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0.

“你真放心把艾伦留在那里？”回去的路上，法兰再三劝说利威尔，“你还要照看伊莎贝尔，你们两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更何况多一个孩子。”况且，三笠视艾伦高于一切，他本并不打算理会法兰，奈何对方一直在自己耳边纠缠，这让他想起了两千年前，出墙前的那个夜晚，他也是这么劝说着自己。

法兰看出利威尔脸色变了，语气放软了些许，“你真的放心把伊莎贝尔交给我啊？”利威尔心里咯噔了一下，“你为什么就不能留下来，跟我们一起呢，作为兄长这是你的责任也是义务吧。”法兰可是亲眼目睹了兄妹两人之间的分歧，作为局外人他自知没有资格插脚，但他心里的确觉得利威尔做的过分了。

“还是说，那家伙真比自己的亲生妹妹都来的重要么。”见利威尔沉默，他的声音多了份底气。

“总得有人来结束这一切。”利威尔叹了口气，不是他不想留下，法兰根本就不理解，伊莎贝尔也不理解，“你活在这个世上，就像一只肮脏的老鼠，不见天日，到处被人追赶，连基本的生存都是问题……”

“可至少我们都活着！”法兰激动的打断了利威尔。

“是啊，但是能活到什么时候呢。”利威尔觉得累了，他不想再跟法兰争论，任凭对方跟自己闹，他都选择了沉默。

“你不会真的自大到以为你能阻止这一切吧？！”法兰看着利威尔的背影，在自己吼出这句话时，在一瞬间后悔了，利威尔定在那里，雨水打湿了发梢，浸透了衣裳，他深呼了一口气，努力想抑制住什么，在寒冷的冬季，白色的雾气氤氲开来。

“走吧，法兰。”

雨下了一天，路上一片血水，他们就这样湿漉漉的回到了家，时间已是傍晚，利威尔从东广场拿了些储备用的食物，撞上埃尔文有些担心的目光，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体一直在发抖，伊莎贝尔慌张的把干衣服和毛巾找了出来，“你还好吗？”她给利威尔小心翼翼的擦着头发，瞥了眼法兰，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是吵架了么。

利威尔看着伊莎贝尔，心里一股内疚翻涌起来，“对不起。”面对突然的道歉，伊莎贝尔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嘴角勉强的勾了勾，“我不怪你。”她抱了抱利威尔，这倒让利威尔有些惊讶，心想虽然不知道埃尔文跟她谈了些什么，但那家伙还真是有两下子，之前在兵团宣讲时就显露出了“天赋”，伊莎贝尔抱着他眼睛眨了眨，抑制住鼻子的酸楚，她已经不小了，该逼着自己长大了，“艾伦呢？”女孩转移了话题，利威尔说他在东广场找到了亲人，心里又在想艾伦跟三笠算什么呢，亲人？爱人？似乎这两者都不能去定义他们，那自己跟埃尔文又算什么呢……

这样想着，只觉身体突然一轻，埃尔文将他抱起，“你的腿该换绷带了。”面对着怀里人投来疑问的目光，埃尔文这样解释着，他将利威尔抱上楼去，换下了被雨水打湿的衣服，白色的绷带被血染红，好在并没有感染。

“我在东广场遇见了三笠。”埃尔文点了点头，也明白了利威尔为什么没带艾伦回来，他就那样安静的听着，没有停下手里清洗伤口的动作，“她什么都记得。”缠绷带的手明显的停顿了下，“她和你一样，伤口会愈合的很快，和普通人不一样。”利威尔盯着埃尔文看，对方神情倒是自然的很，缠好绷带后他倾身在利威尔唇上啄了一下，利威尔没有放过他，拽住他的领子两个人纠缠去了床上。

两个人就那样抱着，什么也不做，力度之大仿佛想将对方融进自己的身体里，“如果这是一场梦该多好。”利威尔向来不喜欢说不切实际的话，可是现在，他却发自内心的感叹，埃尔文抚摸着他的头发，扫过耳廓，触上脸颊。“想不到你也有说这种话的时候。”埃尔文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着，又搂紧了怀里的人几分。

“我也是人啊。”利威尔没好气的这样说着，刚才法兰的那句话深深触动了自己，他突然变得迷茫了，是啊，为什么自己就一定是对的呢，他有什么资格替别人做出选择呢。

两人都侧着身，埃尔文开始吻他，利威尔抬起腿攀上对方的，借着屋内的烛光，他看清了那双如海般的眸子，“我把围巾给了三笠。”利威尔突然想起了什么，埃尔文笑着吻了吻他的额头，说你没必要解释，那已经是你的东西了，送给谁是你的选择。

“我们在敌人面前就像蝼蚁，他们掌握着艾尔迪亚人的全部动向，而我们却对他们一无所知。”利威尔将头埋在埃尔文的胸前，声音有些沉闷，“不知道凯尼还好吗，你说他会不会死？还有利威尔班，他们都在沃斯罗伊中心……”利威尔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悲伤，“说说三笠吧，她跟你说了什么？”埃尔文没有回答他，只是试着转移了话题，利威尔倒是单纯的很，立刻回想起了在东广场的事。

“她很奇怪，像是什么都记得，却又什么都不记得，但她认得艾伦是肯定的，而且阿克曼的力量也显现出来了。”利威尔回忆着，“很奇怪的感觉。”他闭上眼睛回忆着，“她看我的眼神是陌生的，她记得艾伦，却不记得以前的我了，还求我不要再逼她了。”

埃尔文挑了挑眉，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也许你应该问清楚，而不是那样放走她。”他的手搭上利威尔的腰，“所以你这是在责怪我了？”利威尔本想装作恼火的样子，可他太累了，阂上了眼，感受着埃尔文的鼻息，对方仍不依不饶的摆弄着他的头发，说着什么就算犯了天大的错误也不会责怪自己这样的鬼话。

“利威尔，还记得那张照片吗。”迷迷糊糊中，他听见埃尔文的问话，利威尔说记得，“你难道从来没想过上面的孩子是你自己吗？”

“我没有那样笑过，埃尔文，从来没有。”

“在你全部想起巨人之前，也没有吗？”埃尔文叹息了一声，却不再得到任何回应，他知道利威尔睡着了，他起身熄灭了烛灯，躺下时利威尔重新抱住了自己。

“就算你把我妈说成我，那个孩子也不可能是我。”不知道是梦话还是他醒过来了，他又试探着问了一句你醒了，没有回应，埃尔文借着月光，看清了利威尔的睡颜，两千年前，他是绝不可能这么容易就睡着的，这个人真的变了，二十年的时间，他其实已经放下了很多，却唯独放不下埃尔文史密斯。

他再次看向了手中的照片，月光映亮了上面两人的面庞，“妈妈么……真的很像呢。”他看着照片上的女人，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来。

Chapter61.

“埃尔文，埃尔文啊……”又是那个声音，不过这次他听得更清楚了，那是一个女声，细腻而温柔，捎带一丝不易察觉的俏皮，不是利威尔，也不是母亲，埃尔文睁开眼，已是清晨，原本睡在怀里的人已无踪影。

今天就该离开了。

地上仍然湿润，好在气温不是太低，没有结冰，埃尔文看见停在院里的军用越野，一大早利威尔就把它从车库里开了出来，“虽然不知道能跑多远，地面上都是废墟，能开多少开多少。”之前利威尔曾说过，这也算唯一的“交通工具”了，他们不能奢求太多。

埃尔文起初没有看见利威尔，他找了会才发现对方在车的另一侧蹲着，“怎么了？”他看到了利威尔有些收到惊吓的表情，“你看。”利威尔指了指地面，那一侧是土地，没有水泥和石板，一只手的白骨不知什么时候显现了出来。

“刚才开车压到了这片土，加上雨水浸泡太久，这玩意儿就冒出来了，一开始大半个身子都露在外面，我把它重新埋起来了。”利威尔也是怕吓到伊莎贝尔，他在看到后就马上找来工具把土翻上了。

“你认识他。”埃尔文看着冷汗从利威尔的额上渗了出来，“头骨有弹孔，大概一枪毙命，还有他的骨骼体型和凯尼很像……”利威尔突然感觉有些眩晕，他捂住了额头，“不可能的，尸体腐烂程度不会这么快。”埃尔文否认着，利威尔点头，他也是学医的，自然懂这些，只是太巧合了。

利威尔带着复杂的心情将手骨埋上，“如果你不放心，我们可以用麻袋装起来带到米克那里让他帮忙验一下，若沃斯罗伊中心电子设备没有瘫痪的话，结果很快就能出来，那里有整个沃斯罗伊的人口DNA数据库。”埃尔文看见了利威尔抬起眼时的无助，“不用了，不会是他的，凯尼早已经离开这里了。”利威尔有些没底气的说着，不是他最好，但如果是他又能怎样呢，埃尔文点了点头，捕捉到了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

阳光洒到地面上，却感受不到任何温暖。

伊莎贝尔背着背包从屋里走了出来，把自己裹的像个粽子，法兰跟在她身后，手里揣了一把长枪，脸色并不太好看，想必还是因为和利威尔的事。

女孩来到利威尔面前，她只觉头皮有些发懵，瞥了眼埃尔文，突然想起昨天他和自己的对话，嘴角十分勉强的扬起，“我马上就要走了，不能给我个好脸色吗。”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语气。

利威尔舒展了眉头，扯了一个别扭至极的微笑，“把凯尼带回来。”她继续说着，语气不再像一开始那样平稳，“我等你们啊，一直等，我会把自己照顾的很好，你们可以放心。”

女孩深呼吸了一口气，她眼珠向上转了转，拼命眨着眼睛，抑制不住眼眶染上的红，“等这里的设备修好，我们还可以打电话，号码我也不换了，还是那一个，如果修不好，你到了就给我来封信，东广场是有送信点的吧，那天我看到过……”

“如果你和凯尼不回来，我就去找你们，一直到我找到为止。”她终于哭了出来。

“你真是天底下最烂的哥哥，我却还是那么爱你。”

利威尔只觉得心脏绞得生疼，仿佛撕裂一般。

伊莎贝尔紧紧抱了抱他，她用力很大，正当利威尔要拥抱她时，女孩却抽身离开了，她背过身去，快步走出庭院，不敢再回头看一眼，法兰见状马上追了出去。

利威尔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心底只觉空了一片，身体永远比意识诚实，在大脑还没反应过来前，他竟冲了出去。

埃尔文一把拉住了他，从背后紧紧抱住自己。

“你把他们保护的很好，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埃尔文看着利威尔失神的眼，感受着他身上的每一处颤抖，温暖的手掌抚上他的肩膀，似乎那样就能让怀里的躯体不再僵硬。

“我去收拾一下。”半晌，利威尔开口，埃尔文知道他已经没事了，便放开了手，看着利威尔走进屋内，他的目光重新回到了那刚翻过的土壤上，陷入了沉思。

利威尔出来时，恰巧撞见埃尔文把后备箱合上，“你装了什么？”他皱眉，“一些工具罢了。”埃尔文这样说着，转身走到车前坐上了驾驶的位置，“你会开车？”这倒让利威尔有些惊讶，埃尔文从未提起过。

“上国中的时候偷着学的，但没有驾驶证，不过话又说回来，现在那个东西已经没用了不是么。”利威尔将毯子和食物扔上后座，坐到副驾驶将安全带扯到了胸前。

他打开车窗，最后看了眼这栋房子，车已经启动了起来，却没有移动半步，利威尔知道埃尔文在等他。

“走吧。”他阂上眼，对埃尔文这样说着。

Chapter63.

利威尔撑着头靠在车窗上，车走了两个小时，终于离开了最严重的受灾区，道路上的阻碍开始减少，甚至见到了来往的车辆，但仍人烟稀少，整个城的人都陷入了恐慌，往往集中在一处避难。

埃尔文把车停在了空旷的路边，利威尔转头，是一家便利店，不过很显然已经被店主抛弃了，大门敞开着，里面的商品已经快被人拿空了，像这种情况下，想必是没有做生意的心情了。他本想跟着一起下车，却不想埃尔文把车反锁了。

利威尔听到对方打开后备箱的声音，拿了一些工具后便进了店里，他扯了一条水管出来，透过后视镜，利威尔看到当水冲洗车身时，大片大片的红色往下掉。

“你到底在搞什么？”埃尔文上车后，听到对面传来不快的声音，他知道利威尔指的是把自己锁在车里这一件事，“你的腿受伤了，要是不乖乖呆着跌倒，可是没有地方让你清洗。”埃尔文一半玩笑一半认真，利威尔甩了他一个白眼便不再说什么。

时间已过了中午，利威尔窝在副驾驶上啃着面包，道路已经完全畅通了，沃斯罗伊市中心并没有受创，电缆完好，证明供电没有问题，利威尔翻出手机，幸运的话大概还能有一格电，屏已经在之前的事故中碎的不成样子，埃尔文笃定他一定开不了机，直到屏幕亮起，利威尔无视埃尔文的尴尬，将手机举到他面前，“没有信号，被人为切断了。”

“这就有些伤脑筋了，希望咱们的运气好，米克能乖乖呆在沃斯罗伊大学的生物研究室里吧。”埃尔文脚下的油门踩深了些，在林立的高楼大厦中穿梭，利威尔注意到过往的行人，脚下的步伐都十分匆忙，虽然电路运行正常，但通讯和交通都已经完全瘫痪，所有人都不敢在外面逗留太久。

车终于驶到了沃斯罗伊大学，那里已经严密封锁，外来人员均不准入内，埃尔文将证件递给了看守的人，“车辆不准入内，即便你们是这里的学生，这是上面的规定。”埃尔文让利威尔在车里先等一等，跑进了校门，他一定是找米克去了，利威尔有些莫名其妙，不懂埃尔文为什么一定要把车开进去。

为了避开检查，利威尔脱下外套，甩向后座，正好盖住了上面的枪支，“为什么要封锁学校？这里来了什么大人物么？”他降下车窗，问着门口的武警，“学校今早聚集了最有权威的专家教授，不过探讨的问题是机密，我们也不知道。”利威尔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眼下那些家伙除了异种不可能再研究别的了，时间已是下午，太阳西落，风灌入了车内，他瑟缩了一下身子，将车窗合上。

生物研究室。

埃尔文进去的时候，看到米克在显微镜前的背影，心里的石头算是落了地，对方听见声响回过头来，看清来人先是怔了怔，随后笑开了，“你小子，我就知道死不了。”他拍了拍对方肩膀，埃尔文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一声“埃尔文啊啊啊啊啊啊——”给硬生生堵了回去，随后腰部被狠狠勒住，“你没事真的太好了呜呜呜呜。”韩吉抱着他，埃尔文无奈的让她把眼泪鼻涕都蹭在自己的衣服上。

“老师他还好么？”米克看着埃尔文，对方垂下眼摇了摇头，他便清楚了，米克坐去了椅子上，双手捂住脸，平复着情绪，埃尔文拍了拍对方的肩，他知道米克和父亲间的师生情十分深“你怎么会在这？”埃尔文看见韩吉也是松了一口气，两人的家都住在塞斯希莉娅港，但每逢新年佐耶一家都会在沃斯罗伊度过，因此才能躲过那一场袭击，“今天父母被召集来开什么紧急会议，我就来米克这里了。”韩吉知道埃尔文父亲去世也难过的不行，他和自己的父母交情深厚，埃尔文有些无奈却也辛酸的安慰着韩吉，拜托啊，明明自己才是最受打击的那一个，却还要他来安慰。

“话说回来，你看起来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呢，说不出哪里发生了变化。”米克心情平复后，抬起眼盯着埃尔文看了一会，他注意到埃尔文金色的发中夹杂的白，“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之一，不过现在你需要跟我出去一趟，我的车在外面被拦住了。”

“带了什么东西？”

“一具尸体，在后备箱里，需要你帮忙验一下。”

“你还真是不怕事大啊，埃尔文。”米克笑了，跟着埃尔文走了出去，“不过还需要你暂时保密，我把利威尔也带来了，现在人在车上。”米克点头说我记得你那个美人朋友，他对利威尔有印象，第一次见还是在埃尔文的寝室里，那个孩子看起来年轻，却一点也没有青年人身上的那种稚气。

“如果你还想有副健全的身体，可别这么说他，利威尔才不会管你是谁。”埃尔文听见对方口中的“美人朋友”反应了两秒才意识到他说的是利威尔，他倒是从未从“美”的角度来审视过对方，他只知道生气发火的利威尔能把人揍的半死，那可一点都不“美”，看着利威尔揍人的时候，自己身上的皮也要抖几抖，更别说提刀杀人砍巨人了。

利威尔在车里等得开始烦躁，当看到埃尔文的脸时他控制住了自己抡拳头的冲动，看着米克跟武警说了些什么，电控的大门便开启了，米克去了后座，车开进学校后，利威尔便把外套扯了过来，米克看着横在那里的长枪心想看来这利威尔是个厉害的人物啊，他瞬间理解了埃尔文刚才对自己的“好心劝告。”

车开进了研究所的庭院，埃尔文下车后给利威尔开了车门，将他抱离了座位，米克了然的挑了挑眉接着走进楼内，利威尔踢了对方一脚示意自己没事，埃尔文也随他，利威尔站好后发现埃尔文一直在盯着自己看，他皱了皱眉，心想是不是脸上粘了东西，便瞥了眼后视镜，然而白皙的脸上什么都没有，“你在看什么？”埃尔文总是能一次又一次的挑战自己的耐心。

埃尔文当然不会不要命的说只是想仔细看一看米克口中的“美人”，他笑着摇了摇头，对眼前人的一番“审视”后仍然不认可米克的说法，利威尔好看是真的，但他身上有太多闪光点可以盖住这副好皮囊，这个词未免太轻薄了他，埃尔文将胳膊靠上了车身，撑在利威尔身边，他比对方高太多，这样一来利威尔整个人就像被圈在怀里一样，埃尔文俯身吻住他，手不老实的在对方身上点火，他掀起利威尔的衣服，触到了那片光滑温凉的皮肤,“别在这里……”利威尔有些艰难的喘息着，他的脸向一边躲去，埃尔文并没有给他逃跑的机会，手指插进他的发强迫对方抬头与自己纠缠，埃尔文屈腿顶入利威尔两腿之间，引得怀中的人一阵轻颤，“你疯了。”在意识到对方想做什么时利威尔推了推他，埃尔文发起情真是不分时间地点场合。

埃尔文略带歉意的吻了吻利威尔的眼，他当然不会真的这么做下去，埃尔文替利威尔整好衣服，抱住了他，时间已近傍晚，黄昏下暖黄的光芒洒上埃尔文金色的发，整个人在光线的映衬下柔和了许多，利威尔拨开埃尔文额前的碎发，露出额头，对上他那双深沉如海的眸子。

屋内。

米克点了根烟，透过窗户看着在车旁相拥的两人，“米克，你站在那里好久了，在看什么？埃尔文怎么还不进来？”韩吉窜到男人身边却被对方一把捂住了眼睛。

“少儿不宜啊，我的大小姐。”

Chapter64.

利威尔进门的瞬间，就被韩吉撞了个满怀，原因是她想拿着米克的研发的试剂做实验，米克怎敢让这么一个冒失的小鬼做，韩吉被追着满屋子跑，不料冲出去时硬是撞上了站在门口的人。

“你个奇行种……”利威尔捂着被撞到的鼻子，恨得牙痒痒，埃尔文看着利威尔眼里因疼痛泛上的生理性眼泪，硬是把笑憋进了肚子里，他上前将石化在地上的韩吉拖了起来，在利威尔要杀人之前把她推进了屋里。

“以前在调查兵团，你拿韩吉也是最没办法。”埃尔文宠溺的看着身旁揉着鼻子的人，“别让我再见到她。”他愤愤地说着，如果说这世上有一种生物能克得了利威尔，那一定是韩吉•佐耶，不管是三十多岁的韩吉还是十六岁的韩吉，都能让人头疼，毕竟奇行种不需要考虑年龄。

女孩手里的试剂最终还是被米克抢了回去，她夸张的叫着，随后像是想起来什么突然闭嘴，神情十分认真的走到利威尔面前鞠了一躬，“刚才真是抱歉了。”她很诚恳的道着歉，两人大眼瞪小眼，“你是那天……”下一秒女孩又开始变得神经质，她推了推眼镜，向前走了一步，差点贴在利威尔脸上，“啊哈，我想起来了，你是埃尔文的室友！”她大剌剌的笑了，利威尔放弃了，埃尔文说的没错，随便韩吉怎么闹，哪怕拔了利威尔这只老虎的胡子，他也是拿她一点办法没有。

他不再理会在自己面前晃荡的韩吉，走到沙发前坐下，埃尔文拿来了能增强伤口愈合力的药水，那是米克之前的研制成果，比市面上见到的药要管用的多。当利威尔卷起裤脚时，米克和韩吉倒抽了一口凉气，“伤口这么深你还执意走路，实在太任性了。”米克心想这种情况下还能走路，是要忍受多大的疼痛才能做到，而眼前的人表面上一点也看不出是一个有伤在身的人。

“如果想快点好的话，这几天就当自己是个残废在这里修养一段时间。”米克的语气带了些许责怪，现在的年轻人都把自己的身体当什么了，“我不能在这里呆太久。”利威尔抓住埃尔文的手低声说着，他必须尽快找到凯尼，“放心，他只是担心你，不会拦着你走的。”利威尔闻言心里踏实了些，埃尔文没有去看利威尔眼睛，他开始担心后备箱里的尸体如果真的是凯尼，利威尔是否能接受。

埃尔文见过凯尼•阿克曼，王都的聚会上经常能看到他的影子，但他从未将那个男人与利威尔联系在一起，直到那个夜晚，利威尔告诉自己凯**了，他一身落魄，埃尔文能闻到他身上的酒精味道。

两千年前的自己，面对利威尔的脆弱，他选择了视而不见，准确的说就是逃避，埃尔文假装没有看见利威尔眼里看向自己的炽热，假装夜晚与他在床笫间纠缠辗转的人不是自己，在失去右臂后，他对利威尔的态度变得更加冷淡。

利威尔是工具，是利刃，一丝情感都会干扰自己的判断，作为赋予自由之翼意义的人，他必须有亲手将利威尔送上断头台的觉悟。“如果到了需要为人类献出心脏的那一刻，我不会有丝毫犹豫。”

“我也一样，埃尔文，只要你认为是时候该让我献出心脏了，我就会去做。”利威尔知道他的心脏早已不属于自己，他把它交给了埃尔文。

而埃尔文意识到，自己已经陷进去了，他一直都在自欺欺人。

凯**的那个夜晚，利威尔破天荒的在埃尔文房间的地板上坐了一晚，不顾地上的灰尘和一身酒气，他抱住膝盖，将头埋在腿上，埃尔文没有去抱他，只是在他身上披了条毯子，屋子里安静地好像只有埃尔文一个人，利威尔一点动静也没有，似乎连呼吸对他来说都是奢侈的。

埃尔文终于明白自己逃避的理由，他不忍让利威尔在自己死后，也这样消沉。

不给希望，就不会有绝望。

利威尔看着埃尔文坐在那里发怔，便拍了他一下，“你那天才的脑子又在想什么？”利威尔不喜欢看到沉默的埃尔文，这让他总觉得对方有什么事瞒着自己，“今天你们先休息一下，宿舍楼距离太远不方便，不过好在这里有空余的房间，明天我就取你的血化验。”米克在一堆瓶瓶罐罐中抬头，他向埃尔文使了个眼色。

“你的腿打不了石膏，包扎好了就先做轮椅吧。”米克去储物间翻了一会，找出一把略显破旧的轮椅，利威尔心想你这里还真是什么都有啊，他真的不想坐那玩意，毕竟走了这么多路一点问题也没有，但正如米克所言，为了能尽快恢复，他忍了。

韩吉去了父母那边，告诉米克明天会再过来，因为会议要开好几天，实在没人可以收留她，米克当然知道那家伙在打什么算盘，无非是想方设法搞自己的实验台。埃尔文去食堂打了饭，利威尔吃了几口便草草了事，他问米克为什么这里的信号也被切断了，“我只是个搞医药的，政界那些事我可一点都摸不着头脑。”他这么回答着，“那些战机出现在空中时，我们都以为要完蛋了，结果它们只轰炸了沃斯罗伊军区，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啊，算是逃过一劫。”

“啪——”米克话一出口，传来玻璃杯掉在地上摔碎的清脆声响，“你……”米克看着愣在那里的人，“利威尔。”埃尔文皱眉，他看到对方攥紧的拳头，指节泛白。

沃斯罗伊军区，那是凯尼在的地方。

“我没事。”他坐在轮椅上，有些笨拙的弯腰去捡玻璃碴子，滚烫的血沿着手指涌了出来，埃尔文拽住利威尔的手腕阻止了他，“对不起。”利威尔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后，他有些懊恼的垂下了手，埃尔文难过极了，利威尔向来很少失态，前世的他没能留住一个亲人，今生的他对亲情格外看重，也更加敏感。

晚饭过后，他将利威尔推回卧房，“我想明天就去军区。”说完后觉得有些不妥，“我一个人去，你留在这里米克好做工作。”埃尔文将他放好在床上，说你想去哪里我就带你去，米克这边只要采了血样就不影响研究。

“你今晚不睡？”

“我有事情要跟米克聊聊。”利威尔点了点头，他自己也是毫无困意的，埃尔文从书橱抽了几本书给他，“有什么事就喊我。”他倾身吻了吻利威尔的额头，关上门便离开了。

埃尔文和米克两人从后备箱里将装着尸体的麻袋拖出，“你看起来成熟了不少呢，相比以前给人的感觉太不一样。”米克点了根烟，烟火星在黑暗里忽明忽暗，埃尔文笑了笑，他记起前世后，就与两千年前的自己重合了，除了现在这副年轻的身体。

“这个人和利威尔有关？为什么要瞒着他？”

“不确定，所以带来让你帮忙，不管结果如何，都先保密。”

“你还真是贴心啊，埃尔文。”

埃尔文再去看利威尔时，他上半身靠在那里，侧着头已经睡着了，胸前摊着书本，埃尔文瞥了眼书的封面，竟然是利威尔最讨厌看的史书，怪不得睡的这么快，他笑了笑，将他原本靠在身后的枕头放了下去，这个动作惊醒了利威尔，他睁开眼看清来人后，皱了皱眉翻身躺在床上重新闭上了眼，埃尔文替他掖好后背的被褥后，关上灯便出门了。

米克的研究所内有一个密室，所有的机密工作都在那里进行，包括异种的研究，埃尔文等待着人像复原的结果，米克说要不是看在老师的份上，我可不想揽你这个破篓子，“过不了多久，他们就要抓你们这些人了，我可是在冒着生命危险袒护你。”埃尔文带着感激和歉意笑了笑，等待着他的命运，似乎充斥了比两千年前更多的荆棘。

“结果出来了，是你说的那个人么？”正当埃尔文即将撑着头睡过去时，米克一句话猛然让自己清醒，他来到屏幕前，倒吸了一口凉气。

凯尼•阿克曼。

他不会记错的，那个人的模样，“真的是？”米克皱眉，“这就奇怪了，这副骨头，少说也有十几个年头了。”

“他会不会有什么孪生兄弟，早就死了但你们不知道？”米克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能解释这一结果，DNA匹配查询需要进内网，没有信号是进行不了的，埃尔文说这就要问问利威尔了，不过我想他也不知道，埃尔文盯着屏幕，那双眼睛此时也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十多年前的尸体，事情似乎朝着越来越不可能的方向发展了啊……

Chapter65.

埃尔文将自己在塞斯希莉娅港的遭遇陈述了一遍，米克手抚上下巴，努力消化着他告诉自己的内容，“所以你算的上是死过一回了，不过身体惊人的恢复能力救了你，还有你说心脏被类似于水晶的东西保护着？这可真是奇迹。”他记得之前给埃尔文做透视时，并没有在心脏处发现可疑的阻隔物。

“但身体这么做总要付出代价，会加速衰老。”埃尔文说所以要借助工具确定具体增进的年龄，米克点头表示了解，“明天我要去一趟军区，现在就开始抽样吧。”埃尔文瞥了一眼表，时间已近凌晨两点，“埃尔文你还真是一刻也不放过我啊，我刚躲过了空袭，可不想过劳死在实验台上。”米克打了个哈欠，眼神有些疲惫，“你也休息一会，明早六点开工吧，取样很快的，这点你放心，不耽误你陪你的小情人。”

埃尔文笑了笑心想利威尔算哪门子的情人，被他听见被这么定义两人的关系一定会怒火中烧啊，米克在一旁的长沙发上躺下，抱歉的对埃尔文说这里已经没有多余的地方了，埃尔文便出了密室，坐在外面实验室的椅子上，他并不打算去利威尔的房间。

凯尼的脸在自己脑海里一闪而过，这一切都发生的太蹊跷了，两个一模一样的人，死后却被埋在自家庭院里，就算兄妹两人不知情，凯尼也一定知道这其中端倪，真是奇怪，但这都算是阿克曼的家事，他本身也没什么资格去掺和。

比起利威尔那边的事，自己身上的这种变异才是最让人头痛，这个能力从何而来，又要归去何处，他们一无所知，更糟糕的是，自己的能力除了保命外还没有发现任何利用价值，这相比敌人对异种的掌握程度相差甚远，埃尔文这样想着，开始变得疲倦，他突然想起从几天前起开始听见的女声，那绝对不是幻听，那个声音的出现也不会带入梦境，就只是从一片黑暗里传来，醒来却又消散的无影无踪，他终究没抵抗住困意，沉沉睡去。

洱加达军区。

吉克盯着电脑屏幕，敲了几下键盘，画面上呈现了一幅国家地图，一个蓝色的点在塞斯希莉娅港闪烁着，“艾伦是安全的，他没事。”吉克转头跟格里沙说着，这让他松了一口气。

“你只是一个医生，怎么会拥有这样前卫的科技品？”皮克质问着男人，沃斯罗伊整个城的信号已经全部切断，没有理由还能确定定位，“你说的没错，这的确不是现在能掌握的技术。”他倒是回答的坦然，但并没有说出其中原由。

“我知道你是从希赛来的，我也知道你的目的……”格里沙呢喃着，皮克略带惊讶的挑了挑眉。

“我的目的……是什么？”

“唔，你也不记得了么，那你为什么会记得吉克呢？”格里沙皱眉，事情比自己想的还要混乱，“我只知道我为他而来，不过还有一个特殊的任务，就是替希赛踏平曼尔伽迪。”皮克脸上毫无波澜，语气冷静的好像只是在谈论天气一般，如此出言不逊，让吉克彻底怔住。

“你疯了，你以为我们会袖手旁观么，这可是我们自己的国家！”吉克激动的说着，虽然他一点也不明白对方口中的为自己而来是什么意思，但她狂妄的语气足以让他愤怒的上前扼住女孩的咽喉，“你会帮助我们的，吉克。”她笑了，这让吉克想起两人第一次的见面，她也是这样笑，毫无温度。“因为我们都是一类人，你要知道我们身上的能力不是凭空降临的，这是你的命运，也是你来到这里的使命。”

“住手吧吉克，事已至此，我们已经没有主动权了。”格里沙握住吉克的手臂，这个女孩能站在洱加达的军区说出这样的话，就证明她的背后势力已经强大到一定程度了，看来曼尔伽迪的政府真的是一盘散沙，内奸也层出不穷。

“您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父亲，为什么要亲手把我送到那帮恶魔的手里，受尽日夜折磨却只能在濒死线挣扎。”吉克扼住女孩的手依旧没有松懈，他狠狠的看着她，却在质问着格里沙。

“因为我知道你会变成真正的恶魔，我有愧于你，但你的存在将会让这个国家遭受毁灭性的打击。”这个回答让吉克难以接受，他放开了皮克，举着的胳膊却颤抖的猛烈，“不过我没想到的是，你居然顽强的活了下来。”

“你怎么能，你怎么敢……”吉克怎么也不会相信眼前的人就是自己父亲，格里沙这个男人变得越发陌生，“真是愚蠢至极，没有人可以预知未来，你也一样。”吉克无法接受格里沙说自己是真正的恶魔。

“我的确不能预知未来。”

“但是我看到了这个世界，最终的模样。”

格里沙上前一步，他看向吉克，神情十分严肃，“我还有一件事没有告诉过你……”他又看了眼皮克，沉默了一会，转头将目光重新停留在青年的脸上，“十年前，我也拥有过和你一样的能力，以及这副不会死的躯体。”

Chapter66.

“路上小心，埃尔文。”

黑暗里，他猛然惊醒，衣袖不知何时被眼泪浸湿，埃尔文将手抚上脸侧，那里有泪水划过的一片冰凉，真是奇怪，他这样想着，明明什么梦都没有做，为什么眼泪就这样自己涌了出来，是因为那个声音么。

这一次，终于不再只是呼唤他的名字了，她想告诉自己什么呢，从记忆恢复起，那个人的声音也开始像亡灵一般缠绕着自己，埃尔文并不记得在巨人的时代接触过这个声音，那一声“路上小心。”就好像只是生活里的一个片段，出门前家人的细心叮嘱一样。

这就像一段尘封的记忆，连同声音的主人都被自己遗忘了。

埃尔文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坐在黑暗里愣了一会，自己只在这个世界活了不到二十年，除了孩童时期的不记事外，还有什么会被自己遗忘的事呢。

他的眼看向窗外，路灯下雪花飞扬，暖黄的灯光映上雪，让外面亮堂了许多。

他想起来了，也是在一个雪夜，发着高烧的自己与家人走散，所幸被利威尔送回了家，母亲还曾问过这件事，那时的他已经记事了，七岁上下，但整个事件的经过他竟一点也记不清了。

利威尔从屋里出来时看到埃尔文坐在黑暗里，眼睛望着窗外的雪不知道在想什么，他轻手轻脚过去拍了他一下，差点让对方摔了放在桌沿处的试管。埃尔文想利威尔绝对是故意的，他笑着把他搂过来，将自己身上的毯子分了他一半，凌晨四点多的世界，安静地仿佛只剩他们两人。

“我时常在想，如果你什么都不记得，和一开始的我一样，拥有崭新人生的你会是什么样子。”两人并排坐着，身上搭着同一条毯子，埃尔文搂住他的肩膀，眼睛依然看向窗外，“是不是也可以像普通的人一样，喜怒哀乐行于色呢，开心的时候大笑，悲伤的时候痛哭，什么事都不必再自己一个人承担，有爱你的家人，有可深交的挚友，他们陪伴你成长，你终于不用再只身一人。”

“那就不是我了。”利威尔这样回答着他，从身后掏出不知从哪里翻出的啤酒罐，将它打开递给埃尔文，“米克这里还真是什么都有。”他笑着接过，利威尔自己也开了一听，他碰了碰埃尔文手中的酒罐，便仰头灌了下去。

啤酒和当年在军队时暖身的烈酒是相比不了的，两人的酒量都不相上下，但埃尔文并没有喝，他知道酒精会影响化验结果，利威尔在一旁几罐下来依然清醒的要命，“还记得十年前，你把发着高烧的我送回家的事么？”

利威尔点头说记得，“不知道你是怎么跟家人走丢的，真是不让人省心的家伙。”他向后靠去，酒精让他的身上有些燥热，他将毯子全盖去了埃尔文身上，双臂向后，手肘撑着地板，转头看向埃尔文，发现对方也注视着自己。“那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呢……跟踪么？”埃尔文微微倾身，凑近了他一些，这个角度恰巧能看见利威尔开敞衬衫下白皙的锁骨。

“那是我第一次找到你，从记事起，我就开始寻找你，准确的说是找所有人，而我相信你也一定会出现。”利威尔说他可没有跟踪的特殊癖好，只是恰巧碰见了，但是你已经烧糊涂了，利威尔说到一半停顿了，他看向黑暗里埃尔文的眼，借着窗外的灯光，他看得见那双浩瀚如星辰的眼眸，“……当时的我很慌乱，以为你会再一次死掉。”利威尔的眼神变得柔和了些，简短的一句话，却让埃尔文心中触动万分，他知道利威尔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会开心，会痛苦，会恐惧，他一直都知道，可是除了从他变化不多的表情来观察他的心里活动外，再没其他方式能进一步深入，利威尔把自己锁的太死了。

“虽然不知道哥哥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但他一直在努力融入这个世界。”埃尔文突然回想起她和伊莎贝尔的对话，他看向利威尔，心中抑制不住的涌上酸楚，那么努力的一个人，拼尽全力想要拥抱世界，纵使他做主动的那个，现实也不肯放过他。

“我知道，一直都知道。”埃尔文垂下眼，睫毛扫下一片阴影。“如果我今生也难逃意外，你有什么打算？”

“把你这混 蛋的骨灰洒进大海喂鱼，然后再砍了搞 死 你的人。”

对方冷冷的说道，埃尔文笑了，心想不愧是利威尔，他绝对干得出来。

窗外的雪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时间仿佛静止，不再有一丝动态，“能坐下来跟你这样聊天，也是幸事一件。”埃尔文突然感慨了一句，曾经在调查兵团，是没有心思坐下来闲聊的，这样看来，老天似乎已经很眷顾他了。

“哈，你还真是会奉承啊。”

两人看向窗外，天边已泛起微白的光，如将希望的光辉洒向这个黑暗的世界。

Chapter70.

“不必担心，利威尔，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埃尔文倾身抱住眼前的人，靠近他的耳边低声呢喃着，“但这个世界……一点也没有变好，不是么。”依然充斥着利益与纷争，人性的善与恶交织，撕杀，吞噬，当黑暗盖住光明，又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可我们从未想过放弃。”

利威尔看着埃尔文，那个男人身上总是有一股令人安心的神奇力量，他在他身上看到的光与希望，总是指引着自己向前，一次次制止他看向身后的万丈深渊。

韩吉看着两人出来时，便把盒饭递了上去，“快点吃吧，菜都要凉了。”她的眼睛看向利威尔，目光带了几分担心，毕竟刚才对方回来时的状态可是让人十分不放心啊。“现在说说吧，你们有什么新发现？”利威尔看得出女孩在担心什么，边说着边接过盒饭，一句话成功让韩吉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第一个发现就是，埃尔文所受致命伤的修复代价为八年寿命。”韩吉原本看到利威尔没事时的雀跃在说出这句话后涌上如潮般的失落，利威尔只是听着，什么话也不说，韩吉瞥了眼米克和埃尔文，两人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还有第二个发现，异种的心脏发生了变异，产生了与脊髓功能相似的组织，也就是说，异种身体的神经控制中心有两处，并且心脏那一处的功能远超越了脊髓，这也是为什么异种恢复的速度达到了惊人的速度，他们对身体的感知与控制有了进一步深入。”

“脊髓液不能让艾尔迪亚人变成异种，心脏的提取物也许可以。”埃尔文补充着，毕竟袭击那天碰到的异种显然都是后天人为注射药物制造的兵器，属于二代异种，他们都没有意识，完全服从心脏血的提取人，也就是初代异种。

“父母很早之前说过，他们说初代异种只有九人，在昨天的会议上，再一次做了确定。”

“所以……还是和巨人脱不开关系。”利威尔看向埃尔文，这个**刚才还说什么巨人世界的事情都不重要了，明明是最重要的突破点，这家伙这么说大概是为了让他不要自责吧，因为那该死的记忆。

“还有一件事，埃尔文，新任总统比利•戴巴，似乎有想巡捕捉拿初代异种的想法，借此制造绝对服从的军队，希赛联合伊斯莱戈，两个大国手里已经有了初代异种，但两国的艾尔迪亚人不多，曼尔伽迪为了自保，派来比利•戴巴这个战争分子让沃斯罗伊万劫不复，同时洱加达也变成了继沃斯罗伊后的第二个艾尔迪亚收容所，我们是被遗弃的天平一端，被世界公认流着恶魔的血液，我知道地铁失控的原因，也看到了那个女孩在广场控制磁场，粉身碎骨却仍恢复如初的视频，世界的仇恨与恐惧都指向了艾尔迪亚人，尤其是这座城，让沃斯罗伊与洱加达的艾尔迪亚人自相残杀，我们不得不反抗，但洱加达地区代表世界所谓的正义，希赛和伊斯莱戈都保证凡是洱加达参加作战的艾尔迪亚人，一旦注射成为二代异种后，除去保证其家人后生的安全外还会享受烈士的待遇，这也算一种变相的威胁……其实，从地下钢铁破土而出的那一刻，我们就已经知道这一切都已经筹划了太多年，我们几乎看不到胜算。”

利威尔想这不就是当年帕拉迪岛与马来收容所中艾尔迪亚人的复杂关系么，历史再演，重蹈覆辙，他抬头去看埃尔文，发现对方也在望着自己。“有人似乎在借鉴巨人的历史指导着这一切。”利威尔这么说着，韩吉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她没有前世的记忆，但根据历史也多少了解巨人时代的事。

“就像“路”一样，有什么东西顺着传输过来了。”利威尔感觉背后发毛，一股寒意袭来，埃尔文对“路”的了解可以说少之又少，三个人都有些迷茫的看向坐在那里发怔的人。

“再说一说“路”吧，利威尔，就算是错误的记忆也没有关系，这也是我们仅剩的线索之一了。”埃尔文这样说着，米克和韩吉完全不懂两人口中的“路”是什么意思，韩吉还想再呆一会，可是时钟已指向八的方向，她必须要去父母那边了，目前没有通讯设备，她不想让他们担心。

“明天我会再过来。”韩吉向他们道了别，利威尔转头去看埃尔文，“你说有人让我记起了你，那个人的目的是什么，给我这些真假参半的记忆，我说出来会给你错误的引导，这也许就是他想要的。”埃尔文说一切都还没有定论，如果真的是陷阱，不跳进去怎么能更接近敌人。

“你还真是……不会给自己留退路啊。”利威尔无奈的牵了牵嘴角，埃尔文背对着他倒了杯水，利威尔站起身，正准备说什么，却眼前一黑，就那么直直地栽了下去，硬生生磕在了地板上。

埃尔文听到声响以及随之而来的米克的惊呼，他急忙转身，完全没想到利威尔会来这么一出，埃尔文跑上前把利威尔扶起，对方紧闭着眼，已经完全没了意识，他探了探怀里人的呼吸和脉搏，却是出奇的正常，体温测量后也没有问题，“好端端的怎么会晕倒。”米克不信这个邪，埃尔文制止住对方继续折腾利威尔的手，想了想说还是再观察一会，米克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出事你负责啊。”埃尔文说了一句“我会的。”便直接抱起利威尔进了卧室，米克骂了一句什么，埃尔文对此倒是完全不在意。

利威尔一点也没有转醒的迹象，呼吸却平稳的很，像进入了深度睡眠一般，今天折腾了这么久他一定也累了，埃尔文坐在床边看着他安静的睡颜，想起韩吉所说的异种追捕与全民征兵计划，自己可真是卑鄙啊，再一次把利威尔拖下了水，他其实完全可以守护在伊莎贝尔身边的，但埃尔文更清楚的是，不是自己选择了利威尔，而是利威尔选择了他。

埃尔文深知自己躲不过这一劫，比起逃避，主动出击效果要更好，他有米克的药剂，可以抑制身体修复的速度，如果能混进军队，追捕的目标也自然会迁移到外界，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何况，越靠近高层，就越能知道这该死的世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埃尔文趴在床前，此生除了利威尔他已经一无所有，前世执着于导致父亲死亡的真相，这一次他却并没有探知这个世界那么强烈的欲望了，何其讽刺，然而他作为九人中的一个，注定不得安生。

因为利威尔的存在，他没有变成真正的恶魔，埃尔文想起了小时候经常做的梦，利威尔把自己从地狱里拖出来的场景，他并不是一个信奉鬼神的人，两个人却做了同样的梦，来到了这比地狱更可怕的人间。

埃尔文闭上眼泛起了迷糊，大脑却仍不肯停转，他对利威尔所说的“路”有些好奇，听起来像是一种可以连接过去与未来的东西。

“埃尔文……”说起来这个声音也会是通过“路”传来的么，他感觉自己已经睡着了，“埃尔文埃尔文埃尔文！”语气变得越发激烈急促，他感觉手臂被抓得生疼，埃尔文猛地睁开眼，两个声音好像在一瞬间融合了，利威尔在床上颤抖喘息着，“救我，埃尔文……”他愣在那里，任凭利威尔的手在自己胳膊上抓出血痕。

“我不想死……”

为什么利威尔……会说那种话。

就算是面对梦魇，埃尔文也从未见过利威尔如此失态，他安抚着在床上痉挛挣扎的人，心急却无奈，因为埃尔文发现自己根本叫不醒他。

埃尔文蹬去了皮鞋，上床搂住利威尔，把他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口，指尖扫过对方额头上因挣扎而浸出的汗珠，“没事了，利威尔。”

埃尔文紧紧抱住他，不断亲吻着他的发，“我一直都在。”

彻夜未眠。

清晨的一缕阳光照耀进屋内，利威尔睁开眼，感觉到被窝里还有人，他下意识扭头向旁边瞥去，发现埃尔文正撑着头盯着自己，凌乱的头发，明显的黑眼圈，以及下巴上窜出的浅显胡茬。

“你那是一幅什么大便没拉干净的表情啊。”利威尔皱了皱眉，埃尔文的眼里写满了疲惫，“你昨晚做了什么噩梦？”利威尔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仔细回忆了一番，“不记得了，发生了什么？”

“不，没事，你昨晚突然晕倒了。”埃尔文看着利威尔终于醒来也是松了口气，他放下原本撑着的手臂，倒去了枕头上，上帝啊，现在就让他多睡会吧，等到后面睡眠这种东西一定会变得越来越奢侈。“嘁，怎么会这样。”利威尔撑起自己，他咬牙捂住额头，神情变得严肃，侧头看向已经闭上眼的人。

“讲一讲“路”吧。”

“什么……“路”是什么？埃尔文，你怎么了？”

埃尔文猛地睁眼，对上利威尔有些迷茫的眼神。

“为什么……要说这么多奇怪的话？”

Chapter75.

“无论如何，还是去沃斯罗伊的南一部军区集合，凯尼也会去那里。”利威尔不再看埃尔文的眼睛，他忽然间少了分底气，凯尼的真实身份被隐瞒了多少他们无从所知，利威尔现在只想见到那个人，如果有必要的话他会揪着对方的衣领让他说出一切。

在刚才的广播中已经提及，南一部军区是南向最内侧的区域，也就是距离沃斯罗伊中心距离最近的四大军区之一，十二个军区分为四向三部，东西南北四大向，由内而外为一至三部。

“明面上说是设立的军区，但就像集中营一样呢。”米克揉了揉眉心，真正的军区怎么能设立在这样明显的区域啊，一般都在深山老林甚至地下暗道驻扎才是合理的办法。“总之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宣布，现在消息封锁这样紧，有突破的机会一定要抓住。”埃尔文看了眼利威尔，发现对方正在盯着那具骸骨发愣。

“我和利威尔过去，你与韩吉留在这里，有什么事电话联系。”埃尔文这样对米克说着，他上前握住利威尔的胳膊，利威尔回过神看向他，埃尔文能看出他心底压抑着的担心。

会没事的。

埃尔文握住利威尔胳膊的手又紧了几分，手掌的温热透过布料传递到利威尔的身上，无声的安慰让他安心了些许。

利威尔走出实验室，将手枪别在腰部，韩吉从卧室出来时看着已经穿好黑色风衣的利威尔，她抿了抿嘴，有些担心的上前，“真的不需要我们过去么？”她明明听到广播里强调的是全体市民，“目前来看这里是安全的，前往军区的路上会发生什么还是未知，既然能打通电话，也暂时不用担心失联的问题了，有什么事我们会及时通知你们。”埃尔文轻轻按了按韩吉的肩膀，带上他们两人，如果真遇到什么突发情况，也是十分大的负担啊。

沃斯罗伊大学空荡荡的，越野车开过一幢幢楼区，利威尔瞥到了医学院的宿舍楼，他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奥路欧他们还好吗，自己竟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不要自责，他们的命并不掌握在你的手里，更何况在这种连自身都难保的情况下。”埃尔文握着方向盘，微微向利威尔的方向侧了侧身。

“征兵的话，你打算怎样做，异种的身份通过血检会测出来的吧。”利威尔转移了话题，他向来不是多愁善感之人，就算他们真的遇难，除了缅怀，自己又能做什么呢，眼下他只想尽最大努力保护身边的人，自己已经比埃尔文轻松太多了不是么，那个家伙总是被命运选中，承受那份他原本不需要去负担的沉重。

“米克给出了解决方案，因为通过对比，我的血液和常人无异，因此也只能通过伤口的愈合速度来判定，只要有抑制凝血剂，蒙混过关也不是问题。”车辆驶出大学后开上公路，在这一片区域的人几乎都驱车前往南一部军区，道路上少了之前的冷清，但大家内心那股压抑的气氛却挥弥漫了整个街道，人们脸上的表情都十分凝重，这是一场灾难，是人祸，却比天灾来的更绝望可怕。

“如果你掌握到的消息是这样的，那么军队也许知道这种血检是没有用的，如果他们有其它的手段你该怎么办？”利威尔并不认为事情有埃尔文说得那样简单。

“异种用抑制凝血剂是米克暗地里的新发明，外界还不知道这样的消息，异种的恢复能力不是普通药物能止住的。”

利威尔点了点头，但既然埃尔文这样说，他心里悬着的石头也算落了地，正当利威尔还想再说什么时，越野车一个急刹让他差点撞上挡风玻璃，他下意识的摸向腰间的枪支，却当看到前面拦截车辆的姑娘时愣在了那里。

金色的发，蓝色的眼睛，矮小的身躯却不失坚毅。

不会错的，是希斯托利娅啊。

“拜托你们，请帮我追上前面那辆车！”她一脸担心的跑上前来，埃尔文降下车玻璃，看到女孩白皙的脸因为寒冷和焦急而变得通红，利威尔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先上车。”

希斯托利娅感激的看了两人一眼，便坐去了后座，利威尔注意到她的手一直抚着腹部，那里已经微微隆起，他皱了皱眉，看了眼后视镜对上女孩的视线，“你的身体还好吗，明知怀有身孕还要在这种时候跑出来。”

“抱歉……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想告诉孩子的父亲啊。”

埃尔文听明白了，大概是丈夫疼爱妻子不忍让她一起奔波吧，但很显然妻子也放心不下丈夫啊，真是十分恩爱的两人呢，这样想着，他将油门踩的深了些，如果说这一世你们都成为了普通人的话，那真是件十分幸福的事呢。

他没有听利威尔讲述过希斯托利娅之后的事情，但埃尔文想那都已经不重要了，就是现在，他能从这个女孩的一举一动里，感受到她嫁给了一个真正爱的人。

两辆车行驶方向是一样的，这里都是前往军区的人，最终他们还是追上了前方的目标，当埃尔文将车身一转别住那辆时，利威尔看清了车里的人。

那是尤弥尔。

是为了完成两千年前娶希斯托利娅的承诺吗。

看着男人骂骂咧咧的从车里出来，却在见到自己妻子的那一刻愣在那里，下一秒换上了满脸的担心，这一系列戏剧性的表情变化融成暖流淌过利威尔心底，这是转世啊，大家都不一样了，包括自己，包括埃尔文，就算是有记忆，但总归是哪里不一样了。

“看来转世的性别也是不一定的啊。”埃尔文略带戏谑的说着，看了眼利威尔，显然两人对此都有些出乎意料，仔细想来却又在情理之中。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脑子现在在想什么。”利威尔先是回应了埃尔文一个白眼，接着看向在那里相拥的两人，他的目光不再锋利，换上了一种少见的安静与柔和。

利威尔承认自己被打动了，在见到尤弥尔的那一刻，有什么东西狠狠的将他心里的城墙撼动了。
跨越整整两千年，在这片更加广阔与自由的土地上，没有任何前世的记忆，却仍在拥挤的人群中找到了一直等待的那个人。


这是一份怎样的爱与执着。

被白夜虐到失眠的我，看这一话真不知道该哭该笑，团兵那么真该开心啊张嘴吃糖，可是都让人那么心疼，吃到嘴里全是血碴子

Chapter77.

利威尔听到这样的称呼先是愣了几秒，反应过来便一脚踹上埃尔文的膝盖，“你是脑子进大便了么。”埃尔文捂着腿嘴角带笑的蹲了下去，这一脚利威尔还真是没收力气，以前在调查兵团的时候，利威尔还是很给自己这个上级面子的，就算开他的玩笑也不会出现这样“挨揍”的情况，看来利威尔忍自己很久了啊。

利威尔没怎么在意埃尔文的反应，他转头就走，埃尔文收敛了笑意，起身跟上利威尔的步伐，他知道对方没心思想其他的事情，利威尔现在只想找到凯尼，越快越好。

埃尔文能感受的出来，从他略显急促却因伤势而仍微笨拙的脚步，以及他浅显皱起的眉头，从前的利威尔不轻易外露感情，现在他却能表现的这样坦然，在埃尔文看来，这也算的上是一种生而为人的成长。

毕竟，对利威尔而言，这个世上，有了与他流淌着同一条血脉的亲人，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给了他足够甚至称得上是奢侈的时间，让他可以去珍惜，去守护。

对于这场临时的群众召集，领导者显然没有做充分的准备，车辆停得七零八落，人群也骂骂咧咧的向前涌去，毕竟这种时候，没有烦人的警察再来贴罚单了，整个城的管理甚至连混乱都谈不上，首都的迁移，政治体系的崩溃，让沃斯洛伊陷入无人管辖的境地。

埃尔文看着眼前熙攘的人群，南一部军区临时建起，平地十分广阔，万余人的到来也不是问题，然而设施并不齐全，不过他很清楚只要是个正常的领导人，都不会把军区建立在这样扎眼的地方，这附近一定还有隐蔽的基地。

他们来的时间较为落后，只能在列好队伍的外围站着，利威尔拨了几次凯尼的电话但都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他站在那里，东张西望着，却始终没能找到凯尼的身影，因为人太多，队伍的最前方他们几乎难以看见，“看来是要来大人物啊。”埃尔文的身高优势让他的视野比利威尔好太多，利威尔点点头，以前凯尼出席特殊任务或护送总统时，私人用机也是无法接通的。

如大型球类竞赛的场地一般，队伍被整顿呈方圆状，中间有大片空地，特种兵守在那里，圆环中心是球形大屏幕，四面八方视野可及，这让埃尔文想起了突袭时阿尼被放映在公众面前的脸，他清楚的看到那个女孩的肉体是如何破碎再重归完好。人群发出一阵骚动，让埃尔文回了神，“要开始了。”埃尔文看到有人走上了台中心，因距离的限制，他只能看到一个移动的点。

利威尔低着头在那沉思着什么，埃尔文的双臂穿过他的腋下，从利威尔的背后将他抱离地面，“认真看，凯尼也许就在那里。”利威尔刚要炸，被埃尔文一句话拉回了理智，他的目光追随着走上台的一列人，皱着眉寻找熟悉的身影，他看不清人的脸，但他可以感知到凯尼的肢体动作，他相信只要凯尼在那里，自己一定就能找到他。埃尔文能感受到抱着的躯体从一开始怀着希望的紧绷到最后失望的放松。“放我下来吧，他不在那里。”埃尔文能感受到利威尔无声的叹息，他将手臂放低，直到利威尔的脚重新触到地面。

“明明之前通过电话，说会出现在这里......那个**。”利威尔心里有些焦急的想着，担忧如涨潮般突破一层层防线，他握紧手里那块破碎不堪的手机，回头看了眼站在自己身后的埃尔文，撞上对方带着安慰与担心的眼神，终将抱怨的话扼住在了咽喉里。

利威尔低下头去，这种时候，谁都不会好过。

他握住埃尔文因着衣少而略冰凉的手，揣进了自己温暖的口袋。

四周的喇叭开始传来电流的声音，大屏幕上出现了一张男人的脸，在利威尔模糊的记忆里，仍能追寻到那个人的痕迹。

比利·戴巴。

根据韩吉父母所说的情况，取代了乌利，他就是这个城的最高领导者。

“这场演讲将会在整个城的所有军区进行同步播放，作为流淌艾尔迪亚血脉的一员，我将带领大家夺回本该属于我们的自由......”

利威尔听着大屏幕上男人激昂的演讲，看着身旁揪住父亲衣袖的女孩，双眼有些空洞，“我从来没想过在这样的时代还会出现征兵这种事。”

“吉克，阿尼都可以确定是敌人的初代异种，二代异种他们也已经出现在了上一次的塞斯希莉娅港的空袭中，数量虽算不上庞大，但论战斗力即使是我解决起来也十分棘手，何况这些市民，就算跑上了战场武装成士兵，但行动力与敌人相差甚远，最后大概也只有被打成肉泥的份。”利威尔的话里充斥了无奈，正如两千年前那场冲锋，他从不认为那是无意义的事，也不认为他们是可悲可怜之人，他们只是被选中该命绝于此的人，除了无奈恐惧的接受，也没有什么能翻涌的情绪了，就算有大义与奉献，也不过是欺骗与安慰自己。

如果可以，没有人愿意走到这一步。

“因塞斯希莉娅港的特殊原因，所有民众已被安全转移到了地下城居住，不在此次征兵范围之内。但地下城因居住人口有限，我们采取以一人换一人的形式来获取入住资格。”

话音未落，这个消息让在场所有人炸了锅，“果然，这就是条件了啊。”埃尔文低下头去看利威尔，对方听到这里心底悬着的石头落下了一半，至少把伊莎贝尔留在那里是正确的选择。

“在把塞斯希莉娅港的居民迁到地下城后马上发布了征兵的事项，他们一定握住了王牌，看来双方的实力没有我们想的那样悬殊，否则敌人绝不会不动声响的允许这场征兵上演。”埃尔文的神情变得沉重了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你那天才的脑子又想到了什么?”利威尔觉得埃尔文这说话说一半的习惯有必要改一改。

“我想他们一定找到了三笠。”

利威尔张了张嘴，震惊让他喉咙如被纸糊住了一般难以发声。

“只要有初代异种并能制造出针剂，创造二代异种就不是问题，更何况这里艾尔迪亚人的数量，可比任何地方都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