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入戏》by:**蛋

“媒妁缔良缘，红烛青丝牵
余生数十载，合卺一归人
帷席落白帐，残枝并相怜
隔街闻鼓乐，优伶着霓裳……”

燕城的一场大雪，送走了一位戏子

蒋少爷纳妾的那天晚上
小哑巴在那破旧的戏台子上
唱了一晚上的《与君别》

谁比谁痴情，谁比谁可怜
终是付错了心，爱错了人

ps:两攻一受，虐向，文笔渣，慎入

二楼敬自己

第一章（上）
“媒妁缔良缘，红烛青丝牵。余生数十载，合卺一归人……”
“哟，蒋少爷，今儿是什么风把您给吹过来了？”
梨园的老板娘挺着大肚子摇摇晃晃的走过来，足足涂了三寸厚白粉的脸凑过来，涂的鲜红的嘴唇笑得很是谄媚。
“什么风也不是，我是陪着堂姐来的，”蒋景迁按住她为自己倒茶的手，“老板娘既已身怀六甲，就不用亲自伺候了。”
蒋家世代经商，在燕城是数一数二的存在，蒋老爷年轻时娶了一名长官的女儿，蒋夫人生的貌美，是燕城最有名的名媛，不过可惜红颜薄命，蒋夫人留下一子便因病离世了。
且不说蒋老爷是不是个专情人，碍于蒋夫人的家室，他也不敢再娶妻纳妾，只得把这一个儿子捧在心尖上供，打小就送出了燕城在京中养着，一直养到成年了才接回燕城。
蒋景迁玉树临风，仪表堂堂，在京城就已是美名远扬，如今回燕城不足两月，便惹得一干少女芳心暗许，只可惜蒋景迁出身名门望族，普通人家的女儿自是不可肖想，只得在茶余饭后，聊聊是哪家名媛，能得到蒋少爷的青睐。
老板娘从小在风月场长大，阅人无数，见自蒋景迁自坐到这，除了喝茶听曲，没有做过什么其他事情，又颇为谦和，便知他这人没什么大架子，言语间不由得少了几分拘谨。
“爷觉得这曲怎么样？”
“帷席落白帐，残枝并相怜。隔街闻鼓乐，优伶着霓裳……”伶人翩翩起舞，却如折翼蝴蝶一般缓缓跌落在台上，长袖掩面，流着半真半假的泪，悠扬婉转的曲调引得台下人纷纷掩面拭泪。
“赠君《与君别》，愿来世，毋相逢。”
戏幕落，锣鼓声戛然而止，台下阵阵喝彩。
蒋景迁摇摇头，期期艾艾的哭声加上叮叮当当的锣鼓乐声吵得人心烦意乱。
老板娘捕捉到他眉宇间一闪而过的些许不快，忙赔笑道:“瞧我这张嘴，爷是淑质英才，这般登不上台面的东西，怎么能入的了爷的眼。”
蒋景迁倒茶的手一顿，抬眼看着她，琢磨着她番话是无心奉承，还是有意挖苦。
沉默的片刻锣鼓声再次响起，戏幕缓缓拉开，台上人还未开腔，台下已是掌声雷动，蒋景迁的视线不由得往台上看去。
只见一位约十五六岁模样的小旦缓缓走上台，没有俗常戏子的锦衣华裳，一身素色戏服，长发仅用一只木簪盘起，灵动如春日嬉闹的飞鸟，面上并未浓妆艳抹，只在腮边涂了淡淡一层胭脂，不显憔悴但平添了几分清新脱俗。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绕是清高如蒋景迁也不由得看呆了。
鼓点逐渐急促，台上人水袖一扬，和着鼓乐舞了起来，步伐轻盈，婀娜多姿，一颦一笑撩拨人心。
舞毕，戏子款款下台。

第一章（中）
蒋景迁收回视线慢条斯理的呷了口茶，笑道:“如此佳人，为何仅有一舞？”
老板娘似叹了口气，又好似没有，只是神色恍惚的看着厚重的帷幕道:“这孩子是个哑巴。”
蒋景迁捏着茶杯的手微微一紧:“既是哑巴，又为何会在戏班子里？”
老板娘估摸着是站的有些累了，抚着肚子，在桌边坐下，答非所问道:“爷可听说过林清婉？”
蒋景迁看着她的动作心中稍许不爽，不过面上却没有显露出半分。
“听闻她在世时，是燕城最有名气的花旦。”
“不错，这戏班子是我父亲带出来的，当时城中戏班子不止一家，父亲带的班是最没有人气的，直到后来林清婉进了班，她本家不在燕城，初到这里不过十五岁大，孤身一身在街上卖唱，父亲看她年幼可怜收留了她，并不指望这小丫头片子能做出什么事业来，但林清婉不这样想，她一心想报答父亲，其本身又颇有才华，十七岁时凭一曲《与君别》大紫大红成了燕城最有名的花旦，后来家父家母相继离世，戏班子里二十余口的衣食住行全抗在了她一个弱女子的肩上。”
“我那时不过八九岁，林清婉像待亲妹妹那样待我，叫我识字，读书，唱曲，她的名气越来越大，不少老爷少爷想纳她为妾却都被驳了回去，人人都道她清高不肯做小，直到后来，她的肚子渐渐大了起来，体态也没了以前轻盈，医生过来看诊，说是已有身孕，戏班子里的老人问她谁是孩子的爹，她也不肯说，过了段时间，她便不再登台了。”
“她对外告病，只字不提自己怀孕的事，我年幼无知，真当林姐姐生了病，林姐姐这一修养，就是八个月，那年除夕下了好大一场雪，林姐姐受凉小产，吊着一口气生下了个儿子，但自那时起，她身子一天不如一天，还没有撑到儿子上小学，就去世了，她死的那天，也下了大雪，跟除夕那天的雪一般大，戏班子为此关了一个月，她的儿子也哭伤了嗓子，成了哑巴。”
“儿子？”蒋景迁摸着茶杯的杯沿，眼神里似乎闪过一丝可惜。
老板娘笑道:“蒋少爷有所不知，我们优伶男唱女角，男角女唱是最平常不过的了。”
蒋景迁道:“听老板娘说，他这哑病，是后天得的？”
老板娘回道:“正是。”
蒋景迁点了点桌子，意味深长道:“十聋九哑，他倒是好命，成了这难得的十分之一。”
话音刚落，一只葱白玉手伸过来，提起茶壶斟了杯茶，推倒蒋景迁面前。
蒋景迁抬头，刚好望进来人含笑的眸子，小旦卸了腮红，褪了戏服，墨色长发仅用一根红绳扎着，懒懒的垂在腰际，一身红色长衫丝毫没了女气，颇有翩翩少年郎的模样。
小哑巴不认得这人是谁，可单从穿着来看，就知道这人不是长官就是富商，以往这种穿着的人来，干娘都会让他斟茶，他不过是照旧罢了。

没人

第一章（下）
“怎么跑前面来了？”老板娘拉过他的手，帮他理了理腰上没有系好的荷包。
小哑巴说不了话，只是笑，待老板娘理好荷包，伸手指了指外面。
“都这么晚了，还去外面走什么，”老板娘佯怒道:“当今世道乱，能不出去，就尽量不要出去。”
小哑巴比划了好一阵，表示自己天黑之前一定回来，老板娘才松口，往他手里塞了几枚铜元，“估摸着今天要下雨，早点回来。”
小哑巴点点头，把铜钱放进荷包里，又冲蒋景迁做了个揖，绕到门后拿了把红色的油纸伞，晃着伞下的红穗子出门了。
蒋景迁盯着那抹红色的身影，直到他完全融入进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中，良久，招来同行的小厮，低声交待了几句。
老板娘把他的动作尽收眼底，只是笑，并不言语。
小哑巴虽不能唱曲，单凭那张与他娘八分像的脸，便招来了不少老爷少爷的垂爱，赏钱自是大把大把的给，照理说，小哑巴是男角，这般属实不妥，但戏班子因为他，日子确实好过了不少。
老板娘也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他们卖艺不卖身。
“啊……”
小哑巴被粗鲁的推到桌子上，腰身被桌边硌的生疼，他直起身子打算站起来，却又被狠狠的按了回去，唇被堵上，这个吻来得突然，没了昔日里的温柔，小哑巴很痛苦，但又推不开压在身上的男人。
良久，陈煊抱起他，找昏暗的小房间里轻车熟路的找到床，把他放下，身上的酒气熏的小哑巴一阵干呕。
衣服很快被褪下，身下被褥很潮，小哑巴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陈煊不以为意，低下头，顺着他光滑如玉的锁骨吻下来，感受着身下人的呼吸逐渐急促起来，才抬头借着小窗透进来的微光看着他。
小哑巴咬着下唇，面色潮红，他看不清楚陈煊的脸，但能感觉到他的视线，不等他从情迷中拉回，陈煊又低下头，含住了他胸前粉色的突起。
“唔……”小哑巴眼中泛着薄雾，手无意识的攥紧了陈煊的衣服。
陈煊咬的很重，小哑巴吃痛叫出声，下意识的想要躲。
可就这是这么一瞬的挣扎，一下点燃了陈煊，没有扩张，直接挺身而入。
“啊！”猛烈的插入让小哑巴不由得失声叫了出来，眼泪顺着眼角滑落，身体不由得绷紧。
可没给他缓和的时间，陈煊再次挺进，小哑巴用手捂着唇，眼泪顺着指尖滑落。
好疼，应该是流血了吧。
……
小哑巴轻手轻脚的拿起衣服，慢慢往身上套，生怕惊醒了床上的人，他现在浑身上下都疼得厉害，本是不想起床的，但现在天已经大黑了，他答应了干娘要早点回去，虽已经晚了，大不了就被指责一通，总比彻夜未归强。
小哑巴把装着铜钱的荷包放在了桌子上，拿着被陈煊丢掉的油纸伞匆匆出了门。
巷子颇为偏僻，只有几家窗子里亮着煤油灯，他系头发的红绳不知丢到了哪里，现下披头散发的，被月光合着灯光一照，拉长的影子如同鬼魅一般。
小哑巴走的极慢，陈煊的确是弄伤了他，临近巷口，一个人影晃进他的视线。
那人也看到了他，不等他走过去，便急忙跑进来。

第二章（上）
小厮一路打听找了过来，却在复杂错乱的巷子里迷路了，好容易出了巷子，却找不见人，正急的不知怎么办好，突然看到他走出来，激动的差点没直接给小哑巴跪下。
“可算是找到您了。”
小哑巴眨眨眼，都说戏子是**东西，除了戏班子里打杂的伙计，没人会称他为您，可这人眼生的很，穿着打扮也不像从戏班子里出来的。
“我是蒋少爷的小厮，我们少爷要我来给你送点东西。”小厮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块巴掌大小的东西。
小哑巴接过来，仔细一看，竟是只白玉兔子，镶着两颗红玉，精雕玉琢，栩栩如生，一看就是价值连城的稀罕物件，忙伸手退换给他，连连摇头。
这般贵重的东西，他断然是不敢收的，更何况，他根本就不认得什么蒋公子，许是这小厮认错人了。
小厮是听命来送东西的，迟了这么久本就要受到指责，这会见他拒绝，更是急得不知怎么办好:“您就收下吧，您要是不喜欢，我回去禀了少爷再给你送些好的，但您要是不收，少爷就得怪罪我了。”
小哑巴见他可怜，拿着玉退也不是，收下也不是，两人僵持了一会儿，最后只得把手里唯一的一把油纸伞递给了他。
“您这是什么意思？”小厮接过伞，恰巧一道惊雷在头顶响起，一闪而过的白光衬着小哑巴毫无血色的脸，显得越发苍白。
小厮着实被他的脸色惊了一下:“您没事吧？”
小哑巴笑着摇摇头，绕过他打算离开，站得太久了，腿酸的厉害，每走一步都感觉要倒下去了一样。
小厮忙错开步子拉住了他的衣袖，把伞低递了回去:“蒋府虽远，但我是个糙人，最不怕风吹雨淋的，您这身子骨瞧着还没我一半壮实呢，这伞还是您拿着吧。”
小哑巴按着伞，和玉虚做了个交换。
意在，如果要来取玉，便拿这把伞为证。
小厮将他的动作细细琢磨了一会儿，恍然道:“您的意思是交换？”
小哑巴点头。
“那我现在就回去交给少爷。”小厮作了个揖，拿着伞小跑着离开了。
待小厮的身影完全融入到夜色里，小哑巴的力气似乎一下子被抽空了，一手撑着青石墙，双腿发软，他抬头看向不远处墙角蹲着的车夫。
还是坐黄包车回去吧。
这个想法还未完全冒出头来，突然又想到自己身上已经没有钱了，小哑巴只得把视线收回来，将玉兔子放进衣襟里，休息片刻，往梅园的方向走。
梅园是戏班子的名字，母亲喜欢梅花，这戏班子是她取的名。
走出巷子时天开始下雨。
蹲在墙角的车夫拉着车从他身边匆匆跑过，车轮溅起的泥点子拍打在他红色的长衫上，狂风渐起，雨打落在身上时竟有些疼。
秋意渐浓，寒风刺骨，忽然意识到，现在已是九月了，小哑巴微扬起头，为什么单单脸上的雨是温热的。
好累，几乎迈不开步子。
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陈煊站在远处对他笑。
陈煊站着的地方没有大雨，只有一道柔和的光。

第二章（中）
雨湿透的衣裳，长发落魄的贴在脸上，他想去陈煊那里，想拥有那道光……可陈煊在哪？
小哑巴有些茫然，他的四周漆黑一片，他听到这个世界在哭，听到自己在哭……
“医生慢走。”老板娘招呼着伙计把医生送走，转身回房却见床上的人已经醒了，睁着一双雾气朦胧的桃花眼看着他。
如同一头受过惊吓的小兽，可怜极了。
老板娘满腔指责，这会愣是一句话也不出来，只得走到床边帮他掩了掩被子，佯怒道:“若不是我唤了人去寻你，你还打算在大街上淋着雨过一夜了？”
小哑巴强撑着扬起一抹笑，伸出手在她手上拍了拍。
老板娘在他手背上拍了一下，拉着他的手腕给他塞进被子里，“还笑，再笑就把你丢出去。”
身上难受的厉害，小哑巴垂了垂眼，他困得厉害，却睡不着。
“你可得把病快点养好，两日后我们要去蒋老爷贺寿，你干爹赶不回来，我又不方便过去，我们不在，你就是领头的，可现在你这副样子，干娘也不放心啊。”老板娘拨了拨他额前的碎发，语气渐缓。
小哑巴半睁着眼，有些迟钝的摇摇头。
老板娘屈指在他的额头上弹了一下，小哑巴吃痛，才稍稍清醒了些。
“你如今大了，可不许再耍小孩子性子，蒋少爷指名要你过去，蒋府家大业大，不能我们这些伶人得罪的起的。”
小哑巴咬着下唇，又是这个蒋少爷，想着，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衣襟，却发现自己已经换了一身衣裳，忙撑着床打算坐起来。
老板娘见他神色紧张，当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从旁边的桌上拿过玉兔子，放到他面前:“急什么，还怕丢了不成。”
见玉兔子完好无损，小哑巴松了口气，躺了回去，手指抚摩着两颗红玉眼睛，虽不想去，但是倒可以趁此机会把这贵重玩意还给他。
犹豫片刻，小哑巴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老板娘面露喜色，帮他把床边的煤油灯调到最暗，叮嘱了他好好休息，便离开了。
月光透过窗子泄进来，玉兔子宛如蒙上了一层白雾，好看极了。
“少爷，您都在外面看了两个时辰的书了，这眼看着就要下雨了，您还是进屋里吧。”管家捧着蒋景迁丢给他的西装外套，招呼着人把院里的灯打开。
蒋景迁手里的书早就合上了，此时正看着大门外的红墙出神，怎的头脑一热就让人去送东西了，虽说小哑巴的一颦一笑还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可他终究是个男人啊，自己又非断袖，此般作为，与那些下三滥的登徒子有什么区别。
管家自是不知他心中所想，蒋景迁刚回家不久，他也莫不清楚这位爷的性子，只能干站在那看着他发愣。
雷声四起，惊的院中鸟笼里的鹦鹉一通乱叫，这是个哑巴鹦鹉，不会学人说话，只在受惊的时候才会叫上一两声。
蒋景迁回神，把书丢给管家，往房间走，刚走上长廊，大雨倾盆而下，管家怕雨水溅到他身上，让他走在里面，自己走在外侧。
院内该收的该拿，早就收拾了干净，这会儿一家子大大小小的都躲在各自的屋里，灯火通明也不过是平添了几分寂寥。
蒋景迁自幼丧母，又从小与父亲分开，对蒋家没有半分留恋，回燕城这段日子，他衣食住行虽都被人悉心照料，可却并不习惯，这次和小时候父亲接他回来过年不同，他再也不能住上几日就离开了。

请大家疯狂dd我，为爱发电也是要有动力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