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手挑战

他买了我半生风月。

今日他又同上个月一样，在初五这天给张妈送来了银钱，说是再买我一个月。

张妈喜笑颜开，她咬了咬污脏的银子，又用手掂了掂分量。确定是真的，然后领着他上了楼。

我在楼上走廊看着他们一步一步向我这里走，手中扇子一开，掩着面容回了房。

我侧卧于床上，背对着门。过了一会儿，只听“吱呀”一声，门开了，随后便是脚步声由远及近。

床颤了一下，是他坐上来了。门这时候被关上，我知道张妈不想耽误我们享受这一刻春宵。

他的手抚上我的脸，轻柔的像抚摸一朵娇艳的花儿。

我在榻上阖着眼，脸在他手里蹭了蹭，贪恋的想，我这大半生啊，都耗在他的身上了。

这城里的人皆知，风月楼是最有名的消遣玩乐的地方，而我，则是这里最貌美的小倌。

我刚来那几年总有人花大价钱买我春风一度。那真是我最好的时候。他们仰慕我，呵护我，我轻轻叹一口气他们都心疼半天。后来不知什么时候起，他来了，每月给张妈足够的银子，条件是不再让我接客。

我就这么，成了一个金丝雀，成了别人手里的一个玩应儿。只要他想，动动手指就能把我弄死。

说实在的，我没有准备好。但谁不爱财，他赠与我的钱财，我通通留着做我的小金库。

“我知道你没睡。”他摸着我的耳朵尖，嗓音温柔的像春风：“三天后我就可以把你赎出去了，开心吗？”

我心中没有半分喜悦，这个男人什么样我太清楚了，他说要赎我出去，一定是想利用我。

我太清楚了，因为上一次他就是用这种温柔似风的声音说服我，让我出去接客。

时隔那么多年，我第一次招待恩客，竟是为了一直养着我的男人。

也是后来我才知道，他杀了我那可怜的恩客，可叹我事先不知情。

这一次，谁会遭殃？

我不敢回答太迟，睁开眼睛，勾唇浅笑，“我很开心。”

他也笑，周遭像是冰雪融化，他捧住我的脸，在我唇上烙下一吻。

而后共赴云雨。

三天后，他如约接我，张妈在我后面装模作样的用帕子擦拭泪水，我笑着安慰她：“别哭了，张妈，你该祝福我的，不是吗？”

张妈一愣，眼神飘向了他，“是，我该祝福你。”

“这才对。”他来到我身边，揽住我的肩。我抬头，正好对上他盛满星河的眸子。

我们走到门口，张妈突然抱住我，我回抱住她，虽然我很小就被卖进勾栏院，但张妈对我挺好的。这般离去，即便我心中涌出不舍，也只得快刀斩乱麻。

他架着马车来的，我上了马车，没再回头。

马车颠簸，跟他回家的路上，他说，“过几天我会把你送去李老爷子家，他会以大婚之礼待你。你不用慌，安心等待出嫁就行。”

我听了，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猜对了，他果然在利用我。我应了声，目光转向窗外。

窗外是繁华的街景，叫卖声，交谈声，各种声响交杂在一起，是我想象中外面的样子。

多好啊，多美啊。

他对我够好了，我该感谢他的，是他把我领出来，我该顺着他。

到了他的府中，他把我安置在偏院。这里没那么多规律，我住着很舒心。

我熬到了出嫁那日，十里红妆，我端庄地走进花轿，等待和我素未谋面的男人成亲。

喊叫声在我意料之中，我的丈夫死了。

我知道是他做的，他利用我做掩护，做脱罪的理由。我就知道，他那样一个人，怎么可能舍得把我真的送给别的男人。我粲然一笑，他最爱我这绝色容颜。

张妈在我走的那一天抱住我，给我塞了纸条，她不想我做这人的工具。

我早就知道，我心甘情愿啊。

他让我嫁去李府，李老爷死后家产有我一份儿，他说了，这些钱都是我的。

这笔买卖我不亏。我装作无措的样子，站在喜堂中央，吃吃的想：

他谋色我谋财，我们天生一对，天生最配。

文/唐桦

图无授权 侵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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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文中的“我”是个风月场上的男倌