间,杨睿直接把嘴唇撞了上去,接着便用舌头敲开了蒋末城的牙齿。杨睿一只手撑在沙发上,另一只手贴在蒋末城的后脖颈,粗暴地啃咬、吮吸、舔弄,毫无章法,更谈不上技巧。
五年,肩章都换了三次,心底的那份惦念却只有一天天变得沉重而粗砺,他没有一天放下过这个人。
他现在只想发泄,想汲取,想感受。
指挥官不回应,但也没将人一把推开,就这么纵容着他的小兵整个人压在他身上,近乎放肆得在他嘴巴里攻城略池,尽管此刻他胃里正搅得天翻地覆。
杨睿起身的时候,两个人都喘着粗气,唇齿间均是蒋末城刚才用的漱口水的味道夹杂着血腥味。
杨睿看也没看蒋末城一眼,兀自去厨房倒了一杯热水,然后又开始找胃药。蒋末城看着杨睿满屋子翻箱倒柜,他知道杨睿是在找药,然而他也不知道药被放在了哪里。
杨睿找到药的时候,蒋末城因为酒精的缘故已经倚在沙发上昏昏欲睡。杨睿去洗手间拧了条热毛巾,俯下身先是掰开了蒋末城抵在腹间的右手,然后用毛巾蘸去了他额头脖子上的冷汗。蒋末城似乎完全放松了神经,整个人昏昏沉沉得任杨睿摆布,让吃药就吃药,让喝水就喝水,只是躺上床以后一直微微皱着眉,一双通红的眼睛眨啊眨的,就是不肯闭上。
杨睿坐在床边,一脸严肃认真,说出的话却是透着股恃宠而骄的味道。
“我就不走。”
经过这一晚上简单粗暴的对峙,蒋末城把杨睿放到了自己身边,安排了一个专职司机的活儿。杨睿本以为蒋末城这就算是对他卸下了防备,能稍微像以前那样对待他,至少不再板着张脸,正眼瞧都不瞧一下。
没想到蒋末城让他当司机,就真的只是开车,连车都不用下。自此,杨睿就是接连不断地出现在景洪市各大休闲会所、电玩城还有商务酒店的地下停车场,一呆就是好几个小时。蒋末城偶尔会回酒吧谈生意,杨睿最多也只是在包厢门口站着,酒水都是让常曼往里面送。
杨睿也想找个空档问问蒋末城,为什么不让他接触些生意上的人和事,虽然这不在他的任务范畴,但是多了解一些总没坏处。
可是蒋末城连搭话的机会都不曾给过杨睿。不管车里有没有旁人,除了必要的那几句吩咐式的话,其他的蒋末城一句也不跟杨睿多说,甚至不给杨睿任何一个多余的眼神。有的时候蒋末城会做到驾驶座这边的后座,杨睿就连他的脸都看不着。
这天夜里下了很大的雨,直到中午还阴雨绵绵的,空气里尽是湿漉漉的粘腻感,车里更是闷闷得惹人烦躁,开了空调也不见起什么作用。
“到了。”
杨睿把车停在一家电玩城门口,透过后视镜去看蒋末城的脸。这人似乎昨晚没睡好,闭着的眼下两片青色的阴影,此刻听见杨睿的声音,才皱着眉头睁开了眼。
蒋末城眼尾泛红的惺忪模样让杨睿的心脏漏跳了一拍,也忘了收回视线。往常蒋末城会直接下车,今天却抬眼看向了后视镜,刚好对上杨睿柔软露骨的眼神。
杨睿眨着眼睛吞了下口水,却没有错开自己的眼睛。蒋末城低下头,似乎轻笑了一声。
他大概也觉得杨睿心虚着还敢理直气壮的本事实在难能可贵。
“下车吧。”蒋末城说着打开了车门。
“啊?”杨睿以为自己听岔了,忍不住回头看他。
蒋末城一手扶着车门,一手在这个潮湿闷热的车里比划了一下,冷着脸问杨睿:“还是……你更想待在车里?”
在景洪,一般的台球厅和稍微大一些的电玩城下面全是赌场,大大小小的赌场。下面洗大钱,上面就洗些零头。
蒋末城一个人去了下面,把杨睿留在了一楼的游戏厅。蒋末城再上来的时候是和栈拓一起,两个人在这个偌大的游戏厅里找了好半天,才在投篮机旁边找到了杨睿。
室内冷气开得很足,杨睿的衣服领口后背却全都被汗打湿了,看来是和这台机器杠了好一会儿了。
蒋末城站在杨睿身后,又看着他投进了几个球才开口:“走吧?”
“等会儿!”杨睿急冲冲地回答,他投球投得入了迷,完全没注意蒋末城身后还跟着一个栈拓。
蒋末城倒不以为意,他头也不回地用手肘贴了贴身后的人。
“你也去玩儿一会儿。”
栈拓看着两个人的后脑勺了然一笑,便走开了。
蒋末城盯着篮板上最高纪录的数字看了一会儿,在杨睿又一次投完币以后把人推到了一边。
“唉……”杨睿刚想问你干嘛,就看见蒋末城已经利落地投进了两个球。
蒋末城投篮的动作看起来比杨睿游刃有余得多,再加上准头儿好,周围很快围上来了一圈观众。一局结束,愉快的音乐声伴随着掌声和叫好声响起,篮板上的数字又多了十几个。
蒋末城放下手里的篮球回头看杨睿,杨睿原本是以类似炫耀的姿态站在蒋末城旁边,现在看着蒋末城得意却又不露声色的模样才觉得面上有些挂不住,他不屑地撇撇嘴,转身穿出了人群。蒋末城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在杨睿走后才浮上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出门的时候蒋末城和栈拓走在前面,蒋末城用右手揉了揉有些酸胀的左肩,只这一个不经意的小动作,却让杨睿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他的肩膀,还是留下了后遗症……
每隔一个月,杨睿会通过自己的上线向上面递一次情报。除了还没见过人的祝以池,另外两个人的动向杨睿算是了解得很彻底,因为他自己就整天跟着蒋末城和栈拓东跑西窜,再加上根本没有人防着他。尽管这两个人没什么可疑的行动,杨睿还是把一些亲自打探过的内容如实地做了报告。
这天杨睿刚从线人那回来,走了平时不太会经过的一条路。这条街上也全是娱乐消费场所,杨睿看到栈拓进了一家洗浴中心,临进门时左右张望了一下。他进去了没有十分钟便又出来了,接着就往酒吧街的方向走。
杨睿刚到景洪的时候打探过,这家洗浴中心在市内是连锁的,黄赌毒一样都不少。看这时间,黄和赌都不太可能。
可是,栈拓去别家买那玩意儿干嘛?明明每天经手的东西不计其数,况且……据杨睿这么长时间观察下来,栈拓根本不好那口儿。
杨睿看栈拓进了酒吧,在拐角等了一会儿才往门口走,刚好撞见店里的小酒保急匆匆往外走。
“唉!干嘛去?”杨睿一把拽住那小孩儿。
小酒保一抬头看是杨睿,于是拍了拍口袋,说:“栈拓扔仓库垃圾桶一包草,又让我捡着了,我去对面换条好烟,回来分你一包。”
“又?”
“干嘛?你也想盯着?下回指不定什么时候呢!”
杨睿站在原地看着小酒保轻快的背影,若有所思……

楼主:金在攻滴小丫儿  时间:2020-05-08 16:18:29
Chapter 9
在索曼,忌惮蒋末城却又拿他没有办法的人不在少数,他们逮到些把柄就恨不得能将蒋末城一军。
最近几天,这些人总在常老大那吹耳边风,说六哥新收了个**,除了开车什么活儿也不干。常愈原本没当回事,象征性地查了查,没想到这一查,倒真查出些蹊跷。这个杨睿不是别人,就是那回常曼非要他下令替阿六留下的人,说是看上了杨睿指腹那几个枪茧子。常愈又接着派人盯了几天才知道,不是杨睿不干活儿,是阿六根本就不让他碰这些……
那天,杨睿正因为蒋末城不让他接触索曼内部的事和他理论。那几个来酒吧找蒋末城谈生意的刚走,包房里的烟味熏得杨睿心烦意乱的,被蒋末城顾而言他地搪塞了两句就没了耐性。
蒋末城总这样抻着他,他根本没机会接触更多的人,祝以迟更是不知道藏在多深的地方。
杨睿刚要发作,就有人推门而入,连门都没敲。杨睿抬头就看见两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男人,均是面色凝重的样子。杨睿和蒋末城待久了,别的没学会,装模作样倒是抓到了精髓。
“六哥的门,你们也说闯就闯?”脸色沉得让坐在沙发上还没回过头的蒋末城都要信以为真。
那两个人看都没看杨睿一眼,径直走到了蒋末城面前。
“六哥,老大让您去一趟。”虽说嘴巴里叫着“六哥”,但这架势可看不出一点儿恭敬来。
蒋末城这个时候才抬眼看那两个人,没起身,也没接话。
杨睿却突然心下一沉,他看了那两个人一眼,又转过头来盯着蒋末城。这个场景就像是一个既视感一样撞入杨睿的脑海中,搅得他神经都紧绷起来,眉心不自觉拢起。
上一次,蒋末城被带走,一消失就是五年……
其中一个年轻人被蒋末城半眯着眼直视了一会儿,让开了一步,目视前方。
“我们不想绑您,请六哥也不要难为我们,”
蒋末城在那两个人前面出了酒吧,在门口准备上车的时候却被人一把拽住了胳膊,这才知道杨睿也跟上来了。
蒋末城挣了一下没挣开,手腕反倒被攥得更紧了,他只好转头去看杨睿。蒋末城本想训斥杨睿一句,却在看见他眼神的一瞬间,心脏都跟着揪了一下。
杨睿正喘着粗气,眼睛一眨不眨地瞪视他,只是眼眶通红。
蒋末城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小兵在想什么……
于是蒋末城在杨睿进索曼以来,第一次对他软下了语气,眼神也是说不出得温柔认真,带着安抚的意味。
蒋末城冲杨睿说:“回去等我。”
杨睿低头眨了好几下眼睛,再抬头时才慢慢松开了蒋末城的手腕。
他说:“好。”
索曼的刑讯室就在常愈住的那幢别墅的地下,蒋末城以前从没下去过,没想到照明设备比军部检察院的还优秀,才待了半天就开始有些流眼泪。
这儿没有桌子椅子,蒋末城现在正被吊在整间屋子的正中央,只有脚尖能挨着地面。
蒋末城的两只手刚被吊起来的时候,久违的刺痛一下子从左肩胛骨爆发出来,激得他后背起了一层冷汗,等到现在整条胳膊都麻木了,只剩手腕处被扯得生疼,蒋末城却连常愈的人影都还没见着。地下室很潮,温度也低,蒋末城觉得自己肚子里那个破口袋正隐隐躁动,开始变得有些不安分。
蒋末城大概猜到了常愈为什么绑他来,但也不是很确定,毕竟亡命之徒的想法,不是随便就能拿捏得准的。
蒋末城正想着,便听见身后的门咔哒一声响,紧接着就是皮鞋撞击石灰地面的声音。
“阿六啊,对我这地下室还满意吗?”常愈一副主人对着客人寒暄的语气,手下适时地把一把椅子放在了他身后。
“还好。”
蒋末城确实是实话实说,只不过他向来习惯沉着嗓音,此刻又是背对着门口。常愈看不见蒋末城的表情,于是更佳猜不透这人的心思,便对身旁一个手下使了个眼色。
蒋末城被人拉扯着调转了个方向,原本已经没有知觉的肩膀又开始叫嚣起来,疼得他忍不住绷紧了嘴唇。
尽管蒋末城低着头,常愈坐在椅子上还是能看见他的脸,于是讥诮着开口。
“阿六啊,看你这脸色可不像还好的样子啊!”常愈见蒋末城闭着眼不接话,又接着说,“你在这屋里也吊了大半天了,想出个所以然了吗?”
蒋末城缓了一会儿,抬起头一副不痛快的样子看向常愈。
“还要您提点。”
“好!那我就问问你,”常愈一拍大腿,站了起来,把椅子向前拖了几步又转身坐下,阴阳怪气的问,”以前账都算不清楚的,你都替我收着,这次是怎么了?我替你留下他可不是让他开车的。嗯?阿六?怕这个拿过枪的抢了你的风头啊?”
常愈把脸向前凑近了些,一副斩钉截铁证据确凿的模样。其实他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胸有成竹,常愈也怕杨睿的事只是个巧合,他便错杀了一尊活财神。
蒋末城就是看准了常愈的这个心思,于是装作动了怒的样子,更加轻蔑地冷眼瞧他。
“常愈,钱要是赚够了,你就直说。”
常愈一听这话更心虚了几分,心想一不做二不休,站起身就把椅子摔在了蒋末城脚边。
“呵!拿这个威胁我?你以为索曼是你拍拍屁股就能走的地方吗!”常愈喘着粗气走到门口,手下已经又准备好一把椅子,“以迟!好好伺候你六哥!”
“是,老大。”
祝以迟一直低头摩挲着他手里那根牛皮软鞭,迟迟没有动手。蒋末城原本盯着祝以迟看了一会儿,看不透那人的心思便又闭上了眼。
蒋末城眼睛闭上没多久,就听见软鞭划破空气的声音,还没感受到软鞭触及皮肤,一道火辣辣的剧痛便已经从后背炸开来。猝不及防挨了这么一下,蒋末城被半吊着的身子都跟着晃了晃,肩胛骨又是一阵撕裂般的痛楚,蒋末城死死咬住嘴唇内侧才没让自己发出声音。
一下。
两下。
……
祝以迟挥鞭的手法很利落娴熟,蒋末城背后的衣服自始至终只被划开了那一道长长的口子,破口那一圈的布料渐渐被晕成鲜红色。蒋末城闭着眼,整个人都紧绷着,脖颈上青筋毕露,呼吸都粗重了许多。他的嘴唇也早就被他自己咬破,血丝蔓延到嘴角,血色在苍白的脸色的反衬下显得格外鲜艳。
常愈坐在椅子上看了一会儿,心下反倒不那么慌乱了,他挥挥手,把还在挥鞭子的祝以迟招了过来。常愈似乎在祝以迟耳边说了句什么,祝以迟就放下鞭子出去了,没一会儿又推门进来,手里攥着一只一次性针筒。
祝以迟拿着针筒走近蒋末城的时候,蒋末城下意识地睁开了眼睛瞪着他。祝以迟只神色淡淡地回视了一眼,而后抬起手便把那支针剂推进了蒋末城的静脉。
虽然没进过刑讯室,但蒋末城知道,那是什么。
注射增敏剂是索曼自成立以来就管用的刑讯手段。药效发挥的那段时间内,人体对痛觉的敏感度会先降低到几乎为零而后便成倍地增长,但是药物本身并不会对人体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很快,增敏剂就随着血液的流动渗透进了蒋末城的神经细胞。蒋末城一直能听到常愈手里那两颗大理石保健球摩擦转动的声音,现在,两个石头碰撞出的清脆声响越发变得细小而尖锐起来。蒋末城知道,这只是初期反应。
慢慢地,蒋末城开始感觉不到痛,刚才还翻腾着抽痛的胃部现在变成了麻木的颤动。祝以迟在他身后挥手又落下,而他背后只剩牛皮鞭子摩擦过皮肤肌肉时顿顿的触感,粗粝而深刻,似乎还在发烫,蒋末城觉得自己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出那条软鞭编织的纹路,却唯独感觉不到疼……
蒋末城以为自己在这种麻木中睡着了,睁开眼,原来只是灯被关上了。蒋末城还来不及思索那些人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整个人就突然像被一道惊雷劈中,全身都猛的颤抖了一下,接着又顿住了,连呼吸都被他自己遏止住。刚才那一瞬间的痛感过后,蒋末城耳边都在嘶鸣,他甚至不确定那是疼痛的感觉,可是浑身确确实实起了一层冷汗。蒋末城想过药效发挥的时候会很难熬,可是刚才那一下才让蒋末城意识到,这会是一场硬仗……
蒋末城小心翼翼地放开自己的呼吸,那种几乎要将他撕裂的感觉就又从全身各处爆发开来,蒋末城终于还是忍不住痛哼出声。
等他痛哼的声音都变得有些嘶哑,血也从两个被磨破的手腕渗出来,顺着手臂流下,背后那道粗长的鞭痕不知道第几次狰狞地裂开的时候,蒋末城终于能分清了,到底是哪里在疼……

楼主:金在攻滴小丫儿  时间:2020-05-08 16:18:29
Chapter 10
蒋末城被带走的时候常曼不在景洪,接到消息赶到别墅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
“你干嘛?是我让六哥多关照杨睿的。”常曼站在自己老子跟前,丝毫不知道“客气”二字怎么写。
常曼向来我行我素,常愈摸不透她这个宝贝女儿的脾气,也不跟她动气,心想一直把人关在这儿也确实不是办法,于是就顺着台阶下。
“你老子的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阿六又不懂得服软……”老奸巨猾的一代毒枭竟然露出了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常曼打断他:“我不听这些,你把人放了。”
常愈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眯起眼看向常曼,而后抬手招来了一直立在门边的祝以迟。
“以迟,让小曼把人带回去。小曼啊,跟阿六说做大哥的给他赔不是了。”
祝以迟领了命,却没有马上离开,他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俯下身在常愈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可这话似乎还是没能逃过常曼的耳朵。
“你们给他打那个了?”常曼的万年冰山脸突然破冰,愤怒的眼神落在对面两人身上。
“才刚推进去第二针,你紧张什么?”
常愈皱起眉头抬眼看今天格外反常的女儿,眼神带着意味不明的深意。
常曼从常愈房间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杨睿了拨电话,接通后只对电话那头说了三个字。
“来接他。”
杨睿这两天一直在常愈的别墅附近转悠,此时接到电话,开着车没两分钟就到了别墅门口。
杨睿在车里等了一会儿,扶在方向盘上的手都有些出汗,于是干脆下了车。蒋末城对索曼有多重要,常愈比他清楚,尽管这么想着,杨睿还是忍不住得悬着一颗心。杨睿是现役陆军特种兵,自认为心理素质过硬,可是现在,只要事情一沾上蒋末城,他就几乎快把自己的身份任务全都抛诸脑后。
杨睿又站在车外张望了几分钟,别墅的大门才被向内打开,是祝以迟送蒋末城出来的,准确地说那人只是为蒋末城开了个门。杨睿并不知道那个人就是祝以迟,只是条件反射地和门内的那双眼睛对视了一下。
蒋末城站在阳光下闭了闭眼,杨睿看见他身上比来时多套了一件夹克,除了脸色有些暗淡以外倒看不出什么异样,心里的一块石头算是落了地。
“六哥!”杨睿跑到蒋末城跟前,他以为蒋末城会像往常一样绕过他直接上车,没想到这人却低着头扶了一下他的胳膊。
只一下而已,蒋末城很快就把手放下了,但是杨睿还是感觉到了,蒋末城整个人都在微微发着抖,刚才扶在他胳膊上的那只手更是几乎痉挛。
杨睿一打眼便瞥见他脖子上几个血点子,蒋末城很白,脖子上挂着那几点猩红的颜色格外扎眼。杨睿觉得自己刚落回胸膛的整颗心又被人攥着在了手里似的,一顿一顿得泛着疼。
杨睿一边开车一边止不住得透过后视镜观察坐在后座的蒋末城。那人从上车起就闭着眼睛,现在脸色似乎又苍白了几分,额角渐渐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蒋末城突然睁开眼睛,他满眼的红血丝吓了杨睿一跳,一开口声音也低哑得几乎变了调子。
“去哪儿?”这是蒋末城见到杨睿以后说的第一句话。
刚才蒋末城一直紧闭着嘴巴,杨睿没太在意,现在他嘴唇一动,杨睿一眼就看到了他嘴唇上的口子。他脸色更沉了下来,脚下一阵发力。
“去医院。”
蒋末城知道自己一会儿会有多狼狈,本想开口阻止,却突然低下头狠狠皱了下眉头,冷汗瞬间就从鬓角滑了下来,右手更是差点把真皮座椅扣破。
蒋末城缓缓吐了口气,抬起头看着后视镜。
“杨睿,”蒋末城死死抓着前座的椅背,艰涩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竭力稳着自己的声音,“我想回家。”
杨睿看到蒋末城转眼间变得毫无血色的脸和明显强忍的表情,一直压抑着的情绪立刻决堤。什么理智,什么医院。杨睿连犹豫都没有,一下调转了车头。
他无坚不摧的指挥官,红着眼睛,说想回家。
杨睿半托半抱地把蒋末城扶到了床上,他胸腔里那个器官砰砰砰得跳着,也还是能听出这个人混乱而急促的呼吸声。
“伤在哪?”杨睿扶着跪在地上,慌乱而焦虑的眼神胡乱地落在蒋末城的身体各处,声音是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他们给你用药了吗?”
他怕,他怕蒋末城真的被注射了海/洛/因。那些亡命之徒,他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注意到蒋末城的上衣湿漉漉地贴在身上,杨睿抬手就要去扒他的夹克。
蒋末城抓住杨睿的手,他本想再抬起杨睿的下巴,好让他看着他,可是另一只手抬不起来。
“杨睿,杨睿!”蒋末城知道杨睿为什么突然失控,他知道他在怕什么,于是只好强忍着身体里越发强烈的撕裂感,低声说,“他们没给我注射毒品,但是我现在……需要止痛药。”
杨睿抬着头,眨了两下眼睛,好像突然回过神似的站起身冲出了卧室。

楼主:金在攻滴小丫儿  时间:2020-05-08 16:18:29


楼主:金在攻滴小丫儿  时间:2020-05-08 16:18:29
Chapter 11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杨睿醒了,翻身的时候被疼醒的。不过不是后面疼,也不是腰疼。昨晚两个人只做了那一次,后来蒋末城就只是把杨睿压在身下,长久地抱着他。
蒋末城忍痛的时候会忍不住得收紧手臂,力道大得好像要把身下的人按进身体里。杨睿的神经仍敏感亢奋着,他还没从刚才的情事中彻底清醒过来,也不觉得疼,听着蒋末城在他耳边的低吼,甚至用相同的方式回抱他。两个人红的白的透明的体液混杂着,连呼吸都交互在一起,身体纠缠得再紧便都不觉得逾越。
所以现在,杨睿躺在床上,浑身肌肉酸疼地好像刚参加完一场五十公里的拉练。杨睿下意识地动了动,下身没有想象中不适的粘腻,甚至连痛感都不似记忆中的强烈。
他不知道蒋末城什么时候帮他清理的,竟然还有力气把他抱上床,给他上药。
这么想着,杨睿睁开了眼睛,眼前便是蒋末城被他勒得青一块紫一块的胳膊。杨睿痴痴地用眼神勾勒着这人近在迟尺的睡脸,迷蒙中勾了勾嘴角。杨睿意识到这人是趴着睡的,一时却没反应过来,直到看到蒋末城手腕上深红色的伤口,才蹭的一下坐了起来。杨睿伸手撩开了盖在蒋末城身上的薄被,接着他扶在腰上的那只手就抬起来狠狠在额头上拍了一下,脸上尽是懊恼之色。
蒋末城背后的那道伤口不知道被撕裂了多少次,又一直没处理包扎,现在已经有些化脓了。
杨睿摸了摸蒋末城的额头和脖子,果然有些烫。杨睿看他不适地皱了皱眉毛,自责地叹了口气,下床胡乱找了两件衣服套上就要去买药。刚穿上鞋,一打眼看见医药箱就在柜子旁边放着,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杨睿一下就明白过来了,这是昨天蒋末城给他翻药膏翻的。
杨睿气狠狠地在地上翻医药箱,也不知道是气蒋末城还是气他自己。
虽然蒋末城睡得不很舒服,但他体力透支得厉害,杨睿给他的伤口消毒包扎,他只是死死拧着眉头,却没有醒过来。之后杨睿端着一小碗白粥,在旁边叫了好几声他的名字,蒋末城才艰涩地睁开了眼睛。
蒋末城听着杨睿的声音醒过来,原本眼底满是温柔熨帖,甚至在他起身看向那碗粥的时候,眼神还是柔软的,却在抬起头看向杨睿的一瞬间敛去了所有带温度的情绪。
蒋末城想靠在床头,杨睿眼急手快地按住了他的肩膀,而后若无其事地递过粥。蒋末城没有接,脸上又褪去了几分血色,此刻再露出那副冷硬疏离的神色,气势上便弱了许多。
“放着吧,我一会儿洗漱完再吃。”蒋末城哑着嗓子说完,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摸出一盒烟,想用烟压一压胃里一阵阵的恶心。
蒋末城的刻意疏远杨睿都看在眼里,其实他是有些失落的,可蒋末城对他温柔到骨子里的回护他早在五年前就已铭刻在心底。杨睿看着蒋末城肘窝那个青色的针孔,虽然昨天晚上就大概猜到了蒋末城是被注射了什么东西,但心脏还是忍不住猛抽了一下。当兵的人,命本来就不是自己的,可是他突然就钻了牛角尖,因为面前这个人。他不想在这个时候跟他争持坦诚不坦诚的问题,他舍不得。
蒋末城左肩肿着,使不上力,杨睿轻易地就从蒋末城左手中拿走了烟盒和打火机,接着把一勺粥送到了蒋末城嘴边。
“难受也稍微吃点儿,吃完才能吃药,你更不想去医院吧……”杨睿的声音里甚至听得出乞求,这是他从没试过的方式。杨睿注视着蒋末城,丝毫不觉得不妥。
蒋末城曾在某个时刻深切地祈求过,希望他爱的人不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变得卑微,没想到到头来自己却成了罪魁祸首。命运把他逼到崖边,却又把这个人送到他面前。他是个没有未来的人,所以他们之间注定没有出路。杨睿的束手无措,杨睿的义无反顾,杨睿的委曲求全,都是他要不起的。可是他没有办法,他没办法阻止,也没办法拒绝……
蒋末城不愿意再看杨睿这样,于是在他再次开口之前接过了那只勺子……
杨睿见蒋末城突然温和柔顺起来还有些诧异,不过很快决定趁热打铁。盯着蒋末次吃完药,杨睿突然一脸认真严肃地问:“你肩膀,怎么样?”
“没事,过两天就好了。”蒋末城答得倒是快,可见杨睿微眯起眼睛,一副“我就看你吹”的样子,他顿了一下,低下头又接着说道,“阴天下雨的时候,偶尔会有感觉。”
杨睿这才了然地点点头,接着又问:“常愈为什么绑你?”
蒋末城抬眼看向杨睿,显然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他的手机适时地响了起来。
蒋末城接完电话回来就进了洗手间,杨睿自然是跟了进去。杨睿看蒋末城洗漱完竟然要把头伸到水龙头下面,一把拉住了他。
“你干嘛?”
“一会儿有生意要谈。”
“一定要你去吗?”杨睿问完就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他看了看蒋末城背后自己刚糊上的纱布,把人按到了马桶盖上,“坐好了,我拿湿毛巾给你擦。”
蒋末城竟然真的就光着上半身,乖乖坐着不动了,甚至在杨睿转过身拧毛巾的时候忍不住低头勾了勾嘴角。
蒋末城换衣服的时候又被杨睿一把拽住了。
“杨睿,你是不是连开车的活儿都不想干了?”
“这么热的天,你穿什么衬衣啊?”
蒋末城挣开他,自顾系起衬衣扣子。等蒋末城系到袖扣的时候,杨睿又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

楼主:金在攻滴小丫儿  时间:2020-05-08 16:18:29
两个小时了。
蒋末城后背倚在那张该死的沙发上两个小时了。
谈了这么久,这长相油腻的胖子没表露出一丁点儿的诚意,仗着自己在景洪的势力跟蒋末城谈条件。蒋末城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反倒一副好说话的样子,一直耐着性子跟他周旋。如果不是碍于身份和任务,杨睿一定一拳砸到对方脸上,两脚把人踹出包房。他现在有些后悔刚才一口拒绝了蒋末城让他站在门外的要求。站在蒋末城身后的时间太过煎熬,以至于杨睿没忍住,给栈拓发了条短信。
“给我打个电话。”
栈拓连问都没问,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不好意思!”杨睿出了包房门也没关海故意很大声地嚷嚷,“喂!……唉,是……是吗!……好的好的!这就过去!……“
杨睿急冲冲地回到包房,装模作样地半遮掩着在蒋末城耳边说:“你不请他走我就亲自动手。”
蒋末城听完不露声色地抬头看了杨睿一眼,转而对那个胖子略表歉意地笑了笑。
“急事,我们改天再谈。”
等送走了人,蒋末城才冷着眼神,轻挑着眉,对杨睿露出了一副类似刮目相看的神情。
“杨睿,长本事了?”
是杨睿再熟悉不过的淡淡的透着揶揄的语气,他竟然不自觉地就磕了下后脚跟,原地立正,目视前方。
“六哥教得好!”
也许在外人看来,这是最不正经的调侃,但是只有他们彼此知道,这才是指挥官和小兵原有的样子。

楼主:金在攻滴小丫儿  时间:2020-05-08 16:1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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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金在攻滴小丫儿  时间:2020-05-08 16:18:29
Chapter 12
晚上谈完生意,杨睿开车送蒋末城回住处,栈拓也在车上。蒋末城跟栈拓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刚促成的那单生意,丝毫没有避讳杨睿的意思,可杨睿听得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栈拓,明天下午空出来,跟我去大哥那儿吃顿便饭。”
这句杨睿可听懂了,刚打一巴掌这么快就喂甜枣,这常老大可真好意思。
栈拓听了也是一顿,不过还是应下了,什么也没多问。
杨睿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后座的蒋末城,光线太暗,他看不清那人的表情,于是干舔了舔嘴唇。
“六哥,你明天去见常老大的时候,也带着我呗?”一个月的期限这眼看又过去了一大半, 他却连祝以迟的影子都没见着过,更别提了解什么有用的情报。
到这个时候为止,杨睿都还没有意识到,蒋末城在强制性地,让他回避一些事,还有,一些人。因为在杨睿的潜意识里就已经认定,蒋末城是永远护着他的,所以他连一丝一毫的疑心都没起过。
蒋末城也在昏暗中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他语气淡淡的,却透着不容辩驳的意味。
“你放假。”
小兵只好在指挥官看不到的地方,抓着方便盘,撇了撇嘴。
从杨睿在景洪见到蒋末城那一刻开始,他就一直提醒自己,逐鹿中原,各凭本事。所以胡搅蛮缠软磨硬泡那一套,杨睿全都送回家了。
第二天下午,杨睿原本真的打算回住处睡他个昏天地暗,可转念一想,便把车又停了回去,走路绕到了之前调查过的那家会所,也就是栈拓买草的那家。
“你好,听说这……有那玩意儿?”杨睿故意压低了声音。
接待的小姐上下打量了杨睿一翻,神色戒备,杨睿接着又笑着补充了一句。
“哦……栈拓介绍我来的。”
那人听了栈拓的名字,神色稍有缓和。
“你在这等一下。”说完进柜台里拿起对讲机说了句什么。
不久便有一个男人从旁边的楼梯上下来,直直地朝杨睿走过来。
“想要什么?”这男人态度比接待小姐好一些,语气也还是带着些试探。
“大麻。”
“这就够了?”
“啊……我刚开始玩儿这个。”
“和栈拓什么关系?”
“那是我哥。”
杨睿面不改色地应付着这人的问题,其实心里也有些打鼓。杨睿担心这人真的打电话去跟栈拓确认,而栈拓又不是他想的那样。单评那天小酒保的几句话就做判断确实牵强,可他今天就是来撞大运的。
那男人为杨睿打开三层的一间包房,杨睿隔着闪烁的灯光看清座上那人的时候,头皮都有些发麻。
死耗子还真就让瞎猫碰上了。
座上那人不是别人,就是五年前军事训练基地蒋指挥官的四营长,朱弘。
杨睿不方便问朱弘更多,但仅仅是看见他这个人,也已经是莫大的惊喜了。
如果栈拓和蒋末城一样是军部的人,那祝以迟……
杨睿欣喜于今天的发现,可他就更摸不透军部派他来景洪的意图。

楼主:金在攻滴小丫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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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男主角受伤

发表时间:2018-01-19 02:49:00

更新时间:2020-05-08 16:1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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