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每礼拜更新时候的心情镇楼。


校园文，不想归纳人设了，就是甜，很甜。


原来是发在lofter上的。已经更到比较后面了，心急的可以去那边看~


小伙伴说了很多次让我转到团兵吧所以……


请！多！关！照！


每周日更新~

Chapter 2
B大的研究生课程也不算多，大概平均下来每天两讲课的样子。只是每一门都不水，就算是政治课也是平时作业和大小论文一样不少。
每天早晨的第一讲，利威尔都没有课。不过对于一个习惯了雷打不动五点半起床先跑步再读书最后洗澡吃饭的学霸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
所以利威尔每天早上8点都会准时到图书馆，周末无休，简直比上班打卡还要积极。
利威尔也和很多人一样，每天尽量坐在相同的位置。
整整一个礼拜，金发的代码小哥都会在九点前后来到图书馆，坐在他旁边的位置，对着电脑敲敲打打一整天。
利威尔虽然看书的时候无比认真，但是无意中也在悄悄观察着代码小哥。
利威尔一直觉得自己不是会被一个陌生人影响到这种程度的人——与其说是影响，不如说是注意吧。那是一张光线特别好的桌子，窗边甚至还放着一盆绿色的小植物。当一个认真的学霸坐在自己和窗户中间的时候，他总觉得没办法在看累了书的时候若无其事地看看窗外和那盆小植物。
很大的透明枚红色印花水杯。蓝色耳机。15寸 MB P。牛仔外套和卡其色休闲裤。纪梵 希帆布鞋。

我不知道为什么C2怎么都发不上去，一直说我有不当内容……只好分段发……

利利生日快乐！🎂

啊咧？！

啊咧？！为什么吞我楼QAQ。又没有不好的内容QAQ

Chapter 7
周五晚上的时候，学术部微信群的消息就响个不停。主要都是因为韩吉部长因为第二天的海洋馆展览太过兴奋，不停地向大家科普着海洋生物的知识。利威尔觉得挺烦人的，毕竟明天是要去看的，今天晚上讲那么多这不是剧透了么。但是大家好像积极性很高的样子，都在叫着“啊好厉害”，“哦哦好兴奋”，“壮哉我大学术部”并且夹带着各种表情包。莫布里特前辈则关照着大家明天开始天气降温，要多穿一点衣服啊，还有现在的天气预报都很不准虽说现在是显示阴天但是难保不会突然下雨大家还是要带好伞啊，身份证手机钱包钥匙要带好啊……
……好在利威尔一早就把群屏蔽了。
说起来，在面试的那个雨夜之后，他总觉得，和埃尔文产生更多的交集什么的……也不是不可能。虽然之前因为觉得这种展开实在太扯，不仅两人距离很远，而且自己也不是女生，故而很想逃避这样的感情。然而三番五次之后，也不再相信自己能够做到主动远离，即使变成可靠的前辈和后辈关系，大概自己也觉得满足吧。
所以……其实还是很期待明天能看到埃尔文，如果能够一整天都不分开就好了，即使和那么多人一起。
第二天一早，利威尔像往常一样跑步，读半小时英语，吃到了最喜欢的食堂的油条，并且洗完澡之后，在室友们羡慕的眼光中出门了。
天气确实有点冷。入秋的第一波降温到来，A城今天的最高温度也不过18度左右。晨跑的热量已经消散的利威尔也感受到清晨的寒意。
按照约定，八点在B大东门集合。利威尔向来是严谨守时的性格，大概提前了五分钟就到了东门附近。大家基本上都没有到，不过远远的，利威尔就看到一高一低的两个身影等在那里了。
利威尔只能够看清埃尔文的侧面。他今天穿了一件深卡其的风衣，衣带在身后随意地系着，深色的牛仔裤和沙漠靴显得本就高大的身材愈发修长，金发也整齐地梳成三七分。他皱着眉头，右手指尖夹着一根香烟，一边和韩吉说着什么，一边拿到嘴边抽了一口，缓缓吐出的烟圈还没有被风吹散时，氤氲在脸颊边，让利威尔有点看不清他嘴角的线条。
真是……帅到让人嫉妒。
韩吉先发现利威尔走过来了，伸着手臂和利威尔打招呼。埃尔文也随即反应过来，向这边短促地笑了一下，便转身走到最近的垃圾桶边上把烟熄灭了。
三人还未曾寒暄几句话，副部长莫布里特和一众新成员就前后到来了。确认人员到齐之后，就出发了。
A城公共交通网络十分发达，从B大东门站到海洋馆，坐地铁大概需要一个小时的时间。即使是周六，也不能太小看主干道上的早高峰。地铁上的座位早就没有了，也已经站了不少人，由于大家都上了同一节车厢，就更加拥挤，利威尔被挤到车厢中部的位置，除了上面的吊环，没有其它可以使用的扶手了。
地铁启动的时候，利威尔还在犹豫要不要伸直手臂去抓吊环，于是就被突如其来的惯性带得一个踉跄，撞在身后的人身上，并被一只大手握住了右侧肩膀。
埃尔文一边和身边的学妹说着部门里的事情，一边将注意力放在利威尔身上。因为距离过近的关系，利威尔即使背对着，也能闻到他身上还没散去的淡淡烟味。于是赶紧把自己挣脱出来，嘴里小声说着“不好意思”。
埃尔文放开手，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笑了一下，回答着“没关系”，并自然地继续和学妹讲着话。他心里在想，如果和他说“你可以拽着我”这样的话，其实可能会被讨厌吧，虽然小小的样子很可爱，但是还没有熟悉之前不太好提关于身高的敏感话题？不过要是利威尔一直这样逞强地什么都不扶，时不时歪在自己身上也是挺好的。
埃尔文这样想着的当口，旁边座位的一个乘客站起来准备下车了。利威尔再怎么想坐着，也肯定不会不顾站在旁边资历高出自己好几届的会长。正准备权当没看见的时候，便被一只手托着后背，带到了位子上。
埃尔文的这一套动作太过自然，依旧和学妹聊着天，甚至没有给利威尔一个道谢的机会。以至于利威尔都没有觉得不安，好像这是他们之间已经重复过很多次的动作一样。利威尔觉得，其实这样被自己暗恋的人照顾的感觉还挺好的。虽然（在利威尔看来）他其实并没有特别的意思。
一路上没有转车，埃尔文站得离自己很近。利威尔低着头假装闭目养神，实际上一直盯着他和埃尔文凑得很近的两双脚看。
***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还很早，海洋馆刚刚开门，人烟稀少。
这一期展览主要是借着前来展出的大型远古海洋生物化石，做成了海洋生物科普展。韩吉刚进展厅，就望着庞大的上龙骨架化石流起口水来，并且以超越人类的速度窜到化石脚下，分辨着骨架上真实的化石部分和作为支架仿制的部分，几乎要为化石上每一处磨蚀的痕迹心疼地流下眼泪。
在大家都直奔展厅中心而去的时候，利威尔已经慢下脚步，从进门右侧的科普展板开始，一张一张看过去，丝毫不着急的样子。当他慢慢沿着信息量庞大的展板区看了一圈，又来到中心的化石展览区时，才发现同伴们已然不在了。利威尔有点茫然。虽然说这次展览大家是一起来的，但是其实中途游览节奏不同导致分开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又不是小学生们手拉着手秋游。不过这么大的中心展厅能够一会儿就走没影了也是有点夸张吧。
……现在的人都这么没耐心的吗？光看了个化石就走了？算了，自己看自己的吧。
利威尔刚决定要去旁边的偏厅看看，就看见埃尔文独自一人从对面展板区走出来。看到自己的时候好像还有一点惊讶。他走过来，抬头看了一眼庞大的化石，问利威尔：“你没有和他们一起走？”
“没有。回过神来就完全不知道大家去哪了。”
埃尔文笑了一下，说：“他们刚刚联系我说已经坐着观光车去讲座区了。听说有斯坦福大学的几个古生物学家和这具化石一起来了，大概是韩吉一分钟也等不住了。”
“……”利威尔一下子就接受了自己被抛下的这个事实。
埃尔文抬头看着化石，突然说：“你有没有听过化石的故事。”
“诶？” 化石的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海里恐龙的数量并不是很多的。恐龙的寿命很长，他们大概都要游很远，才能找到自己的同类。如果路上遇到火山爆发，就会拼命向下潜游，如果没有办法快过岩浆扩散的速度，就会融在海水中，运气好一点，附在坚硬的岩石上，骨骼来不及被腐蚀，就留下来变成了化石。”
“你看，这具骨骼大部分地方还是比较平滑，”埃尔文指着化石的不同部位给利威尔介绍，“断裂的地方比较干脆，所以应该是地壳运动，沧海变成桑田的时候受震动而断裂，并不是活着的时候受伤的，并且从牙齿的分布来看，应该还是一条年龄不大的恐龙。说到年龄的判断……”
利威尔两手撑在化石巨大的玻璃罩上，一边顺着埃尔文的手指仔细观察着，一边听着他的讲解。脑内想着，这个人明明是学计算机的吧，区区一介码农，竟然还挺细致地知道这些吗？
埃尔文简单地介绍完这具化石，问利威尔：“现在要不要去听一下古生物学家的讲座？”
***

当他们坐着下一班观光车来到讲座区的时候，韩吉的消息来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要疯了！刚才讲座的教授答应带我去看一下他们的发掘记录！我和小莫要走了！大家自由活动吧还是！”
“看来他们已经听完讲座了。你要和他们会合吗？还是去听讲座？”埃尔文无奈地看着手机说。
利威尔只想了一秒钟：“我还是去听讲座。其实会合了我也不太认识大家。”实际上他只是觉得一旦会合的话，无论如何也很难再和埃尔文两个人单独相处了。何况他心里觉得埃尔文也比较倾向于去听讲座。毕竟都到了门口，没道理不进去的吧。
埃尔文不置可否，只是抬脚向里面走。利威尔忍不住嘴角翘起来，并在心里给自己了一大把赞。
所谓的讲座大概是斯坦福这个古生物学团队的成员每人轮流着讲一场。这些专家已经在领域里浸淫几十年，讲的内容并不是非常的科普向，没有什么古生物学的利威尔在他讲着白垩纪海洋生物链的时候几乎要昏睡过去。好在没过多久，教授讲罢，放了一个比较有意思的宣传片，这才打起精神来听。
出来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利威尔打开微信，把群从屏蔽中拯救出来，才发现大家有的去了隔壁的动物园，有的走过天桥去了天文馆……他下意识抬头用眼神询问了一下埃尔文的意思。
这一下埃尔文没憋住，笑了出来。利威尔无意识中依赖自己做判断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他掩饰一般扭开脸，说：“动物园挺大的，但是动物的种类比较平常，蛇啊鸟啊熊啊这些，蜥蜴特别多。天文馆倒是内容挺多的，只是一个下午大概走不完。另外这个海洋馆也还挺好的，周末活动比较多。”埃尔文已然调整好面部肌肉，回过头宠溺地看着利威尔问：“那么，你想去哪里呢？”
利威尔看着那双蓝眼睛漾着浓重的笑意询问自己，突然就有点不太好。这个发展怎么……哪里有点奇怪呢？
秉持着和上午一脉相承的“绝对不想遇到熟人”的理念，利威尔犹豫着说：“要不然……就去海洋馆吧，还方便。”
“恩，那我们先去吃饭吧。”
***
于是，当他们两个面对面坐着吃饭的时候，利威尔才忽然意识到：
这……已经发展成传说中的约会了吧……
意识到这一点以后，突然害怕自己神色之间露出什么不对的情绪。他克制着自己千万不要抬头看对面的男人。
但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偷偷抬了一下眼睛。
埃尔文正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眼睛微微眯着，略粗的眉毛似乎皱在一起。
似乎有点挑衅的味道。但一眨眼又变成普通的微笑。
有点奇怪。利威尔还是装作什么都没看到，认真扒饭。
及至日后他们在一起很久，他才知道，每次埃尔文露出那种表情，自己就会马上变成盘子里的那道菜。
=====TBC=====

我就讲个去海洋馆的事情，有没有必要吞我这么多次QAQ，很伤心。


大家新年快乐~作业好多啊。一月中旬不在国内，断更预告哦。


如果感觉这几天看的人多一点的话可能下周末双更一下？

Chapter 8
利威尔并不是沿海地区长大的。由于家庭的原因，从小也没有过多玩乐的经历。所以当他走近海洋馆的大门，就看见满池子肥硕的鱼的时候，还是感到有一点……新奇。
旁边的小孩一只手牵着妈妈，一只手从口袋里拈出一点鱼食投到池子里，胖鱼们就挤过去争食。难怪那些颜色各异的鱼长得如此肥硕，完全失去纤细灵活的样子，原来是每天都吃那么多东西，却没有很大的空间运动的关系啊。
前方应该是挺长的一段路。人就像走在桥上一样，两边是形状不一的池塘，分割成很多的片区。随着地区的不同，鱼的种类也发生着变化。
利威尔搓了一下手指。慢慢往前走着。
身后传来拆包装的声音。随即，左侧池塘里的鱼一下子活跃起来，甚至有一条白色的跳出水面。利威尔转身，看见金发男人趴在池塘边上，朝中间最好看的白色红顶鲤鱼投着鱼食，笑得一脸幼稚。见利威尔看过来，就把整包鱼食塞到他手里。
利威尔这个时候还什么都没有意识到。他只觉得有一种被看穿了的错觉，并为此红了耳根。他掩饰一般走到桥的另一侧，只觉得自己像是张着嘴呼吸不过来的鱼一样，心脏跳得快飞出来。
自己想喂鱼也好，喜欢他也好，应该不至于，就这样就被看穿……吧。
***
海洋馆的内容确实是很丰富。利威尔捧着（埃尔文说是自己渴了顺便请他喝的）温热的红茶想。
走过养鱼池，他们还去了珊瑚礁鱼类馆、鲨鱼馆、白鲸馆。隔着玻璃，总觉得这么大的生物也都很温和很无害一样。埃尔文一路都是导游担当。他似乎真的什么都懂。利威尔沉浸在鱼类观察中时，只要轻轻呢喃一句“好漂亮”之类的，埃尔文就会接上话头开始介绍这种鱼。
“……学长，你真的不是学生物的吗？”
“只是以前来过，自然就知道一些而已。”
“……要真是那样还真不公平。来过一次就到那么专业的水平……”
埃尔文笑笑不说话，忍了两秒还是没忍住，伸出手轻轻揉了一下利威尔黑色的发丝。
轻到背对着他的利威尔以为是错觉的地步。
虽说确实是因为和韩吉来过一次而知道了异乎寻常多的东西，然而昨天晚上也是特地花时间做了功课的啊，小傻瓜。
埃尔文一边和利威尔解释白鲸的叫声为什么那么吵，一边领着他往海底观光隧道走去。
利威尔确实是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好像自己就在海水的包围之中，巨大的鳐鱼像一朵乌云一样从头顶飞过，大鱼追赶着一群群的小鱼，穿梭在自己身边，巨大的鱼吻张开，吞吐着海水。海星贴在玻璃上，好像伸手就能摸到一样。
他看得那么认真，完全没有注意到埃尔文的视线一直黏在自己身上，从未看一眼那些奇妙的鱼类。即使旁边走过的人，只要稍微多留意一眼，大概都能看出这个金发碧眼的帅哥完全没有收敛起来的浓烈、炽热的感情。
走出海底隧道的时候，已经下午两点多了。两人在一家纪念品小店前面的长椅上小憩一会儿，等着三点钟的海洋生物表演活动。埃尔文好像要去卫生间暂时走开了。利威尔觉得有点暖洋洋的，这一天都和埃尔文在一起，心里实在绷得太紧，即使是一两分钟的独自待着，也觉得松了一口气。他看着对面纪念品店里有卖的很小的乌龟、小鱼和水母，渐渐有点困，不知不觉闭上了眼睛。
埃尔文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利威尔这样毫无防备的姿态。他垂着头，两腿并在一起坐得挺端正，双手抱在一起，这种无意识的举动，显然是有所担心，缺乏安全感的表现。过了一会儿，似乎是感受到身边人的温度，便渐渐放松下来，脑袋也像这边歪着，却始终没有放心下来靠到埃尔文肩上。
埃尔文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起身到前面的纪念品店里买了一样东西，回去坐下的时候故意放大动静，浅眠的利威尔很容易醒了过来。清醒了几分钟后，两人一同往海洋剧场走去。
和海洋馆的整体规模相匹配，其实海洋剧场的规模还真的是挺大的。只是他们到的时间实在是有点晚，毕竟还有10分钟就开始了，视野比较好的区域都已经坐满了人，并且还有大量的观众正在往里面走。利威尔站在人群中，皱着纤细的眉头，在努力斟酌着选一个更好的位置，然而人流并不给他这个机会，要在窄小的通道上把他推向前方。
他正感到一阵烦躁的时候，手腕被握住了。埃尔文的手掌宽阔，手指修长，掌心的温度也高。这只大手以一种坚定的力量带着自己与人群反向而行，走出剧院门，到了附近一个柜台前。
“VIP区现在开放吗？”埃尔文问。
“开放的，先生。请按照需要的座位买相应票价的票。”柜台服务员说着递出一张单子。
埃尔文瞟了一眼，指着最好的位置说：“这个位置，要两张。”顺手从风衣的内袋里抽出一张卡，递给服务员。
这样的活动，都是包含在海洋馆门票票价里的，没有什么人会为了位置再去买性价比很低的VIP票。所以正对舞台最好的那一小块倒往往是空着的。利威尔坐到那里的时候，他还在想，刚刚没有看清楚的票价究竟是多少。
利威尔和妹妹是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十八岁离开孤儿院之后，家里的经济来源都是靠寒暑假自己打工赚来的，虽然加上各方面的补助以及一年高过一年的奖学金，已经是比较有余裕，但考虑到妹妹也还在上学，未来还有很多需要花钱的地方，他是一直秉持节俭的。
埃尔文其实是很早就看出这一点的。像他这样不仅是富二代，而且专业技术过硬，人脉资源丰富，早早开始创业的人，从来也没有体验过缺钱的滋味。即使作为男人，生活上也比较讲究，怎样的人有着怎样的生活状况，他几乎能够准确地判断。利威尔的衣服并不多，款式简单，更没有什么品牌的意识。稍微有点显旧的衬衫，连领口都洗得干干净净，可见并不是养尊处优不会做家务的人。在男生最在意的鞋子上，利威尔普通款式的Nike球鞋也是好几年前的了。大概不是为人太过低调，就是没有什么铺张的余裕。
所以在利威尔斟酌着开口问他座位价格的时候，他就表现出了良好的情商：“因为在海洋馆里有关系好的老同学，所以要两个座位还是很简单的事情，之前那一沓门票也是他给我的，之后也会给我相应的优惠，再说也很便宜，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虽说利威尔也不是不懂，毕竟刷卡付了钱，怎么也不可能再拿回去。可是对方都这样说了，自己也就不好再开口。
话说回来，这个海洋剧场的表演还是很不错的。海狮、白鲸和最漂亮的海豚都是轮番上阵，足有一个多小时的表演，尽管如此，利威尔仍觉得有些不足——尤其是他已经完全被海豚们可爱的流线型躯体征服了，黑色的瞳孔闪着可爱又好奇的光芒。最后一场精彩的海豚跳水表演结束后，甚至眼睛里都少见地酝酿着微笑。
为了让利威尔真的笑出来，埃尔文在表演结束之后直接将他带去了演出的后台。当工作人员给了利威尔一袋小鱼并且将他领到刚才的海豚训练员面前的时候，他还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个惊喜。
是的，他还没有意识到这是埃尔文精心布局给他的一个惊喜，所以他毫无负担地表现出了孩子一样高兴的神色，脸颊都有一点带着红，嘴角明显地上扬着，小心翼翼，一遍一遍触碰着海豚尖尖的嘴巴和光滑的额头。
对于埃尔文来说，他一切的目的就是看见这样的场景了。这种只要给钱就能参与互动的地方，能够带给利威尔快乐，就是它存在的所有价值。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拿出手机把这个黑发天使的一举一动都录像保存。
***
利威尔就这样不知不觉被带着跑了一天。
五点左右，两人压着闭馆的时间出来。本就阴沉的天已经有些暗了下来。傍晚的风吹过，刚从温暖室内出来的利威尔哆嗦着打了个喷嚏。埃尔文将不知何时就脱下来的风衣披在利威尔肩上，说：“刚看了下，群里说本来晚上要一起吃饭，但是你们部长和副部长追随科学的脚步跑去了遥远的隔壁市，大家的位置也都有点分散……所以我们只好自己解决了。”
利威尔犹豫了一番还是穿上了披在自己身上的外套。对于他来说，埃尔文身材过于高大，这样宽大的风衣更加显得他身材娇小，原本正好长度的袖子都盖住了掌心，露出一点点细白的手指。
“我是怎样都好的。”还沉浸在摸海豚喜悦中的利威尔暂时忘记了害羞，看着埃尔文回答。
看到他乖巧地穿着自己衣服的样子，只着白色单衣的埃尔文没来由地感到一阵燥热。
最终两个人去吃了小龙虾。
店是很好的店。吃的人也是懂龙虾的人。
香辣小龙虾是一定要配粥的。最好还有一盘炒螺狮，和两瓶啤酒。
龙虾的头部剪去了一截，完整地留下了可食用的部分，背部剪开，虾线也被完整地剔除掉。埃尔文带着手套，灵活地将虾肉从背部剪开的缝隙中摘出，放在一碗半满的粥里，很快就堆起小小一座山。
他摘下手套，擦干净手，夺下在利威尔嘴边挣扎不已的半只残破的虾，并把那一碗成品放到他面前，轻描淡写地说着：“尝尝好不好吃。”
这一刻，利威尔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很复杂。他是对于有人给自己剥了一碗虾这件事感到前所未有的震惊，而这震惊中又夹杂着“他为什么这么做”的恐慌。虽然他从小长大的地方并没有和虐待和不公，但是也从没有人这样明显地对他表现出细致的关爱。
他的震惊完全是出于感动的。是了，这一整天他都在照顾自己的感受，地铁上就把位置留给自己，一路上总是在给自己讲解，买茶，小心地弄醒自己，买票是最好的座位，还花心思让自己体验互动。甚至，他的外套都还在自己身上。
可是，这算什么呢？对一个只认识了几天的后辈就这样好……难道这个人对谁都是这样的吗？不可能的……吧？
他现在完全弄不明白埃尔文这个人。
要知道，人可是会变得很贪心的。
利威尔吃着碗里的东西，基本不知道是什么味道，只觉得火辣的感觉直接冲上鼻子和泪腺。只好顺势装作辣得受不了的样子，一口一口喝着啤酒。
埃尔文不知道利威尔的情绪为什么突然不对了，只好猜想可能自己操之过急。于是赶紧东拉西扯地说一些B大的见闻，转移利威尔的注意力，万幸还算有效。
两人都放下筷子的时候，埃尔文先站起来，走到利威尔身后，手从风衣领子里探进去，擦着利威尔的胸口，取出内袋里的一张卡：“刚好有代金券，我去结个账。”
这样高杆的撩汉手段，反倒因为利威尔刚刚情绪上的反应过大，还没有平静下来而失去原有的威力。埃尔文也正是知道这点，才敢这么做。
回到B大东门地铁站的时候，埃尔文说：“我住在校外，就不进去了，你自己小心。”
利威尔将衣服还给他，简单道了别。
到了寝室，室友们还没有回来。利威尔没有开灯，就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过了一会儿，他换下衣服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裤子口袋里多了一个吊坠。吊坠是一个蓝色的球形玻璃瓶。里面一只透明的小水母全然不知黑夜，正在兴奋地鼓着触须游动，头部发出微光。
他看了很久，也并不敢打电话给埃尔文，关于这个吊坠，他能设想出太多的可能性，可是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想要得到什么样的答案，又在害怕着什么样的答案。
=====TBC=====

Chapter 9
利威尔生病了。
周六晚上从海洋馆回来以后，利威尔捏着水母小吊坠，心里乱得睡不着觉，脑子混混沌沌的，周日的学习计划也被完全打乱了。但是作为一个有着钢铁般意志的学霸，利威尔是不会允许自己的学习被影响的。所以周日晚上，他给自己立了个“不看完一篇专业文献绝对不上床”的flag，并立刻拿出了一篇30页的英文文献，悬梁刺股地奋斗到凌晨3点多，才搓着冰冷的脚丫子上床。
本来自己生病了还没发现，又加上这么一作，利威尔不堪一击地输给了入秋的流感病毒。
他还觉得，说到罪魁祸首的话，果然还是埃尔文。全然不顾那天自己穿着人家外衣一晚上的事情。
甚至心里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可能从小就不太生病的人，一旦病起来就会特别难受。
周一早晨，迷迷糊糊的利威尔终于没办法去晨跑和读书了。他躲在尚且有些薄的被子里，瑟瑟发抖地睡到7点半，简单地洗漱之后，吃了感冒药，然后……按时去了图书馆。
可能是生病的时候再也没有力气欺骗自己，利威尔几乎是顺从本能地，在迈上二楼台阶的时候，向右转，推门走进保存本阅览室209，并习惯性地走到先前一直坐着的位置上。
这是一个阴天。早晨的天空仍然有些灰暗，就像还没有从梦里醒来。利威尔头重脚轻地看了几行讲义，就支持不住趴倒在桌上。头好疼。脑海里还不停地提醒着自己：就休息一会儿，10点钟还有课……
大约九点，埃尔文来了。他惊讶地发现，大概自从两人产生现实上的交集之后，有意无意在图书馆躲着自己的利威尔正久违并且乖巧地趴在位置上。他把额头枕在两只规规矩矩叠放着的手臂上，十指因为有点冷而尽量地缩到袖子里；额前柔顺的黑色发丝垂落到桌上，和裸露的后颈上几不可见的汗毛一起，随着窗外若有若无的小风飘动。
可能……他最近有点累了吧。
埃尔文轻手轻脚地搬开椅子，坐在他身边。他打开电脑，却因为担心开机声影响到他难得的小憩，又合上了电脑，拿出一本纸质书慢慢地翻着。
可能空气中增加了一点点书香，利威尔依旧睡得毫无动静。埃尔文把手伸过去，装作是一缕风的样子，用指尖温柔地抚摸他后脑勺上最蓬松最调皮的一撮黑发。
埃尔文知道，所谓的“利威尔偷偷注意自己”并不是两个人发展成现在这样的原因。最大的原因是，从一开始，自己也在偷偷注意他。
如果自己没有关注利威尔，怎么会清楚地知道他偷偷看自己的每一个眼神，每一次转移视线呢？怎么会无意识地撩拨他呢？怎么会故意把手机放在座位上勾引他看呢？
只能说利威尔的认真和专注，小心翼翼和一尘不染，从很早的时候，就开始吸引自己的视线了。埃尔文能够动用很多权力和关系，去查利威尔的背景，去快速地了解他，能够采取更多的手段逼迫他的生活中处处有自己的影子，但是他不屑于这么做。既然这个人已经在自己的手心里，那么就没有让他逃走的可能性。
***
利威尔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10点半了。他一看手机，整个人明显地慌张起来。
埃尔文回过头看他。因为一动不动趴了很久的关系，额头上留着一片红印子，眼神还迷离着，脸色也比平时更红。他看到埃尔文在看他，似乎都没有确实地反应过来，只是匆忙点了点头，就一把抓起刚刚整好的书包，脚步有些虚浮地快速走了出去。
埃尔文猜，这个时间刚醒来就急匆匆离开，大概是睡过头上课迟到了。然而他总觉得利威尔还有哪里不太对。回想着他有点迷茫的神态和略红的脸色，很快他就猜到利威尔是生病了。
感冒发烧到了能被轻易看出来的程度，埃尔文有种不好的预感。于是他马上起身，甚至什么都没有拿，就快步追了出去。
上课的时间，校园的路上并没有很多人。利威尔只觉得地好像在晃动，可能真的……感冒有点严重了。可是上午的课没有请假，就算是迟到也要去的。真的不行的话，下午的课再请假去医……
大腿上传来一阵疼痛，随即，本就生体状况不好并且还因为一早上姿势别扭的休息双腿略微麻木的利威尔向后跌倒在了地上。
“啊！对不起对不起！同学你没事吧？我转弯太快了没来得及刹住车，你还好吧？是……是不是要去下校医院？”撞到人的冒失鬼一边道着歉一边跳下车要来扶他。
……却发现已经被人抢了先。
埃尔文眼睁睁看着利威尔被自行车碰倒在地，脑海里跳出来的第一个想法是：自己刚刚因为担心，一个冲动跟了出来真是太好了。事实上那个骑自行车的冒失鬼在刚转过弯的时候就发现了利威尔并且减速了，自行车前轮撞到利威尔的时候他甚至脚都已经点住了地。
一般来说，这种情况行人都能判断来车，轻松躲避掉的。所以，利威尔这是已经虚弱到了无法注意周围、轻轻一碰就倒的地步，却还在逞强吗？！
埃尔文一边快步走过去，心头一瞬间火冒三丈，却在双手扶上利威尔细瘦手臂的时候，全部熄灭。
他认真看着利威尔几乎无法聚焦的眼睛和微微皱着的眉头，努力地从中判断出利威尔没有太多痛苦的神色，松了一口气。幸好他还没什么事。否则他真不知道自己会把那个撞人的冒失鬼怎么样。
埃尔文忍耐着用礼貌的态度向冒失鬼表示不追究，并拿过利威尔的书包自己背好，扶着利威尔走了。
现在这个情况，肯定是要去医院。而利威尔可能已经有点烧糊涂了。他有点没反应过来埃尔文的意思，以为走错了方向，纠正道：“在二教上……”
“你这样子了还上什么课？先去医院吧。会给你请好假，别担心了。”
利威尔听到不会影响考勤，那么也就不担心因为缺勤而影响分数和奖学金评定了，一下了放下心来，能勉强走路几乎都是依靠埃尔文的搀扶了。
埃尔文觉得这样拖着他走只会让人更难受，就停下来，凑到耳朵边问他：“利威尔，走不动的话，要背吗？”
利威尔被耳边轻轻的吐息弄得一阵鸡皮疙瘩，好似稍微清醒了一点，泛着红色的脸更加潮红，反应过来才连忙摇着头。
……于是经过一阵天旋地转，发现自己双脚离地，被抱了起来。
“……”要反驳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发现自己双手已经条件发射地圈住了对方的脖子，便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真的是太难堪了……难堪到利威尔有了一种破罐破摔的心态。
埃尔文抱着个人，快步走向离得最近的东门，他的车停在那附近。这时候他才突然想起来……幸好手机和钥匙是自己随身带着的。
他打开副驾驶座车门，将人塞进去系好安全带。利威尔发现自己被带到了车上，还一脸懵逼。埃尔文觉得今天一早上自己都在原谅他的呆萌。
他趁着对方生病反应迟钝，顺手摸了一把利威尔的头发占便宜：“我们去六院。校医院看病，你还想不想好了？”
***
傍晚，当利威尔在六院高级病房的床上意识清晰地醒过来的时候，觉得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信息量有点过大……这么想着头又有点隐隐作痛。
他抬头看了看连着自己手背输液的瓶子。黄色红色白色……看来还挺严重的。输液管里药水异常缓慢地滴着，不知是谁刻意地把它调慢了。
他不知道自己早上是怎么走到209室的，甚至也不敢很确定地告诉自己是埃尔文抱着被撞倒的自己、开着车、专门送他到六院来看病的。自己因为生病和两晚没睡好，上车开始就几乎没有意识了。
他把没有输液的右手放到自己右侧大腿上轻轻按了一下，好像有一点点因为轻微乌青引起的疼痛。
果然是真的啊。
因为一下午的治疗和休息，他的意识似乎是前所未有的清醒。清醒过头了，以至于他根据今天的事情，分析出了“埃尔文不可能对别人也这么好”的结论。
↑随即又强行觉得自己可笑。那么厉害的人，特别对待自己什么的，还是太……
这时候，有人推门进来了。是埃尔文。他手里拎着几个袋子，看见利威尔醒来坐着，就打开了灯。
“醒了？好点么？”埃尔文一边说着，一边把打包的小米粥和凉菜拿出来，并一杯温热的水，放到移动餐桌上，推到利威尔面前，并把勺子递给他。
“吃点东西吧。”
利威尔接过勺子，不知道是该回答“好多了”，还是该问“你吃了吗”，亦或是说“谢谢你”，一时之间下不去嘴。
“没力气吗？要喂吗？”
好的，毫不犹豫地开始吃了。
埃尔文看着利威尔一勺一勺地挖着粥，心里涌起“要好好照顾这个人”的冲动。
他翻着床头边的一沓处方，“医生说你这个温度没有两天是烧不到的。礼拜六晚上就不舒服了的话，为什么不说呢？”他似乎并没有让利威尔回答的意思，像一个家长和孩子谈话一样继续说道：“有很多事情，是你即使逞强也没有办法坚持下去的。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自己的用词，“我希望你能告诉我，毕竟我能帮上你的忙。”
利威尔几乎把脑袋埋在了粥里，缓缓点了点头。
埃尔文看到利威尔乖巧地给了自己回应，便像一步一步接近一个小动物一样，走到床边，第一次在利威尔清醒的时候揉了揉他的黑发，带着笑意说：“我是说，除了生病以外的事情，也都希望你能告诉我，明白了吗？”
利威尔的重点还放在刚刚摸过自己头发的温暖大手上，一时不察，又被凑近问了一遍：“回答我，明白了吗。”
“恩，明白了。”
***
等到利威尔吃完，输完液，夜幕也已经落下了，埃尔文便打算送利威尔打道回府。
“输液起码要打三天，之后再观察。明后天还是我送你来吧，顺便就把输液的药放在车里。明天早上睡晚点，还是在图书馆见吧。”埃尔文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叮嘱：“这个药按时吃，我会提醒你，”又把一个袋子放到利威尔面前，“给你的外套，多穿点。”
利落地收拾完，他站在门边，看着利威尔慢慢打开袋子，拿出米白色外套，因为身体还不是很灵活而笨手笨脚穿上的样子，满意地想，恩，真是挺合适的。
回到寝室，利威尔一边小口喝着泡好的冲剂，一边找着装药的袋子里的处方单。未果。
再想到自己身上这件大小合适的外套，上网搜了搜价格……
自己和妹妹的生活虽然不算很拮据，但也是建立在不能出意外事件的基础上的。这种情况，别说医药费，如果要还的话，还有病房费，还有晚餐费，还有这件够自己过好几个月的、特地被提前剪掉了标价的外套……
短期内确实是没有还清的经济实力。
就这样接受人家的好意吗？
利威尔觉得这样长期的被动并不是自己喜欢的方式。
=====tbc=====

大家新年快乐啊啊啊！！！！

Chapter 10
第二天早上，利威尔按照生物钟在六点不到的时候醒来，脑袋还是有些昏昏沉沉的，不过意识却已经清醒了。他想着，因为生病的原因，这几天都要麻烦埃尔文。还是应该多休息一下，让自己快点好起来，于是他决定再闭上眼睛睡一会儿。意识迷迷糊糊的时候，他想，如果生病能一直不好也挺不错的，如果昨天被撞的时候受伤，肯定能够被照顾更长的时间……真好啊，埃尔文……

睡了一个回笼觉的利威尔到图书馆的时候已经9点多了，埃尔文和往常一样在他们的书桌上认真地敲击着键盘。看到利威尔带着刚醒来是还有点迷茫的表情，他心里某个角落得到了满足。毕竟今天没有再逞强，而是好好休息了，真是个听话的孩子。

利威尔因为起晚了的缘故，想着大概会马上去医院，就没有带书出来。此刻，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埃尔文认真工作的样子，想着自己是不是先临时借一本书看一会儿比较好。

正要起身去借书的时候，埃尔文停下手指，转过头来微笑着看他。利威尔穿的是昨天自己给他买的白色外套，里面正是面试那天穿过的卫衣，加上一条灰色的棉质运动裤，整个人看起来无比的乖巧。

埃尔文小声问：“早上起来吃药了吗？”

利威尔点点头，哑着嗓子用气音回答：“吃过了。”

“那早饭吃了吗？”

利威尔摇摇头。

九点多确实有点晚了，食堂也停售早餐了。埃尔文合上电脑，收拾好东西，就带着利威尔离开了图书馆。

坐到车上，埃尔文从后座拿出一个袋子给利威尔：“早上不要空腹吃药比较好，先把早餐补上吧。本来是打算打针时候给你吃的。”一边说着，就发动了车子。

利威尔说了声谢谢，拆着他的早餐，里面是一个甜甜圈，一个实在很可爱的蛋糕杯，还有一瓶草莓牛奶。利威尔看着这些，有些忍不住额头黑线。这样的东西……是把自己当成女生了吗？！

……但是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生病的人往往口中苦涩，利威尔没多犹豫，从甜甜圈上撕下一小块放进嘴里。柔软的面包挤压着口腔，表面浓郁的柠檬味涂层温柔地在舌尖化开。利威尔感叹出声：“很好吃啊。”

埃尔文笑了一下：“好吃就好。”他觉得利威尔就像一种小动物一样，不能一下子靠近他，需要一点点接近，让他习惯自己的存在、熟悉自己的味道，继而放下警惕，主动和自己变得亲昵。

现在不就是这样吗？他不再像开始那样躲着自己，也开始主动的交流了。埃尔文对这样的进展十分满足。而现实正要给他一块很大的甜饼。

利威尔在一时冲动说完好吃之后，觉得自己一人独享好像不是很好了。又想着经历了不少事情，现在和埃尔文的关系也应该比浅薄的师兄弟更加亲密一些，于是撕下一块的大的，犹豫了几秒之后，无声地递到埃尔文嘴边。

埃尔文确实被惊喜到了。他没想到利威尔会做到这样主动。他瞟了一眼自己嘴边细白的手指，最终按捺下欺负的念头，乖乖吃了那块甜甜圈，并表面上温良地表示赞同：“是挺好吃的。”好像他真的在说甜甜圈的味道一样。

利威尔后知后觉的害羞也没有持续很久，他小口小口地舀着蛋糕杯，想着昨天晚上自己做的决定。

车里沉默了一会儿，阳光从车窗照进来，有点刺眼，埃尔文伸着手臂，把副驾座的遮阳板打开。

利威尔看着阳光从埃尔文的指尖穿过，忽然就鼓起了勇气。他开口说：“学长，平时研会事情多的话，我可以帮你，如果需要的话……我是说每天定时工作的那样……不需要的话就算了……”利威尔侧头看着车窗外，尽量让自己说的话听起来更加自然。

埃尔文听他小声地说着，霎时间有些怔愣。隔了有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利威尔这是想着用别的方式回报自己呢。心里又变得柔软起来。怎么这么会招人疼呢。

利威尔见他一时间没有反应，心里有些着慌，继而才听到他一声轻笑：“研会虽然事情多，不过部门倒也算是各司其职。不过你要是能来帮我，那自然是最好的。”埃尔文心里想着其实自己只不过是给各个活动把把关，并没有太多具体的事情要做，现在既然利威尔主动提出这样的事情，他当然没有任何理由拒绝，有更多的相处时间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过几天吧，等你身体好了我再慢慢和你说。”

明明只是发烧打个针，埃尔文还是让利威尔躺到了安静的高级病房里。又买了热茶给他捂手，拿了杂志给他解闷。在利威尔昏昏欲睡的时候悄悄拉起窗帘，为他盖好被子。

下午利威尔醒来的时候，似乎是温度有些反复，头昏脑涨，简直看东西都是重影的。手上的针已经拔掉了，只剩下一片棉布粘着。在书桌子上拿着笔记本工作的埃尔文见他起来，就放下手中的事情，过去探了探他的额头：“还难过吗？”利威尔迷迷糊糊地点头。

埃尔文拿过床头的保温杯打开：“把药喝了，很快就好了。”他看着利威尔皱着眉头乖乖喝药，一阵心疼，并不想让利威尔在医院这种不良环境中多待。

“不舒服的话，下午也请假了吧。”

吃饭的时候，利威尔也没有什么胃口。埃尔文定了两张电影票，准确来说是一张情侣票。不太红火的小众文艺片，小厅放映，想着看的人少，能让利威尔消遣一下，也不至于太吵，累了也能安静休息一会儿。

工作日的下午，电影院人真的比较少。两人坐在影厅的最后一排，隔着几乎空着的整个放映厅，安静地看着电影。没过多久，利威尔又在影片温情的氛围中眯起了眼睛。他倚着靠背歪着脑袋，不一会儿就慢慢靠到了埃尔文肩上。

埃尔文在黑暗里悄悄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他更加舒服。他低头看着利威尔白净的额头和轻轻扇动的睫毛，轻轻摸了摸他温度偏高的脸颊，感受到他有些灼热的吐息。

能在这样脆弱的他身边照顾他真是太好了。埃尔文此时一点也想不起来他已经火烧眉毛的开发项目和堆积如山的事务，他只想着好好陪着身边的人，让他早点好起来，还是那样精力充沛，心无旁骛的样子。

自己看他，什么时候开始，从抱着玩笑的心态变得越来越认真，越来越移不开眼。其中有几分情，几分欲，已经不想深究，唯一清楚的是，他必将要纠缠下去，绝不放手。

***

虽说病去如抽丝，利威尔这场来势汹汹的病也在埃尔文每天的悉心照顾下渐渐好了。

那之后两人好像一下子拉进了距离，利威尔也渐渐不再感到别扭，在图书馆209，两人坐在一起自习的时候，即使交流仍然不多，那也是各自认真的的缘故，各方面的相处都变得更加自然。

埃尔文按照约定，让利威尔每天两小时到研会在二教301的办公室给自己帮忙，有时候是下午，有时候是晚上。虽说是帮忙，埃尔文不过是交给他一些十分简单的工作，比如说打印、整理文档之类的，剩下的时间就让他像值班一样坐着自习而已。反而是借着让利威尔帮他的机会，在各个方面更加照顾他。

好几次各部门的部长和部员来办公室找埃尔文，都对利威尔在这里的事情表示不解。比如说韩吉，在第一次看到利威尔之后，就神经兮兮地一直朝埃尔文傻笑，并且三分钟之内弄得各部门部长人尽皆知，“埃尔文单身多年饥渴难耐终于对研一小鲜肉出手啦！”这种大逆不道之言在研会部长群里被多次刷屏经久不息。

再比如说，有一次纳纳巴刚好奉命来交组织部上一阶段的工作报告，在研会办公室里看到淡定地坐在埃尔文旁边看着《古汉语音韵学》的利威尔，惊讶到下巴差点脱臼，一句话都说不出，机械化了一般交完报告走回去，直到晚上利威尔回寝室，召集了疯狂的八卦群众团团围住利威尔盘问：“啊啊啊啊利威尔快说你是怎么背叛了我们私自抱上了B大在读生中最粗壮的大腿！”最后被利威尔一人一巴掌拍出寝室，除了一句“吵死了”什么都没有问到。

其实也并不是利威尔有意隐瞒，只是他觉得也并没有什么好说的。埃尔文是对他很好，处处关照，好得如此理所当然，他只觉得埃尔文必然将他当成一个顺眼的后辈，至多是一个朋友。在别人看来他和埃尔文关系越好，越显得他这份暗恋的心意可悲罢了。

埃尔文除了赶项目和处理公司、研会的各种事情之外，已经把所有的心思都花在利威尔身上，可惜对方就是不开窍，只以为自己是把他当普通朋友，表情还时常露出若有所思、暗自神伤的意思。人每天就在自己身边，而且不难看出他也想着自己，埃尔文倒是并不着急。只不过看得见，吃不到的感觉也并不是很好。

他渐渐觉得，是时候找一个时机，下一剂猛药了。

=====TBC=====

Chapte 11
十月底的A城冷得几乎要下起雪来。人们已经渐渐穿上了冬天的衣服，日夜盼着暖气的到来。和冬天一起到来的，还有大家心心念念的十院联谊舞会。

在舞会的前两天，佩特拉开始各种强调大家的外貌和服装。说是文学院向来都是文艺青年聚集地，装逼如风，一定要在颜值上绝地碾压其他各院，决不妥协。
对利威尔来说是没什么需要准备的。虽然他衣服不多，但是为了假期面试、工作的需要，很早就有了一套款式普通的黑色西装。他心中有喜欢的人，也并不热衷于交朋友，这样的联谊对他来说是没什么意义的，只是为了班级凑个出勤。
舞会就定在十月三十一号的晚上。语言学系晚饭后在系教学楼集合，一起去舞会现场。从温度上来说，这时候已经可以算是冬天，然而女孩子们都穿着短裙和轻薄的上衣，踩着尖尖的高跟鞋，簇拥在一起，显得美丽冻人。
利威尔突然想到妹妹在大学不知道过得怎么样。不过那个彪悍得和自己如出一辙的妹妹大概也吃不了什么亏。
舞会在学校西北角的一个礼堂举办，礼堂连着学校校史馆和博物馆，规模很大，学校的很多大型活动都会在这里举行。
为了促进大家的交流，舞会采取随机拿号的方式。每个人在进入会场的时候，都会拿到一个号码，女生是红色数字，男生是蓝色。号码牌被要求贴在衣服上，相同数字的男女生就应该是今天晚上的舞伴。当然这些都是自愿的，如果两个人号码不对却很投缘，那自然没有再去寻找相同号码的道理。
利威尔拿到了蓝色37号，暂时将它挂到了胸前。可是利威尔一点也不想知道拿着红色37号的人是谁。语言学系的大家还扎着堆没有分散，这时候离开恐怕很容易被发现。他计划着等一会儿大家各自分开的时候，趁着时间还早，从相连的通道去看看博物馆最近展出的达芬奇手稿。
他正在一个人默默打算的时候，一个女生叫住了他。
“这位同学，那……那个，我能和你换个牌子吗？”
利威尔本想说好，但是一想到对方是个女生，一时间有些懵逼。
女生看他有些犹豫，连忙红着脸解释道：“那……那个，我很崇拜很崇拜37号的女生，所以想借机会……啊，如果这样的话你就没办法……对，对不起，你就当我没……”
“没关系，拿去吧。”利威尔把自己的号码拿给她。
女生先是不可置信，又是感恩戴德地感谢了他一番，随即把自己25号的红色号码牌塞到利威尔手里，转身跑开了。
好了，这下连号码牌都算是没有了。利威尔把25号牌子对折了一下，放进口袋。人渐渐多起来，舞会快要开始了。
舞会的主持人是研会文体部部长赫里斯塔和部员让。先是和文体部的大家合唱了一首开场曲，很快就将现场的气氛炒热了。
一曲结束，男女主持人感谢了赞助商，介绍了参与此次舞会的除了研一新生，还有研会各个部门的学长学姐。随后又介绍了抽奖的环节，按照流程说了一些祝福的话，就放起了华尔兹的音乐，把时间交给了每一个人。
跟着音乐的氛围，大家很快忘记了初次见面的羞涩，舞池里的身影渐渐多了起来。
室内温度稍高，利威尔脱掉了外套拿在手上，准备跑路。
他估计了一下建筑的构造，走进礼堂的一扇侧门。
侧门的前方连着一道宽敞的走廊，走廊上铺着整洁的地毯，两边都是房间，看起来应该是不对外开放的更衣室之类的地方。利威尔觉得，他很有可能走对了方向。
这时候，走廊深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因为地毯的原因，听得并不分明，只感受到步频缓慢而沉稳，和着礼堂里蓝色多瑙河的舞曲，不知为何，让利威尔感到一阵莫名的紧张。
脚步声渐渐变得清晰，走廊的转角处出现一个灰色的身影。
埃尔文穿着一身浅灰色的休闲西装，没有扣扣子，踩着棕色的系带皮鞋。深红色的领带系得并不严实，微微松着，也没有扣起衬衫最上面的一颗扣子。左侧西装下有块不自然的圆形凸起，大概是将号码牌佩戴在里面了。
利威尔之前从来没有想过埃尔文会参加这样的联谊舞会的，此刻有些意外，原来他是会有所准备地去参加这样的舞会么。
他的金发依旧整齐地梳成三七分，深邃的五官在暖黄色的灯光下几乎要发出光来。他看到利威尔好像有一瞬间的惊讶，随即笑起来，不紧不慢地走过去。
利威尔抬头看他：“学长，原来你也来了么。”
埃尔文不置可否，却反问：“看来你这是要逃走。已经跳过舞了吗？”
利威尔摇头：“没有。”
利威尔在这里遇到埃尔文，并不是很高兴的。毕竟谁都不喜欢自己喜欢的人去参加联谊。不过他从来也没有对这段暗恋抱有过积极的态度，还是想着要不要稍微解释一下就离开。
只见埃尔文退后一步，右手背在身后，向他伸出左手，微笑着欠身邀请利威尔：“那不知道，是否有幸邀请您跳一段舞。”
利威尔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双认真的蓝色眼睛，一时间不知怎么回答。作为男生，直接答应的话，委实太过羞耻；可是对利威尔来说，更难拒绝那只温暖的大手。
太难拒绝了，以至于他还没有给出回答，却已经忍不住稍稍抬起了手。
埃尔文不会错过这样的细节，他再也没有给那只手放回去的机会，而是直接握住了它，并且顺手拿过利威尔手臂上的外套，将它挂到了门把手上。
“等……可是我，不会跳女步，也不是……”
埃尔文对此充耳不闻。他一手坚定地揽着利威尔的腰，一手牵着他，和着礼堂内隔着门传来的音乐节拍，踩着标准的舞步来到一边的长桌旁。他单手掀下及地长的深红色桌布，随意地抖开，穿过利威尔腋下和胸前，将它像一席高贵的长裙一样，裹在利威尔身上。
“男步和女步，又有什么区别呢？”利威尔只听到埃尔文低沉的声线在自己的耳边响起来，震得自己耳朵发麻。
整首漫长的舞曲，利威尔几乎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他没有办法再去想埃尔文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埃尔文的节奏带得太好。利威尔单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跟着他的脚步，拖着自己并不习惯的“长裙”，竭尽全力不踩到对方的脚。他的心跳已经快到影响他发挥自己灵活的身体。实在靠得太近了，简直像是真的抱在一起一样，如果不是利威尔在尽力控制着自己的重心，恐怕早已扑倒在对方怀里。
舞曲临近结束，变得更激昂，在最后的尾声结束的一瞬间，他终于被对方的一股大力拉进怀里。侧脸刚好贴着胸膛，在他感受到里面的热度随着强劲的心跳声一起传出来的时候，也看到西装下，衬衫胸口的号码牌。
那是一个蓝色的25。
利威尔在那一瞬间，有一种自己所有的忍耐全部都功亏一篑的感觉，他几乎放弃了所有挣扎的念头、强行说服自己的念头、胆怯和不敢承认的念头。
这沉默好像持续了很久很久。
在下一首舞曲的前奏开始的时候，他听到埃尔文问：
“你感觉到了什么？”
心跳。利威尔想。
“还想继续忍下去吗？”
已经不想了。利威尔想。
“我忍不住了。”
利威尔用力推开他一点，拿出口袋里折起的红色号码牌，在埃尔文面前缓慢地展开。并抬起眼睛看着他，勾着嘴角很淡很淡地笑。
下一秒，写着25号的红色号码牌和终于松散了的深红色的桌布一起滑落到地上。
埃尔文将利威尔抵在礼堂的侧门上，接吻。
=====TBC=====
有个bug。之前说舞会在九月底，现在已经全部改到10月底。抱歉。

Chapter 12
确认关系了。确实是确认关系了吧。
这就是舞会第二天早上，利威尔清醒的那一瞬间，想到的第一个问题。
他从睁开眼睛起，穿衣服的时候，刷牙的时候，洗脸的时候，晨跑的时候，回来洗澡的时候，吃早餐的时候，每时每刻都在想着昨天晚上的埃尔文。
肖想了两个月的男人，原来有着这么柔软的嘴唇。他小心翼翼地舔舐着自己的唇缝，轻柔地触碰着自己，不带任何欲望和猥亵，没有深入和进犯，只让自己感受到无比的温柔。
他们心照不宣，没有说什么确认心意的话，只是长久地拥抱着。而后，埃尔文带他离开舞会，如愿以偿地去看了达芬奇的手稿展出。埃尔文这次没有变身成无所不知的导游给他介绍文科生不太懂的工程器械设计图，而是跟在他的身后，一错不错地盯着他看，弄得利威尔一晚上都只能听着埃尔文的脚步声往前走，不敢回头看他。只记得回去时两人互相牵着的手和埃尔文炽热的掌心。
不停回忆着的利威尔，嘴角一直上扬着。纳纳巴醒来的时候看到利威尔一脸能拧出水来的微笑，有一瞬间觉得自己还在做梦，晃了两下脑袋，继续躺回去。
他第一次知道，坐在图书馆里，对着书本都能心神不宁是什么感觉。
埃尔文还是在九点多的时候到了。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杯红茶，放到利威尔手边，顺手帮他插上吸管。利威尔看向他的时候，埃尔文移开视线，欲盖弥彰地轻咳了一声。
之后，两个人学霸各自认真地埋头工作了一个上午。
利威尔早就知道埃尔文认真起来是什么样子了。平时两人共同在图书馆也好，在研会办公室也好，埃尔文只要一开始工作，就会拿出无人可比的专注度。利威尔作为埃尔文的助理，已经一个多月了，知道埃尔文看上去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情，研会办公桌的台历上经常满满地写着日程，但是真正和他相处起来，就发现他并没自己想象的那么忙。这都是因为他是一个效率奇高的人，只要开始工作，直到完成规定的份额之前，就不会从书桌或电脑前抬头。
所以之前刚刚在图书馆遇到他时，看见他中午废寝忘食地在图书馆写代码也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不如说这也是埃尔文日常的一部分吧。
不过在利威尔和埃尔文逐渐熟悉起来之后，如果两人都在图书馆学习，利威尔就会在中午去吃饭的时候和埃尔文打个招呼，通常是说，学长，我先走了，你也早点去吃饭之类的。回来的时候就能看到埃尔文的东西都还在，只是人离开了，大概是知道自己言外之意的提醒，听话地去吃饭了。
这一天中午，利威尔就不太想一个人去吃饭了。可是今天的埃尔文好像特别的认真，下颚的线条绷得紧紧的，眉头微微皱着，手上敲键盘的频率也特别高，屏幕上的窗口在红白代码和一大堆参数和字母包围着的三维模型中来回切换，利威尔看了几眼都觉得一阵晕眩。他很难去打扰这样沉浸在工作中的埃尔文，好在自己也不太饿，于是也沉下心来继续看书。
没过多久，埃尔文合上电脑，靠在椅背上轻轻叹了口气，顺便闭起眼睛捏了捏鼻梁，缓解眼睛的酸涩。他微笑着侧过头看利威尔，利威尔有所察觉似的慢下记笔记的动作，也回头看他。埃尔文于是牵起利威尔的手，把他明显比自己小一号的手包在手心里，轻轻捏着他的指尖，并在他感到不自在之前，用口型问他：“去吃饭吗？”
中午，他们在校外的一家云南菜馆吃过桥米线。等菜的时候，埃尔文看着利威尔乖巧地坐在对面的样子，头疼地想，昨天晚上的告白可能不是一个很好的时机，毕竟自己最近实在太忙，分不出太多时间给利威尔，对于刚刚在一起的恋人来说，确实不是太好。
与其不明不白地冷落刚刚在一起的恋人，不如跟他说明一切。毕竟之前也没有时机和利威尔说太多关于自己的事情，既然两个人已经在一起，那么也就到了说的时候。
“利威尔，我最近……有点忙，大概连和你多相处的时间也没有很多……还要半个月吧，我才能忙完手头的事情。”
利威尔对于他的繁忙，早就见怪不怪，只是埃尔文竟然说了这样的话，可见最近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他只是很平常地点点头，说：“没关系，有事你忙你的就好了，我也不……不差这……”说到一半就觉得有点羞耻，再也说不下去。
埃尔文确实从他言语间隐隐约约听出来“不在朝朝暮暮”的意思，心中一阵温暖，又和他继续说自己手头的事情。
埃尔文是计算机系硕博连读的学生，今年已经是五年里的第三年，比利威尔大两年。这是利威尔已经知道的事情，当时他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心里偷偷算了一下，得知埃尔文和自己刚好是同时毕业的。心里还有点高兴。
埃尔文在本科毕业，刚读研的时候，就开始创业了，做的是人工智能项目，因为是个富二代，人脉丰富，前期的融资这些也还算顺利，熬过了将近两年的投入期，最近开始逐渐有了收益。和美国公司合作的新项目要计划是要在年底前投产的，埃尔文却觉得核心部件还有一些可以改进的地方，现在正在和技术团队做最后的修改，所以近期会是最忙的阶段。
于是利威尔就在接下来的几天里看到了码农埃尔文最邋遢的样子。因为B大图书馆查找资料特别方便，他还是要在学校里工作。从他和利威尔说明情况的那天开始，他就窝在研会的办公室里，偶尔去趟图书馆，整夜不回家，盯着电脑工作，或者召开视频会议。每过两三天，才回家洗个澡，换套衣服。利威尔只有每天给他带个外卖回来。晚上利威尔挨不住要睡觉的时候，埃尔文还在工作，早上去办公室的时候，埃尔文已经顶着鸡窝头坐在办公桌前面。烟灰缸里常常戳满了烟头，垃圾桶里全是外卖的咖啡杯，脸上浅色的胡渣长出来，眼睛里也冒着红血丝。办公室沙发上的懒人毯没有叠，看样子是睡过一小会儿，利威尔走过去把它叠好。他曾经想让埃尔文回自己寝室睡觉，可转念一想，他要是有这个心思，开个车回家也是很近，何况两个男人挤宿舍小床估计也休息不好，也就没有开口。
***
两个星期过去，利威尔都害怕埃尔文这样折腾出毛病来，埃尔文也终于在周五的深夜完成了项目最后的修改。
完成项目的第二天，刚好是个周六。利威尔一早起来，就看到埃尔文的短信——
“项目完成了。周末一起出去吧。明天早上八点半我来接你。”
信息接收时间显示的是凌晨2点多。
八点半，利威尔下楼，就看到埃尔文的黑色凯迪拉克停在园区门口。
利威尔坐上车，扭头看向埃尔文，见他已经全然改头换面，没有一点邋遢的样子，还能闻到他身上清淡的香水味，穿着也和往常一样，骚包得不行。虽然眼睛下面还是带着浓重的黑眼圈，但是精神已经好了不少。
埃尔文看到利威尔上车，又从车后座献宝似地取过一袋早餐给他，并探过身子，故作缓慢地给他系上安全带，顺便轻轻地在利威尔嘴角偷了一个早安吻，并从很近的距离看到利威尔渐渐红红起来的耳朵，心情和天气一样晴朗。
利威尔还是有点受不了他时不时这样撩自己，但是也不像之前那样不自在，低着头回他一句：“……看来已经恢复了么。”
埃尔文笑着不回他，只是说：“去个附近的度假村玩两天吧，你周一晚上才有课，我们周一下午回来，好么？”
利威尔觉得没什么问题。他过去二十多年的人生里，并没有很多游玩的经历，也是有些好奇。
他点着头说：“都可以。”顺便撕下一块热乎乎的蛋黄流沙包塞进埃尔文嘴里。
中午的时候，他们终于到了目的地。那是A城郊区一个很有特色的度假村，酒店就像是建在山上的树屋，童话一样。走进房间里，发现房间的墙柱是整根树干处理成的，保留了树干原始的样子，伸出来的枝干上面挂着衣架。房间里的墙和地板，包括所有家具都是木质的，即使上了漆，也保留着天然的纹理。好像能闻到树木天然的清香。
周围还有很多的娱乐设施，包括钓鱼池，温泉等，还有一片薰衣草田。利威尔的眼睛里闪着小星星，埃尔文又忍不住亲亲他的眼睛。
吃过午饭，埃尔文陪着利威尔去钓鱼。在小船上斜倚着没过多久，埃尔文就握着鱼竿睡着了。利威尔小心地为他收起鱼线，免得有鱼咬饵弄醒埃尔文。直到天色渐晚，利威尔已经收获颇丰，埃尔文还是没有醒来。利威尔只好把他叫起来，看着他迷茫着眼睛还没有睡醒的样子，不由也觉得心疼。别人只看到埃尔文有多厉害，却不知他背后有的是累到倒下的时候。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东西不需要代价呢。
晚上回到房间，埃尔文就先进浴室洗澡了。利威尔看着房间里的大床还有点紧张，毕竟是第一次和他睡在一起。
埃尔文擦着头发出来，利威尔进去洗澡。等他洗完出来的时候，发现埃尔文又趴倒在床上睡着了，头发都没吹干。
真是，明明那么累，还要折腾几个小时到这里来，在家里好好睡觉不好吗。仔细想想恐怕又是考虑到作为恋人的自己，利威尔有点无奈，也有点感动。他走过去帮埃尔文躺好，为他盖上被子。埃尔文还睡得不深，只感受到一双温柔的手。他不由自主靠过去，抱住利威尔的腰，似乎有种安心了的感觉，睡得更加安稳。
利威尔被抱住，一瞬间不知所措，过了一会儿才放松下来，拿过一条毛巾温柔地为他擦干头发。
关上灯，时间还早，可是被当做人肉抱枕的利威尔也是无事可做，他们靠的很近，利威尔借着窗外的天光仔细地看埃尔文，数着他金色的睫毛，呼吸交融在一起，逐渐生出睡意来，仿佛他们已经在一起很久很久。
第二天，埃尔文还是睡到将近中午才起床。睁开眼睛之间利威尔毫无睡意地盯着自己，他还在期待着一个早安吻或者至少是一句“早安”的时候，利威尔开口道：“我饿了埃尔文。”
埃尔文愣了两秒才注意到自己抱着他的手臂，忍不住笑出声。利威尔大概是不想弄醒自己，只好陪着躺在床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呢。
他笑着把脑袋埋进利威尔的颈窝，长出一点的胡茬弄得利威尔又痒又有点刺疼，他说：“对不起利威尔，没能陪你好好玩。我实在太累了，只想去一个除了你什么也没有的地方，抱着你好好睡上两天。”
于是这两天大部分时间，埃尔文都在补他半个月来都没睡好的觉，利威尔靠在他旁边拿着电脑陪睡，只有下午才会短暂地出门体验一下度假村的娱乐设施。
好在星期一下午回去的时候，埃尔文眼睛下的阴影已经变得浅淡了很多，看来这次小小的度假也是颇有成效。
***
之后的日子，两个人过得简直蜜里调油，在旁人眼里就是没羞没臊地秀着恩爱。现在几乎整个研会都知道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事情了。两个学霸每天玩在一起学在一起，在办公室里默契十足的工作也是闪瞎眼，走在一起各种反差萌萌杀人，就差没有住在一起了。为此韩吉已经不知死活地调侃过埃尔文很多次（没错因为怕被打不敢去调侃利威尔），说你这个披着人皮的禽兽怎么现在还没有把人拐回家。
↑这就是埃尔文最近在思考的问题。
学期接近期末，A城的严冬已经来了。
寒冷的天气催动着人寻找温暖的源泉，更容易拉近恋人们的距离。
=====TBC=====

Chapter 13（上）


A城的寒冬，无风干燥，天空灰蒙蒙地弥漫着雾霾，只等着周边城市吹来大风才能透气般看见天空的颜色。

埃尔文一早来接利威尔，他们要和外联部一起去校外联系研会的元旦活动赞助。利威尔刚刚早跑完，头发还微湿着，身上也带着水气。埃尔文看了他一会说：“就这鬼天气你还每天早上晨跑，吸那么多雾霾多不好。”
“可是健身房的汗味实在难闻，还有一些不爱干净的猪猡散发着脚臭，”利威尔皱了皱眉，“办卡什么也很麻烦。”
埃尔文想了想，问：“你会游泳么，我这里有几张别人送的游泳卡，地方离学校不远，人也不多，可以去试试。”
“可别小看我啊……以前游泳考试的时候我可是从来没有拿过第二名。”
埃尔文笑着摸了摸他还有些湿湿的头发：“可不敢小瞧你。”
***
于是第二天晚上吃过饭，两人就去了游泳馆。
与其说是游泳馆，不如说是一个酒店里的游泳池。因为设有游泳池是五星级酒店的参评标准之一，所以基本上这里的游泳池都不会很大，但是价格就比市民游泳馆贵一些了，胜在人少，并且泳池干净，设施齐全。
利威尔在进到更衣室之前，都觉得游泳和其他的运动一样，并没有什么不同。直到在更衣室里面，他看着埃尔文往拿着手牌打开柜子，毫不犹疑地开始脱衣服，直到脱得只剩一条内裤……
不对，很快，那条骚包的黑色三角内裤也被脱掉了……因为他得换上泳裤……
等埃尔文换完，戴上泳帽和泳镜，利威尔才逐渐反应过来，慢慢地拉开自己羽绒服的拉链。
男更衣室里面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除了利威尔脱衣服发出的轻微声响，就是外间游泳池间或传来的一阵阵水声。
埃尔文坐在利威尔斜后方等他，蔚蓝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换衣服，勾着嘴角笑得一脸暧昧。这样被人看着换衣服，利威尔压力还是有点大，脱到最里面那层的时候，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埃尔文，发现恶劣的金发男人笑得更加灿烂……只是刚刚人家换衣服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别扭的，那自己也不必过于在意，于是他用最快的速度换号衣服，戴好泳帽和泳镜，转过身，装出一脸无所谓。
埃尔文看得忍俊不禁，揽着他去冲一下温水。
利威尔不得不承认埃尔文的身材好得让人妒忌。平时两人在一起就已经显出很大的差别。埃尔文高大英俊，现在看来也是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宽肩窄腰，双腿修长，充满力量。利威尔从来不是一个疏于锻炼的懒人，同样也是身材匀称，肌肉线条干净利落，还隐隐约约能够看到性感的马甲线。但是大概天生身体状况不同，和埃尔文站在一起就有些不够看了。利威尔此时此刻几乎都不敢看他，感受到这样一具肉体站在自己身边，他就快要在浓烈荷尔蒙的包裹下晕厥过去。
男士的手牌都被撑得有点大，埃尔文倒是可以戴在手腕上，可是对利威尔来说就有点太松，为了避免弄丢，他把手牌挂在脚踝上。埃尔文觉得，这样几乎一丝不挂的利威尔，害羞地背对着自己的样子，委实太过诱人。他仰着头让微凉的水流浇在自己脸上，感觉自己快要把持不住。
虽然说是恒温泳池，室内的暖气也开得很足，但是对于冬天的人们来说，刚下泳池总是很需要勇气的，不过对这两人来说并不算什么。他们只是出于运动的目的来这里的，一个生怕自己变身禽兽，一个还有些不太好意思，下了泳池稍微松快了一下筋骨就开始认真的游起来。
泳池里人不多，他们选了相邻两个泳道。利威尔看着埃尔文不紧不慢地跟着自己，差了半个身位，突然起了争强好胜的心思，开始加速。只是不管他怎么调节速度，埃尔文都会紧紧跟在他半个身位的后方，利威尔甩不掉他，也没有办法探清他的实力。
游了四个来回，利威尔停下来，埃尔文也停下来。两人靠在游泳池边上喘着粗气。利威尔问：“你都没有拿出最快点速度吗？”
埃尔文把眼镜挪到额头上，抹了把脸，开玩笑一般说：“怎么好随便拿出实力，我中学的时候在游泳俱乐部待过很久，基本上也算是职业水平，”他拉伸着手臂肌肉放松，“虽然好多年不练，退步了很多。”
利威尔眼睛放光，扒着泳道之间的隔离带问他：“这么厉害么，那你是什么泳姿都会吗？”
“那是基本的。”
利威尔忍不住探过身子问他：“那你也会蝶泳吗？”平常的市民游泳池可是看不到这么高大上的泳姿，利威尔一直都觉得很是好奇。
“当然，狗扒都会。”
“那你快游给我看一下！”利威尔已经从隔壁泳道钻过来，他扒着埃尔文的手臂说道。
简直不能拒绝好吗。埃尔文趁着没有人，飞快地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看好了。”
他修长的腿一蹬池壁就滑出去好远，在速度慢下来之前，双手从后方伸出水面，连带着上半身也浮出水面，借着腹部力量向前冲刺，又优美地没入水中，区区三四个动作循环，就已经到了泳道中部的位置。
埃尔文停下来返回利威尔身边。只见利威尔一双眼睛崇拜地看着自己，满脸都写着“你好帅”，但是好像憋着说不出来一般，最后只是拉着自己的手小声说：“我也想学，你教我。”
埃尔文想着，这么容易彰显男友力的手段，他早怎么没想到呢。于是藏着笑容一脸严肃地逼着利威尔签下“教一次亲一口”这种丧权辱国的条约。
利威尔运动细胞太好，到最后算起来，埃尔文也没有拿到很多“报酬”。时间也是差不多，他们决定最后再游一圈，就上岸回去。
利威尔刚刚学会蝶泳，心里还有点小兴奋，这马上就用上了，只是游到一半的时候突然觉得有一瞬间没用上力，仔细一感受，只觉左腿隐隐发疼，越来越用不上力，想要缩起来。
跟在他半个身位之后的埃尔文一下子就注意到了他的异常。抽筋了这是。于是马上潜到隔壁泳道，在救生员下水之前，就帮利威尔缓解起来。
抽筋这种事情，缓解还是比较快的，何况利威尔抽筋并不严重。只是疼痛发麻的后遗症不是一时半会儿就会马上消失的。他被埃尔文扶着上岸的时候，还是只能用一只脚站着。
“你一个人没关系吗？”埃尔文扶着利威尔走向淋浴间的时候这么问。
“没事……呃！”刚想说一个人没事，就差点在没有防滑垫的区域摔倒。
埃尔文一看，这怎么能放心：“我看还是一起吧。”
直到两个人挤到狭窄的淋浴间，拉上门帘，才感觉这事的发展可能有点不那么受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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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3（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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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威尔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不在昨天的酒店里了。一个陌生的房间。不过，床上空出的另一侧，是他熟悉的味道。他拿过床头埃尔文的衬衫披上。地上铺着厚厚的羊绒地毯，他拖着酸软的身体，光脚走出去。
不光是腰酸，左脚也还留着一点麻麻的感觉。身体里灼热的感受也还没有完全消失，留下一丝难耐。
房间里的窗帘拉着，客厅里的窗帘也拉着。利威尔顺着光源走，渐渐闻到一点香味。
埃尔文在厨房，围着围裙做早餐，看见他走出来，在晨曦下，侧过头笑得很好看。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